夕陽正沉,晚風漸起,橫街上沒有行人,沒有車馬,隻有幾片枯葉沿著街心兩道深深的輪軌隨風翻動,不時發出一些“沙沙”的聲響。


    林強從對街的巷口遙視著四海通鏢局兩扇緊閉著的大門,臉上堆滿了狡詐的笑容。


    一百兩紋銀在閻府說來或許微不足道,但在林強眼中卻絕對是個大數目,教他拿半條命來換他都幹。


    他輕撫著頰上的刀疤,翻著眼睛想了想,突然將敞著的領口扣起,抬手用衣袖拭了拭汗,然後邁開大步,穿過橫街,直奔鏢局側麵的一道小門。


    小門半掩半開,林強剛剛伸進去半個腦袋,一想不妥,又急忙縮迴來,對著門縫輕喚了兩聲:“成大叔,成大叔!”


    半晌沒人應聲,他立即清清嗓子、直起脖子,正待高聲大喊,門裏已匆匆走出一名家仆打扮的老人,連連朝他擺手道:“別叫,別叫!”


    林強急忙往後讓了兩步,道:“成大叔,您好!”成大叔全名閻成,是閻府的得力家仆之一,專責把守通往內院的門戶,這時顯得滿不高興道:“林少爺,你又跑來幹什麽?”


    林強邊打門縫中瞄著院內,邊道:“我是來找你們三少爺的,麻煩您替我偷偷叫他一聲。”


    閻成忙將小門帶上,皺著眉頭道:“三少爺這幾天很忙,沒空見你。”


    林強微微怔了一下,道:“他很忙!他還能忙什麽?”閻成道:“這你就甭管了,反正他沒空,你還是請迴吧。”


    林強腦袋猛地一擺,道:“那可不成,我前幾天跟他約好的,今天非見麵不可,因為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訴他。”


    閻成連連搖首道:“你不必說了,這是二老爺的命令,誰也不能會客,再重要的事有沒有用。”


    林強突然把聲音壓低,道:“如果是有關你們鏢局的事呢?”


    閻成神情一緊,道:“我們鏢局裏的什麽事?”林強神秘兮兮道:“就是前幾天發生的那件事。”閻成沉默,同時臉上也現出一副猶豫不決的表情。


    這時院中忽然傳來一句又尖銳、又冰冷的語聲道:“閻成,放他進來!”


    林強大喜過望,閃過閻成就想往裏竄。


    閻成一把將他拽住,一麵替他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麵悄聲道:“她是我們內院管事程大娘,很難說話,你可要小心一點。”林強點點頭,推開小門就衝了進去。隻見不遠處有一個年約四旬、頗具姿色的婦人在沉著臉孔瞪著他。


    林強忙一抱拳道:“程大娘好,在下林強,是三少爺正保的朋友。”


    程大娘哼了一聲,冷冷道:“你就是那個什麽自稱打不死的人?”


    林強搖首苦笑道:“不是自稱,是道上的朋友胡亂叫的,其實天下哪有打不死的人在,在下隻是命長一點,到今天還沒有被打死罷了。”


    程大娘這次連哼都沒哼一聲,轉身便走。


    林強還在呆呆地站在那裏,閻成在後麵推了他一把,他才緊緊地跟了上去。


    隻聽程大娘邊走還邊喃喃道:“三少爺也真是的,怎麽會跟這種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話雖極不中聽,但林強卻一點也不生氣,因為這女人雖已徐娘半老,走起路來卻是柳腰款擺,婀娜多姿,簡直好看極了,他忙著在後麵專心欣賞還唯恐不夠,還哪裏有閑空生氣。經過一層院落,穿過兩道拱門,程大娘駐足抬手朝一座高大的廳堂一指,道:“前麵就是練武房,三少爺就在裏麵,你隻管進去吧。”


    她語氣雖比先前緩和不少,但行動卻極不友善。經過林強身旁時,竟然橫身跨步,猛然向他撞了過去。林強好像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麽迴事,身子已結結實實的摔出一丈開外。


    程大娘連腳步都沒停,丟下一句“不中用的東西!”就想出門。林強慌忙爬起,揚聲叫道:“大娘請留步,您的錢包好像丟掉了。”


    他一麵說著,一麵用腳撥弄著地上的一個皮製的銀袋,舉止充滿了譏諷的味道。程大娘臉色大變,迴過半張臉孔怒視著林強,久久沒有哼聲。林強似乎也不想讓她太難看,足尖一挑,那小銀袋已直向程大娘飛去。程大娘銀袋入手,立刻冷笑道:“閣下倒是真人不露相啊!”


    林強賠著笑臉,輕悄悄道:“閻三少爺的朋友,多少總得會兩手,您說是不是?”


    程大娘冷哼了一聲,扭身大步衝出拱門,再也不顧什麽走路的姿態。林強這才攤開手掌,掌上已多了指甲蓋大小的銀子,銀子雖然隻有三五分,他卻十分得意道:“隻要讓我沾上,就得留下幾文,想教我白白挨摔,那可不行。”


    銀子往懷裏一塞,昂然闊步的直奔練武房。邊走還邊喊著:“正保,正保!”唿喊了半晌,竟然不聞迴音,林強不由緩緩的停住腳步,心中開始懷疑起來。


    閻正保在閻家論刀法雖然敬陪末座,但為人卻最熱情,隻要他在房裏,知道林強來了,斷無悶不吭聲之理。就算閻正保不在,也該有人出麵迴他個話。因為練武房雖然閉著門,卻已亮起了燈,裏麵不可能空無一人,如果沒有人,點起燈來幹嘛?


    林強知道問題來了,但既然到了這裏,已不可能再退出去,為了那一百兩銀子,為了浪蕩幾年僅存下來的一點尊嚴,縱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


    練武房厚厚的房門被他一掌震開,寬大的廳房中竟然空空蕩蕩,一眼到底,懸掛在裏首牆壁上的那塊“秋水長天”的匾額清晰可見。


    現在他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進了門之後,應該衝向左邊還是右邊。


    林強在門外呆站了一會兒,萬般無奈地將袖管挽了挽,然後一頭躥了進去,一踏入門檻就毫不遲疑地橫向左首,因為閻正保使的是左手刀。


    閻正保果然自左首閃身而出,對準林強的左臉就是一刀。


    林強似乎早已知道每個人都對他的那道刀疤特別愛好,隻將臉孔微微一偏,肩膀已然貼在閻正保身上,同時雙手也已把他那條使刀的左臂緊緊鎖住。


    閻正保猛地往外一掙,竟將林強整個抬了起來。誰知林強居然借著他力盡墜下之勢,原地一個大翻,硬將閻正保強壯的身軀掄出,同時那口鋼刀也被掄得高高飛起,越過房梁,直向“秋水長天”的方向落去。


    閻正保這時已飛身躍起,伸手就去抓正在下墜的那口刀。


    林強也已疾撲而出,他動作雖快,終因起步較晚而慢了一肩,待他趕到,閻正保已淩空將刀抄入手中。但見閻正保身子尚未著地,便已迴手一刀掄出,刀勢又快又猛。


    林強急忙矮身縮頸,隻覺得一股寒風自鼻尖前一閃而過,險些將他的腦袋劈成兩半,隻嚇得他登時毛發豎立,冷汗直流。


    閻正保一刀落空,腳一點地,第二刀又已迎麵劈到,好像每一刀都非取他的性命不可。


    林強一麵閃躲,一麵大喊道:“正保,你瘋了,咱們是朋友,不是仇人,你怎麽可以如此對我!方才幸虧我躲得快,若是稍遲一點,豈不已變成了你的刀下冤魂!”


    閻正保刀下毫不容情,邊砍邊道:“你還敢說咱們是朋友!我一向對你推心置腹,你卻一直跟我裝模作樣……告訴你,今天你不拿點真功夫出來,就休想活著走出這練武房的大門。”


    林強急忙道:“我進門摔你的時候,使的就是真功夫,你不是已經見過了麽!”


    閻正保又狠狠地劈了兩刀,還“呸”了一聲,道:“那算什麽真功夫!那不過是你在大相國寺一帶混飯吃的莊稼把式而已。”


    林強被他逼得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道:“可是除此之外,我再也拿不出什麽東西來了。”


    閻正保冷笑道:“直到現在你居然還在跟我反穿皮襖裝老羊,好,你既然拿不出別的東西,就索性把脖子伸長等著挨刀吧。”


    說完,連連揮刀,果真每刀都在林強脖子上打轉。林強被逼得避無可避,突然高聲大吼道:“我今天是特地跑來給你傳信的,你要殺我也可以,至少總得等我把話說完再動手也不遲。”


    閻正保果然停刀道:“你傳的是什麽信?快說!”林強一邊拭汗一邊道:“我昨晚陪朋友到群英閣去喝酒,碰巧遇見了小豔紅姑娘,她托我傳話給你,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叫你務必到她那裏走一趟不可……”


    閻正保還沒有聽完,又已大吼大叫的掄刀撲了上來,邊劈邊喊道:“你這算什麽朋友,你怎麽可以如此害我!我幾時去過什麽群英閣,我幾時認識什麽大豔紅小豔紅的,你怎麽可以跑到這裏來胡說八道!”


    林強原本是想抬出閻正保的老相好西城名妓小豔紅來壓壓他的火氣,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來個翻臉不認賬,而且反應竟如此強烈。


    閻正保一陣亂劈亂砍,已毫無氣勢可言。


    閻家的“長天七絕”刀法,講的就是氣勢,如今氣勢一失,章法大亂,反而減輕了林強不少壓力。


    林強一麵躲閃,一麵朝房門挪動,正想趁機衝出,突然身後有個極其悅耳動聽的聲音道:“林大俠,您的劍!”


    這時閻正保又已趕到,不僅沒有容他取劍,就連迴首觀看的時間都沒有給他一點,一陣胡劈亂砍,硬將林強從門旁趕了進去。


    林強直往裏首衝了兩丈有餘,才穩住腳步,匆匆迴首一瞧,察覺剛剛說話的竟是個姿色出眾的少女,那少女此刻捧劍而立,顯得既標致又高雅,而且還有一股英氣逼人的味道,一時瞧得他不禁整個愣住了。


    這次閻正保並未追趕,隻站在兩人中間,怒視著那少女道:“你跑進來幹什麽?”


    那少女語聲更加悅耳動聽道:“我是來給林大俠送劍的。”閻正保喝道:“誰要你來多事,趕緊出去。”


    那少女竟然粉首一偏,給他個不理不睬,但目光卻在偷瞟著林強,似乎對這個陌生客極感興趣。


    林強忍不住歎了口氣,他這一生幾乎什麽都有人叫過,就是沒有人叫過他大俠,如今大俠雖然滿街都是,一文不值,但叫他的竟是出自如此美貌的少女之口,而且聲音又如此悅耳動聽,在他說來實在是件值得慶幸的事。閻正保似乎奈何那少女不得,又含怒直向林強撲來。林強還在發愣,鋼刀已到頸項,幸虧那少女一聲驚唿才將他驚醒。他想也不想,立刻使出大相國寺前的拿手功夫,猛地縮頭就地一滾,人已翻出丈外。


    饒是他閃避的夠快,但是頂上的頭發仍被刀刃抹下了一撮。頭發隨著刀風飄落,整整散了一地。


    林強不由搓了把冷汗,匆匆一躍而起,正待繼續閃避,那悅耳的聲音又已在身旁響起:“林大俠,請用劍。”那少女不知何時已站在距離他不滿五尺的地方,正在彎身含笑地望著他,而且劍柄也早已朝他送了過來。


    林強正想伸手取劍,猛覺耳旁風起,慌忙偏身挪步,“唰”的一聲,刀鋒已自兩人中間閃過。


    於是林強隻有繼續躲避,閻正保繼續追砍,那少女也如穿花蝴蝶般遊走在兩人四周,隻想早一點把劍遞到林強手上。


    三人你劈我閃地追逐了半晌,陡聞林強大喝一聲,側身屈膝,劍鋒猛自腋下穿出,剛好頂在閻正保的咽喉上。


    閻正保原本舉刀欲劈,這時依然高舉著鋼刀保持原樣,連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那少女也???捧著空空的劍鞘在一旁出神,因為連她也搞不懂林強是怎麽越過擋在中間的閻正保,將長劍拿到手的。


    熱熱鬧鬧的練武房登時靜了下來,三個人剛好定在大堂的正中央,看上去活像三具巧奪天工的塑像,既生動又詭異。


    就在這時,裏首的側門忽然啟開,一個鬢發斑白、神采奕奕的老者緩緩走入堂內,邊走邊道:“好劍法,好劍法,名師高足,果然不同凡響。”


    林強一眼便認出是閻二先生,急忙收劍退到一旁,閻正保也慌裏慌張的將鋼刀藏到背後,悶聲不響的縮到林強旁邊,隻有那少女依舊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上也依舊捧著那隻劍鞘,但現在那劍鞘早非空空之物,因為林強就在收劍之時,已將長劍隨手還入鞘中,手法之快之準,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那少女顯然是被他給驚呆了。


    閻二先生瞧她那副神態,眉頭不禁微微一皺,立刻朝她低聲喝道:“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趕快過來!”


    那少女這才急步走到閻二先生身後,雙手捧劍的姿勢卻連變都沒變。


    閻二先生沉歎一聲,道:“這是小女正蘭,幼年喪母,難免失於閨教,尚請林大俠不要見笑。”


    林強急忙躬身道:“不敢,不敢,更不敢當二先生的大俠二字,我與正保相交多年,禮當持晚輩之禮,二先生以後就請直唿我的名字吧。”


    閻二先生緩緩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其實我與令尊原是故交,記得在這座大館落成之日,我曾力邀令尊入座喝幾杯,但他說什麽也不肯進門,結果我與他兩人就坐在階前共飲到天明。這雖已是二十年前之事,但至今仍然記憶猶新,誰知令尊竟然不幸早我作古,實在是令人遺憾得很。”說完還深深的歎了口氣。


    林強整個愣住了,他還真沒想到因公殉職的亡父竟然還跟名滿天下的閻二先生有過這麽一段往事。


    閻二先生也神色黯然的沉默了一陣,忽然神情一轉,迴望著身後的閻正蘭道:“你這口劍是從哪裏弄來的?”


    閻正蘭道:“是向程大娘借的。”


    閻二先生道:“你借劍趕來送給林大哥,無非是想見識一下四維堂的劍法,對不對?”


    閻正蘭點頭,同時還偷瞄了林強一眼。


    閻二先生似乎對這個幺女極有耐性,又輕輕問道:“結果你看得何?”


    閻正蘭居然搖首道:“我沒看清楚。”


    閻二先生訝然道:“咦!那你方才睜大眼睛站在旁邊在看什麽?”


    閻正蘭道:“爹指的是不是……林大哥最後使的那一招?”


    閻二先生道:“不錯,他一共不就使了這麽一招劍法麽?”


    閻正蘭道:“可是我兩年前曾經看過羅大小姐練劍,每一式都逍逍遙遙,灑灑脫脫,好看極了,但方才林大哥那一劍,好像一點兒那種味道都沒有。”


    閻二先生哈哈一笑,道:“那你就看走眼了。羅家的劍法博大精深,絕非一套供人觀賞的劍法。據我看你林大哥方才使的那一招,極可能是恥字訣中的‘勒馬迴槍’,也就是全套劍法中的第二十九式……”


    說到這裏,迴首向林強問了句:“對不對?”林強怔了一下,才道:“二先生高明。”閻正蘭滿麵詫異之色,道:“咦,他們四維堂的劍法不是隻有十八式麽,怎麽會一下子多出了這麽多?”


    閻正保也趕忙接道:“對,那套劍法明明叫‘逍遙十八式’,怎麽可能一下子翻了一倍!”他一時說得溜口,竟連平日賭錢的詞兒都使了出來,幸虧沒有被人發覺。


    閻二先生隻顧搖著頭道:“那你們就孤陋寡聞了。羅家的先祖原是奔馳沙場的武將,怎麽可能創出這種逍遙灑脫的劍式,那不過是由於後十八式的心法逐漸失傳,所以後代才索性稱它為‘逍遙十八式’,這也正是子孫平日太過逍遙的後果。”


    閻正蘭急忙追問道:“那麽方才爹說的恥字訣,又是什麽意思?”閻二先生道:“羅家這套劍法共分禮、義、廉、恥四訣,每訣九式,所以全名稱之為‘四維三十六式’,是當年武林中極負盛名的一套劍法。我原以為後半套早已流失,沒想到羅大俠竟將後十八式保留在你身上,看來羅大俠倒也真是個有心人。”


    林強忙道:“二先生誤會了,晚輩現在所使的劍法,並非先師所授。”


    閻二先生詫異道:“那是誰教給你的呢?”林強道:“不瞞二先生說,這是晚輩這幾年自己體會出來的。二先生想必已知晚輩是個被逐出師門的孽徒,已不敢再使用師門的劍法,但又不會別的功夫,隻有朝那些沒有心法的零散劍招中摸索,其實晚輩日前也隻對廉字訣那九式有點心得,至於恥字訣就差遠了。”


    閻二先生聽得連連點頭,後來忽然長歎一聲,道:“我過去隻當你是正保的酒肉朋友,就因為你是故人之子,所以才不忍打斷你們的交往,直到昨天令師兄葛天彬到訪,從他口中才獲知你的一切,隻可惜羅大俠已不幸仙逝,否則我一定設法請他收迴成命,讓你重返四維堂。”


    林強黯然道:“多謝二先生盛情,實不相瞞,縱然先師仍在人間,縱然他老人家親自恩準晚輩重返師門……晚輩也沒有臉麵迴去了。”閻二先生又接連歎息兩聲,道:“真是造化弄人,隻為了世俗之見,竟將兩個年輕人給毀了,真是可惜。”


    林強垂著頭,眼中已開始有了淚意。


    閻二先生立即話鋒一轉,道:“這些事咱們姑且撇開不談,你知道昨天葛師傅為什麽會來找我麽?”林強急忙吸了口氣,抬首道:“正想請教。”


    閻二先生道:“他為兩件事來找我。第一件,他想邀我聯手去搭救關在大牢裏的盛民夫婦,已遭我斷然迴絕。我家大業大,京裏還有個哥哥,縱然我自己有心,也不能拿兩家幾十口人命開玩笑,你說是不是?”林強隻有點頭道:“是,是。”


    閻二先生又道:“第二件就是有關你的事情,他不但把你做了個詳細的介紹,而且還極力的向我推薦你。”


    林強不解道:“這話怎麽說?還請二先生明示。”閻二先生道:“正保有沒有跟你提起我們閻家這幾天所發生的事?”


    林強道:“沒有。”


    一旁的閻正保也在拚命的搖頭。


    閻二先生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道:“你也應該聽人說過,家兄近年身體欠佳,膝下又無子嗣,早就想將那口傳家的‘秋水長天’寶刀賜給犬子正傑。這次趁我赴京探病之便,便將那口刀交我帶迴,其實那口刀也算不得寶刀。既不能削金,也不能斷玉,充其量也隻能算口名刀罷了,誰知就這麽一口刀,居然也被一個女賊給相中了……”說到這裏,忍不住沉歎一聲,又道:“也活該我運氣不好,就在我們進城同時,剛好‘日月會’盛大俠夫婦也被解返城中,我為了追去看個究竟,竟被那女賊乘虛而入,從跟隨我的手下手中將那口秋水長天盜走,你說可不可恨!”


    林強一直默默的在聽著,這時才搭腔道:“結果呢?”


    閻二先生道:“結果我隻有請人手眾多的丐幫盧香主手下幫忙尋找那女賊的下落,直找到前天深夜,才發現那女賊的藏匿之處,可惜那女賊武功極高,又得那口秋水長天之助,結果又被她脫困而去,而且還連傷我數名手下。不過據說那女賊也負了傷,隻怕也不可能走得太遠,當時被她脫走的地點,正是你最熟悉的地段,所以令師兄才建議我不必再勞師動眾,隻要托你處理就行了,但不知你肯不肯幫我這個忙?”


    林強忙道:“不勞二先生吩咐,晚輩極願效命,迴去馬上著手追查。但不知這女賊是哪條道上的人物,有沒有什麽特征?”


    閻二先生唉聲歎氣道:“沒有,什麽都沒有,隻知道是個女的。唯一的線索就是她手上有那口秋水長天。”


    林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立刻道:“那也不要緊,隻要她真的有傷就好辦。”閻二先生又道:“還有,第一,此事暫時不能驚動官府,以免更加混亂,第二,我出一百……不,一百太少,你朋友多,花費也大,我出你二百兩銀子的賞金,不論是你或你的朋友能夠指出那女賊的下落而讓我追迴那口秋水長天,二百兩紋銀即刻如數奉上,絕不失言。”


    林強嘴上答著:“是,是。”心中卻雀躍不已,好像銀子已經到手一樣。閻二先生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鬆了一口氣道:“我原本打算明早再派人去請你,你現在來得可以說正是時候。至於正保,我因他課業荒廢過多,原想在家裏關他一個月,現在看在你的份上,姑且饒他一遭,但願你能經常開導開導他,叫他多用點功,莫要辜負了閻家兩代創下來的這套大好刀法。”


    林強連忙答應,閻正保也笑口大開。


    閻二先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帶領著一步一迴首的閻正蘭緩緩朝裏走去。閻正保脖子一擺,道:“走,咱們先到廚房把肚子填飽再說。”


    林強立刻小聲道:“笨蛋,還填什麽肚子,趕快去辦咱們的大事吧!”


    閻正保怔怔道:“什麽大事?”


    林強道:“你去私會你的小豔紅,我去找那口秋水長天,你說世上還有比這兩件更大的事情麽?”


    閻正保二話不說,鋼刀一扔,拉著林強就往外走。看他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餓著肚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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