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非大師不肯伸其空空妙手,營救離垢書生司馬彥,但一聽孟香禪慘死,不免傷心垂淚,司徒潞用點穴手法,將其製住,隻見僵立一旁,依然兩行情淚,順頰而下,滴在僧袍之上。


    聶小冰在旁看得過意不去,遂向司徒潞叫道:“司徒姐姐,悟非大師肯不肯再向江湖伸手,應該有他的自主之權,姐姐何必如此?且把他被點穴道解開了吧!”


    司徒潞臉色一冷,沉聲說道:“小冰你不必管,我所點穴道,無論曆時多久,也不會傷人,我更不希罕非要他幫我們去偷東西不可,但必須好好教訓他一頓,既出掉適才憋在心頭的一口惡氣,也讓這位自以為了不起的小禪師,懂得一些無論是釋家、道家,抑是儒家,都必須共同遵守的做人真諦。”


    話完,便向那位耳能聽、目能見,就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的悟非大師,冷笑說道:“小禪師,我在告訴你‘見性庵主’孟香祥的噩耗之前,你還自詡‘喜、怒、憂、懼、愛、憎、欲’等塵俗七情,均已對你無涉,但如今你這濕透袈裟的兩行情淚,卻是從哪裏來?”


    悟非大師隻能聆聽,不能答話,臉上那副神情,仿佛更為尷尬。


    司徒潞目光異常冷峻地,盯在悟非大師臉上,繼續沉聲說道,“儒家講究入世,要以一身經濟,富國救民。連原講究出世的釋家道學,也必須把外功修積完畢,方能天君無咎地歸諸寂滅羽化!至所謂‘修積外功’,也就是他們在出世離群之際,仍然忘不了入世利群本質,你就拿你師傅大智老禪師來說,禪理修持及武功造詣,比你何止高明十倍,他也還不是照樣雲遊天下,助溺扶傾,願以無邊佛力,普渡眾生,直等深感業已問心無愧,盡了做人職責,然後才隱居古洞,得證真覺。”


    說到此處,語音微頓,目光森厲如刀地,狠狠盯了悟非大師幾眼,又複冷笑揚眉道:“如今談到你這位悟非大師,在未出家前,不過是位具有空空妙技的蓋世神偷,對於社會人群,雖然害處不大,卻無甚、功德。出家以後,又是這般故作清高的自詡為四大皆空,七情不染,我真不知道你是否體會得出你師傅大智老禪師,把你渡入佛門,賜名‘悟非’之意?”


    悟非大師此時幸虧身被點穴,難動難行,否則那裏還抬得起頭?站得住腳?簡直要想尋個地洞,鑽了下去。


    司徒潞臉罩嚴霜,繼續說道;“大智老禪師渡你出家之意,是要你勘透名利,莫再為禍人群,賜名‘悟非’之意,是要你痛悟前非,亟謀有所贖罪,要知道僅僅‘惜非’,則悟縱能悟,非仍是非,根本無一用處。


    必須以今日修持,抵消昨日孽累,等到修持完滿,孽累齊消,才有資格心安理得,拈花徽笑,證果超凡,幹幹淨淨的去往極樂西天,在如來世尊座前,合掌低眉,念上一聲‘阿彌陀佛’。”


    司徒潞越說越覺精微,居然連聶小冰也聚精會神地,靜聽妙諦。


    司徒潞講得口渴,遂取出身邊所帶美酒飲了一些,略為潤喉,繼續看著悟非大師,冷然道:“倘若僅知悟非,不知贖罪,並曲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奧旨,則大盜兇人,齊翻貝葉,神奸巨惡,同念彌陀,崇高幹淨的三寶佛門之中,豈不成了納垢藏汙的罪孽淵藪?”


    聶小冰聽到此處,含笑叫道:“司徒姐姐,你所說必須問心無愧,方能超然世外的人生真諦,確實精微!但應該先替悟非大師,解除被點‘啞穴’,使他可以開口說話,或是甘心認錯,或是有所答辯才對!”


    司徒潞搖頭笑道:“冰妹,我隻要他聽,不要他辯。這不先替他解開穴道之舉,是特意為他留些麵子,不使這位畢竟與我們有點香火因緣的悟非大師過份的難堪,否則他早已愧懣萬分,抱頭鼠竄而逃,那裏還有福氣聽完我所說妙諦?”


    語音一頓,玉麵凝霜,目光冷注悟非大師,沉聲說道:“小禪師,司徒潞言盡於此,我記得方才你有:‘未著袈裟我是人,袈裟一著絕凡塵,隻從經卷求心靜,不向江湖把手伸’之語,但其中含意,太以淺薄,如今我且略為替你改上幾個字兒,權當臨別之贈!”


    司徒潞話完,臉上寒霜盡祛,換成了溫熙衝朗的滿麵神光,笑靨微開,曼聲吟道:“未著袈裳你是人,袈裳雖著未離塵,靜心原應求心盡,洗手先須把手伸!”


    吟聲一了,屈指遙彈,替悟非大師解開被點穴道,但卻絕不再向他答話,隻是挾起“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與聶小冰姐妹二人,手拉手兒地,衣袂輕匯,飄然而逝。


    聶小冰芳心好不惑然,一麵與司徒潞攜手同行,一麵卻訝聲問道:“司徒姐姐,你這一番訓誡,分明業已訓得那位‘妙手郎君’遊天樂所變成的悟非大師,宛若佛光照頂,靈竅大開,必願隨同我們,重入江湖,以求盡心靜心,伸手洗手地贖罪懺非,卻為何又不再對他理會?”


    司徒潞一離開悟非大師所居洞口,便把腳步放慢,向聶小冰微笑說道:“冰妹武功極高,江湖經驗卻嫌太弱,今後務必對這方麵上,多下一些功夫,否則任憑你藝比天高,有時也會敵不過險詐鬼魅。”


    聶小冰因有“玄陰古洞”的前車之鑒,故而深知司徒潞所說,具有至理,遂柳眉微揚,含笑問道:“司徒姐姐,我剛才的那些話兒,不該問嗎?”


    司徒潞搖頭笑道:“不是不該問,而是不必問。”


    聶小冰見司徒姐姐在今日居然滿口禪機,不禁苦笑一聲,皺眉說道:“小妹根器鈍拙,難解靈光,司徒姐姐不要再對我打甚禪機,我聽不懂你這‘不是不該問,而是不必問’的語中涵意。”


    司徒潞失笑說道:“這不是什麽禪機,因為我敢斷定,不等我們走出這座山峰,那位悟非大師,定然合掌低眉地,已在前途相待。豈不是不必問我為什麽不再理會他了嗎?”


    聶小冰“哦”了一聲說道:“司徒姐姐,你有如此自信?”


    司徒潞微微一笑,點頭道:“我自然有此自信,這自信是從悟非大師那兩行濕透袈裟的情淚而來,冰妹懂得了嗎?”


    聶小冰被司徒潞這樣一點,也就恍然大悟,點頭含笑說道:“我懂得了,悟非大師對於‘見性庵主’孟香禪,舊情仍深,定會跟來探聽孟庵主究竟已否遭劫?”


    話方至此,一聲清宏佛號,起自前路林中,悟非大師神情瀟灑,自林中緩步走出,向司徒潞合掌當胸,微笑說道:“司徒公主,你這次卻料錯了,悟非早知孟香樣未遭劫數,此來隻是被你‘靜心必先盡心,洗手原應伸手’的妙旨點悟,願意追隨左右,為衛道降魔大業,貢獻所能,略贖孽累而已。”


    聶小冰見他果在前途出現,遂含笑說道: “悟非大師,你倒跑得真快!” 悟非大師尚未答話,司徒潞已先向聶小冰含笑說道:“我早在‘雲夢爭奇會’上,看出他輕功極俊,伺況久居此地,必有捷徑可抄,故而一離洞口,便故意放慢腳步,好等他趕到前途相待。”


    悟非大師宣了一聲佛號,搖頭笑道:“司徒公主事事高明,貧僧由衷欽佩。”


    司徒潞笑道:“你已經佩服了我,如今該我佩服你了。你是怎會知道‘見性庵主’孟香禪未遭劫數?”


    悟非大師模仿司徒潞的口氣,伸出三根手指,揚眉笑道:“我有三大理由,每一個理由都足以證明,孟香禪未像司徒公主所說那般葬身火窟。”


    司徒潞看了聶小冰一眼,失笑說道:“冰妹,人就是這般奇妙,頃刻聰明頃刻笨,各人頭上一方天。適才我賣盡聰明,如今卻又被悟非大師這三大理由,裝入了悶葫蘆內!”


    聶小冰微笑說道:“司徒姐姐絕世聰明,不妨鑽鑽這悶葫蘆看?”


    司徒潞搖頭笑道:“悶葫蘆會和牛角尖一樣,使人越鑽越深,我應該能屈能伸,向小禪師低頭受教。”


    說到此處,居然也合掌當胸,恭恭敬敬地,向悟非大師低眉說道:“司徒潞靈光忽昧,難參妙旨,敬請小禪師賜與當頭一棒,把悶葫蘆為我擊破。”


    悟非大師真被這位刁蠻透頂的“重光公主”司徒潞,逗得忍俊不禁,失笑說道:“第一點理由是你我均係性情中人,倘若孟香禪真遭劫數,司徒公主決不忍心在向我傳告噩耗之時,還那樣麵帶訕笑。”


    司徒潞點頭說道:“你這第一點理由,可以成立。由此可見,畢竟我的說謊功夫,不太到家,才有了這種漏洞。”


    悟非大師微笑說道:“第二點理由是‘無為仙子’歐陽絮智慧奇高,武學蓋世,隻要她未曾一同燒死在‘見性庵’中,決不會聽任孟香禪獨遭浩劫。”


    司徒潞聽得微笑說道:“你這第二點理由,也想得不錯,但我要告訴你一句老實話,就是歐陽絮與孟香祥二人,如今確實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那座‘見性庵’,也確實已被姬玉城、姬綠綺舅甥,放了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


    悟非大師聞言之下,毫不動容,隻念了一聲佛號,神色安詳地,微笑說道:“不僅‘無為仙子’歐陽絮的武功智慧,足以解決所遭遇的一切困難,用不著我替她耽憂。連孟香禪的生死下落,我也不必替她掛慮。”


    司徒潞訝然問道:“歐陽仙子的武功才智,委實太高,不替她耽憂,還有可說。但孟香禪卻無甚禦劫降魔之力,你對她也不加掛慮的這種信心,卻是從何而來?”


    悟非大師依然神色自若地,合掌當胸,笑聲答道:“貧僧這種信心,是從我那第三點理由而來。”


    司徒潞秀眉微揚,含笑說道:“小禪師的這第三點理由,定然深妙絕倫,司徒潞願聞法旨。”


    悟非大師搖頭笑道:“這第三點理由,恰與司徒公主所料相反,平平淡淡的半點不深,絲毫不妙。我隻是覺得像孟香禪那樣一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跳出孽海,皈依佛門的聰慧善良女子,倘若竟無良好收場,還要慘遭劫數,則茫茫天道,夫複何存,我佛如來,也太無靈應,貧僧定當槌碎木魚,撕碎袈裟,立即蓄發還俗!”


    司徒潞靜靜聽完,點頭笑道:“你這第三點平淡無奇的理由,也就是我們寧甘百死,不避千艱,彈劍江湖,濟民救物的最大保障。魑魅兇邪雖遍世,昭昭天道定無虧!上下數千年之內,縱橫九萬裏之間,從來不會令蕞爾妖氛,久罩正氣。”


    聶小冰聽到此處,向悟非大師含笑說道:“悟非大師,你既然猜透孟香禪未被燒死在‘見性庵’內,適才怎又那等傷心舊侶,淚濕袈裳?而被我司徒姐姐抓住機會,沒頭沒腦地,訓斥了那麽一頓?”


    悟非大師苦笑說道:“情感二字在輕重方麵,似乎比理智二字來得高些。除了那些心肝如鐵的蓋世梟雄以外,凡屬人一遇事,往往都是情感先興,理智後起。故而我乍聞孟香禪噩耗,心神一驚,淚珠立下,加上司徒公主手法快捷無倫,根本不等我在理智上對此事推測真偽,便已把我製住,出盡醜相!”


    司徒潞看了悟非大師一眼,失笑說道:“小禪師,司徒潞為了冰妹,及她那位彥哥哥,身中奇毒,受製於人,必須逼你出山,才不得不故意發刁,多加得罪。如今彼此話已說明,卻望小禪師釋然一笑,莫掛心頭才好。”


    悟非大師笑道:“司徒公主今日雖使我出盡醜相,但妙語如珠,句句深含佛旨,也使我獲得莫大教益。貧憎感且不及,那裏還會有不釋於懷之理?”


    語音一了,便自司徒潞手中接過那“天龍霸主”朝元大師,含笑問道:“我們如今是先去‘北邙鬼府’,向‘玄陰教主’東方赫身邊,盜取解藥?還是先去‘六詔山惡鬼穀’,用這‘天龍霸主’朝元兇僧,換取‘東海龍女’艾紫君,救她脫險?”


    司徒潞略作沉思,暫時未答悟非大師所問,卻向那位“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身上,又複點了幾指,冷笑說道:“朝元和尚,你如今雖然不能開口說話,全身卻已行動自如,但你是行家,隻稍略一運氣,便知經脈要穴,已被我用‘玄陰閉穴’的獨門手法所製,不僅不能提取真氣,妄用內力,並必須服從我一切指示,否則司徒潞微一揮手之間,你便被‘玄陰真氣’,震碎經脈,要等熬受三日三夜的無邊痛苦之後,才會爆腹慘死!”


    “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聞言,站起身形,目光凝注司徒潞,充滿了憤然不服,但又無可奈何的狠毒神色。


    司徒潞微笑說道:“我知道你一身藝業,在‘武林八霸天’中,僅次於‘仙肌嫫母’餘不邪,如今糊裏糊塗,落在我們手內,難免心頭不服,但你隻要識得厲害,乖乖隨我前往‘六詔山惡鬼穀’,讓我將你與‘東海龍女’艾紫君,互作交換,則司徒潞保證使你毫發無傷,等到四月初一‘八霸幫開幫大會’之時,我們再當舉世群豪,公公平平地,一分勝負!”


    “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聽完話後,眼內兇光漸斂,點了點頭,對於司徒潞所說之話表示同意。


    聶小冰見狀笑道:“這就方便多了,經去‘六詔’,路途不近,老是提著他走,卻嫌有多累贅?”


    悟非大師伸手搜去了“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身邊的兵刃暗器,向司徒潞含笑說道:“司徒公主,我們如今究竟是先奔‘六詔山惡鬼穀’,還是‘北邙鬼府’?”


    司徒潞聽悟非大師再度提出這項問題,遂向他及聶小冰含笑說道:“關於這兩件事兒的先後程序,頗難遽加決定,我們必須妥為商議,不知冰妹與悟非大師,對此的看法如何?”


    聶小冰想了一想,柳眉微揚,毅然說道:“我和彥哥哥雖服毒丸,但藥力要隔半年之久,才會發作。


    ‘東海龍女’艾紫君小妹則不僅心神被迷,身在魔窟,並與那心如蛇蠍,身若豺狼的馬空群,定下了婚嫁之約,似乎時有白璧生瑕之慮,故而小妹覺得‘六詔教人’,要比‘北邙盜藥’,需要得更為迫切一些。”


    悟非大師聽得連連點頭,微笑說道:“貧僧對於這‘救人’、‘盜藥’二舉的先後看法,與聶姑娘完全一致。”


    司徒潞點頭笑道:“我也知道‘救人’之舉,急於‘盜藥’,但冰妹難道忘了‘玄陰教主’給你的兩月限期,業已無多,若不及時迴轉‘北邙鬼府’,萬一我那心腸狠辣的昔日師兄東方赫,會對司馬彥有何不利,豈不糟糕透頂?”


    聶小冰“呀”了一聲,皺眉道:“司徒姐姐,我沒有想到這點,照那‘玄陰教主’東方赫的平素行徑看來,著實有些可慮!”


    司徒潞微笑說道:“故而我想對這‘盜藥’、‘救人’二事,無妨兩全其美地,分頭進行。冰妹與悟非大師,迴轉‘北邙鬼府’盜藥。我則帶著這位‘天龍霸主’,去往‘六詔’救人。”


    悟非大師低低念了一聲佛號說道:“司徒公主這樣安排雖好,但你單身進入‘惡鬼穀’,未免形勢太孤,何況還要帶著‘天龍霸主’這樣一個累贅。貧僧聽你說那‘仙肌嫫母’餘不邪,是位武功機智兩皆絕世的蓋代妖婆,又能解除你的‘獨門截脈手法’,她會不會在一陣縱聲狂笑之下,連司徒公主也一並留在‘六詔魔窟’,豈非成為‘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司徒潞聽完話後,知道悟非大師所料委實極有可能,不禁麵罩愁雲,蹙眉不語。 聶小冰忽然柳眉雙挑,含笑叫道:“司徒姐姐,你找個地方,把這‘天龍霸主’朝元和尚,幽禁起來,然後再去‘惡鬼穀’,則‘仙肌嫫母’餘不邪有所顧忌,就不敢把你怎麽樣了。”


    司徒潞被聶小冰一言提醒,雙目之中,電閃精芒,向她含笑說道:“冰妹,你那人皮麵具,和身上所著的‘骷髏長袍’,借我一用……”


    話方至此,忽又搖手說道:  “不必,不必,這兩樣東西,我都可以自行仿製,免得你借給了我,卻無法向東方赫交代。”


    聶小冰訝然問道:“司徒姐姐,你要這兩件東西則甚?‘骷髏長袍’雖可仿製,但這種四人孿生的特別人皮麵具,卻無法另外找呢!”


    司徒潞搖頭笑道:“我隨便弄副麵具即可,不一定要像原物。因為我隻是想往‘六詔山惡鬼穀’中,充任一名‘玄陰教主’東方赫所派去的‘玄陰使者’。”


    聶小冰恍然大悟,揚眉問道:“司徒姐姐,莫非你想把這‘天龍霸主’朝元和尚,幽禁在‘北邙鬼府’之內?”


    司徒潞點頭笑道:“這樣做法,有幾點好處。第一點好處是使你在‘玄陰教主’東方赫前,有所表現,既爭取了悟非大師加盟,又擄獲了‘天龍霸主’,必可越發得東方赫的信任。第二點好處是我可以為前往‘惡鬼穀’,警告‘仙肌嫫母’餘不邪,要她約束馬空群,不許損傷艾紫君小妹的半根毫毛,留以為四月初一,雙方走馬換將,而不必顧慮餘不邪會把‘天龍霸主’悄悄救走。第三點好處,也就是最大的一點好處。則是由於這樣一來,更使東方赫的‘玄陰教’與餘不邪的‘八霸幫’,成為死敵,無法沆瀣一氣。”


    悟非大師聽到此處,含笑讚道:“司徒公主智慧如海,這真是一條十全十美之策!”


    司徒潞也徽覺得意地向聶小冰含笑問道:“冰妹認為如何?”


    聶小冰嬌笑答道:“司徒姐姐妙計,小妹自然萬分佩服,但這樣一來,我和彥哥哥,及悟非大師,就要陪同‘玄陰教主’東方赫,齊去‘惡鬼穀’了。”


    司徒潞點頭說道:“自然應該如此,因為目前群俠方麵,實力薄弱,絕世好手之中,大智老禪師已告西歸,最多隻有一位‘無為仙子’歐陽絮,可能在危急之時,突然出現,主持全局。邪方出奇好手,則有‘仙肌嫫母’餘不邪,及‘赤手妖龍’姬玉城,而這兩人的一身功力,看來均不弱於歐陽仙子。故而對於‘玄陰教主’東方赫,務必善加利用,使其與姬玉城或餘不邪其中之一,成為對消,才有望正能勝邪地大破‘八霸幫’呢!”


    悟非大師笑道:“這樣說來,貧僧縱然能自東方赫身邊盜得解藥,司馬彥兄與聶姑娘,尚不宜早早服用。”


    司徒潞笑道:“豈僅不宜早早服用,更不宜早早盜取,以免萬一敗露或是引起東方赫的疑心,便將全盤皆敗地不可收拾!”


    聶小冰點頭笑道:“司徒姐姐說得對,我們隻要使悟非大師成為東方赫的心腹近人,則解藥在他身邊,還不是等於在自己身邊一樣?”


    悟非大師失笑說道:“聶姑娘不要對我如此信任,貧僧受戒已久,對於我那見不得人的手法,可能有了生疏。”


    司徒潞看他一眼,發笑說道:“大師不必過謙,但你千萬不要在施展空空妙手之時,念上一聲‘阿彌陀佛’才好。”


    三人計議已定,遂在談笑一番以後,各自分袂。


    聶小冰與悟非大師,帶著那位“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迴轉“北邙鬼府”。


    司徒潞則風塵仆仆地帶著從“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身邊搜?齙囊桓觥疤熗麵罩”,再度趕奔“六詔”?p>  途中,司徒潞果然置辦了一件寬寬大大的“骷髏長袍”,及一副貌相猙獰的人皮麵具。


    但等她到了“六詔”,穿上“骷髏長袍”,戴好人皮麵具,對著一條清澄山溪,臨流照影之下,驀然“哎呀”一聲,右足頓處,把足下的一方巨石,跺得四分五裂。


    司徒潞不僅頓足裂石,並連連扼腕地,低聲自語說道:“該死,該死,這個漏可不小,卻是怎生彌補?可能把司馬彥、聶小冰、及悟非大師,一齊斷送在‘北邙鬼府’之內。”


    原來司徒潞在溪流之中,照見自己身穿“骷髏長袍”,頭戴猙獰麵具的那副形容下,驀地發現所擬妙計,竟然萬密一疏,使聶小冰迴轉“北邙鬼府”之後,難免在“玄陰教主”東方赫的麵前,敗露了莫大破綻。


    這萬密一疏的莫大破綻,就是出在自己對“天龍霸主”朝元和尚,所施展的“玄陰彈指截脈手法”之上。


    這種手法,是“玄陰”一派秘傳,當世之中隻有自己,以及昔日師兄,如今自居“玄陰教主”的東方赫,兩人會用。


    聶小冰一迴“北邙鬼府”,東方赫隻消對朝元和尚,略加診視,便會發覺聶小冰曾與自己相遇。


    機密已泄,聶小冰尚茫然無知,怎會不在東方赫設詞盤問之下,敗露一切破綻?連帶司馬彥、悟非大師,也遭遇無可避免的難測兇險。


    司徒潞想到此處,不禁五內如焚,焦急萬分。


    但“大別山”至“北邙鬼府”間的距離,比到“雲南六詔”,近得太多,等司徒潞發現破綻之時,聶小冰早迴“北邙鬼府”,她與司馬彥、悟非大師的吉兇禍福,也早已無可挽迴地成了定局。


    吉兇既成定局,司徒潞知道自己便立即趕去“北邙”,也絲毫無補於事,遂隻好打坐片刻,沉心靜氣,把這樁太以令人懸憂之事,暫時撒開,先打點起全副精神,走一步算一步地應付目前局麵。


    憂思暫消,天君一朗,司徒潞便奔向“惡鬼穀”口。


    “惡鬼穀”口的三具金鍾,依然高懸,穀中被姬玉城、姬綠綺舅甥放火燒去的樓台房屋,也均修葺完峻。


    穀中值勤的為首之人,司徒潞也曾相識,正是“長腳霸主”康醉天座下的得意徒兒,名列“八霸幫”二代弟子高手“四大金剛”中的“玉麵金剛”陳通。


    陳通忽見有位身穿寬大骷髏長袍,麵貌猙獰之人向“惡鬼穀”口走來,遂一抱雙拳,含笑道:“尊駕是否由那位霸主推薦,特來加盟,敬請賜告名號。”


    司徒潞把喉音逼得頗為沙啞低沉地,搖頭笑道:“我不是來此加盟,而是奉了‘玄陰教’東方赫教主之命,有事請謁貴幫餘總督幫的‘玄陰使者’。”


    “玉麵金剛”陳通因從未聽說過“玄陰教”,及東方教主之名,不禁愕然問道:  “貴教設壇何地?貴教主人大名為何?均請明白見示,陳通才好轉稟。”


    司徒潞應聲答道:“本教設壇於‘北邙鬼府’,教主東方赫,與責幫‘仙肌嫫母’餘不邪總督幫,是頗有淵源的武林舊識。”


    這句“頗有淵源的武林舊識”,使“玉麵金剛”陳通聽得不敢小視來人,遂抱拳含笑說道:“貴使者來得不巧,餘總督幫有事外出多日,如今不在幫內。”


    司徒潞聞言笑道:“餘總督幫既然外出,在下便請謁值月霸主,也是一樣。”


    “玉麵金剛”陳通聽司徒潞這樣說法,遂一麵令人入穀傳稟,一麵將司徒潞請至穀口石室之中小坐,款以香茗,禮遇周到。


    片刻過後,穀內馳出一名勁裝弟子,向“玉麵金剛”陳通,抱拳躬身說道:“陳師兄,值月霸主有請‘玄陰使者’。”


    陳通向司徒潞含笑說道:“貴使者請隨我潘師弟入穀,晉謁本幫值月霸主。”


    司徒潞點頭一笑,便隨著那潘姓少年,進入“惡鬼穀”,走到一座高大廳堂以內。


    但司徒潞才進廳門,便是一愕。


    因為高坐廳上的值月霸主,竟然就是那位十惡不赦的馬空群。


    馬空群一見司徒潞入廳,竟異常傲慢地,微伸右手,命她在旁座坐下。


    司徒潞那裏會對他計較這些過節,遂在入座以後,仍用沙啞低沉喉音,向馬空群抱拳笑道:“奉教東方赫教主,問候貴幫餘總督幫安好。”


    馬空群“哼”了一聲,目光如電地,打量了司徒潞幾眼,冷冷問道:“貴教怎會設壇於‘北邙鬼府’之中?那是‘重光公主’司徒潞所……”


    司徒潞不等馬空群說完,便自接口說道:“本教東方教主,本是‘重光公主’司徒潞的師兄,因祖師‘玄陰仙子’,偏愛司徒潞,甘冒武林大忌,越次傳宗,東方教主遂氣走‘幕阜山玄陰古洞’精研絕藝。如今藝成出山,選擇‘北邙鬼府’,設壇重振‘玄陰教’,便是要向‘重光公主’司徒潞報複,問她一個擅改教宗,叛師背祖之罪。”


    馬空群聽完話後,這才臉帶笑容地,又複問道:“貴使者來找‘八霸幫’何事?”


    司徒潞應聲答道:“本教東方教主有件東西,命在下特地帶來呈交貴幫餘總督幫過目。”


    馬空群笑道:“我餘大姐有事外出,‘八霸幫’中的一切事務,均由馬空群值月掌管,貴使者請把東方教主送來之物,交我便了。”


    司徒潞便自“骷髏長袍”之中,取出那具用包袱包好的“天龍麵罩”,遞在馬空群的手內。


    馬空群打開包袱,不禁勃然變色,兩道宛如冷電似的目光,凝注在司徒潞的臉上,厲聲問道:“這是本幫‘天龍霸主’,隨身不離的‘天龍麵罩’,怎會到了你家東方教主手內?”


    司徒潞因在一路之上,早就編好說詞,故而不懂不忙地,微笑答道:“貴幫‘天龍霸主’朝元大師,路過‘北邙’,與‘玄陰教’下,起了衝突,被我家東方教主,擒入‘北邙鬼府’。”


    馬空群聽得殺氣騰眉,雙日曆芒亂轉,似乎立將發作。


    司徒潞對於“武林八霸主”中,隻懼怯“仙肌嫫母”餘不邪一人,遂毫不理會馬空群那副兇相,仍自從容笑道:“但我家東方教主雖然擒下貴幫‘天龍霸主’朝元大師,卻不願與‘八霸幫’結仇,特命在下把這‘天龍麵罩’,送到‘惡鬼穀’內。”


    馬空群怒聲叱道:“東方赫的膽量不小,也就不怕我把你千刀萬剮,銼骨揚灰?”


    司徒潞冷笑說道:“在下是‘玄陰教’中區區無名教徒,身份低微,無法與貴幫的‘天龍霸主’朝元大師相比。但東方教主卻算準路程,命我限日迴歸,隻悄在下遲迴‘北邙鬼府’三日,我東方教主便如馬霸主適才所言,要把貴幫的‘天龍霸主’朝元大師,來個銼骨揚灰,千刀萬剮。”


    這一席話兒,著實厲害,聽得那位以刁鑽陰險著名的馬空群,也空自咬碎鋼牙,把司徒潞奈何不得。


    司徒潞心中暗笑,冷冷看了馬空群一眼,又自說道:“馬霸主不必生氣,我家東方教主命在下送還‘天龍麵罩’前來之意,是想化幹戈為玉帛,馬霸主又何必這樣惡狠狠地,要化玉帛為幹戈呢?”


    馬空群暗咬鋼牙,沉聲問道:“東方赫打算怎樣?”


    司徒潞始終以那沙啞低沉的語音答道:“我家東方教主有位好友,現在‘八霸幫’中,特請餘總督幫務須對她好生看待,不許絲毫玷汙傷害,則東方教主在參與貴幫四月初一開幫大會之時,自會把‘天龍霸主’朝元大師帶來,彼此互作交換。”


    馬空群滿麵疑惑神色地,皺眉問道:“東方赫想用‘天龍霸主’,來交換之人是誰?”


    司徒潞毫不躊躇地,應聲答道:“東海龍女艾紫君。”


    馬空群大怒罵道:“放屁!艾紫君是我未婚愛妻,東方赫休作妄想。”


    司徒潞站起身形,冷笑一聲說道:“願否交換,全在貴幫,我東方教主已知艾姑娘被餘總督幫用‘迷魂大法’惑亂心神,四月初一大會之上,隻要艾姑娘神智未複原狀,或是身體受傷,清白被玷,‘天龍霸主’朝元大師,必遭慘死,‘武林八霸天’中,也就缺了一席,貽笑於舉世豪傑,在下傳言已畢,就此告退。”


    馬空群陰森森地,冷笑說道:“你還想生出我‘惡鬼穀’嗎?”


    司徒潞“咦”了一聲,訝然問道:“馬霸主,你難道真敢把我留下不成?”


    馬空群身形微閃,忽然離座飄起,淩空飛過司徒潞頭上,落在廳門之前,目射厲芒,狂笑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惡鬼穀’中,向不容幫外人物,好來好去,你這位‘玄陰使者’,且留下下隻手兒,或是留下一條腿兒再走?”


    司徒潞朗聲說道:“馬霸主,我方才業已言明,東方教主算準來迴途程,限日迴報,倘若我迴轉‘北邙鬼府’之期,有所延誤,東方教主會在‘天龍霸主’朝元大師身上,盡情報複……”


    馬空群不等司徒潞話完,便嘿嘿冷笑地,接口說道:“東方赫對‘天龍霸主’報複,是日後之事,我馬空群殺你泄憤,是眼前之事,日後債輕,眼前仇重,東方赫竟敢對我未婚愛妻‘東海龍女’艾紫君,妄起覬覦,我不殺他所派來的‘玄陰使者’,怎消此恨?”


    話音剛了,尚未向司徒潞欺身進手之際,廳外突然金影微飄,有人搶進門來,並對馬空群冷冷說道:“馬霸主,你與艾紫君尚未結縭,難道恩情之深,便超過彼此曾經歃血為盟的八霸兄弟不成?”


    話完人現,正是那位長年穿著金毛怪衣,在“武林八霸天”中,與“天龍霸主”朝元大師,交誼最深的“南荒毒蝟”


    柳文宗。


    馬空群不顧朝元和尚生死,要想先殺司徒潞泄憤之事,本來欠理,心中有些愧然,但被“南荒毒蝟”柳文宗這一當眾搶白,卻因臉上太掛不住,反而惱羞成怒地,哼了一聲說道:“柳霸主,你真相信這自稱‘玄陰使者’之人,所說的那話嗎?”  柳文宗淡然答道:“天龍霸主朝元大師若未遭受意外?卻怎會把他那具‘天龍麵罩’,落在這‘玄陰使者’手內?”


    馬空群臉上一紅,仍自強辯說道:“縱或對方所言是實,‘天龍霸主’朝元大師業已身落人手,但蕞爾‘玄陰’小教,那裏比得上‘八霸幫’的震世威名?我料準東方赫隻是虛聲嚇人,決不敢輕向朝元大師,動上一指半指。”


    柳文宗見馬空群居然似想一意孤行,對自己所說毫不尊重,不禁好生不悅,沉著臉色說道:“馬空群,你若猗對東方赫不敢加害朝元大師心意,不過僅能殺一區區‘玄陰使者’!萬一猜錯,卻將使‘武林八霸天’雁行折翼,輕重之間情勢顯然……”


    柳文宗越是駁斥馬空群,馬空群便越是不服,目光冷注這位“毒蝟霸主”,沉聲問道;“柳霸主,你是否認為馬空群意欲截留‘玄陰使者’之舉,處置得有些失當?”


    柳文宗也被馬空群這種態度,略為激怒,遂點頭答道:“不錯,我覺得馬霸主不應該容忍不了來人有關艾紫君的幾句空言,漠視‘武林八霸天’之間的金蘭義氣。”


    司徒潞想不到馬空群與柳文宗,居然起了內訌,遂頗感興趣地,袖手旁觀,要看他們這場爭辮,有何結果?


    柳文宗語音方了,馬空群眉梢眼角,殺意更濃,目光如電地,發出一陣懾人狂笑!笑完並自語說道:“可惜!可惜……”


    柳文宗詫聲問道;“馬空群,你在可惜什麽?”


    馬空群雙眉一挑,目中厲芒如電,冷笑說道:“可惜柳霸主如今不是可以總管一切的‘值月霸主’身份,否則就……”


    柳文宗勃然震怒,厲聲接口說道;“馬空群,你雖是‘值月霸主’,但柳文宗對於‘八霸幫’事務,難道就拿不得三分主意?”


    馬空群狂笑說道:“除了總督幫餘大姐之外,‘值月霸主’最具權威,可以號令一切!故而馬空群敬請柳霸主尊重幫規!”


    柳文宗氣得身軀微抖,把身上所著“金毛怪衣”,抖得光芒流動,好似起了一層一層的金色波浪。


    馬空群對他這件“金毛怪衣”,頗具戒心,見狀之下,不禁向後退了兩步。


    柳文宗盛怒難平,顫聲苦笑說道:“馬……霸主,想不到你……你……你居然會向我提出了‘幫規’二字!”


    馬空群軒眉一笑,剛待答話,突然“當當當”地,傳來了三聲鍾韻。


    鍾韻入耳,使司徒潞好不心驚。


    因為她聽得出這鍾韻極宏,不是“惡鬼穀”口的試技金鍾,而是發自“不邪宮”中,換句話說,也就是八霸幫中的總督幫,“仙肌嫫母”餘不邪,業已迴幫,正在利用鍾韻,傳唿“值月霸主”前去議事。


    馬空群一聞鍾韻,便向柳文宗冷笑說道:“柳霸主,你我不必傷了弟兄間的和氣,究竟誰是誰非,不妨同去‘不邪宮’中,請總督幫餘大姐評評理兒。”


    “評評理兒”四字,剛剛脫口,廳外便有人應聲笑道:“兩位霸主有甚事兒,需要評理?你們不必趕去‘不邪宮’,我因聽得有‘北邙’遠客在此,知道必有要事,特與艾紫君小妹,前來探看。”


    隨著這陣笑語,從廳外走進兩人,一位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的“東海龍女”艾紫君,另一位便是肌膚如仙,麵目如鬼,身穿十彩宮袍,貴為“八霸幫總督幫”的“仙肌嫫母”。


    司徒潞心頭微跳,因深知這“仙肌嫫母”餘不邪,精擅“迷神邪法”遂頗為膽怯地,不敢和她目光相對。


    馬空群見“仙肌嫫母”餘不邪與艾紫君同來,遂等他們入座以後,憤憤然地,把經過情形,向餘不邪報告一遍。


    餘不邪靜靜聽完,暫時不為柳文宗、馬空群二人爭執之事,評斷是非,卻目光微注司徒潞,含笑叫道:“玄陰使者,請你迴覆你家東方教主,就說是餘不邪對他慕名已久,極願識荊,一切均如所命。‘八霸幫’開幫大會,為期不遠,請他準時光降,並把‘天龍霸主’朝元大師,毫發無傷地,帶來便了。”


    司徒潞聞言,一麵抱拳笑諾,但一麵又好自心疑,暗想根據聶小冰相告情事,“仙肌嫫母”餘不邪與“玄陰教主”東方赫,本是“幕阜山”中舊識,如今餘不邪卻為何又有“慕名已久,極願識荊”之語?


    餘不邪處理事務,幹淨俐落,絕不拖延,向司徒潞說完,立即轉過麵來,目注馬空群,微微笑道:“馬霸主,請你命人持‘值月霸主’令符,把這‘玄陰使者’,好好送出‘惡鬼穀’,不許有絲毫為難情事。”


    馬空群適才雖敢與“南荒毒蝟”柳文示,激烈爭辯,如今卻不敢對“仙肌嫫母”餘不邪,絲毫反抗,隻好紅著一張俊臉,如言取出“值月霸主”令符,命人把司徒潞送出“惡鬼穀”口。


    這時,餘不邪雖未為雙方評理,但由她處置看來,顯然已是站在讚同“南荒毒猾”柳文宗一邊,故而柳文宗有些洋洋得意,色舞眉飛,馬空群則滿麵羞漸神色。


    餘不邪見司徒潞所扮“玄陰使者”,業已離去,忽麵色一沉,向柳文宗、馬空群二人冷然說道:“柳霸主,馬霸主,如今已無外人在此,我且為你們適才爭辯得幾乎變臉之舉的是非曲直,作一公平評斷。”


    柳文宗雖然詫異餘不邪業已顯與自己意見相同,怎又有評斷之語?但仍與馬空群一同禮貌恭敬地,靜靜聆教。


    餘不邪首先目注馬空群,冷然說道:“馬霸主,你今日處理此事,私心太重,難忍一時氣,幾絕弟兄情,我要加以適當處分。”


    馬空群滿臉通紅,起立躬身說道:“餘大姐教訓得是,小弟馬空群甘心頓罰。”


    餘不邪“嗯”了一聲,把兩道冷電似的目光,移注到“南荒毒蝟”柳文宗身上,也自沉聲說道:“柳霸主你所持意見,雖甚正確,但態度欠佳,‘值月霸主’的統馭群倫威信,不容當眾違抗輕蔑,故而也應該受懲罰。”


    柳文宗聽得心悅誠服,一抱雙拳,恭身說道:


    餘不邪目光一掃二人,向柳文宗說道:“柳霸主,如今距離四月初一的開幫大會之期,業已不遠,舉世武林豪俊,即將雲集‘六詔’,我罰你細心監修較量輕功的‘一線天’,較量暗器的‘驚魂壁’,以及較量兵刃、掌法、玄功,暨開宴安筵的‘千人坪’等三處場所。”


    柳文宗恭身答道: “多謝餘大姐特予寬容,柳文宗謹遵法諭。”


    這時,奉命把司徒潞送出“惡鬼穀”口的那名弟子,業已迴轉廳內,向馬空群繳還“值月霸主”令符。


    馬空群接過令符,剛待收起,“仙肌嫫母”餘不邪忽然沉聲叫道:“馬霸主,你處事不公,私心大重,難於統馭群倫,且把‘值月霸主’的令符交我。”


    馬空群滿臉飛紅,訕訕走過,把“值月霸主”令符,雙手捧上。


    餘不邪接過“值月霸主”令符,隨手遵與坐在自己身旁的“東海龍女”艾紫君,向她含笑說道:“艾小妹,馬霸主與柳霸主,均因過受罰,不便馭眾,其他霸主尚未迴山,便由你權撮‘值月霸主’之位便了。”


    艾紫君也不推辭,含笑領命,便把“值月霸主”令符,恭身接過。


    馬空群被“仙肌嫫母”餘不邪當眾嚴責,奪去令符,表麵上雖然恭順服從,心中卻仍自有些憤憤不釋。


    但如今想見餘不邪竟把令符,交與自己的未婚愛妻艾紫君,命她權撮“值月霸主”之位,遂又心頭釋然,低頭待命。


    餘不邪見艾紫君接過令符,方把目光凝注在馬空群身上,以一種和緩語音,含笑說道:“馬霸主,你不必生氣,如今我要處罰你了。”


    馬空群抱拳笑道:“餘大姐盡管嚴罰,馬空群知罪待命。”


    餘不邪微笑說道:“馬霸主,我此舉雖然說是處罰,其實卻是命令你負責一樁重大任務。”


    語音至此微頓,目光冷冷然,一掃柳文宗、馬空群、艾紫君等,正色沉聲說道:“凡事務必慮勝,先慮敗,方可放手施為,免除後顧之憂。


    四月初一的開幫大會,我姐妹弟兄,雖抱盡敗群豪,光揚霸業之心,但‘赤手妖龍’姬玉城、‘翠眉妖女’姬綠綺舅甥,以及‘離垢書生’司馬彥、‘玉琢嫦娥’聶小冰、‘重光公主’司徒潞等,亦均具有極高身手,不可輕敵!何況如今又出了一位‘玄陰教主’東方赫,‘天龍霸主’朝元大師更複身落人手,故麵必須早作萬一不利的安全措置,暨布置盡殲舉世群豪的最後殺手!”


    柳文宗、馬空群、艾紫君,一齊聽得探以為然,連連點頭。


    餘不邪自十彩宮袍的大袖以內,摸出一卷素紙,遽交馬空群,並向他含笑說道:“馬霸主,這卷圖形,是我仔細勘測,親手所繪,請你在‘千人坪’,‘一線天’,及‘驚魂壁’等三處較藝所在之間,依照一條原有隱秘隧道的出口之外,準備一旦情勢不利,悄悄脫手之後,還可施展殺手,點燃引線,使穀內群雄,在石裂天崩之下,全歸劫數,依然由我姐妹弟兄,掌握武林霸業。”


    馬空群恭身領命,接過圖形,餘不邪又向他含笑說道:“馬霸主,這樁任務,關係全局成敗,太以重要!你務須專神一誌,督工趕辦,在任務未成之前,我連我艾小妹都不許與你見麵。”


    馬空群對於“東海龍女”艾紫君,雖然迷戀極深,揭欲一逞獸欲,但一來因四月初一的合婚之期,已不在遠。二來因不敢違勘這位“仙肌嫫母”餘不邪大姐的當眾號令。三來因深知餘大姐所交付的責任,極為重要。遂在看了艾紫君兩眼以後,仍自喏喏領命。


    “武林八霸天”在“六詔山惡鬼穀”內,布置一切,準備開幫稱霸,麈戰群豪之舉,暫時不提,故事仍從“重光公主”


    司徒潞身上,循序交代。


    司徒潞出得“惡鬼穀”後,心中百緒茫然,喜懼交集。


    喜的自然是有了“仙肌嫫母”餘不邪的當麵承諾,在四月初一以前,對於“東海龍女”艾紫君小妹的清白貞操,可以不必掛慮。


    憂的則是自己萬密一疏,在“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身上所用獨門手法,必被“玄陰教主”東方赫識破,也就等於是把“離垢書生”司馬彥,“玉琢嫦娥”聶小冰,以及那位由“妙手郎君”遊天樂所化身的悟非大師,弄巧成拙地,一齊送入了枉死城內。


    司徒潞雖然憂思如搗,肝腸寸折,但卻並未趕往“北邙鬼府”。因她一計時日,倘若趕往“北邙鬼府”,再複折迴,便可能會耽誤了當世武林人物正邪雙方一決存亡,關係重要無比的“八霸幫”開幫盛會。


    如今,這位足智多謀的“重光公主”司徒潞,真是行止兩難,覺得不去“北邙鬼府”,一探究竟,別無法獲知司馬彥等人的禍福吉兇。若去“北邙鬼府”,又恐有誤衛道降魔大業。


    行止既然兩難,司徒潞遂憂容滿麵,愁思堆肩,在“六詔山”中,心頭茫茫地徘徊竟夕。


    她徘徊無計之處,距離“惡鬼穀”並不太遠,深山靜夜,耳目均靈,尚可隱約聽得見“八霸幫”內的笑語笙歌,依稀看得見“惡鬼穀”的閃爍燈火。


    長空雲散,月朗當頭,忽然竟在距離司徒潞數丈以外的一片排雲峭壁頂上,有人作歌。


    靜夜之中,歌聲聽來分外嬌脆清朗,作歌人顯然是位妙齡女子,她唱的是:  “司徒司徒請莫憂,吉人天相福當頭。


    武林八霜成何用?定在歐陽掌下休……”


    司徒潞聆歌至此,喜上雙眉,抬頭仰神峭壁頂端,揚聲叫道:“壁上作歌之人,是不是想煞你司徒姐姐的歐陽妹子?”


    問完,便即靜等壁上作歌之人,現身答話。


    誰知峭壁頂端,歌聲既不再起,也無答話傳下。


    司徒潞因分明聽得適才作歌之人,是苦尋未見的“無為仙子”歐陽絮的語音,如今她不肯答話,不禁失笑叫道:“歐陽妹子,你又在放什麽刁?要想對我作弄,可知你司徒姐姐快要急瘋了呢?”


    一麵含笑發話,一麵即施展絕頂輕功,向那片峭壁頂端撲去。


    但這片峭壁,極為陡峭,高度約有十四五丈,縱令司徒潞輕功再好,最少也要在壁間點足借力兩次,才能縱登壁頂。


    等她施展“神鷹三現爪,俊鵠巧翻雲”的靈妙身法,上得壁頂,那位傳下曼妙歌聲的“無為仙子”歐陽絮,早已冥冥鴻飛,杳然無跡。


    司徒潞氣得緊蹙雙眉,連連頓足。


    但正在她又氣又恨之間,目光偶轉,卻瞥見一方青石以上,被人用尖銳指甲,劃出了不少字跡。


    司徒潞走過,注目看時,寫的是:小妹盱衡全局,對於衛道降魔大業,已作巧妙妥善安排,惟其中顧忌太多,目下尚不能與姐姐攜手相親,細訴別來種切。大智老禪師‘惡者必譴,善者必全’留偈,誦之足解一切憂煩,妹與姐,均苦於“情”,怯於“情”,而終勘透此字,四月初一,大殲群魔以後,願與姐偕隱靈山,共參大道,所餘掃蕩遺孽,主持正義之責,則當委請‘離垢書生’、‘玉琢嫦娥’、‘東海龍女’等鼎足歡喜冤家,共同接掌。


    這大片字跡以後,並署了一個鳳舞龍飛的草書“絮”字。


    司徒潞細細看完,雖覺“無為仙子”歐陽絮有些故弄玄虛,但既知她對於衛道降魔大業,已有巧妙妥善安排,心頭就寬慰不少。


    如今仍使司徒潞心頭懸憂之事,便是司馬彥、聶小冰、及悟非大師,如何能在“北邙鬼府”以內,逃脫劫難?


    她趕去策應,既已不及,便隻好索性聽從“無為仙子”歐陽絮的石上留言,以“惡者必譴,善者必全”的大智禪師留偈自慰,也不再遠離,就在“六詔山”中,覓地用功,靜待參與四月初一之會。


    轉瞬之間,三月將盡,“八霸幫開幫大會”會期,業已近在目前。


    各門各派的武林豪雄,均已紛紛前來“六詔”赴會。


    但“玄陰教主”東方赫、司馬彥等人蹤跡,卻仍未見。


    司徒潞越是等不見懸盼之人,心中也便焦急越甚。


    一直到了四月初一淩晨,才發現四條鬼影,向“惡鬼穀”


    方麵,電疾馳去。


    這四條鬼影,麵目完全相同,身上也是每人穿了一件外用白色油漆,繪出骷髏骨架的黑色寬大長袍,其中有件黑袍之上的骷髏頭骨,繪得比其餘三件,略大一些。


    司徒潞因聽聶小冰說過細底,知道這四位都是“玄陰教”


    下人物,那身穿大頭骷髏長袍之人,便係自己昔日師兄,如今身為“玄陰教主”的東方赫,但卻猜不透其餘三條鬼影,是不是未曾遭劫的“離垢書後”司馬彥、“玉琢嫦娥”聶小冰,及悟非大師?


    尋思之間,鬼影已逝。


    司徒潞忽然想起一樁蹊蹺,不禁急得心頭亂跳。


    這樁蹊蹺便是四條鬼影,八手空空,其中並無任何人,攜帶了那位可與“東海龍女”艾紫君,互作交換的“天龍霸主”。


    “玄陰教”人物不帶“天龍霸主”之故,隻有一種解釋,就是那位“天龍霸主”朝元和尚,業已歸諸劫數。


    司徒潞心中略一盤算,知道“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若是死在“玄陰教主”東方赫發現他身上中有本門獨擅的“截脈手法”之前,司馬彥等,便可安然無恙。


    若是死在東方赫發現破綻以後,則東方赫既然怒殺“天龍霸主”,司馬彥等那裏還有絲毫僥幸之理?


    為禍?為福?隻是“天龍霸主”朝元和尚的“死遲”、“死早”之分,福祿二字,難憑臆料猜測,司徒潞隻好也自隨後趕往“惡鬼穀”內。


    這次,她不再易容入穀,是以“重光公主”司徒潞的本來麵目與會。


    “惡鬼穀”口,門戶大開,八霸二代弟子中四太高手,“聖手金剛”常明,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 “玉麵金剛”陳通,“紅粉金剛”姚夢黛,在值月霸主“東海龍女”艾紫君的指揮之下,擔任迎賓迓客。


    來人無論是仇?是友?是正?是邪?均被極為禮貌恭敬地,陪送到“千人坪”上入席。


    在這“千人坪”下,卻已被“仙肌嫫母”餘不邪,預囑馬空群埋藏了足以毀滅舉世英豪的大量地雷火藥。


    馬空群異常賣力,朝夕督工,把餘不邪所交派的修秘道、埋炸藥等任務,一齊如限完成。  餘不邪處事極為謹慎細心,在馬空群繳令完工以後,並曾去往埋藏炸藥,修築秘道之處,仔仔細細地,親自勘察一遍。


    “天龍霸主”雖然暫落人手,卻有了“東海龍女”艾紫君補缺,依然是“八霸”之數,每一霸主,均具一流身手,“仙肌嫫母”餘不邪更複超邁群倫,放眼江湖,無論是“毒手妖龍”姬玉城、“翠眉妖女”姬綠綺舅甥,“玄陰教主”東方赫等兇惡妖邪,或“少林”、“武當”等名門正派,無一能與“武林八霸天”的聲勢可比。


    出外招尋黨羽的一幹“霸主”,雖僅帶迴一些雄豪弟子,未曾獲得絕世高手加盟,今察看彼此聲勢,加上預先留妥退路,及埋藏了地雷火藥的最後殺手,仍使柳文宗、岑大化等,色舞眉飛,充滿了武林霸業舍我其誰的必勝信心。


    群雄齊集“千人坪”,“八霸幫”的開幫盛典,也已在“當當”鍾韻之下開始。


    首先是總督幫“仙肌嫫母”餘不邪,穿著她那件頗為炫目的十彩宮袍,出現在“千人坪”上,向舉世群豪,異常狂傲地,把手微拱,便自緩步登壇,坐上一具用黃金特鑄,並鑲嵌有無數珠寶,豪華絕倫的“督幫寶座”。


    跟著便是“眇目仙翁”岑大化、“長腳仙人”康醉天、“大頭仙子”圮西屏、“南荒毒蝟”柳文宗、“化外兇苗”烏都拉、“辣手閻君”馬空群、“東海龍女”艾紫君等七大霸主,相率登壇,坐上比“仙肌嫫母”餘不邪地位略低的一排“霸主金椅”。


    司徒潞目光如電,細掃全場,見舉世群雄,雖已多半到齊,但仍缺少了三位重要人物。


    這三人一正兩邪,邪的是“赤手妖龍”姬玉城、“翠眉妖女”姬綠綺舅甥,正的“無為仙子”歐陽絮。


    司徒潞好?詫異?暗想“無為仙子”歐陽絮在石上向自己留言,分明說她於衛道降膖笠擔已作巧妙妥善安捧,卻為何直至如今,仍未趕到這“千人坪”上,主持指揮一切?p>  她正自蹙眉深思,卻突然發覺似有兩道陰沉狠毒目光,盯在自己臉上。


    司徒潞微一側臉,看出這兩道陰沉狠毒目光,是來自“玄陰教主”東方赫臉上所戴的特製人皮麵具之內。


    但如東方赫對自己極為狠毒,司徒潞早就深知,故而她對這兩道目光,並不理會,卻把自己的兩道目光,凝注在東方赫身邊另外三位“玄陰派”人物身上,想從他們舉措之間,看出到底是不是未遭劫數的悟非大師,“玉琢嫦蛾”聶小冰,及“離垢書生”司馬彥!


    這時,鼓樂喧天,香煙繚繞,“八霸幫”中弟子,正紛紛列隊壇前,向壇上的總督幫及七位“霸主”,抬行大禮。


    無味禮節,不必多寫,筆者把握這盛筵未開,舉世群雄尚未各量神功的一段空閑,加以利用,先將“重光公主”司徒潞懸憂之事,略作敘述,然後再全神報導“惡鬼穀千人坪”上的無數精彩節目。


    原來,聶小冰及悟非大師,自與“重光公主”司徒潞分手以後,便帶著“天龍霸主”朝元和尚,向“北邙鬼府”趕去。


    這位“天龍霸主”朝元和尚,一身武學,相當高明,他怎肯平白讓人擒往“北邙鬼府”,飽受淩辱,然後再被帶到“惡鬼穀”中,當著赴會群雄,丟盡“武林八霸天”的顏麵。


    故而他自從遭受“重光公主”司徒潞暗算以來,便無時不想設法圖逃,並轉敗為勝地,反把對方製住。


    朝元和尚雖以“天龍勁氣”獲名,但他卻也學會另兩件幾乎近於法術,奇妙無窮的密宗功力。


    這兩件功力,一件名叫“九寒手”,另一件名叫“除垢神功”,“九寒手”旨在攻人,“除垢神功”則是防身絕學。


    “大別山”中,人才受製,朝元和尚便想暗用“除垢神功”


    解穴,並詐作無可奈何之狀,以刺探更多機密。


    但一來司徒潞獨門“玄陰截脈”手法極高,即令能用“除垢神功”祛解,也需要相當時間,不是立可如願。


    二來,司徒潞江湖經驗老到,人極精明,萬一被她發現自己有此圖謀,則身受之慘,必難忍耐。


    誰知司徒潞竟會與聶小冰、悟非大師等,分道揚鑣?朝元和尚不禁心中狂喜,立即暗加準備。


    由“大別山”到“北邙山”的這段旅程以內,無論是餐,是宿,或是相互趕路之間,朝元和尚均在毫無痕跡地,暗中施展“除垢神功”,試行祛解所中的“玄陰截脈手法”。朝元和尚的“除垢神功“,頗為精妙,離開“大別山”不久,便把所中“玄陰截脈手法”,解除了十之八九。


    所剩下的,隻是丹田氣血,難於流通,似尚存障礙。


    朝元和尚本想拚命提聚“除垢神功”,及“天龍勁氣”,硬把這難以祛除的障礙去掉,趕路極快,已近“北邙”。


    朝元和尚久聞“北邙鬼府”之名,知道一入其中,休想再能生出,目前正是唯一拚命機會。


    主意既定,遂忽然止步不走,盤膝坐下。


    聶小冰忽見此狀,不禁柳眉雙剔地,冷笑說道:“朝元和尚,你為何不走?難道八霸幫中一位堂堂‘天龍霸主’,竟懼怕小小北邙鬼府。”


    朝元和尚的“啞穴”未解,不能答話,遂索性不理聶小冰,隻顧一麵設法祛除最後一點似有似無障礙,一麵試行是否能自丹田,提聚真氣。


    聶小冰見自己話已說完,那“天龍霸主”朝元和尚,仍盤膝坐在地下,遂揚眉冷笑道:“朝元和尚,你不肯起身隨行,卻是為何?難道我就沒有法兒,把你帶走嗎?”


    語音方落,脆響龍吟,竟又拔出她那柄精芒奪目的“湛盧古劍”,橫在手中,向悟非大師,揚眉笑道:”悟非大師,我先把這‘天龍霸主’的雙足刖去,然後請你將他抱進‘北邙鬼府’。”


    悟非大師向聶小冰笑道:“聶姑娘,你不必如此作法,因為四月初一那件當著舉世英雄,走馬換將之事,頗關緊要,我們若給對方一名雙腿被刖的‘天龍霸主’?對方怎肯還給我們一位毫發無傷的‘東海龍女’。”  聶小冰目閃精芒,冷然說道:“悟非大師,你這樣說法何意?難道我們就聽憑朝元賊禿,如此撒賴?”


    悟非大師搖手笑道:“我們怎能容他撒賴?但也不必傷他,聶姑娘且請收劍,由我把他點倒,抗進‘北邙鬼府’,好在‘北邙山’已在目前,路不遠了。”


    悟非大師一麵對聶小冰含笑發話,一麵緩步走到“天龍霸主”朝元和尚身前,伸指向他肋下點去。


    聶小冰聽完話後,也就怒氣漸平,把“湛盧古劍”緩緩歸鞘,誰知劍尖尚未進鞘,麵前情勢,已生劇變?


    悟非大師兩指駢伸,剛剛點到朝元和尚肋下,突被朝元和尚疾道電光石火般用了招“金絲纏腕”,扣住“脈門”,並以九成勁力,死命一扣一帶。


    “脈門”被扣,悟非大師立覺半身麻木,被朝元和尚帶得站不住腳地,撞入這位“天龍霸主”懷中,反被對方在肋下點了暈穴。  其實,悟非大師的真氣內功方麵,雖比不上“天龍霸主”


    朝元和尚,但輕功一途,可能還有以勝之,怎會才一出手,便告失挫?


    這原因全在“錯覺”二字,悟非大師以為對方身中“玄陰截脈手法”,武功已廢,自無防範之心,等到“脈門”要穴被扣,驚覺已遲,隻有聽人擺布。


    聶小冰忽見這等變卦,自然纖手微翻,把那柄將歸鞘而未歸鞘的“湛盧古劍”,化為一道匹練精虹,向“天龍霸主”朝元和尚,排空猛卷。


    朝元和尚如今業已成竹在胸,哂然一笑,根本連躲都不躲一下,隻將手中抓住的悟非大師,向排空卷到的“湛盧”劍虹迎去。


    聶小冰幾乎把招術用老,收勢不住,傷及悟非大師,趕緊一頓玉腕,撤劍退步。


    朝元和尚右手懸在悟非大師頭頂以上,距離“天靈百會死穴”,僅約數寸,一麵作勢欲擊,一麵卻向聶小冰伸出左手。


    聶小冰知道他這種伸手動作,是想要自己的“湛盧古劍”,不禁柳眉探蹙,滿麵為難神色。


    因為倘不繳劍,“天龍霸主”朝元和尚隻消右掌一落,悟非大師必然腦漿迸裂,身遭慘死。


    倘若繳劍,則對方如虎添翼,極可能得寸進尺,再有其他更苛刻的需求,卻是如何處理?


    聶小冰正在為難,情勢又有變化。


    如今“天龍霸主”朝元和尚是背對“北邙山”,聶小冰則是麵對“北邙山”,故而瞥見自“北邙山”一望無際的高低墳塚之間,馳來兩條黑影。


    這兩條黑影,雖然距離大遠,不知是誰,但身法快得似電掣,似雲飄,矯捷無儔,輕靈絕世,使聶小冰一望便知其中任何一人的功力火候,也均高出自己以上。


    根據來人功力,及所來方向,聶小冰猜出這兩條黑影,八成便是“玄陰教主”東方赫,及與自己名位相同,身居“玄陰教”副教主之尊的“離垢書生”司馬彥。


    倘若來人真是東方赫與司馬彥;則目前難題,自必迎刃麵解。故而聶小冰眼珠微動,便決定采取拖延策略,先自發出一陣縱聲狂笑,然後明知故問地,發話叫道:“朝元和尚,你是不是想要我這柄‘湛盧古劍’?”


    她這狂笑發話之意,是既想拖時間,等待東方赫、司馬彥趕到應援,又恐東方赫、司馬彥另有別事,不是為己而來,遂想以笑語之聲,引其循聲相尋。


    “天龍霸主”朝元和尚雖因背向“北邙”,未見人影,但覺聶小冰笑語之聲太高,也就立即猜透對方用意。


    他心中明白,苦於口內難言,遂隻好仍用手勢通知聶小冰,趕緊獻劍,不許再作任何拖延,否則必把悟非大師,立斃掌下。


    這時,兩條身著骷髏長袍的人影,已靜悄無聲地,掩到十來丈外,左麵一人的黑袍胸前所繪骷髏頭骨,並還特別巨大。


    聶小冰見來人果是意料中的東方赫與司馬彥,自然心頭狂喜,不肯再令悟非大師冒那掌擊天靈之險,遂故作蹙眉無奈神色,把“湛盧古劍”向朝元和尚,淩空拋過,並厲聲發話叫道:“朝元和尚,你身為‘武林八霸天’中的一家霸主,應該尊重自己,切莫過於無恥,接劍之後,趕緊釋放悟非大師,再和我聶小冰公公平平地,放手一搏。”


    聶小冰語音方畢,臉色突變,立以一式“仙子淩波”身法,捷如閃電地,猛向朝元和尚撲去。


    原來,朝元和尚在從“大別山”來此的一路之間,身為俘虜,聽人擺布,胸中惡氣太深,亟思報複!竟在一手推開悟非大師,一手淩空抄住聶小冰拋來的“湛盧古劍”以後,立向被自己推跌在地的悟非大師,舉劍劈落。


    聶小冰拋劍在前,發話在後,照說等她話畢發現不妙,縱身飛撲之時,必然搶救不及,隻能眼看悟非大師,於劍光疾落以下,血雨橫飛,慘遭劫數。


    但世間事往往出人意料之事會出現。


    決不是聶小冰的輕功太好,快捷出奇,她雖已盡力而為,卻仍告來遲一步。


    眼看“湛盧古劍”的奪目精芒,劃空下劈,已到悟非大師胸前之時,聶小冰身在空中,距離尚有七八尺遠,未曾撲到。


    從“北邙山”趕來的東方赫、司馬彥二人,更在五丈以外。


    如此形勢,如此危機,似已決無解救。


    但古諺有雲:“解鈴原是係鈴人”,在這千鈞一發之下,救了悟非大師性命之人,竟然就是揮劍殺他的“天龍霸主”朝元和尚。


    最多再落寸許,劍便及胸,朝元和尚卻偏偏忽動慈悲意念,右臂微收,縮劍一尺。


    這“慈悲意念”四字,用得略欠妥當。因為“天龍霸主”


    朝元和尚雖然縮劍存仁,但卻非出於本意,而是不得不縮。


    換句話說,朝元和尚不是縮劍,而是縮手。


    他那條好端端的兩尺來長右臂,突然縮短一尺,腔上神色也變得獰厲無比。  臂縮一尺,聶小冰恰好撲到,物歸原主,便從朝元和尚掌中,輕輕易易的奪迴了“湛盧古劍”。


    劍既奪迴,人也救下,聶小冰應該是滿懷高興,一臉笑容。


    事恰相反,她是滿麵愁容,心中並憂急得騰騰亂跳。


    原來,聶小冰此時業已心中雪亮,知道朝元和尚是仗恃本身功力,不顧一切地,運氣解穴,但因司徒潞獨門“玄陰截脈手法”太高,不僅不能祛解,反而觸發威力!不僅右臂突縮一尺,連整個身軀,都會縮骨抽筋,在短時間,痙攣成孩意大小。


    這種現象,看在別人眼中無妨,但若被“玄陰教主”東方赫看見,豈不立即認出是他視若深仇的昔日師妹“重光公主”


    司徒潞所為,滿盤計劃,均將敗露。


    聶小冰畢竟聰明,竟在這不容思索的一刹那間,極為安全地,把這重大難題解決。


    她“湛盧古劍”入手,銀牙緊咬,一式“絲雨飄空”,幻出了如霧如煙的千絲劍影。


    陪襯這千條劍影,是萬點血花!那位“天龍霸主”朝元和尚,算是倒了大黴,整個身軀,被聶小冰這招“絲雨飄空”,斬成了五六碎塊。


    人成碎塊,自然不會再縮骨抽筋,隻見那些碎塊上的血肉,仍有些輕微收縮顫動而已。


    聶小冰劍光一收,兩條黑影,也宛若兩縷輕煙般,飄墜麵前。


    “玄陰教主”東方赫看了看朝元和尚的滿地碎屍,首先向聶小冰大加讚美地,撫掌狂笑說道:“聶小冰這次出外曆練,果然大有進步!你東方大哥向來認為若不殺人則已,倘若殺人,便應該殺上一個痛快淋漓才對。” 司馬彥自然深嫌聶小冰下手太辣,但這種意念,隻存留了一瞬之間,隨後便即悟出聶小冰不會無故兇殘,此舉必含深意。


    他對“妙手郎君”遊天樂的印象極深,遂在目注那位被點“暈穴”,倒臥地上的悟非大師,略一打量以後,便自失聲笑道:“冰妹此行不虛,居然把遊天樂兄,拉攏來加入本教,但這位風流自賞的俏郎君,卻是何時看破紅塵,作了和尚?”


    聶小冰笑道:“說來話長,且等迴到‘北邙鬼府’之中,小抹再向東方大哥,及彥哥哥詳述經過。”


    司馬彥聞言,遂為悟非大師拍開“暈穴”。


    悟非大師醒來,聶小冰為他引見東方赫,四人便一路談笑地迴歸“北邙鬼府”。  聶小冰在途中想起一事,向東方赫含笑問道:“東方大哥,你和我彥哥哥,怎會知道小妹迴山,遠來相接?”


    東方赫尚未答話,司馬彥便微笑說道:“冰妹,在你走後的這段期間,東方大哥大展雄圖,業已把‘北邙鬼府’整頓得大非昔比,周圍百裏方圓,全在‘玄陰教’的耳目之下。”


    原來東方赫先前所收“雙掌震天”熊耀武,及“鐵杖夜叉”吳二娘,均屬江洋巨寇,到了“北邙鬼府”以後,又招來眾多同黨,在東方赫指揮之下,朝夕經營,業已添設了不少機關,興建得大非昔比。


    迴到鬼府以內,聶小冰又向東方赫笑道:“東方大哥,小妹此行,尋覓多人,除了悟非大師以外,均未得見。有位結盟小妹‘東海龍女’艾紫君,又被‘仙肌嫫母’餘不邪,施以‘迷神大法’,參與‘八霸幫’了。”


    東方赫笑道:“八霸幫開幫大會,就在目前,我們一兩日間,便即同赴‘六詔’,倒看看那位‘仙肌嫫母’餘不邪,能開創出一個什麽局麵?並覓機為艾紫君姑娘,解除迷魂大法,使她轉投‘玄陰教’下便了。”


    話完,便吩咐安排盛宴,款待新來參與“玄陰教”的悟非大師,並對“雙掌翻天”熊耀武,“鐵杖夜叉”吳二娘等,細加交待,準備次日即與司馬彥、聶小冰、悟非大師,前往“六詔山惡鬼穀”,參與“八霸幫”四月初一的開幫大會。“北邙鬼府”之中的一切事務,哲由熊耀武、吳二娘共同主持。


    宴完,各歸靜室安歇,準備明日遠行。


    但司馬彥卻因久別情深,想到聶小冰所居靜室之中,溫存繾綣一番,以解兩個月來的相思苦況。


    聶小冰正待安睡,忽聽司馬彥叩門之聲,遂請他入室,含笑問道:“彥哥哥,我們明日要作遠行,你怎麽還不睡呢?”


    司馬彥微笑說道:“南北東西,風塵萬裏,我們兩條腿兒,業已走遍天下,那裏還會在乎什麽‘六詔’遠行。我兩個月來,想冰妹想得好苦……”


    一麵說話,一麵拉著聶小冰的纖纖素手,想把她抱在懷中,好好親熱親熱。


    他們之間,雖然清白相守,宮砂宛在,但既屬知心情侶,像這等投懷送抱,偎頰親唇的旖旎舉措,卻業已互不矜持,自然而然地時有表現。


    照說兩月別離,相思必苦,聶小冰應該宛轉投懷,使司馬彥與自己繾綣一番,互慰心魂才對。


    誰知聶小冰居然輕輕掙脫司馬彥的手兒,嬌軀微閃,不讓他軟玉溫香抱滿懷地稱心如願。


    司馬彥見狀一愕,俊臉微赧地,赧然問道:“冰妹,你怎麽對我有些生分了呢?”


    聶小冰妙目流波,看著司馬彥,軒眉微笑答道:“彥哥哥,我們以前確實太親熱了,從現在開始,應該漸漸生疏一些,略微保持距離,早作心理準備,免得將來萬一情天生障,無福雙飛,則彼此分離之際,可以減少一點痛苦程度。”


    司馬彥聞言大驚,劍眉探皺問道:“冰妹,你怎麽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兒,卻是從何而起?”


    聶小冰斟了一杯香茶,遞與司馬彥,麵含微笑說道:“彥哥哥,你喝杯茶兒,聽我告訴你一樁天大喜訊。”


    她一麵含笑朗聲說話,一麵卻用指甲蘸著茶水,在幾上寫道:“北邙鬼府既已增設了不少機關,則我這靜室之中,有設有被人竊聽之慮?”


    司馬彥見字,暗佩聶小冰作事細心,遂搖頭低聲笑道:“冰妹放心說話便了,東方赫對於你我,業已毫無疑慮,一切機關,都由我這副教主和他共同督工,像我們這樣說話,靜室之外,決聽不見。”


    聶小冰見司馬彥又複涎著臉兒,湊向自己,不禁搖頭微歎,索性主動偎入他的懷中,苦笑說道:“彥哥哥,我便讓你親熱親熱也好,因為到了‘六詔山惡鬼穀’後,可能這‘離垢書生’,與我這‘玉琢嫦娥’,就要各自東西,儼如陌路!”


    這幾句話兒,聽在司馬彥耳中,使他那裏還有什麽溫存繾綣的親熱心情,隻是雙手抱住聶小冰香肩,焦急萬狀地,發話問道:“冰妹,你這次到底是撞到什麽鬼了?”


    聶小冰眨著兩隻大眼,異常神秘地,向司馬彥微笑說道:“我沒有撞到鬼,隻是撞到兩個人,彥哥哥既然不想睡覺,又不怕趕路辛勞,我們無妨長談一夜。你猜猜看,我離開‘北邙鬼府’之後,第一個遇到與我們有密切關係之人是誰?”


    司馬彥想了一想答道:“這個問題,不大難猜,我認為冰妹離開‘北邙鬼府’以後,必然先去‘王屋山長明穀’,則第一個遇到與我們關係密切之人,自然便是‘重光公主’司徒姐姐。”


    聶小冰搖頭笑道:“彥哥哥,隻猜對一半,我雖去了‘長明穀’,但第一個遇到與我們關係密切之人,卻正在‘長明穀’中縱火,這人怎會是‘重光公主’司徒潞呢?”


    司馬彥“嘖”了一聲說道:“這人既在‘長明穀’中縱火,豈不是我們仇家?”


    聶小冰連連搖手笑道:“不能叫她仇家,應該叫她親家,或是叫她冤家?”


    司馬彥越聽越覺糊塗,瞠目問道:“冰妹快說,這人是誰?”


    聶小冰嫣然一笑,緩緩答道:“這人就是我們踏破天涯苦無覓處的‘東海龍女’艾紫君小妹。”


    司馬彥聽得方自眉頭一展,聶小冰又向他搖手說道:“彥哥哥,你且慢高興,也許你馬上會覺得萬分悲哀,因為艾紫君小妹,不僅縱火焚燒‘長明穀’,並在見了我之後,便冷冰冰地,遞給我這張請柬。”


    說到此處,便取出一張大紅喜柬,遞與司馬彥觀看。


    司馬彥見這喜柬所書是馬空群與艾紫君定於四月初一的“八霸幫”開幫大會之上,舉行成婚嘉禮,不禁惶然問道:“這……這……這是從何說起?這……這是怎麽迴事?”


    聶小冰冷笑說道:“彥哥哥為何再問,這柬上寫的難道還不夠明白嗎?艾紫君小妹如今身為‘武林八霸天’以外的‘第九霸天’,並決定下嫁馬空群,她請我們到時定要趕去吃上一杯喜酒。”


    司馬彥恍然有悟,目注聶小冰問道:“冰妹,你適才對東方赫所說艾紫君小妹中了‘仙肌嫫母’餘不邪的‘迷神大法’之語,竟是真的?”


    聶小冰點頭答道:“千真萬確,半絲不假,‘重光公主’司徒姐姐為了企圖救援艾紫君小妹,曾經化裝深入‘惡鬼穀’,做了半日光陰的‘第十霸天’,但難如願,並幾乎也自失陷在魔窟以內。”


    司馬彥驚奇萬分,皺眉說道:“有這等事?冰妹也遇見司徒姐姐了嗎?”


    聶小冰點頭笑道;“我不僅遇見司徒姐姐和她一同尋得‘妙手郎君’遊天樂所化身的悟非大師,司徒姐姐如今並又仆仆風塵地,先行趕赴‘六詔山惡鬼穀’,想利用被我們擒得的‘天龍霸主’朝元和尚,威脅‘仙肌嫫母’餘不邪,期為艾紫君小妹在四月初一之前,保全清白,不被馬空群的魔爪侵害。”


    司馬彥想起“北邙山”外所見之事,不禁詫聲問道:“那‘天龍霸主’朝元和尚,既然親係重要,冰妹卻為何在已到‘北邙’之下,揮劍把他殺死,並殺得那般異常殘忍?”


    聶小冰點頭笑道:“我知道彥哥哥必會嫌我手段殘忍,有此一問,但其中緣由,必須迴溯到我與司徒姐姐,在‘大別山’中,遇見悟非大師之時,循序詳加敘述,才會使你徹底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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