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沈家小子真是反了天了。】


    那之後不知沈斐之用了什麽法子,楚願破格作為昆侖門作為最小的弟子留在山上,不過昆侖門正經弟子要習的課他都不用習,隻因沈斐之帶他去鑒天坊和掌管學籍的老前輩商討該怎麽給他排課,老前輩撫著白胡子焦慮地瞧了他半晌,和昆侖門資質最好的天才沈斐之吹胡子瞪眼誰也不讓誰地對峙,最後老前輩選了一個含蓄的說辭:


    “你這小友實在沒有半點根骨,實在是……實在是天資愚鈍。”


    沈斐之如鬆佇立,玻璃珠般剔透的眸子瞧著老前輩,半步不退,楚願被他牽著,那老前輩慣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後頭不和沈斐之對視,反倒一直瞪他,搞得他如芒在背,好不痛快。


    “那便讓他跟著你修行罷。”老前輩長歎一口氣,“你這沈家小子真是反了天了。”


    沈斐之頷首行禮,謝過老前輩後拉著他去悟道崖,叫他對著塊普通的巨石麵壁思過,摒棄前塵種種,這樣下去不定某日便可生出根骨。


    楚願和石頭麵麵相覷,腦中迴蕩太傅對他聲聲泣血的提點,眼中恍如能透過石頭眺望到大晉癱倒的石城牆,被烽火和血肉湮滅的家國江河。


    遠方的哭聲窮追不舍,如跗骨之蛆紮進他的骨髓,再進犯他的耳朵。


    不久後他和師兄說他不願再去悟道崖。


    沈斐之一個劍花把斬星收進劍鞘,半彎下身和他視線齊平,白玉般的指輕輕捏他的臉頰,不解地問他:“為何?”


    楚願勉強地提起嘴角,故作十歲孩童的童稚天真:“我想和師兄師姐們玩樂,悟不出來勞什子道。”


    沈斐之把手放下,拉住他的手,輕聲細語道:“我可以陪你……不用尋別人。”


    楚願嘴角一抽,雖然他是隨意扯謊,但是師兄當真可就完蛋了,自從被師兄領進門後他那是和沈斐之同吃同睡同住,剛到昆侖門那幾天他被魘著了,所以夜夜黏著師兄,後來他恢複正常便常覺難為情,他都這麽大了還要抱著別人睡覺,成何體統?


    可是呀,可是師兄不容他支支吾吾解釋,他說他不怕,師兄就打馬虎眼說他怕,那周是每晚睡覺前都有一場拉鋸戰,饒是他那麽一個難言善辯也抵不過師兄胡攪蠻纏,不管怎麽著辯到都得辯說有一人是怕的,所以要抱著睡。


    抱著睡也就抱著睡了,師兄謫仙一般的人物抱著那是一個冬暖夏涼,楚願也說不出什麽不好,這個中不對勁他從沒叫自己仔細想過。


    關鍵平時師兄習課他也像個陪讀的坐在師兄邊上,如果忽略他其實大多在師兄旁邊打瞌睡,總被師兄用手接著腦袋以防他磕著的話,他來昆侖山可以說把所有時間都奉獻給他親愛的大師兄了。


    對著悟道崖本就是他為數不多的獨處時間,可別再把這點時間給他剝奪了。


    “師兄,我很想,可——”楚願習慣性客套一下再拒絕,微涼的指抵在他唇角阻礙他的說辭,沈斐之摸摸他的頭,做出讓步,“師兄同你開玩笑,小願開心便好。”


    “隻是不要忘記師兄了。”,沈斐之淺笑,那時候楚願尚且沒有對他師兄的美貌脫敏,沈斐之一笑他就覺得這世界的樹怎的是倒著長的,師兄怎的生的比他阿娘還好看上千萬倍-


    楚願開始花時間在藏書閣獨自看書,這昆侖門中藏書和他往日看過的書大不相同,大多是什麽老祖散仙所著,仙人當真仙風道骨,胸懷廣闊,高屋建瓴,對事物的見解每每讓楚願耳目一新,可惜看久了也就爾爾。


    這些仙人總把百姓當做螻蟻來看,認為區區螻蟻的壽命不過彈指一揮間,不值得關注憐憫。


    楚願覺得這些仙人不是心冷心硬,是壓根沒有心。


    他總會蹙眉在藏書閣的小氈座上翻閱竹簡,後來有一些年齡相仿的昆侖弟子對他伸出了友誼的橄欖枝,對冷冷冰冰的大師兄收留了這麽一個凡人之軀十分好奇,追著他問七問八。


    楚願一開始還會迴幾句,畢竟好奇,沈斐之在旁人嘴裏簡直就是一個冷麵硬石頭轉世,脾氣捉摸不定,卻因為是修仙世家中近千年唯一有希望飛升的天才所以成了昆侖門的大師兄。


    半點都和自己的大師兄對不上,沈斐之哪裏是什麽捂不熱的石頭,明明熱的他心慌。


    後來他對其他人愛答不理,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勵誌當門派最成功的小透明。


    這樣也方便他跑路。


    看完書楚願就會把書一合,往白玉宮去尋師兄,師兄少有閑暇,一有閑暇就幫他置辦衣服和用品,是以楚願每迴抱著書迴白玉宮都要猜測沈斐之今兒又給他弄了什麽好東西。


    他的腳步會變得自己都難以察覺的輕快,有時會浮起將來下山複國後偷偷找師兄的心思。


    他要去師兄說的沉淵潭嚐嚐那處的百合烤雞。


    沉淵潭是師兄的家,據說每個修仙世家都有一定居之地,如世外桃源,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想,他和師兄夠熟了,應該不算外人了吧?-


    待到楚願十五歲時,他不大願意和師兄同床共枕。


    這理由實在難堪,有天晚上楚願渾身熱的睡不著,閉著眼睛心裏頭不上不下。


    突然師兄湊過來,在自己額頭落下一枚親吻。


    他就當是做了個奇怪的夢,也沒甚反應,結果第二天起來褻褲髒了。


    緣由是他做了個夢中夢。


    夢裏他見到了師兄的胴體,師兄纏他親他摸他,像條蛇似的。


    他頗覺大事不妙,垂眸央求師兄同意他搬出白玉宮。


    師兄允了。


    好在一段時間後楚願便將這兩個夢都拋到九霄雲外,他強迫自己忘記,也確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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