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筠樓的一個小閣房內,潯塵,問魚,綠依坐著,看著柳兒輕輕地將窗簾上的綠紗收起,這個房子內的桌椅用的紅木雕刻,透出一股清香,再加上隨處可見的綠紗,使得這閣房充滿了古韻。


    收好之後,柳兒便對著三人坐了下來,玉指輕輕遮住了朱唇,輕笑著斜眄了一下潯塵和兩位姑娘,說道:“哥,今天怎麽帶著兩個大美人來到了我這兒?”


    潯塵聞言,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說道:“這兩位是遠方來的客人,父親讓我招待一下。”說罷,轉身看向了綠依和問魚,說道:“柳兒是我父親收的義女,我的義妹。”


    綠依淺淺一笑,表示明白了,然後看向了柳兒說道:“柳兒姑娘這《箜篌懸柳》表演地當真不錯,神韻上已經相差無幾,而且當初世人隻是匆匆看見,未曾記錄,所以這百年來所傳的舞曲大多殘缺。而柳兒姑娘的這舞卻相當完整,隻有些許地方似乎被修改了一下。”


    潯塵一邊喝著茶水,一邊想著,既然世間所傳大多是殘缺的,那麽綠依是怎麽知道柳兒的《箜篌懸柳》是相當完整的呢?不過卻並未問出,或許這涉及人家的秘密。


    喝著,潯塵看向了問魚,看見她一動不動地端坐在那裏,湖泊一般澄澈而又幹淨的眼眸靜靜地看著茶水中茶葉的翻滾,似乎什麽都沒想,又似乎在想著什麽。


    正誇獎著,綠依原本該和煦的麵容一黯,說道:“跳得真好啊,連當初的一些話都有,卻是讓我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


    柳兒聞言淺淺地一笑,笑容中有著自豪和清淺,鳳尾的眼眸輕輕一抬,說道:“這些都是當初教我的師傅教給我的,與之流傳的還有個傳說——‘一舞動天下’”問魚輕輕將眼眸抬了起來,安靜地看著柳兒。


    柳兒接著說道:“三百餘年前,於當時的大派君禹山上,一樹妖出現在了天下大會之上,其妖力近乎情力,情力變數大,不易控製,危險極大,並且當時被人目擊行為怪異。眾高人欲擒之或誅滅之,當時,君禹山大弟子君禹輕痕奮戰而起,決心在天下人麵前保那樹妖,那樹妖為了自清被目擊時做了什麽,挑起了一支舞,此舞名動天下,曰《箜篌懸柳》,眾人震撼,此事息去。”說著,柳兒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一舞天下聞,名動天下。”


    潯塵奇怪,瞥了瞥頭,問道:“柳兒,你為何歎氣?”


    柳兒掩嘴輕笑一聲,“笨蛋哥哥,你可知,此舞……本來隻為一人而跳,本來隻屬於一人,僅由那人欣賞,結果卻在天下之人麵前跳了出來。所以我跳這舞時的眼神是暗淡,而不是神采飛揚。”


    綠依也歎了一口氣,皺了下眉,看向了柳兒,“你知道的很多。”


    這時,問魚的那般如如清水脆鳴般的聲音怯怯地響起,“那個……柳兒姑娘,我想要學這首舞蹈,可以嗎?”


    柳兒聞言看向了問魚,嘴角勾勒淺淺一笑,說道:“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你們是客人,在柳城柳城呆不了多少時間,來得及嗎?”


    綠依說道:“來得及,我與你共同教她,幾日就夠了。”說著,綠依心中暗道:“怎麽會來不及?這首舞,本來就是問魚所編,不過舞的人不是她罷了,是……”


    見這幾個人馬上就要開始教導,潯塵打了個招唿打算離開,柳兒前來送,站在門口,潯塵留戀地看看柳兒,心中暗道如果這次成功逃出柳城,恐怕日後和這妹妹見麵的機會就少了。


    柳兒看著潯塵,忽的一笑:“哥,你馬上要走了吧?”


    潯塵心中一跳,應道:“嗯,我在柳城還有些事情要辦。”柳兒歪歪頭,手指輕輕勾起一縷青絲向耳後掛去,說道:“笨蛋哥哥,還想瞞我?你是要離開柳城了吧?”


    “你怎麽知道?別告訴父親。”


    柳兒擺擺手,說道:“知道了,不會告訴父親的。”


    笑著,柳兒偏頭看向潯塵,說道:“別忘了我就行。”說著,便輕悠悠地迴到了翠筠樓。留下潯塵在那裏一臉茫然。


    轉身而去的柳兒臉上氤氳著黯然與沉思。


    …………………………


    摘星樓底層,潯塵靜靜看著眼前的牆壁,在昏黃而又搖曳的燭火中或許看不出這牆壁有什麽特殊之處,但是當潯塵將自己手中的燭台緩緩靠近這牆壁之時,卻可以透過燭光看見這石壁之上有一片區域顏色暗些,灰塵也較其他地方多些。


    潯塵看著這片黑色的區域,喃喃道:“便是這裏了嗎?”潯塵的右手平伸而出,五指正對著牆壁,緩緩,銀色的靈力開始如同一隻隻溫順的小蛇一般,在潯塵的五指之間纏繞著,靈動而又充斥這一股威懾力。


    潯塵低低念一聲“去”,這一條條銀色的靈力便脫離了潯塵的手指朝那石壁湧去,轉而,那牆壁無聲無息地將靈力吸收。


    “叮”的聲音一響,一個法陣從牆壁之中透出,懸浮在潯塵麵前。潯塵深吸口氣,食指正對法陣,其餘四指收起,一滴血液便從食指之上透出,流向了法陣,法陣在血液融入的一刹那光芒一閃,又歸於暗淡,緩緩飄迴,印在了牆壁上。


    潯塵點了點頭,向牆壁走去,奇異般,原本石質的牆壁竟然如同水一般,潯塵就這麽從其中融入,牆壁發出陣陣波紋,隨之潯塵消失。


    …………………………


    這個門連接的是一個通往地底的通道,而在通道的最底部,是一個類似洞窟的地方。這個洞窟並沒有漆黑一片,而是一片通明,洞窟內蕩漾著天藍色的如水波一般的光芒。


    藍光悠然,緩緩蕩漾。清幽石窟,其底為冰。冰氣氤氳,波光漂浮。卻見冰中蘊含血絲,血絲勾勒,似冰中蓮花。血絲源頭,斜插一劍,波光以此為源,血絲自此蔓延。劍長三尺六寸五,意蘊三百六十五日一周期,象征天地之數,劍身最寬處為一寸二分,合十二月,意喻輪迴始終。整體劍似統一材料勾勒而成,無所縫隙,似渾然天成,劍體如玉如冰,其色天藍,暗摻銀白,翠綠,交織其間,似水墨渲染,唯見自劍尖至劍脊前身蜿蜒幾縷血絲,盤旋纏繞。


    劍柄處紋路盤旋而上,柄尾處盤旋縈繞,自成一團,劍格處冰理纏繞,成橢圓狀,靠近劍格處的劍身最寬,僅比劍格短幾分,隨後越到劍尖,劍身越細,直至劍尖,寒芒畢露。


    忽然間,劍上的藍光猛然間暴漲,映得這個石壁一片透亮,藍光緩緩凝聚,凝成一個人形,這是一個青年男子,光藍的長發無風自舞,他雙臂於胸前環臂抱住,左腿豎著懸浮彎曲,右腿自然下垂,腳尖向下,輕點虛空,身姿筆挺,眼眸深邃,鼻梁挺直,嘴角上揚,勾勒著淺淺的笑。


    那男子輕聲笑道:“三百餘年的漫長等待,無盡虛空中的獨處,終於等到了你的歸來……潯塵。”


    那男子似乎心情不錯,又在那喃喃自語道:“老四的這姿勢確實不錯,感覺挺舒服的。”


    說著,那男子目視著眼前的隧道,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


    潯塵隨著那幽深的隧道走著,隨之發現了前方有藍色的光芒,看到那藍色光芒的一瞬,腦袋似乎被什麽湧入一般空白了一瞬,暈了一下,不過隨即自己緩迴來。


    與此同時,潯塵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開始有力地跳動了起來,壓著自己的喉嚨似乎被什麽堵住了一般,體內的血液也不自覺地加快許多。


    潯塵快步,終於走到了那個洞口,眼前豁然開朗,看到了冰氣,藍光,冰劍,以及冰劍上分懸浮的那個天藍色光影。


    那男子看見了潯塵,笑得更肆意,清朗的聲音響起:“潯塵,好久不見。”


    潯塵看著那個男子,心底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熟悉感,以及感覺到了這個青年男子拳拳的真摯感,但還是問道:“你認識我?”


    那男子笑了笑,接道:“我認識三百餘年前的你。”


    潯塵不禁後退了半步,問道:“我的前世?”


    那男的笑著點了點頭,眼中有著戲謔,似乎很欣賞潯塵現在這般吃驚的樣子。


    潯塵轉而皺眉,繼而問道:“三百餘年前我也叫潯塵?”那男子知道他在疑惑什麽,淺笑迴答:“姓是出生的家族傳承,而名則代表著自己,似你這般背負著特定使命的天命之人在輪迴轉世之中確實會保持名字不變,或者相似。”


    潯塵的眼眸顫動,連自己猛烈的心跳聲都聽得恍惚了,而那男子也不著急,就這麽靜靜地看著潯塵,似乎在細細勾勒潯塵麵龐上的每一分輪廓,與曾經的那個他進行著對比,心中暗道:“像,真像。”


    半晌,潯塵才迴過神來,看向了男子,問道:“那你是?”


    男子似乎等這個問題很久了,笑著說道:“我叫霜寒,是當初你的二哥。”說著,霜寒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這三個家夥一個個的都輪迴去了,僅留我這一個殘破之體在世間等你們,你們也當真好意思。”


    潯塵想了想,好奇地說道:“那你可不可以說說當初我的一些事情。”


    霜寒苦笑著搖了搖頭,皺了下眉,歎了口氣說道:“抱歉,潯塵,很多事我們這些上一世的人不能說,隻能你自己去追尋,去探索。這既是迫於天道壓迫,也是為了你好。”


    說著,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隻能說,你要找到一個名叫問魚的女孩,陪伴著她,會慢慢尋迴曾經的記憶的。”


    潯塵睜大了眼睛,無意識間攥緊了拳頭,問道:“問魚?她也和我上一世認識?”


    霜寒有些詫異地看向了潯塵,問道:“你已經遇到她了?”


    潯塵點點頭,“就在這柳城之內。”


    霜寒嘴角勾勒了一下,似乎是有點不屑地微笑:“這命運……”


    潯塵試探著問道:“你似乎有點懂命運?”


    霜寒斜看向下方笑道:“每一個曾經與之抗衡過的人都會有點懂它。”


    說著,霜寒緩緩收迴了笑容,看著潯塵正色道:“好了,我其實現在能夠現形的時間有限,之後還要留出力量讓霜冷忘清破開封印,便步入正題了。”


    潯塵也明白這個自己曾經的二哥仍留於世是有事情要做的,便也正容了起來,平複了自己的心跳。


    霜寒清朗的聲音在這洞窟中迴蕩,“正如大眾所知,世間的劍者所修行的與劍有關的大抵不過兩類,一為劍式,也稱劍路,二為劍訣,也稱劍法。劍式以軀體力量為主,靈力為輔,劍訣以靈力為主,軀體力量為輔。當然,這世間也有一些將劍訣和劍式融合起來的招式,我們稱之為劍,這些招式無一不有著驚人力量。”


    說著,霜寒自嘲地笑了笑,說道:“當初你,大哥,還有老四各自都自創出了頂尖的劍訣和劍術的融合之術,二哥於這三百年間一直在試圖創出一法,將我們四兄弟的劍技融為一體,但是二哥無能,直至如今還隻是一個半成品。”


    自創劍術?自己上一世的修為竟到了這種程度?但是潯塵還是直接安慰道:“你不必介懷,這本身便不是一件易事,也不必自責。”


    霜寒無所謂地笑笑,說道:“這種事隻能隨緣,隨命了。不過今日後你每日都要花一定時間來此,我要花費一段時間將你們三人的絕技交與你,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再將我那半吊子的自創技教與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出新的辦法。”


    潯塵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光影,表示明白。心中也有一絲敬佩,這個人能夠為了自己的兄弟在孤獨中等待三百餘年,的確值得敬佩。


    霜寒看懂了潯塵的眼神後隨意地笑笑,說道:“你別太看得起我,這三百餘年間大部分時間是用來長眠積蓄力量的,偶爾醒來的時間便琢磨劍技,迴憶當初的時光打發一下。”


    聽到這,潯塵感覺喉嚨哽咽了一下,一個人再孤獨寂寥的時候迴憶當初的的時光是何種感覺呢,潯塵低下頭,念了一聲:“二哥……”


    霜寒怔了一怔,說道:“你這家夥……”然後正容說道:“好了,開始了……”


    隨即,光影一飄,飄到了潯塵眼前,右手食指指出,正中潯塵眉間,潯塵隨即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緩緩喪失了意識,便感知到一片天藍,以及感知到這片天藍之中蘊藏著許多信息。


    一陣陣天藍色的光芒似水波蕩漾一般從霜寒的身上通過他的食指傳播到潯塵身上,附在他的身上蕩漾。


    霜寒呢喃道:“屬於你的能力,也該覺醒了,希望這次我們的猜想與試驗能夠成功…可惜我無法親眼目睹了……”


    在這地底洞窟之內,除了藍光蕩漾地更為急促之外,又恢複了之前的寂靜,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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