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認真的。”亞當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白色麵具,“那些村民之所以想要抓住我們,就是為了要製作這種麵具對吧?我聽克裏斯說了,她說我們之前見到的麵具人的動作能夠那麽快速,就是拜這麵具所賜,這麵具能夠賦予人以強大的力量。”


    娜塔莉不安地問:“但它也是用過去犧牲在這裏的外鄉人們的血肉製作的吧?”


    她的言下之意應該是:這麽惡心的玩意,你也要戴到臉上去嗎?


    “如果我拿它來對付那些村民,那麽想必過去在這裏犧牲的人們也會欣慰。”亞當好像誤會了娜塔莉的意思。


    “你是從哪裏得到這個麵具的?”我在意地問。


    “之前我們被村民們圍攻的時候,有一個麵具人被從遠處射來的光線射殺了。”亞當如實迴答,“這是我順手從他的臉上摘下來的。”


    “我建議你不要戴上它,還是老老實實地在這裏等待援救比較好。”我說,“娜塔莉不是報警了嗎?雖然警察們不可能立刻就到,但是隻要你能安分地等待,說不定接下來不用與那些村民發生摩擦,就可以順利地返迴外界。”


    “但是也有可能不那麽順利,不是嗎?”亞當說到這裏,抓著白色麵具的五指向內扣緊,臉上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更重要的是,我已經不想再像是上次那樣……明明你還在拚命戰鬥,我卻隻能窩囊地轉身逃跑……我真的不想再做那種事情了。”


    看來他是聽不進勸了。


    白色麵具確實有著提升佩戴者的運動能力的超自然力量,可戴上它的行為卻有著受製於人的風險: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獲得任何證據,但是根據我與那些麵具人的交手,卻能夠看出他們的行為模式都與常人截然不同,就好像是對羅森塔爾的命令言聽計從的狂信徒一樣。


    我不確定,導致這種現象的,到底是麵具本身,還是羅森塔爾在麵具之外施加的某種催眠法術。


    亦或是……那些麵具人的確沒有受到控製,他們隻是在麵具村這個封閉洗腦環境下受害最重,所以才會有仿佛連精神都受製於人一樣的表現。


    如果麵具隻有強化的力量,沒有其他害處,那麽讓亞當佩戴也是好事,既能增加一員戰力,又能減少一個累贅;


    但是如果麵具能夠控製人心,那麽……


    我想了一下,好像也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壞影響:萬一亞當被控製了,那麽我就隻需要將其麵具破壞,這不是什麽難事。


    “我事先警告你一遍:這個麵具可能含有控製人心的力量,你佩戴它是有風險的。”我對亞當說,“我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是要戴上它嗎?”


    亞當微微一愣,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白色麵具,遲疑了一小會兒,然後眼神堅定起來,說:“如果我被控製了,那就請你製服我。”


    “好。”我答應了。


    亞當後退數米,把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開到安全地步,然後將白色麵具戴到了麵部。


    我們點亮了油燈,將其放到地麵上,然後看著他的動作,靜靜地等待變化。


    他緩慢地放下了手,白色麵具與他的麵部附著在一起,而他本人則古怪地沉默了下來,一點點反應都沒有。在昏沉的油燈光線下,誰都無法透過連表情花紋都沒有的麵具揣摩他的心理活動,令人一時間感覺到,站在那邊的好像不是亞當,而是被過去死在這片土地上的外鄉人們所附身的不知名角色。


    在人與人的交際活動中,除了交換語言之外,互相觀察麵部表情的成分也占據了很大比例。將自己的麵部表情用麵具掩飾起來的人,一旦連語言交流都停止下來,就會給其他人帶來極為顯著的非人感。此刻的亞當給我們帶來的,就是這種感覺。


    正當娜塔莉想要對他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一股判若兩人的惡意從他的身上爆發了出來。


    隻見他立刻拔起雙腿,往距離自己最近的牧瀨那邊突進過去,右手呈爪狀摳向牧瀨的肩膀。而牧瀨則鎮定地後退一步,抬起左手,好像想要做些什麽。


    我上前一步,介入了兩人的中間。


    緊接著,揮出拳頭。


    拳頭上有一層堅硬的念力物質,就如同指虎一般,迎擊麵十分尖銳,能夠將拳頭打出去的力道集中於一點,從而大幅度提高殺傷力。以我經過念力驅動的高速打擊,就連鐵質的盔甲都很可能會被我以點擊麵地打穿。這是我剛剛產生的技巧靈感,眼下正是它的第一次試驗。


    亞當企圖抬起雙臂攔截下來這一拳,但是我預讀了他的動作變化,稍微地改變拳擊軌道,讓拳頭從他的雙臂間巧妙地穿過去,到達了他的麵部。


    一切變化隻在彈指之間就完成,拳頭與麵具激烈碰撞。


    砰!


    白色麵具陡然縱向裂開,分成兩半,露出了他的臉,金色的劉海隨著麵具破碎而擺動起來。


    我及時地收起了拳頭,沒有對他的麵部造成傷害。但他還是因為剛才的拳擊而倒飛出去了四五米,然後倒在草地上麵,昏迷了過去。


    “亞當!”娜塔莉連忙向他跑去,然後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


    我看了牧瀨一眼,從剛才開始她就一聲不吭,對於亞當要佩戴白色麵具也不做阻攔,好像不太符合她之前表現出來的個性。


    難道她是故意坐視這件事的嗎?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亞當剛才的表現,是不是能夠排除他是奸細的嫌疑?


    如果我是羅森塔爾,我為了逃避美國政府的追殺而隱藏在麵具村裏,但是為了獲得麵具材料又要派手下到外界去誘拐外鄉人,那麽我會不會為了防止在外界行動的手下背叛自己並將事情捅給好事的美國媒體,而給手下佩戴能夠控製其心靈的麵具?


    通過麵具村這一封閉環境,羅森塔爾能夠洗腦出來許多手下,但是這種洗腦培訓出來的人一旦到了外麵的花花世界,就難免不會生出異樣的心思。


    如果羅森塔爾沒有白色麵具的技術,那麽他很可能就隻能在洗腦一事上更加抓緊,或者索性冒險一下……但是,既然都有了能夠控製人心的白色麵具,那麽他似乎就沒有不給在外界行動的手下佩戴的理由了。


    從亞當剛才的動作來看,他並沒有想要殺死牧瀨,隻是想要將其作為人質;而在小鎮上引爆加油站的麵具人,其動機也是想要完成一係列人工巧合而將我們一行人引入麵具村。可以看出來,麵具人不僅僅是主人說一句他就動一下的傀儡,而是有著媲美正常人的智慧的。


    這種角色完全能夠擔任奸細的位置。


    亞當會被麵具的力量所控製,反過來也能夠說明,一開始的他不是麵具人。


    而他剛才的惡意表現也不可能是故意想要讓我們產生上述想法的演技,我的直覺唯獨對惡意與危險最為敏感。


    但是,如果這個奸細既不是我和牧瀨、也不是馬丁和亞當,那麽又會是誰呢?


    能夠懷疑的人隻剩下了一個。


    “娜塔莉,不用擔心,亞當隻是昏過去了。”牧瀨走到了娜塔莉的身邊,“倒是你……你的額頭受傷了吧,用這個繃帶纏一下吧。”


    說完,她遞出了一條幹淨的繃帶。


    我從這條繃帶上麵感受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危險感。結合她之前透露給我的能力情報,她應該是在繃帶上麵施加了手印炸彈的特權,隻要有人敢把它帶到腦袋上麵去,就等同於將脖子遞到了她伸過去的刀鋒下麵。


    剛才她之所以會在亞當的突進麵前顯得那麽鎮定,很可能也是因為她也對那白色麵具動了手腳。要是我沒有及時介入,那她八成就會將亞當連麵具帶腦子一起炸得四分五裂吧。


    不,以她的性情,倒不至於做得那麽過分……也許她能夠控製爆炸的威力,隻炸掉麵具而不殺傷亞當。


    “哦,謝謝……”娜塔莉一無所知地接過了那條危險的繃帶,然後將其纏到了額頭上。


    牧瀨看著她纏好繃帶,然後將我拉到了一邊,開始商量如何殺死羅森塔爾一事。


    我沒有與她談論之前的事情,而是默契地交流起了這個話題。


    “你知道羅森塔爾目前在什麽地方嗎?”她率先拋出了一個問題。


    我思考了一小會兒,然後迴答:“麵具村的教堂地下室。”


    沒錯,他現在肯定不在搜尋我們,而是迴到了村中。


    我的手裏有關於如何解除森林結界的情報,而他則也知道這件事情,那麽為了防止我破壞結界中樞,他就肯定不會加入搜尋我們的行列,這種事情他大可以交給自己的手下去辦。


    反過來說,如果他真的還在村外遊蕩,那就隻能延伸出來兩條可能的假設:他蠢,或者我得到的是假情報。


    “按照你的說法,羅森塔爾的防禦力並不強大,但是他卻有著強大的短程爆發力,以及更加強大的遠程攻擊法術,讓你無法輕易接近他。”牧瀨分析起來,“而一旦將戰鬥的節奏延長,你就會陷入不利……是這樣嗎?”


    “是的,我的強化外裝無法長時間使用。”我點頭。


    “所以……既然正麵戰鬥會陷入僵局,那我們就隻能使用陰險的辦法了。”她說。


    “比如說?”我問。


    “讓我在一處封閉空間中布置大量手印炸彈,然後把他引進去,一口氣爆炸。”她立即給出了答案,“他的防禦力不高是相對於你而言的,我的特權估計最多隻能將其重傷……之後就要交給你了。”


    “你有實現這個戰術的計劃嗎?”


    “有。”她胸有成竹地說,“我需要你先將他從教堂地下室裏引出去,然後在此期間,我會潛入地下室,在短時間內布置大量手印炸彈……一切完成之後,我就會給你打電話,你不用接,如果你感覺到手機振動,那就代表我的布置已經完成了。然後,隻要你再想辦法從戰鬥中撤退,潛伏起來……那他就會再次迴到地下室,因為他不會讓你有機會繞過自己破壞結界中樞。”


    “這個計劃有些問題。”我指出了自己的疑惑,“第一,你的手印炸彈隻能在自己的十二米之內才能發動,那麽劇烈的爆炸會將你也卷進去;第二,他不見得會守在地下室的內部,也許隻會守在地下室的必經之路上,你的辛苦布置也許會付之東流;第三,教堂的外麵守著兩個麵具人,你打算怎麽克服這一關?”


    接著,我想了一下,又補充一句,“第四……你的特權經得起那種數量的耗費嗎?”


    “沒有問題,我的特權並不是計數型,而是計時型,隻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布置就可以了。”她說,“而且……這個‘隻能在十二米內發動’的限製也不是基於平麵的,而是基於立體的,簡單地說就是……我既可以在一座建築物的四樓引爆位於一樓的手印,也可以在地表引爆位於地下空間的手印……並不是非要待在一個平麵高度才能發動。”


    “原來如此。”我說,“那麽,另外兩個問題你又要怎麽解決?”


    “那兩個守門的麵具人,方便的話,我想拜托你事先幫我處理掉。”她說,“然後……在布置期間,我會想辦法破壞一下結界中樞,這樣他應該就會進入地下室裏麵查探一下了吧。”


    “如果我沒有處理掉麵具人,而你又無法解決他們;或者結界中樞無法破壞,他之後不進入地下室;亦或者他識破了我們的伎倆,沒有讓我們得逞呢?”


    “那麽這個計劃就隻能失敗了,到時候再想其他計劃吧。”她不假思索地說,“有時候越是想要填補計劃的漏洞,越是會把計劃弄得複雜,提高可實現的難度……與其這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輕裝上陣。”


    見她這麽說,我沒有了其他疑問,直接應了下來:“那就直接使用這個計劃吧。”


    ……


    十分鍾之後,我來到了麵具村東邊外圍。


    按照約定,她會在南邊外圍就位之後給我打電話,然後宣布計劃開始。但是我等了一陣子,她還是沒有給我打電話。


    過了一會兒,我的黑色手機才響了起來。


    我接通了電話。


    “開始行動吧。”她的聲音十分平靜。


    “你那邊發生了什麽?”我問。


    “沒什麽,隻是一些瑣碎的小事而已。”她說。


    也許是娜塔莉趁我不在時暴起,然後被她給收拾掉了。


    想到這裏,我說:“那我開始行動了。”


    說完,我掛掉電話,走入村中。


    村落裏麵的人數明顯變少了,看來多數村民都出動到森林裏麵參與了搜尋我們的行動,但是留下來的村民們好像也收到了什麽情報,在看見我的時候非但沒有攻擊上來,反而還拉開了距離,隻敢躲在屋子裏麵或後麵窺視過來。我一路上通暢無阻,直接來到了位於村落中央的教堂的外麵。


    教堂是一座石質建築,有著強烈的哥特風,但是麵積不大,就是那種在以歐美鄉村為舞台的恐怖故事中常見的小教堂。


    正門外麵有兩個穿著黑色衣服的麵具人把守著。


    當我走近的時候,他們毫不遲疑地攻了上來。


    麵具人的短程爆發力堪比高速行駛的車子,轉眼間他們就從教堂門口彈射到了我的十米之內。夜晚下,他們的身影難以用肉眼捕捉,猶如兩道離弦的黑色箭矢,隻能看見兩條以教堂門口為起點驟然拉長的黑線。


    與此同時,我身邊的影子表麵,一團巨大的黑色物質以此為出口垂直跳出,一下子就躍升到了超過十米的高空中。


    兩道觸手般的物質從中伸長出來,破空而至,就好像打樁機一樣,在高速彈出之後又快速收迴。


    砰砰!


    向我逼近過來的兩個麵具人的顱骨頓時四分五裂,被攪碎的腦部組織與破碎的白色麵具混合在一起潑灑到了地麵上。


    緊接著,半空中的黑色物質宛如巨石般兇猛地墜落下來。


    在落到距離我的頭頂隻有半米的時候,它轟然破碎開來,液態的黑色物質猶如傾盆之水一般將我一口吞沒下去,視野變成了連一絲絲光亮都沒有的純粹黑暗。


    隻過去一個唿吸的時間,視覺就恢複了原狀。


    我一言不發地睜開了雙眼。數米外,兩個失去頭顱的麵具人終於跌倒在地。


    強化外裝改二,著裝完畢。


    我穿著遍布熒藍色直線迴路的黑色裝甲,抬起被黑甲包裹的沉重右腿,向教堂入口邁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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