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化外裝改二是隻有在強敵存在的場合才能發動的特權。既然我此刻能夠順利地發動這個特權,那就說明羅森塔爾一定就在前麵的小教堂裏麵,而這也能進一步地成為“森林結界的中樞就在教堂地下室裏”這一情報的真實性的佐證。若非如此,那他也不會在與我戰鬥結束的不久後匆匆地迴到此處,他一定是在防備我趁機偷襲這裏。


    我步伐沉重地走向教堂,強化外裝的重量使我每一步都會發出好像放下重物般的落地動靜,每一步都能夠在並不堅實的土地上踩出淺淺的足印。


    突然,我聽見身後傳來了細微的摩擦聲。


    迴頭看去,剛才被我殺死的兩個麵具人居然開始動了起來——這不是指他們死而複生了,而是他們的軀幹內部好像有怪物潛伏,體表瘋狂地扭曲凸起,猶如內部的怪物正在向外使勁頂撞。這種畫麵不免令人聯想到某些恐怖電影中被外星生物寄生的受害者們,就連我也本能地生出了一股寒意,沿著尾椎直直地爬上後頸。


    緊接著,兩道爆音陸續響起,他們的胸腔紛紛炸裂,從中彈出了兩條胳膊粗的沾滿血腥的觸手,猶如蟾蜍吐出的舌頭一般極其快速地纏住了我的雙腿裝甲。


    觸手表麵布滿漩渦般的口器利齒,嘎吱嘎吱地咬住裝甲,將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上麵。


    之前在森林裏被我殺死的麵具人可沒有這種變化,難道羅森塔爾預測到我會來到這裏,所以針對我設置了這種埋伏?


    我第一時間嚐試運動起來,但是觸手的另一端很可能也固定住了自己,讓我像是在潛水時被海草絆住一般難以離開原地。不過饒是如此,觸手也僅僅阻止了我半秒鍾,就被強化外裝的蠻力從中間扯斷,髒臭粘稠的血液從血肉模糊的橫截麵中噴射了出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是在這半秒鍾的停頓中,又有另一重危險爆發出來:兩道橘紅色的射線猛地從教堂內部擊穿門扉出來,其中一道瞄準我的頭顱,另一道瞄準我的心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空而至!


    觸手隻是為了拖延我的迴避動作,殺招是這兩道來勢兇猛的射線!


    我的反射神經不可能讓自己在看見射線之後及時格擋,但是直覺卻促使我提前一步作出了條件反射般的格擋動作:我用左手取出黑色手機擋在頭前,右臂護住了心髒的部位。直到射線命中自己,我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作出了上述的動作。


    下一刻,我的身體被射線推動,雙足離地,猶如火箭一般快速地倒飛了出去。


    在射線的加溫下,黑色手機的溫度一下子就暴增到了超過烙鐵的層次,高溫傳遞進了手甲內部,使得左手像是放進了岩漿裏麵。但更加糟糕的是右臂,遭到射線直擊的右臂裝甲在零點二秒之後就被擊穿,胸膛裝甲則在零點五秒之後也被徹底擊穿,構成裝甲的黑色物質轉眼間就沸騰了起來,最外層出現了氣化的現象,肌肉被燒焦的味道傳到了鼻子裏麵。


    雖然看不見裝甲內部的樣子,但是我的右臂和胸膛肯定已經被燒成了焦炭,部分身體組織甚至已經氣化,心髒更加不用說,肯定已經蕩然無存了。


    這是我第二次失去心髒,第一次是與酒吞童子的戰鬥,似曾相識的感覺又一次浮現了出來:明明正麵接住了灼熱無比的射線攻擊,可我卻覺得身體正在可怕地冷卻,黑暗從視野周圍擠壓過來,意識像是隨時都會跌進水麵之下。


    耳畔的狂風仿佛也在遠去,有邏輯的思維正在逐步瓦解。


    我艱難地發動了祝福特權,然後意識陷入了連記憶都難以維係的朦朧。除了仿佛正在沉沒的感覺之外,什麽都無法思考了。


    當意識重新激活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村外一百多米的森林空地中,身邊掉落著大把大把樹木花草的殘骸。前方的樹林像是遭到火車猛進一般出現了一條真空通道,通道兩邊的樹木還在燃燒著。我過了兩秒鍾才反應過來:我被羅森塔爾的射線法術驅逐到了村外,而眼前樹木的燃燒,則是因超高溫射線的餘波所致。


    看來我隻昏迷了十分短暫的時間,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臂和胸膛,隻見右臂裝甲已經修複,胸膛裝甲還有一個拳頭的窟窿,但也在緩慢地修複中,而通過這個窟窿,則可以看見裏麵白皙的胸膛肌膚。剛才我所受到的重傷,好像都在祝福特權的作用下完全治愈了。


    真是誇張的特權,連這種傷害都能修複,我過去就是與擁有這種力量的城主戰鬥的嗎?


    還是說,正是因為變成了特權,所以這項能力變得比原型更加厲害了?


    前方傳來了針刺般的危險味道。我抬起頭,看向前方的真空通道,羅森塔爾正從二十多米外接近過來,他在熊熊燃燒的樹林中間行走著,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殺意。然後,他臉色難看地問:“連心髒被擊穿了都能恢複如初,你真的是人類嗎?簡直就像是神話生物一樣。”


    “神話生物,那是什麽?”我反問。


    他沒有迴答我的話,而是接著說:“不過即便你有著這等程度的再生力,若是連腦部都被燒成灰燼,那想必也不能夠再繼續恢複了。下一次我不會再給你用那古怪的金屬物質作盾牌的機會,你就給我做好心理準備等著吧。”


    “雖然嘴巴上這麽說,但是你的力量應該也消耗大半了吧。”我沒有理會他的威脅,指出了他的外強中幹,“之前的兩發和現在的兩發加起來,你已經使用四發這種射線法術了,我不相信你還能再用四發。而且這一次你居然連周圍的樹木都燒起來了,這可是之前的你沒有犯過的錯誤,看來你連對於這射線的控製力度也下降了,所以才會不得已讓熱量疏散出去,不是嗎?”


    “不需要再用四次,你的性命就會丟在這裏。”


    話音剛落,他抬起了右手,橘紅色的光從掌心浮現出來。


    我毫不遲疑地逼近過去,憑借強化外裝的突進力一口氣就將中間的二十米多距離化為烏有,而他則麵不改色地將火光法術發動到了足底下,以勝過我的短程爆發力後退出去數米,隨即右手對準了我。


    正當他的射線即將發射的前一刻,我用念力在麵前憑空凝聚出來十米長的無形長槍,槍尖對準他的腦門。隨即,我狠狠錘擊槍尾,長槍驟然突進。


    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察覺到了什麽,立刻抬起左臂格擋,然而長槍突進的力道卻不是他能夠匆忙接住的。這一碰撞,就讓他整個人的身子都為之失衡,同時右掌心的橘紅色射線也轟射出來,卻沒能在這種失衡下命中我,而是從我的左邊經過。


    強烈的熱浪席卷了我的左半身,但這根本不足以穿透裝甲對我造成傷害。


    我欺身上前,試圖再次攻擊他,然而他反應很快,足底下火光法術連連發動,使得自己一下子就與我拉開了將近二十米的距離。


    “就憑這種水準,也敢說能讓我在這裏丟掉性命?太讓我失望了。”我趁機攻擊他的心理狀態。


    話雖如此,我的續航能力處於壓倒性劣勢的事實依舊不容忽視。戰鬥再這樣延長下去,隻會讓我越來越不利。


    不知道牧瀨那邊行動到什麽進度了。


    不遠處,羅森塔爾麵無表情地說:“想要用語言攻擊我,讓我發揮失常嗎?這種小伎倆就少在我麵前擺顯了。”


    隨即,戰鬥再開。


    隻過了兩分多鍾,周圍一帶就變成了猶如導彈瘋狂洗禮一般的場麵。


    羅森塔爾好像真的消耗了許多,不再使用射線法術,而是使用強化了威力的火光法術與我戰鬥。而我則始終無法拉近與他的距離,隻能一邊迴避火光法術的射擊,一邊想方設法逼近他。超高速的戰鬥節奏使得彼此的交鋒能夠以零點一秒為單位持續進行。


    “你真的不打算與我合作嗎?”他又在勸降。


    “與你合作,我又能有什麽好處?”我問,“別再演講你那套政府陰謀論了,那種言論在網絡上隨便一搜都能搜索出來一大把,毫無說服力可言。”


    事實上,我根本不在乎他能夠拿出來什麽好處。


    我的任務就是將他引出村外,然後為牧瀨在教堂地下室設置陷阱的行動爭取時間,如果用說話就能拖延時間,那我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牧瀨的準備還沒有完成嗎?


    強化外裝不止是特權本身有時限,我本人也無法長時間它對我造成的負荷。羅森塔爾一開始擊穿了我的心髒,盡管沒能讓我斃命,可也讓我消耗了不少體力:祝福特權能夠修複的隻有傷勢,但是因為流血而失去的體力卻不會一起恢複。


    現在的我最多隻能再支撐一分鍾,就連裝作平靜地說話也顯得難以為繼。


    “你以為我一直潛伏在麵具村裏,就隻是為了苟且偷生嗎?”羅森塔爾說,“在你們之前栽在這裏的外鄉人比你想象的更多,雖然他們往往還沒來得及發現真相就被我們殺死,但是在發現真相之後僥幸地逃到森林裏的家夥也不是沒有……你認為這種人在發現自己無法逃離森林之後的第一反應是什麽?”


    “報警。”我不假思索地說。


    隨即,我又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問:“你控製了外界的警署?”


    既然在我們之前就有外鄉人向外界報警過,那麽麵具村就沒有道理還能隱藏下去。


    但事實上,麵具村就是隱藏下來了。


    除非警署故意對其視而不見,否則很難想象這種事情會發生。


    然而,警署是國家機關,很難想象他們會包庇身為超級危險分子的羅森塔爾,除非後者使用了某種能夠控製人心的辦法——比如,白色麵具。


    “我隻是控製了在州政府裏工作的十幾個重點人物,然後在此基礎上,我在警署裏麵安插了幾個自己的人。”羅森塔爾緩慢地說,“這種辦法其實並不保險,萬一出了什麽差池,栽在這裏的外鄉人向我們鞭長莫及的地方用電話求救,那事情就大條了……所以最近我打算采購一套屏蔽信號的軍用設備。”


    “你的最終目的,就是向當初驅逐自己的政治家們複仇?”我問。


    “那隻是我的階段性目的,一心執著於複仇的廢物幹不好建設性的工作,我的最終目的是成為外界的地下皇帝。”他說到這裏,稍微地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在你看來,我的理想應該是十分幼稚的吧,成為世界最強國家的地下皇帝——這種想法就像是坐在課堂裏神遊物外的差生才會生出來的妄想。”


    “但是……隻有實現不了的,才叫妄想;能夠實現的,則叫理想。”


    “現在的我之所以會窩囊地龜縮在這種什麽都沒有的鄉村裏,隻是在為了日後的翱翔而忍耐罷了。一旦時機成熟,我就會離開這種鬼地方,堂堂正正地在外界的天空下行走。”


    “當然,我不會以為自己現在就有支配一切的力量,也不覺得隻憑白色麵具就能支配一切,但是我並沒有陷入停滯。繼續成長不是你們年輕一代的獨有權利,我也能夠成長下去。隨著接觸麵的擴大,我能夠汲取到更多的知識提升自己,而當我的領導能力上升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拋棄這種無聊的洗腦技術和沒有前途的白色麵具,隻憑自己的作風和智慧就能讓手下們心服口服。然後……”


    “早晚有一天,我會實現自己的理想。”他斬釘截鐵地說。


    拋棄掉洗腦和白色麵具,隻憑自己的作風和智慧就讓人服氣?


    這一番言論讓我不禁對他刮目相看,連帶著因為對他的俗氣理想而產生的輕視之心也去掉了大半。


    “你應該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吧?”他忽然說,“穿著這身不符合自己器量的鎧甲,應該讓你十分難受才對。再過一分鍾,不,再過半分鍾……你就要力竭了吧?”


    “我的超速再生可不止能夠恢複傷勢,也能夠恢複精力,你的計算要落空了。”我麵不改色地說。


    不過,他的計算其實還是高估了我,我已經隻有十幾秒鍾了。


    牧瀨的消息還沒有傳來,是時候該撤退了。


    “虛張聲勢。”羅森塔爾冷笑起來,向我逼近了一步。


    我後退了一步,正打算轉身撤離此地。


    但就在這時,口袋裏的黑色手機振動了起來。


    而幾乎就是同時,他的臉色陡然一變,迴頭往村落所在的方向看去。


    接著,他轉過頭來,對我問:“你做了什麽!?”


    ……


    臨行之前。


    “牧瀨,這邊就拜托你了。”寧海態度冷淡地說。


    我說:“嗯,交給我吧。”


    他點了點頭,又莫名地看了一眼我身後的方向,隨即離開了這裏,動身前往麵具村的外圍,準備引走羅森塔爾。


    我轉身迴到了亞當和娜塔莉那邊,打算向他們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


    亞當已經蘇醒了過來,此刻正坐在地上,失落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而娜塔莉則坐在旁邊的大石塊上,摸了摸被繃帶纏住的額頭,然後用捉摸不定的神色看著亞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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