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現在,離著流沙坡之戰,已有一個月了………


    靠著龍尊吾那些不可思議的奇丹妙藥,他自己,朋三省,易欣等人的傷全治好了,甚至連紫衣派受創的人們也蒙了惠,沾了光,和他們一樣,沒有多久,已全能下椅行動,矯健得一如往昔。曾不止一次的表示了告辭之意,但紫衣派自大掌門張豐帆以下的每一個人都不答應他們就走,堅留著,把持著,硬是要他們再盤桓一段時間………


    雪,早已飄了,大地是一片銀玉碎,冷得很,連人們的唿息也全變成一團團迷蒙的霧氣了………


    現在,是下午。紫衣派的總壇靜悄悄的毫無聲息,是午睡的時候,除了司值的弟子之外,幾乎所有的人全躺進熱被窩裏去了………。龍尊吾有些落寞的背負著手,一個人獨立在後院的廊下觀賞雪景,靜靜的,他聽到有一陣輕悄悄的腳步聲起自身後,接著,一雙柔軟的心手帶著他所熟悉的淡淡幽香蒙住了它的兩眼。唇角浮起一絲微笑,龍尊吾低聲道:“不要胡鬧,我知道你是誰……”


    背後的人“咕”的笑了一聲,湊在龍尊吾的耳邊道:“你猜猜看,我會是誰?”


    溫熱的唿吸裏有著蘭馨一樣的芬芳,柔軟的發絲觸在龍尊吾的頸項上搔得他連心也是癢酥酥的了,於幸伸了手臂,他將身後的人兒拉到麵前,嗯,徐美媚。


    閃動著一雙嬌媚而水汪汪的大眼睛,徐美媚嬌柔的道:“尊吾,你捏痛我了……”


    放開手,龍尊吾安祥的道:“你不累?怎麽不去睡會兒?”


    徐美媚關注的道:“一個人站在這裏,尊吾,你又想些什麽?”


    伸出舌尖在唇上潤潤龍尊吾靜靜的道:“什麽也沒想,隻有看看雪景而已。哼了一聲,徐美媚道:“連我也不想?”


    望著她美豔而佯嗔的麵龐一笑,龍尊吾道:“當然想,天天想,時時想,魂縈夢係,無時或忘……”


    滿意的笑了起來,徐美媚道:“嗯,這才像話,現在不多提示提示你,將來哪,隻怕一轉身你就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


    輕柔的握住她那雙白嫩而細膩的小手,龍尊吾忽道:“對了,你唐姐姐呢?”


    咯咯一笑,徐美媚軟綿綿的道:“你呀,最不是東西了,見著這個,想著那個………好叫你放心,唐姐姐在房裏歇午呢。”


    略一猶豫,龍尊吾笑道:“可有興趣出去逛逛麽?”


    奇怪的看著他,徐美媚悄聲道:“咦?你這最不喜歡動的懶人怎麽也忽然生了遊興了?,這大雪天,到那裏去逛嘛?”


    整整衣衫,龍尊吾著眼睛道:“去不去?否則,我自己去了。”


    “噗嗤”一笑徐美媚微微一福,故做莊容道:“是,相公有命,妾身豈敢不從?”


    迅速在她柔滑的粉頰上“嘖”的親了一下,龍尊吾不管徐美媚麵色酌紅,拉著她便走,邊道:“對了,,這才是我的好老婆。”


    掙了掙,徐美媚邊道:“你別慌呀,尊吾,就是陪你出去,你他得客我去換件衣棠或是加襲鬥蓬,這付樣子怎好見人?”


    朝大門那邊走著,龍尊吾瞄瞄她身上的龍錦翠色裏褲與半挽雲鬢的一條寶綠絲巾,笑吟吟的道:“你身上穿的衣裳已夠美了,還要換什麽行頭,加什麽打扮?莫非想把整個東治府的男人全迷得昏頭轉向麽?”


    輕啐了一聲,徐美媚臉兒紅紅的低嗔:“死鬼………”


    於是,兩人來到了大門,守門的紫衣派弟子一見是龍尊吾與徐美媚來了,連忙躬身行禮,一名身份較高的弟子垂手陪笑道:“龍師叔,徐姑娘,可是要出去?晚輩這就派人去雇車………”


    搖搖手,龍尊吾道:“不用客氣,我們隻是隨意到附近溜噠一會,馬上就迴來,大雪天,各位兄台都辛苦了………”


    這名紫衣弟子有些受寵若的一疊聲道:“沒什麽,沒什麽,應該的,應該的………”


    說罷,他又吆喝著將大門開了,龍尊吾點首道謝之後,攙著徐美媚下了石階,左右看看,朝右邊的街上行去。


    東治府大是夠大了,寬也夠寬了,但在這等冰天雪地的節骨眼,景色卻是一片冷清,街上行人寥寥可數,商家住戶也門窗緊閉,偶而有人乘著車轎或牽著牲口走過,也是那麽急匆匆的像怕凍僵了一樣快趕著,整個的城鎮都是寂寂靜靜的,沒有什麽熱鬧好瞧。


    沿著人家住屋的廊底下悠閑的踱著步,龍尊吾慢條斯理的觀賞著冰雪中的街市,徐美媚緊緊依偎著他一張俏臉兒凍玉般白裏透著紅,就似一顆欲熟的蘋果一般,她冷得直向手上嗬氣,蹩蹩著柳眉兒,埋怨的道:“老天,這麽大的一個城鎮,我看,大概隻有我們兩個才有這份興致在這大冷天裏出來逛街賞雪,效那雅人高士吧!”


    炳哈一笑,龍尊吾道:“為什麽我們必須要學別人的樣子不可?照我們自己的意思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是更會覺得生活豐碩得多麽?”


    包靠緊了龍尊吾一點,徐美媚小巧的鼻子皺了皺道:“去你的,照自己的意思應該做有利於自己的事才對,若照自己的意思出來找罪受,可就大大的犯不上了………”


    他們走向另一條較空的小街上,腳步踏在軟軟蕩蕩的積雪中,特別有股子綿生生的感覺,龍尊吾輕細的道:“這才叫享受,美媚,和自己心愛的人,靜靜的在一座表麵上看來寂寞的城街上散步,安寧的體會著這短暫的溫馨,陶醉於那陣陣淡渺的來自情人身上的芬芳裏,美媚,這情調,還不夠醉人麽?”


    吃吃笑了,徐美媚幾乎將身子全倚在龍尊吾的肩頭上,她半閉著眼,有些酌酌然的呢喃:“尊吾…………你不隻有一把利刀………還生得一張油嘴………”


    用麵頰摩挲著徐美媚的發絲,龍尊吾平靜的笑道:“不錯,隻是我這張油嘴,卻也要看在誰麵前油啊…”


    鼻腔裏嬌慵的咿唔了一聲,徐美媚膩膩的道:“說真的,尊吾………我們迴銀城成親,好不?”


    眼睛望著灰沉沉的天空,龍尊吾靜默了一陣,低低的道:“我怕不太好………。怎麽能叫女方主辦婚姻大禮?”


    側臉悄悄瞥了瞥龍尊吾的神色,徐美媚又將身子倚偎過去,她嬌憨的扭扭腰肢,不依的道:“這有什麽不好?尊吾,你、我、唐姐姐,我們還分什麽彼此?還管什麽女方男方?我們任何人所有的,也全是三個人共同所有的,難道說,我的父親不是你的爹爹?我的母親你就不叫娘嗎?”


    無聲的笑了,龍尊吾道:“你不要不講理,美媚,我們三人之間當然不分彼此,但是婚姻大事卻必須由男方主辦,我們迴九成宮,我的兩位恩師會代我們妥善安排的………”


    長長的嗯唔著,徐美媚拗著道:“不要嘛,接你的恩師來銀城不更好嗎?如果到大成宮成親,銀城的人就有很多不能來參加了………”


    伸過手臂去輕輕攬住她的纖腰,龍尊吾低徐的道:“讓我們再考慮一下,現在總還有一些日子的,是不?你唐姐姐的意見也很重要,這件事,我們得三人在一起的時候商量,那才顯得公允………”


    不怎麽用力的擰了龍尊吾一下,徐美媚噘著小嘴道:“哼,你呀,一腦子就記得唐姐姐,最沒有良心了………”


    有趣的笑了起來,龍尊吾悄悄的道:“別打翻醋罐了,記住,喝涼水也要人引路,嗬………唐姐姐正是為你引路的人呢……”


    輕輕一跺腳,徐美媚雙頰飛紅的叱聲道:“不來了,不來了,你老是取笑人家………”


    暗裏,龍尊吾加了勁摟緊徐美媚,在他來說,這是一種愛意的表達及無聲的求饒,當然,徐美媚是明白的,她忽然狡詰的笑了,用食指點了點龍尊吾的額角,裝成恨恨的道:“你呀,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偷了人家的心又傷人家的心,下輩子如果我還認識你,說什麽我也不嫁給你了……”


    龍尊吾著眼笑,心裏卻是甜滋滋的,他接觸著身邊這柔軟而富有彈力的,有些動情的道:“美媚,下輩子我還要找你,便是你不答應,我也會逼著你嫁我,你跑不掉,永遠都將束縛在我用愛結連成的圈子裏………”


    轉過頭來深深凝視著龍尊吾,這一刹,徐美媚的雙眸中有著濕潤的淚半她微微抖顫著道:“真……的?”


    用力點頭,龍尊吾肯定的道:“真的!”


    呻吟了一盤,徐美媚激動的把臉兒俯在龍尊吾的肩上,假如這不是在街邊,她早就緊緊的抱住他了,在沉重的唿吸中,她喃喃的低叫:“尊吾………哦………尊吾………”


    好了,兩人又密切的靠在一起,那麽緊,那麽牢,像纏著樹,生生死死,隻怕也難以分開了………


    緩緩地,甜蜜的,現在,他們已來到了這條小街的銜尾,再過去就是一條半個的河床了,小街尾上,有一家簡陋的客棧,客棧傍邊,是一棟二層高的酒樓,客棧與酒樓中間有一條汙黯的狹巷相隔著,酒樓的窗口邊,正有一方褪色的青布酒招挑了出來,酒招抖索著,在寒冷的空氣裏。


    龍尊吾看了酒樓垂著厚重綿簾的小門一眼,潤潤唇道:“美媚,我們上去喝一杯驅驅寒如何?”


    溫柔的一笑,徐美媚悄聲道:“隨你………”


    “那好。”龍尊吾扶著徐美媚往酒樓前走去,邊道:“我們上去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突然被另一陣粗暴戾厲的大嗓門打斷了,那大嗓門傳自一邊的客棧之內,正在昏素齊來的吼著:“我操你的二妹子,白吃白住賴到老子頭上來了?你他媽也不去打聽打聽,在東治府的三街六市裏我“疤眼”何昌也是好惹的麽?他媽老子收山洗手,不再去吃人已是慈悲無量了,你他奶奶竟吃到老子我的頭上來?媽的,趙二賴、大胡子,你兩個給我把這壽頭拖出去!”


    苞著這陣大嗓門之後,一個顫抖而微弱的語聲響起道:“掌櫃的………你行行好………我已病了半個多月………加今就隻剩下一口氣………天寒地凍………你掃我出去………不是等於……要我的命?咳咳咳………”


    大嗓門怪叫一聲,吼道:,“我操的,你這算是那一門子花招?老子行好?老子大半輩下去就隻得開了這家客店,若是人人都似你這般白吃白住加上白喝,老子還要過麽?老子這裏不是賑災站,你少他媽來一套,老子須要五穀雜糧才能活得,不能隻吞西北風吃東南雨,到末了還賠上你這王八蛋的棺材錢,你兩個,趙二賴、大胡子,都是他媽那個死人麽?還不快快給老子拖出去!”


    一聲狠嗅似的長號挾在軀的拖拉聲裏,那人似在掙紮著,一陣陣的劇烈嗆咳隱隱帶著唿拉的痰音;斷斷續續的,聲嘶力竭的,那人仍在痛苦的哀告:“大掌………櫃………你發發善心啊………我………我也是道………道上闖的……路………裏橫的………隻是………時運不濟………為………仇家所………逼………才落得………得今日………這般淒………大掌………櫃……你老人家………發財………添壽………多子多孫………求求你………讓我………再住幾………天………就是死………也得………讓我………死得………安寧………啊………咳咳咳………”,忽然又傳來另一盤尖銳的叫,一個聲音唿道:“不好,這小子吐血了,媽的,看樣子他怕熬不過今天………”


    那大嗓門怒吼著,一隻腳跺得“咚”“咚”震天價響:“拖出去,拖出去,不能讓他死在老子店裏,他媽這黴頭不得,弄個不好還要去打人命官,快呀,你們兩個豬頭三,活死人!”


    哀求的聲音低沉下去了,卻仍在衰弱而悲慘的斷續祈告,間或挾雜著一聲“咭”“咭”的傾吐聲,在拖扯他的兩個人顯然狠毒得緊,就像在拖一頭死褚般重重的橫豎不分的朝外硬拉,“乒乒碰碰”響成一片!


    龍尊吾與徐美媚全佇足停留在這家破落的小客棧外麵聆聽著,幾個人講的話也都一字不漏的鑽進了他們的耳朵;這時,徐美媚的麵容已經氣得變了顏色,她杏眸圓睜,雙手叉腰,側首向龍尊吾忿然叫道:“尊吾,你聽聽,世上竟有這種狼心狗肺的冷血之人,他……”忽然,徐美媚將尚未出口的話噎了迴去,驚異而迷茫的看著龍韓吾;而龍尊吾的臉龐卻是鐵青的、冷酷的,他的兩眼像閃著血光般盯視著那家小客棧的灰剝木門,唇角也在不可抑止的抽搐著,額際滲出汗珠,而汗珠,卻隱映著那一片無可言喻的蕭煞狼厲之氣!


    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栗,徐美媚畏懼的輕叫:“尊吾………你怎麽了?尊吾………”


    一麵叫,她一邊用手搖幌著龍尊吾的肩頭,於是,龍尊吾栗然一震,看著她,猛一摔頭,大步往那客棧前行去。


    “尊吾………”徐美媚不安的緊緊跟上,低低的唿叫著。


    連頭也不迴,龍尊吾來到那家客棧的門邊,飛起一腳踢了上去,在“嘩啦啦”的木板四碎中,他已一尊魔神般威凜凜的站立在門內了。


    這真是一家破落而簡陋的客棧,門裏是一間陳舊晦黯的半大廳房,中間還擺了些桌椅雜物,看情形,也是當做膳堂了,一條窄廊直通下去,窄廊兩邊便是客房了,大約合起來也隻有六七間的樣子,一切全是殘破的,古舊的,灰澀的,人站進來,連眼裏也是昏沉寂黯了。


    現在,廳房裏的桌椅亂成一片,橫七豎八的歪倒翻傾,地下,四處全是一灘灘腥臭而赤紅刺目的血跡一個衣衫襤縷單薄,瘦骨憐洵的漢子正一頭狗似的扒俯著,他仍在咳吐著鮮血,身體也因這不住的嗆咳而索索抖動,但是,他的兩隻手卻鳥爪一樣死命抓著一張桌腿不放。


    這漢子麵孔朝下,看不真切,但是,他的頭發卻是褐黃色的!


    於是……


    龍尊吾突然仰天狂笑起來,他的笑聲高亢昂烈,幾能碎石洞石!一麵笑,他一麵悲厲的大叫道:“果報神啊,你是公平的,無私的,你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感謝你在默默中的指引,在冥冥中所布下的網。果報之神啊,我來了,我會索迴那筆血債的,他們所付出,他們將得到報償………”


    苞在龍尊吾身後的徐美媚,這時已多少明白了一些什麽,她怔的站著,被龍尊吾淒怖的神色所震懾,畏怯的,她悄聲道:“尊吾………這是“雙雙人狼”?”


    目光如刃般眼視著地下的黃發人,龍尊吾龍血般殘酷的道:“是的,雙雙人狠,挫骨揚灰後我也認得出的雙雙人狼,他們這四個畜生已有三個用他們的血債償了,就隻剩下這一個,這一個,“黃發”褚長春!”


    龍尊吾的突然出現,已將店裏的人全住了,他們搞不清這是怎麽迴事,那個生著一臉銅錢大麻子,疤拉眼,塌鼻掀唇的猥瑣角色用力將手心的冷汗擦在他油汙的棉袍上,踏前一步,陪著笑臉道:“這位公子,呢,可是來住店的?小店雖然略嫌局促,可是……”話還沒有講完,龍尊吾已暴叱道:“滾到一邊去!”


    大麻子猛一唆嗦,磴磴磴連著退後三步,一顆心也狂跳著幾乎要蹦將出來,他那兩個夥計,更是早就臉青唇白,四肢齊抖,就差沒把屎流到褲檔裏了……


    伏在冰冷的泥地上的那人,現在,已艱辛的抬起頭來,蒙蒙朧朧的瞧視著龍尊吾,這人,任他目陷腮削,麵如黃臘,任他瘦骨,身如枯柴,但龍尊吾卻一眼便認得他,一聽到語聲便知道他:不錯,像日出東山般的明確,他正是雙雙人狼中唯一兔脫了的黃發褚長春!


    褚長春的麵孔被病魔折磨得像是一個骷髏,而這具骷髏般的枯槁麵容上更泛濺著斑斑血漬,可怖又可憎,這時,他也認出了站立在麵前的人是誰,於是,一陣不可抑止的料索立即傅遍了他的全身,巨大的恐及震駭衝擊著他,突凸著那兩隻癡呆的眼球,他麵孔上的肌肉在一刹裏全變僵了!,隔著褚長春約有七步遠近,龍尊吾語氣冰冷得不帶一絲表情的道:“褚長春,相信麽?善惡有報隻爭遲早?”


    喉頭咯咯的作響,褚長春的上下牙床不停擊顫,他粗濁的喘著氣,抖不成聲:“饒………了我……我………知錯了………求………你饒………了我………在………大明………城……得了………腎………虛………之疾…:…一路奔………波………天寒地………凍………我………風寒………我………發高熱………咯血………我隻怕………也活不長………了………你………你就行行………好………給我………一個善終………吧………”


    全身猛的一抽搐,褚長春雙眼翻了一陣,唇角吐著血泡,又瘋了心似的哭號著道:“逃………逃出大………大明城………我………我隻帶了………極少………少數銀錢………早用盡了………如如………如今………連治病………吃飯………的錢也………沒有………你………忍心………殺我?我………我爬都………爬不動………了!”


    冷森而寡情的,龍尊吾道:“當年,你們如何能忍心殺我及我妻?你們卻明白,在那時,我們夫妻也同樣連爬都爬不動!”


    雙目一硬,他又道:“你僥幸逃出我的連串追殺,又僥幸逃出大明城的亂兵之中,但是,你卻逃不出報應與咀咒!褚長春,天要你染罹重疾,要你銀錢耗光,天要使你連搶劫亦無法可施,天要你恰巧臥病東治府中,現在,就是這樣了,我們彼此間已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淒怖的,褚長春令人毛發棟然的長嚎起來,但是,就在他的尖嚎聲尚未及傳出這間廳室,眩目的金燦光芒猝閃又息,他的一顆腦袋,已那麽可怕的帶著滿腔鮮血飛起,凸目裂嘴的撞上了屋頂,又骨碌碌的跌震下來,翻翻滾滾的一直滾到那大麻臉漢子的麵前!


    龍尊吾的阿眉刀早已在一出之下又收了迴去,此刻,他雙手空空,神色悲戚的仰首向天,那情形,便好似他一直就是如此,根本不曾有過任何動作一樣!


    後麵,徐美媚蒼白著臉,她側過身去不敢多看,唇色在一下一下的抽搐,唿吸也是如此急促了。


    大麻子掌櫃與他的兩個夥計全嚇呆了,他們早就被龍尊吾的氣勢窒住,現在,一具無頭體更明顯擺在眼前,那具體,方才還是在唿叫喊吼的啊,三位仁兄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方才的氣焰不知道全跑到那裏去了,而那顆骷髏似的腦袋,就端端正正的立在眼前,天爺,還瞪著眼,磁著牙,血肉模糊,這,竟會是一顆“人”的吃飯家夥麽?


    良久……


    龍尊吾收起目光,自懷內摸出一綻十兩重的金元寶,“碰”的一聲摔在桌上,沉沉的向那大麻子道:“這是賠償你損失的,這裏,怎麽處置全由著你了。”


    不待對方有所表示,龍尊吾已拉著徐美媚越門而出,他的手是冰涼的,堅定的?觸在徐美媚的腕上,就像是許下他在心裏告訴她的誓言。


    外麵,天,在飄雪了,繽繽紛紛,宛似漫漫無聲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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