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遙遠的殺喊聲隨著怒號的北風送了過來,散落在四周的紫衣派人馬聽到了,聚集在一起的魔眸教徒們也聽到了,不可言傳的,一種無形的火藥氣息又在暗裏迅速滋長,魔眸教徒們全靜靜的站立在一起,在他們每張張兇惡的麵容上現出了那種狠酷的意韻與中邪一樣的武僮憬,宛如他們的心神已與遠處的殺喊連係一體,隨著那隱約卻淒涼的聲音振動跳躍,於是,兇光露自一雙雙布滿血絲的眼球中,不甘服的強暴本質又顯示了出來………。


    周遭,紫衣派方麵也一直沒有放鬆對敵人的監視及圍持,有些人是反應敏捷的,有些人或者比較遲鈍,但是,在此刻,無論反應快慢的人,都已體會出血戰即將爆發的韻息,危險的仇恨意識像怒潮一般澎湃著,魔眸教那邊如此,紫衣派這邊亦然!


    流沙坡上,雙方的人群們都征忡了一會,龍尊吾栗然覺,他側過臉來,朝魔眸教的人們叫道:“朋友們,眼前的情勢你們一定看得十分清楚,勝負之間早以明斷,魔眸教對你們的束縛已經解除了,隻要放下武器,我們即是朋友,我保證你們生命的安全………。”


    魔眸教那邊沒有人行動,也沒有人答腔,他們一個個全木然的站著,然而,卻俱以一雙雙怨毒而仇恨的目光瞪視著龍尊吾!


    輕謂一聲,張豐帆低沉的道:“龍兄,這些人中毒已深,隻怕渡化他們是難上加難了,你沒有見他們的眼神如何兇暴冷殘?龍兄,我們不要浪費時間,還是趕快把事情解決,那邊,牛堂主他們想是早和另一批魔眸教人拚上了………”


    苦笑了一下,龍尊吾自然試圖再加勸導,他大聲道:“魔眸教給了你們什麽好處值得你們這般為它效命?朋友們,不要執迷不悟,放下武器,以後你們可以重新做人,去過平安幸福的生活………我負責你們的生命安全,包管不會受到絲毫損害………”


    仍是沒有人吭聲,沒有人移動,周遭是片可怕的沉默,魔眸教的教徒們俱皆緊握兵刃,個個形色冷峻得像一尊尊的石像!


    搖搖頭張豐帆道:“龍兄,不要白費力氣了………”


    緩緩地,龍尊吾伸手入懷,他的語氣已逐漸覺得寒瑟:“你們不願言和麽?你們甘心濺血麽?你們可是放一句話過來!”


    於是在突然間………


    那四個碩果僅存的魔眸教“鐵弟子”中有一個麵孔臘黃的角色開了口,他目光先狐狐的盯了侍立於側的牟遲德輿梁采一眼,陰側測的道:“小子,我明白的告訴你,要我們投降服輸,那除非日出西山,海上水天,你,是在瘋人說夢!”


    強壓住心中的怒火,龍尊吾平靜的道:“如此做,你不覺得太愚蠢?”


    冷森的一笑,這名位據魔眸教“天眼堂”十兇之一的角色狂悍的道:“勸我們降服,小子,你才叫愚蠢!”


    “一劍伏魂”張豐帆暴叱一聲,怒道:“老夫早就知道你們全是一群不通情理,不識仁恕之道的畜生,除了殺戈,你們還懂得有別的麽?”


    雙眼一翻,那個魔眸教的“鐵弟子”夜梟般喋喋怪笑起來,而就接在他的笑聲之後,一陣尖銳得有如鬼泣般的長嘯已突然傳來,並以人的快速連連往這邊移近!


    一聽到這嘯聲,魔眸教方麵頓時揚起一片歡唿,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也馬上朝兩翼分開張豐帆神色一冷沒有表情的道:““七虹開天”司徒無忌來了!”


    龍尊吾尚未及迴答,散開的魔眸教徒已經驟然同時發難,毫無聲息的猛然向四周衝撲訂來重手自懷內縮迴,龍尊吾迅速往臉上一抹,他的金色麵具已套上了麵龐,在赤發揚飛中,他冷漠的道:“狠斬!”


    這時,雙力的人馬又已展開的混戰,和方才一樣,血肉橫飛,刃芒如龍,在意味上,比方才卻更要激烈了!


    龍尊吾猝然料掠而來,那四名魔眸教的鐵弟子這時正和牟遲德,梁采二人分成兩處殺,龍尊吾的身形再到,阿眉刀已在一片耀眼的金光裏急罩。與牟遲德交手的那兩個敵人!


    兩名魔眸教的“鐵弟子”唿一聲猛然騰空,手中的狼齒鞭暴雨似的劈掃而下,龍尊吾不讓不退,阿眉刀閃升交映,眨眼間,完全將對方淩空攻來的招式擋開!


    “玄鶴”牟遲德長射而起,斑竹簫流雲似的瀉去,簫端係著的翠心跳躍撞擊,更著著指向敵人的上盤重穴!


    兩個“鐵弟子”頓時有些吃不住勁,二人左掌互拍,分向左右掠出,但是,龍尊吾卻已不再留倩,他猛地往左側旋,雙手握刀,刀身有如一道極西的電閃般驟亮猝急,於是,“哇!”的一聲長號響起,那名正在奮力逃命的“鐵弟子”已被活生生的劈為兩半,肚腸五髒流水一樣嘩啦啦的全然傾瀉出來!


    另一個正在遭到牟遲德追擊的魔眸教“鐵弟子”,眼角餘光亦已瞥及他同伴的慘死形狀,這一來,便是他再狠再強,也不由打心底冒起一股寒氣,鬥誌在瞬息菽全消散一空,他的狼齒鞭傾力揮舞著,身驅在空中一折一轉,已改變了一個方向掠射出去,牟遲德的斑竹簫在在連環十七次擊空之後,驟見敵人有騰逃意圖,不由大吼一聲,奮勁扭腰狂追這時,一道匹練似的金芒有如惡魔的咀咒般那麽血淋淋的“削”然彈飛起來,正好擋住了這個魔眸教“鐵弟子”的去路!


    情勢的變化是如此快速而詭奇,這名“鐵弟子”,猝不及防之下幾乎一頭撞了上去,他叱連連,猛探狼齒鞭磕擊,同時雙腿急蹬,竭力將前撲的勢子,往後板退,於是“嗆”一聲斷響,他的狼齒鞭已被硬生生削成兩截,而就在他的身形停頓中,牟遲德的斑竹洞簫已毫不容情的飛快戮點在他上盤的五處重穴上,這五處重穴,便是點上其中一處也會要命,何況是五元連中?隻聽得這名“鐵弟子”的喉中悶吭半聲,已有如一塊隕石般重重墜落下來!


    微微一笑,龍尊吾的阿眉刀在手上一翻收了迴去,他道:“牟兄,剩下兩個奴才便交由你與梁兄收拾了。”


    牟遲德領首道:“放心,他們討不了好。”


    說罷,這位銀城高手已倒射而出,淩空一個盤旋之下,像煞一頭玄鶴般猛撲那兩個正輿梁采交手的敵人!


    轉過身來,龍尊吾直向流沙坡的坡頂掠去,在掠走中,阿眉刀翻飛旋斬,一聲聲“括”“括”的暴響傳出,每在一聲暴響中,便有一個魔眸教徒橫摔斜什,鮮血並濺,連白牛皮的衣褲全染成猩紅的了!


    到了坡頂,龍尊吾一把將刀插入沙層之內,自己雙手背負,氣定神閑的等待起來,北風吹拂著他腦後披肩的赤發,蓬展散舞,沙粒碰擊麵具的薄薄的金亮,響起輕微的“叮叮”之聲,他目光凝緊,定定的注視著前麵,而前麵,這時已可看到一白色的影子宛如流星的曳尾直奔而來。


    隻是在人們眨眩眼的時間裏,那條白色人影已掠至十丈之外,隻見他雙臂猛揮,已兩肩水平的輕輕落在距離龍尊吾三丈之處站定。


    這人也穿著白牛皮衣褲,也是光頭,白牛皮上同樣繪著血紅的眸眼與蛇形圖紋,唯一與尋常魔眸教徒不同之處,便是他左腕上戴著的手鐲不是赤銅打造,而是白金的,鐲上雕盤的那條翼龍也更見精神而且,龍眸乃是兩顆巨型的藍焰鑽所鑲成,看上去光彩眩亮,明燦奪目!


    他約有五十上下年紀,一張麵龐非但生得秀雅端正,而且更有一股文質彬彬的味道,身材也是削瘦修長的,沒有一丁點江湖中人所慣有的粗豪魯莽形態,假如他蓄起頭發,再換上讀書人的長衫,不被人認做一位儒生才怪,可是,他卻不是儒生,不是文士,是武林黑道上的梟雄,而且,更是以陰邪狠毒出名的魔眸教一教之主!


    以那雙精芒四射的眸子打量著阻抗於坡頂上的龍尊吾,龍尊吾的金色麵具泛閃著冰冷的光彩,也正深沉的凝注著他。


    清雅卻冷森的,這人道:“我想你已知道我司徒無忌!”


    點點頭,龍尊吾道:“不錯,魔眸教大教主。”


    看著龍尊吾,這位表麵中儒雅謙懷的黑道霸主道:“你站立的那個位置,似乎正是攔住我去路的?”


    因為戴著麵具,看不出龍尊吾做出一絲笑容,而龍尊吾實則卻微笑了,他安詳的道:“你猜對了,我正是如此打算。”


    踏前一步,司徒無忌古怪的道:“紫衣派中未曾聞說有你這樣一個角色,想你是他們從外麵邀請的幫手了?”


    龍尊吾拂開被風吹到肩上的赤發,道:“當然。”


    司徒無忌忽道:“他們給你多少代價?如若你放手不管,無論他們給你多少,我答應你雙倍付贈!”


    微微有些意外,龍尊吾道:“為什麽你要這樣做?”


    揚起頭深深盯視著龍尊吾,司徒無忌道:“說起來很簡單,因為我看得出你是一個不易對付的敵人,在目前,我不願意多找麻煩!”


    笑了一聲,龍尊吾道:“你從那裏看得出?”


    司徒無忌的神色十分深沉,緩緩的道:“你的一隻眼睛,朋友,我十分熟悉似你這樣的眼睛,冷靜,深沉,果敢而又狠酷,這是一種俱有精湛修為的眼睛,我並不畏懼,但我擔心,像我方才所言,我不願多樹強敵,再增麻煩。”


    接著,他又道:“告訴我,他們付你多少!”


    聳聳肩,龍尊吾道:“一點也沒有。”


    司徒無忌有些奇疑的道:“一點也沒有?你是說,你並未曾收過紫衣派的報酬?”


    搖搖頭,龍尊吾道:“老實說,沒有!”


    怔了怔,司徒無忌迷惑中帶了些憤怒的道:“那麽,你為什麽幫他們?”


    笑了笑,龍尊吾低沉的道。:“情感與道義,如此而已。”


    冷哼一聲,司徒無忌道:“你會這麽簡單?”


    點點頭,龍尊吾加重語氣道:“就是這麽簡單,司徒無忌,這世上,除了有價的金銀財寶之外,還有無價的情感道義,而後者,往往比前者來得更珍貴不易獲得!”


    麵上表情木然,司徒無忌道:“這樣說來,你是一定要和我魔眸教作對了?”


    唿了口氣,龍尊吾沉定的道:“我很遺憾,怕是非如此不可——”七道刺目的青白色光華就像從雲層中突然射來一樣,快得幾乎已不能用任何言語去表達,龍尊吾的話尾還未曾說完,已那麽令人心動魄的來到了咽喉之前!


    龍尊吾瘦削的身軀猛然前去,沒有看清他的一丁點動作,深插在沙層裏的阿眉刀亦帶著一片閃亮的金芒暴飛而上,刀刃翻起,那破空之聲才呻吟似的跟上,“削”甚至連一顆沙粒都沒有帶起!


    於是


    青白與金黃的兩條光閃,蛇電似的一現即逝,周遭靜寂無聲,北風仍在怒號,唿嘯著打著轉子而過,兩個人依舊定定的對立著不動,就好像他們從來就未曾移動過一樣……


    緩緩的司徒無忌呻吟般歎了一口長氣,他的麵色在這瞬息裏竟變得紙一樣的慘白,在他的前胸,天爺,自頰下至小肮,整整有一道尺許長的細窄血口。陣陣的鮮血,正由傷口四周緊罩的白牛皮衣裂縫中滲叫又一滴滴的墜落在腳下的沙礫裏,血是猩赤的,染得他繡在白牛皮衣上的蛇形圖紋及三隻怪眼赤紅糊糊的抹成一團了………


    現在,他雙手緊握住一柄小指寬細的怪異劍形兵刃,這柄窄劍便插柱地下,鋒利而晶瑩的劍身上絨塵不染,尚微徵映閃著陣陣眨骨的寒光………


    龍尊吾也直挺挺的站著,右脅處也翻開了兩道可怖的傷口,紅白交映的嫩肉突出在衣衫之外,血潰早已漫透了半個身子,最令人目心的,是他戴著的金色麵具自鼻子至右耳,被劍刃整齊的割裂了一道隙縫,稍差一線便將麵容毀了,若非由麵具的金殼護著,如今,隻怕龍尊吾的臉龐上也得添上一條永桓的紀念了呢。


    雙方僵立著,好一陣,龍尊吾才低啞的道:“自我出道以來,司徒無忌,我未曾遇上似你這等利害的高手,很好,你確是一個優秀的賣肉者!”


    身軀猛然抽搐了一下,司徒無忌的臉色已由慘白變為臘黃,他的瞳仁光輝也有些茫散了,但他卻盡量提住一口氣,粗重的喘息著,噓合幹裂的嘴唇,聲如蚊呐般道:“我………我知道………你………難鬥………我………猜對………了………多可悲………我竟………真的………猜對………了………”


    龍尊吾吞了口唾涎苦澀的道:“你不愧有“七虹開天”之名,那七劍一揮,太快了,我全力之下,也隻能擋出四劍………”


    唇角已有帶著灰沉的血水在溢著,司徒無忌身體也開始輕微的搖晃,他仍支撐不倒,喃喃的道:“快………快嗎?但………但………還是………你聰………明………你拚著………挨我………三劍………卻送我………一刀………三劍………不能取你………命………一刀………這一刀………對我………卻夠了………足足夠………了”猛然,這位魔眸教的大教主,黑道中喧赫一時的煞星仰天狂笑起來,他笑得鮮血四噴,創口並裂,在肚腸瀝瀝流中,他的細窄怪劍“咻”的迎空暴揮,在一圈突現突隱的青白光芒裏,他已“歎”的一聲重重仆倒地下,嘴角彎曲,雙目圓睜,內的熱血溢淌得幾乎成了一個小泊……


    征征的看著地下的體,龍尊吾興起一股無可言喻的空虛及悵茫感覺,江湖上的日子便是這樣的麽?


    每一天都要殺戈堆砌,用血跡眩染?每一段每一段都要以恐來陪襯,以仇恨來標榜?就是這樣的麽?除了那個“殺”字還有些什麽呢?被殺者固然已無可申辯,但殺人者呢?又會有什麽收獲?不論為了什麽而被,它的後果總是死亡,難道對一個正常的人來說會是一種滿足,一件愉快的事麽?這些日子來,他自覺不曾不曾在心靈上得到多少,便是有那麽一丁點,也是少得太可憐了………。


    輕輕軟軟的,一隻手掌按在龍尊吾的肩上,沒有迴頭,龍尊吾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他沙啞而緩緩的道:“大掌門,爭鬥完了!”


    來者果然正是紫衣派的大掌門“一劍伏魂”張豐帆,這位發福的老人轉到龍尊吾麵前,深深的看著他輕輕的,龍尊吾道:“大掌門萬萬不要如此客氣,我們既來了,便全心全意去做,這是應該的,武林中的道義還須要維護………”


    張豐帆又檢視著龍尊吾的傷勢,他焦切而憂惶的道:“好險………龍兄,若再差一分,你的相也破了,肺髒也傷了,天幸尚無大礙,但也夠重的………老夫剛剛上坡頂,便看見你們交刃,好快,老夫自認曾經見過多少武林能手異人較鬥,卻也未目睹這般奇玄的功力,雙方就隻一下子,老夫明白,這一擊之中,已融淮了你們彼此多年來的修為,換句話說,你們苦練而成的招術、心法、步眼、動作、力道,也全在這一聲中現露無餘了,這裏麵不知包含了你們多少的精血與磨勵啊………”


    低沉的,龍尊吾道:“當時卻不太覺得可怕………”


    搖搖頭,張豐帆道:“老夫一顆心卻已提到腔子口了,講真的,龍兄,若你有失,這失敗者並非你獨自一人,紫衣派亦將萬劫不複了!”


    “錚”的一聲將阿眉刀還鞘,龍尊吾用右手摘下麵具,仔細的查視一陣之後又置入懷內,他關切的道:“坡後敵人都殲滅了麽?”


    嗬嗬一笑,張豐帆道:“隻剩下了五十來個,還大多帶著重傷,他們領頭的”鐵弟子“僅存的那兩個,也吃梁采兄,牟兄及本派譚舵主合力解決………”


    點點頭,龍尊吾又道:“牛堂主那邊呢?”


    神色微微一黯,張豐帆低沉的道:“那邊較為慘烈,我們做為伏兵約二百名弟子傷去了一百七十多名,牛李常牛堂主重傷,韓堂主陣亡,堂下三名好手也死了兩個,甘師弟也掛了彩………魔眸教方麵卻全軍覆沒,好在他們將主力擺過了這邊,那一支也是他們留著的伏兵,那支人正待抄往流沙坡背後突襲我們卻吃牛堂主他們察覺,當時便接上了刃,對方有六個”鐵弟子“帶頭,聽說三個是他們”天眼堂“十煞中的角色,另三個是”地睛堂“五絕裏的人物,這六個人與他們手下的百名教徒沒有一個活出來………魔眸教也隻剩這些人手了,這一次,可說兵敗將亡………”


    沙啞的,龍尊吾道:“那麽,甘兄他們今在何處?”


    張豐帆朝那邊一揖道:“仍在隔著這裏百丈之外那片枯林中,如今正派人給他們療傷救治,消息是牛堂主派專人過來稟報的………”


    潤潤幹澀的嘴,龍尊吾低聲道:“這邊還好吧?我那兩位老哥?”


    輕拍龍尊吾肩頭,張豐帆笑道:“放心,朋兄與易兄傷得不輕,可還都丟不了命,以外梁兄帶了紅,也隻是皮肉之傷………本派在流沙坡參與拚鬥的弟子損折了近兩百,第四舵範舵主完了,首舵譚舵主胸上挨了一刀,萬幸尚未致命,承宗這孩子看上去滿身是血,細查之下都皆浮傷,情形大半如此,龍兄,你自己也負創在身,這些事,由老夫處理,你就不要惦著了………”


    長長唿了口氣,龍尊吾道:“是的,不用惦著了………”


    這時,從沙坡那邊,有紫衣弟子抬著兩付軟兜匆匆過來,龍尊吾尚未看清軟兜上躺著人的是誰,一陣沙啞卻激動的龍悉吵嚷已傳了過來:“小子,我他媽在問你的話,我那龍老弟怎麽樣了?是死是活你好歹也迴我一聲呀,別這麽忙著抬我走………”


    嗯,不錯,是朋三省!


    朝前趨了兩步,龍尊吾低沉的招唿道:“老哥,我沒事,活繃亂跳的!”


    軟兜上的朋三省聞聲之下,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他掙紮著撐起身來,仔細朝龍尊吾看了著,突地啞聲大笑道:“是你………是你………好一個打不死的程咬金!”


    來到軟兜邊,龍尊吾輕輕的按著朋三省躺了迴去,他俯下麵孔柔和而平靜的道:“你好生養息,朋老哥,等你身子養好了,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去做,總算過去了,這一場浩劫。”


    喉結抖動了一下,朋三省開始呻吟著道:“天爺,我現在才覺得痛………”


    兩名抬著軟兜的紫衣弟子急忙抬著朋三省走了,易欣便躺在後麵的一付軟兜上,他的麵色蒼白而幹枯,嘴唇也因為過度的焦慮而呈現了裂紋,一條右臂正被兩塊木板夾著,擺置身邊,就像不是他的一樣,看見龍尊吾,這位壺中之公睜了睜眼,又倦又乏又難受的道:“老弟………我得先歇歇………你,也傷了?拍拍這醉翁的肩頭,龍尊吾笑道:“不礙事的,壺公,你多珍重。”


    站在那裏,眼看著兩付軟兜抬走了,龍尊吾才緩緩的移動腳步,張豐帆趕了上來,和祥的笑著道:“龍兄,這一場彌天戰火龍算燒過去了,我們也快些趕迴東治府去,要不,隻怕你那兩位閨中之友要坐立不安了呢………”


    朝後看了看,龍尊吾道:“這裏的善後,可派有專人處理了麽?”


    張豐帆點頭道:“當然,此乃必須之事。”


    用右手緊了緊長衫的領口,龍尊吾感到一股眨骨的寒冽天氣好冷,是的,他現在才覺得冷,方才,全把精神放在殺伐上了。


    那邊有十幾名紫衣弟子正牽著馬匹向這裏行來,嘶昂刨蹄的馬群中,嗯,有一匹便是龍尊吾的“一陣風”。


    看著天上滾蕩的烏雲,唿吸著冰涼的空氣,張豐帆不由暗裏打了個寒顫,他低沉的道:“快飄雪了,龍兄。”


    “是的,快飄雪了。”龍尊吾也低沉的迴答:“我們快迴去,家裏,一定已經生好了炭火,溫上了酒,擺妥了慶功筵,龍兄,走,這些全等著我們去享受了。”


    於是,鐵蹄揚起了沙塵,張重帆與龍尊吾雙騎奔出,後麵十數名紫衣弟子策馬隨行,瞬息間已消失在迷漫而灰蒼的風沙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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