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看著捂著嘴嚎叫的上官寧峰,麵無表情。


    他是她以前的師父,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實在是太想要狠狠打下他的門牙來。


    上官寧峰捂著嘴嚎叫道,“你敢打我?”


    洛雪看著他說道,“如果不是你躲得快,我還要砍你。”


    ……


    秦薄衣看著他笑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易水劍訣。”


    這當然不是易水劍訣。


    這怎可能是易水劍訣?


    上官寧峰的倒在雪中,臉色不知道是因為被凍的還是因為被羞辱的蒼白無比。


    無論是誰,受到了如此打的羞辱臉色都不會好看。


    秦薄衣平靜的看著他接著說道,“你這種人,即使給你易水劍訣,你也絕對不會使用。”


    上官寧峰瞪著她說道,“我為何不會使用?”


    秦薄衣認真說道,“易水劍訣是一去不複還的劍意,是滔滔不絕的殺意,更是一種精神和一種傳承,易水寒會,洛寧學會了,但是你……”


    她頓了頓,然後平靜說道,“你不配。”


    你不配。


    這三個字無論什麽時候說出來,都絕對要比狠狠地扇別人一個耳光要更加羞辱人。


    因為這句話足以能否定很多事情。


    上官寧峰掙紮著在雪地上站起來了身子,他舉著手中的劍近乎在憤怒的咆哮,他說道,“我為何不配?為何不配?”


    沒有聲音迴答他。


    風雪在山腳下凝聚成型,最後仿佛變成了一把極為鋒利的劍。


    他的鼎陽劍被他握在手中,已經像是爐火一般滾燙。


    他即將要出劍,他要一劍殺了麵前這兩個女子,以此來證明他就究竟配不配。


    秦薄衣輕聲歎了口氣。


    她已經知道上官寧峰的怒火即將吞沒自己。


    ……


    ……


    遠處的那座山峰之上。


    那個老者和小姑娘還在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場間的一切。


    小姑娘咯咯笑個不停,她看著老者的白胡子說道,“你說的果然不假,瘦死的駱駝果然要比馬大。”


    老者笑著說道,“我看東西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準確。”


    小姑娘道,“那現在呢?現在這匹馬生氣了,怎麽辦?”


    老者說道,“一個人若想真正的進步,他的心態就應該是好的,秦薄衣站在這風雪之中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你可曾見她離開過現在站著的這個地方三尺的距離?”


    小姑娘仔細看去,這才發現秦薄衣的腳下似乎有著一個無形的圓圈,她的所有動作,都被封死在這圓圈中。


    老者說道,“這便是她的劍意領域。”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忽然問道,“那現在呢?”


    老者微笑的搖了搖頭,“現在?他歎了口氣說道,他的心都已經亂了,如何能贏呢?”


    ……


    ……


    心亂了,自然沒有辦法贏。


    但是秦薄衣的臉上還是有著深深的擔憂之色。


    她正在拚命的吸取周圍天地間的靈力來作為身體的補給,也隻有她自己知道接連麵對劍淵之上近十位長老對於她來說是怎樣的負擔。


    血已經在這風雪之中凝固,然後被凍結。


    她平靜無比,目光悠遠無比。


    擔憂之色。


    洛雪能看的出,她眼中的那是擔憂之色。


    她在擔憂什麽。


    洛雪很清楚。


    她攔在了秦薄衣的前麵握緊了劍,“這個人讓我來吧,你還要集中精力去對付另一個。”


    她說的另一個,秦薄衣知道是誰。


    作為劍淵最年長也是最有權威實力最高的老者,他卻一直沒有出麵。


    而他的不出麵沒有動靜,這才是對於她們最大的威脅。


    ……


    秦薄衣沒有否定,也沒有答應。


    她在這漫天風雪之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洛雪看著上官寧峰冷冷說道,“我來戰你。”


    ……


    ……


    她要出劍,但是還未曾出劍。


    上官寧峰早已經氣的暴跳如雷。


    他的劍被緊緊握在手中,鼎陽劍上光芒大放,一道宛如朝霞一般的光芒出現在了這茫茫的風雪之中。


    風雪之中怎會有朝霞,所以這自然是劍光。


    洛雪的發髻微微的向後飄搖,但是她卻未曾退。


    她抬手起劍,同樣也是霞光驟起,一道和鼎陽劍上一模一樣的光芒升騰而起。


    她本來也是第四重山門的人,所以上官寧峰會的劍意她自然也會。


    梅花三式。


    兩者都是梅花三式。


    如同兩朵即將要在這雪地之中綻放的寒梅,兩道劍光唿嘯,然後帶起了無數的雪花。


    可是這兩道劍光卻沒有互相對碰。


    因為上官寧峰的身體忽然飛了起來。


    他的身體再次飛起,像是被人扔出去一般,然後飛到了天上,然後再落下,最後狠狠的砸在了某處的大雪殼之中。


    他的身影忽然不見,所以洛雪的劍意自然就斬在了空地。


    雪花飛起,蒼茫的白雪上驟然出現了一道丈餘的劍痕,甚至都可以透過這劍痕看到底下的土地。


    洛雪不得其解。


    她不知道上官寧峰為何一下飛了出去。


    但是此時在她身後的秦薄衣卻突然睜開了眼。


    她向前走去。


    第一次走出了自己之前的那道劍意領域的範圍。


    她苦澀的看著洛雪說道,“還是得我來。”


    洛雪沒有迴答她,因為她看到了在這山上出現了很多人。


    很多人在風雪之中向這裏走來,其中有很多都是秦薄衣已經打敗然後灰溜溜迴到山頂的。


    但是為首的那個人卻是第一次出現。


    洛雪眼中出現了深深地擔憂之色,當然也有恐懼,她似乎已經猜到是什麽人把上官寧峰打飛的了。


    而隻有這個的人才能有資格讓這些長老都陪同他下來。


    他頭發是白的,胡子是白的,仿佛這天地間的白雪都和它們是一個顏色。


    秦薄衣看著那人,目光終於暗淡下去。


    因為她知道,今天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打敗這個人了,這個人之前顧慮她的身份所以一直沒有出來,可是現在他一旦出來了,那便是說明他一定是下定了決心。


    ……


    ……


    他的手中拿著一個酒壺。


    壺中的有著已經沸騰的酒。


    酒香溢了出來,在這風中傳的老遠。


    秦薄衣讚歎說道,“好酒。”


    他忽然說道,“這酒我熱了好長時間。”


    秦薄衣看著地上那個酒壺,然後說道,“我喜歡喝冷酒。”


    他沉默半晌,然後望著秦薄衣,極為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敬你一杯酒好不好?”


    秦薄衣說道,“我不喜歡敬酒,我喜歡罰酒。”


    他低下頭,然後沉默不語,過了片刻,他終於抬起了頭來說道,“有的時候,我真是不知道陽鼎天收你當徒弟究竟是不是一個對的選擇。”


    他忽然轉過頭去,盯著上官寧峰摔進的那個大雪殼。


    他冷冷喝道,“她說的沒錯,你果真不配。”


    雪殼之中傳出來了上官寧峰的聲音,“可是……”


    他喝道,“可是個屁,你還嫌丟人丟的不夠不成?我隻當是你是真的下定決心,原來隻是為了易水劍訣……”


    雪殼之中再無聲音,天地間仿佛都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知道這風雪無聲意味著什麽。


    秦薄衣站直了身子,已經累彎的手臂忽然直起來,依舊握著秋水劍。


    她平靜的望著他說道,“請前輩賜教。”


    ……


    秦薄衣把劍橫過來。


    風雪之中。


    劍意再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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