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陰沉的。


    因為在落雪,所以不可能是晴朗的。


    但是此時卻有人希望天空是晴朗的,因為她離開劍淵的時候,天是萬裏無雲的。


    兩道光芒忽然出現在天際。


    一道在前,一道在後。


    它們似乎是在互相追逐。


    其中一道瞬間劃過了三百裏劍淵的上空,然後消失在了這茫茫的風雪之中。


    然後後麵的那道落在了劍淵的某座山峰上,借著茫茫風雪的掩護,竟然沒有人發覺。


    這裏的山地勢不高,但是卻剛好能看清楚十一重山門腳下發生的事情。


    一個麵黃肌瘦的小姑娘就在這風雪之中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托著她落下的那個老者就緊張起來,他緊張兮兮的在兜裏摸索了好長時間,然後終於摸出了一個瓶子,又摸出了幾顆凝血丹。


    他的手一用力,凝血丹變成了粉末,他把這粉末放入了瓶子之中然後又蓋上蓋子搖了搖,然後遞給了小姑娘。


    小姑娘喝了幾口,麵色終於恢複了些,然後也不再咳嗽了。


    她看著老者不解的說道,“我們追了那個算命的四個多月,今天因為這件事情就要不追了嗎?”


    老者笑著說道,“不是不追,而是這裏的事情有趣些。”


    小姑娘蹲在了地下,厚厚的棉衣幾乎把她的身體變成了一個可愛的棉球,她哈著氣說道,“我不追了,我要找個地歇會,我想吃燒雞,想吃西紅柿炒雞蛋。”


    老者笑道,“等追上那個算命的,我讓他請你吃。”


    小姑娘不解,“要打敗魔宗,他很在重要嗎?”


    老者說道,“他是很重要。”


    小姑娘不解撅起了嘴說道,“可是他被魔宗嚇破了膽,知道你找他打魔宗,頭也不迴的跑,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追他這麽長時間。”


    老者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他是有苦衷的……”


    小姑娘喘著氣,然後目光終於落在了第十一重山門的腳下。


    那裏站著三個人。


    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白雪染血,畫麵很血腥,但是她卻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她見過比這更血腥的畫麵。


    老者看著她笑著問道,“你來猜猜,他們因為什麽要打架?”


    小姑娘道,“我想,一定是和你追那個算命先生的原因一樣,一邊想要打魔宗,而另一邊卻隻想著跑。”


    老者笑道,“不錯,可是你看,這世上明顯想著跑的人多些。”


    小姑娘看著他說道,“所以你打算出手,讓那些想著跑的人都死掉。”


    老者笑起來,在這雪花之中他的笑是朗爽的。


    笑聲沒有傳出去,然後就被他用靈力隔絕。


    他問道,“你認識那兩個女子?”


    小姑娘想了想然後噘嘴說道,“我認識。”


    老者故意問道,“她們是什麽人?”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迴答說道,“一個是我姐姐,另一個……”


    老者笑起來。


    笑的停不住。


    小姑娘怒了,“你要是再笑,我就不跟你走了。”


    老者收斂了笑容,“天下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情敵快些死去,但是你卻不一樣,你好像很希望我救她。”


    小姑娘冷冷道,“我不想我哥哥守寡。”


    老者道,“哦?”


    小姑娘說,“你若再晚些出手,我哥哥便是真的要守寡了。”


    老者盯著那十一重山門下麵的那三個人,然後忽然說道,“你信不信,若我此時不出手,你哥哥一時半會也守不了寡?”


    小姑娘給不解問道,“為什麽呢?”


    老者笑著說道,“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做,瘦死的駱駝……”


    他忽然不再繼續說下去,這個小姑娘明白了他的意思,睜大了眼睛,把話接過來。


    她試探說道,“……比馬大?”


    老者微笑不語,目光之中似乎有風雪。


    ……


    ……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但是要看看這隻駱駝有多瘦,或者是看看這匹馬有多大。


    上官寧峰不是一匹很大的馬,但是秦薄衣卻已經是一隻隻剩下骨頭的駱駝。


    上官寧峰看著她說道,“你知道我來幹嘛。”


    秦薄衣平靜說道,“你來殺我。”


    上官寧峰說道,“他們都不敢殺你,因為你是宗主的親傳弟子,而我也不敢,所以我來這裏有別的原因。”


    秦薄衣說道,“直接說,別拐外抹角。”


    上官寧峰在風雪之中沉默了片刻,他忽然低下頭近乎咆哮的說道,“我要易水劍訣!”


    秦薄衣挑起了眉毛,“哦?”


    上官寧峰低吼說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洛寧怎會不告訴你?”


    秦薄衣看著他說道,“我確實不知道。”


    上官寧峰笑了起來,“你們兩個是這劍淵之中和他關係最好的人,你更是他的女友,他會易水劍,而那易水劍訣怎會不給你?他若是不給你,你又怎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突破陰陽境?”


    秦薄衣沒有解釋自己的破境是靠著自己的天賦,因為她明白了上官寧峰的意思。


    她知道,對於這種人來說,除非你能拿出他想要的東西,要不然你說什麽他都會覺得你是在騙他。


    秦薄衣於是就笑了起來。


    她笑著說道,“你猜的不錯,易水劍訣是在我身上,但是我是不會給你的。”


    上官寧峰也笑了,“你現在這個狀態,莫非還要跟我打不成?”


    秦薄衣平靜道,“若是平時,你都不配我出劍。”


    上官寧峰說道,“隻可惜這不是平時,你不是很能打嗎?你的秋水劍意呢?洛寧給你的易水劍意呢?你為何不使出來?”


    他的嘴臉果然是可惡的。


    讓人想要打碎他滿口的白牙。


    他繼續笑著說道,“你說姓洛的那個在這會打碎我的牙,但是他現在人呢?他根本不在,你又能怎麽辦呢?”


    秦薄衣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抬劍。


    因為她現在有些抬不動劍了。


    上官寧峰舉起了手中的鼎陽劍,冰冷的風雪之中驟然像是起了一個溫暖的火爐。


    他起手就是梅花三式。


    這一劍來的極快,絕對是帶著殺意來的。


    但是他卻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到了秦薄衣的身前,舉劍便砍。


    秦薄衣本來看似沒有力氣耷拉下來的手臂沒有動靜,看似已經放棄了反抗。


    這一劍很快,到了秦薄衣麵前。


    事情就發生在那一瞬間。


    她的右手忽然舉起,帶著秋水劍,天空之中一道劍意落下——原來她一直都故作弱勢就是在等待這個時機。


    瘦死的駱駝果然比馬要大。


    這一劍是一般人都不會防住的。


    但是上官寧峰卻不是一般人,他是一隻要比瘦死駱駝大的馬。


    他的嘴角出現了一絲笑意,他早就料到秦薄衣會突然發難。


    他的劍招驟然變化,身子停住,然後那道劍意就擦著他的身子斬落在了茫茫的風雪之中。


    他知道秦薄衣到這種程度,每斬出一劍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所以這一劍斬空,他便再也沒了顧慮。


    上官寧峰已經按耐不住嘴角的笑意,他把一切都計劃的天衣無縫。


    他甚至想親自己一口。


    以叛亂劍淵之名殺掉秦薄衣,然後取得易水劍訣,自己修煉,無敵劍淵……


    他有些飄飄然。


    ……


    ……


    但是他卻忘了一件事情。


    秦薄衣確實隻有一個。


    但是。


    天下姓洛的人絕對不止洛寧一個。


    比如在這,或者在那某座山上的觀戰的兩個人。


    就還有另一個和另一個。


    在這裏這個叫做洛雪,是洛寧的親姐姐。


    她怎會白給?


    她忽然出劍!


    劍如長虹,直接碾碎了空中的雪花。


    原來她一直在等待時機,等待秦薄衣給她創造的時機。


    此時此刻,她的劍到了。


    上官寧峰的頭上有冷汗出來,他又急忙用自己手中劍去撥洛雪的劍。


    他的身法正在變幻去躲秦薄衣的劍,又空出了手中劍,身上的破綻自然就出來了。


    ……


    洛雪搶步上前,劍未曾收迴,然後便是一拳摑在了上官寧峰的臉上!


    鮮血迸飛。


    他捂著嘴,身子就這樣像是土狗一樣倒飛出去。


    他倒在雪地之中,痛苦的嚎叫起來,冰涼的風灌入他的肚子。


    雪地上多了兩顆帶血的門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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