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傅笙提到的不是她經曆的車禍!


    那就隻有……


    “小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傅二爺避開傅笙的視線。


    傅笙抿唇微笑,“二叔公,非要我說得那麽清楚嗎?當然是——”


    “那場害爺爺雙腿殘疾的車禍。”


    “這是大哥告訴你的?我和大哥的關係算不上好,他說的話……”


    傅笙打斷傅二爺的狡辯,“不是爺爺說的,二叔公您也知道二伯說話有時候口無遮掩,我從他那聽來的。二伯是二叔公親生的吧,他總不能陷害您。”


    傅二爺的臉沉了下來。


    也是,如果傅笙早知道,不可能忍到現在才來興師問罪。


    傅明凱那蠢東西!被打了活該!


    深深歎了一口氣,傅二爺抬手捂臉,“小笙,我承認我當年是做了錯事。”


    “你是不知道,你太爺爺的心偏到天邊去了,明明我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從來沒考慮過把傅氏集團交給我,反而是早早決定了培養一個養子當繼承人。”


    “我就是鬼迷心竅,但我也付出代價了啊,我的雙腿是你太爺爺狠下心親手打折的,他還把我送出國外,就為了不給大哥添堵,我也算是背井離鄉,在國外一待就是幾十年……”


    “我當初沒想要大哥的命,隻是想讓他受重點的傷,想著他身體出毛病了,你太爺爺就會考慮身體更健康的我了吧……”


    傅笙神色漠然,“結果太爺爺還是選了爺爺,哪怕爺爺雙腿行動不便。”


    “是……”傅二爺苦笑,“這麽多年,我也想明白了,你太爺爺當年不選我是對的。”


    “我是他們的老來子,從小要什麽有什麽,被寵壞了性子,不是管理公司的料,要是傅氏集團交到我手上,傳不到你們這一輩。”


    “要是當年我沒有做錯事……我就好好當個富二代,花著大哥賺的錢,大哥肯定不會虧待我,我會活得很開心,但就是一步錯步步錯……”


    老人的懺悔說得情真意切,傅笙卻做不到共情。


    哪怕是沒血緣關係,但無論如何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吧,這樣都狠得心下手,真會覺得自己當年做錯了?


    摩挲著邊角已然泛黃的親子鑒定書,傅笙眸色晦暗,“二叔公,您覺得我太爺爺的做法對嗎?”


    傅二爺整個人都頹了下去,“我當年怨過他,可我後來想明白了,我害大哥失去了雙腿,賠大哥一雙腿是應該的。”


    傅笙抬眸,唇角勾起的笑意偏執而瘋狂,“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做?”


    “什麽?”傅二爺心跳加速,心頭警鈴大作。


    傅笙翹著二郎腿,笑得狐狸眼彎彎,“我經曆的那場車禍,爺爺丟了命,我是不是也可以讓策劃者把命陪給爺爺?”


    她的語氣天真無害,聲線壓得像剛出爐的棉花糖,甜膩膩的,但話的內容令人毛骨悚然。


    更重要的是,她是直勾勾盯著他說的。


    傅二爺一時忘了移開視線,被那濃烈的恨意晃了心神。


    “二叔公怎麽不迴答我的問題?難道您覺得我效仿太爺爺的做法是不對的嗎?”傅笙優哉遊哉晃著翹起來的腿。


    仿佛用眼神脅迫人迴答問題的不是她。


    “不……”急促的單音節從喉嚨擠出,傅二爺心神大震,幹瘦的手無意識緊緊扣著輪椅扶手。


    緩了半分鍾,他勉強找迴狀態,“小笙,我的意思是說,別做什麽讓自己後悔的事。”


    他是清楚的,傅笙經曆過的那場車禍……說不好誰是主謀,但傅明凱是同謀!


    在報仇這件事,傅笙是個瘋子!


    某些蠢貨沾沾自喜,覺得傅笙的手段不過如此,明明知道傅詩晴做了什麽,也沒把傅詩晴送進監獄,但他看得透徹,傅笙要的不是傅詩晴被關進去那麽簡單,所以傅笙在等。


    等到她覺得可以收網了,等著傅詩晴的要不就是無期徒刑,要不就是死立執!


    傅明凱是傅詩晴的同謀!


    他就這一個兒子!


    “送車禍策劃者去見爺爺,怎麽會是讓我後悔的事情呢?”傅笙托著下巴,抿唇笑得羞澀,“就像二伯送當年帶走我的人販子去死,斷了這指向他的最大證人,二伯應該也不會後悔吧。”


    聽到傅笙的後半句話,傅二爺整個人僵住,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


    不對!傅笙怎麽可能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她究竟往傅明凱身邊安插了多少人!


    他明白傅明凱為什麽會躺進醫院了!


    “二叔公當年欠我爺爺的,您已經還了,我這個做晚輩的,會尊著敬著二叔公。但二伯欠我的還沒還我,我會督促二伯還債。”傅笙眼神銳利。


    她的言下之意是,隻要他不摻和,她就不動他,不然——


    傅二爺捂住心口。


    年紀擺在那裏,禁不住接二連三的刺激,心跳加速、耳鳴等一係列反應接踵而來。


    他死死憋著氣口,知道不能暈也不能走,不然會輸得很徹底。


    “小笙,不要說些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們是一家人。”


    傅笙莞爾一笑,將手裏的薄紙放迴傅二爺麵前,“好好好,二叔公別激動,我不說這些就是了。”


    “不如我來猜猜二叔公把親子鑒定給我看的目的?”


    她抓起桌麵上小碟子裏放的免費瓜子。


    “二叔公想告訴我,我爺爺和太爺爺沒有血緣關係,我們這一係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傅家人,所以我該把傅氏集團還給二伯或天逸哥對不對?他們身上流的是傅家的血,才真正有資格接管傅氏集團。”


    傅二爺啞口無言。


    傅笙說對了,但他現在哪還有臉承認她說對了。


    傅笙一邊嗑瓜子一邊感慨,“哎,說起來也是唏噓,我和詩晴妹妹也不是親姐妹呢,二叔公和爺爺當年的鬧劇,在我和詩晴妹妹之間也上演了,真是個巧妙又悲壯的輪迴。”


    “小笙啊,你和詩晴之間,與我和大哥不一樣,當年我混賬,但你是個好孩子,從不妒忌詩晴搶走屬於你的東西。”傅二爺勉強擠出笑。


    傅笙也笑了,隻不過是冷笑。


    怎麽會不妒忌呢?


    她也妒忌過傅詩晴擁有她求而不得的父愛和母愛,隻是她能控製,不會因為妒忌去傷害別人。


    倒是不用把她往聖人那個方向塑造。


    “小笙,你心善,和大哥一樣心善。”傅二爺蒼老的麵上浮現出了幾分懷念,“明明我做了那麽過分的事,他還是告訴我,以後傅氏集團總歸會迴到真正的傅家人手上。”


    “我想著,他肯定也希望有傅家血脈的人接管傅氏集團。”


    傅笙嗤笑。


    她低估了她親愛的二叔公不要臉的程度。


    她還以為她鋪墊了那麽多,他不會再好意思說出口呢。


    “二叔公,二伯還要給我還債,他不行。”傅笙緩緩搖頭,“至於天逸哥,您覺得他有接管傅氏集團的能力?”


    傅二爺沉默了。


    傅明凱的能力接管傅氏集團是足的,但是傅天逸……


    傅天逸像極了曾經的他,空有野心,手段一塌糊塗。


    “二叔公,天逸哥也到了該結婚生子的年紀了。”傅笙笑彎了眼,“不如您讓他早點生個小孩,然後放到我名下養,我一定把我會的東西全都教給他,他長大後必定有能力接管傅氏集團。”


    “小笙說笑了。”傅二爺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漸漸僵硬,“你和行末以後的孩子一定是人中龍鳳,哪輪得到天逸的孩子……”


    “我和阿末的孩子……”


    傅笙故作羞赧,“得接管裴家的家族企業呢。”


    坐在另一個包廂的裴行末摸了摸耳上的竊.聽耳機,搖頭失笑。


    明明知道她隻是在逗趣,他竟然開始考慮孩子以後不肯當總裁怎麽辦。


    傅二爺摸清傅笙的態度了。


    親情牌在她那裏打不通。


    “算了算了,我這一把老骨頭,反正享受不了幾年,傅氏集團在誰手裏都一個樣。”傅二爺深諳以退為進的道理,“但有一件事我放不下,我隻有明凱一個兒子。”


    手裏的瓜子不知不覺磕完了,傅笙笑著拍了拍手,“二叔公這說的,好像我要對二伯怎麽樣似的。您老放心,我遵紀守法。”


    傅二爺老臉一抽。


    她要真遵紀守法,傅明凱現在也不會在醫院躺著。


    “我知道小笙是個好孩子。”他慈愛地誇讚,拿出手機,“今天和你聊了這些,我心裏舒坦多了,要不是身體不好啊,我再跟你講講在國外生活的趣事。”


    傅笙揚起乖巧的微笑,“沒事,二叔公在國內多住一段時間,以後有的是機會。”


    “好好好。”


    傅天逸接到電話過來接人,一老一小臉上都掛著笑。


    他皮笑肉不笑跟傅笙打了招唿,推著輪椅離開。


    包廂門合上的刹那,傅笙臉上的笑意消失得徹底,一雙狐狸眼氤氳著深不見底的暗冷。


    隔了十分鍾,收到保鏢傳來的訊息,說看到傅天逸和傅二爺上車離開了,裴行末推開傅笙所在包廂的門。


    她今天穿了一身冷硬的黑,從頭到腳一個色,繃著臉,和包廂循環播放的‘生日快樂’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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