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湖與馬永麗情同手足,這時候顧不得自身危險,忍不住關懷地道:“老馬,你沒事吧?”


    方鬥山掠至一棵大樹後,取出火折子,敲打火石,耳畔又聞馬永前道:“林上有東西掉下來!”


    方鬥山急道:“快匿在樹後!”話說畢,火折子已點燃,火光一起,隻見樹旁的雪地上,俯伏著一個人,瞧那人一動不動,看來兇多吉少!


    方鬥山舉頭向四周望了一下,不見有人,這才慢慢走過去,用腳尖輕輕一勾,地上那人轉了個身,麵部向上,隻見他瞧滿臉紫黑,舌頭半吐,脖子上有道好粗的瘀血痕子,一衣服淩亂,看來已斷了氣,果然,方鬥山俯身伸手一探,已無鼻息。


    方鬥山抬頭再望一望四周,道:“你們也亮火折子吧,大家在附近捜索一下!”馬、潘兩人取出火折來引火,三人分開前進,隻走了十來步,潘湖便發現樹幹上釘著一柄短斧。


    這刹那,三人不約而同,奔到伏屍處,馬永前首先道:“這人是不是吳強?”


    方鬥山吸了一口氣,道:“有可能!也許就是金昌盛下的手,瞧他脖子上的血痕,很像是讓軟鞭勒死的!”


    馬永前道:“他們不是一夥的麽?為何金昌盛要殺他?”


    方鬥山哼一聲,“這種人已認錢不認人,何足奇怪!他殺死吳強,捏斷了咱們一條線索,如今隻好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也許他比吳強所知更多!”


    馬永前亦興奮地道:“如此咱們快追!”


    方鬥山道:“你倆先迴客棧取馬,假如那廝已返迴客棧,千萬不可打草驚蛇,預先來吿,待我迴去才動手,切切記住!”


    潘湖道:“老方,你一個人可得小心!”


    兩人去後,方鬥山繼續去附近捜索。雪地上腳步淩亂,但遠一點的,則隻有兩行腳步,一行尖端向前,一行尖端向後,而且大小不一,方鬥山心頭狂跳,循著腳印走前。他相信這兩行腳印,一行是吳強的,另一行則是金昌盛的!吳強由西來,金昌盛殺人之後,還去西邊作甚?方鬥山懷著滿腹疑團慢慢前進,俄頃已走出了樹林。


    林外積雪既薄,且有些地方的雪被風吹掉,沒有腳印可留,增加了跟蹤追查的困難,不過方鬥山抱著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精神,豈會半途而廢。


    如此仔細找尋,終於從那些斷斷續續的腳印上證明自己沒尋錯地方。林外裏餘處,有一座小村,那道腳印延伸入林。農村與城內到底不同,通常吃了團年飯都窩在屋內,隻偶爾傳來幾道鞭炮聲。可是那行腳步到了林內又斷了,因為雪地上多了腳印,令人難以分辨!方鬥山恐馬潘二人找不到自己,失去聯絡,不敢在村內久就,急忙退了出去,返迴樹林。剛到那裏,便聽到馬蹄聲,原來是馬、潘二人迴來了。


    “老方,那廝沒有迴客棧!”馬永前急不及待地問:“找到線索沒有?”


    “一行腳印一直通去林外的小村內,可能就是金昌盛的!你們隨我來!”


    三人再到那條小村,方鬥山著馬永前在村口看護馬匹,自已與潘湖進村。到了那堆淩亂的腳印旁,方鬥山正欲將自己追査的經過吿訴潘湖,忽然一群村童追逐地跑了過來。方鬥山連忙將他們攔住。“請問吳強是不是住在你們村裏?”


    一個村童“咦”了一聲:“奇怪,今晚怎地有兩個人來找吳強?”


    潘湖忙問:“還有一個是誰?”他拿出一把文錢來。“你們說清楚,就給錢你們買糖吃!”


    村童道:“剛才有一個高瘦的叔叔也問咱,不過咱們這裏沒有一個叫吳強的,隻有一個叫伍健雄的叔叔,他的麵貌身材,倒像是剛才那位高瘦叔叔所說的……”


    潘湖道:“不必多說,快帶咱們去伍健雄家!”他一把抓住村董的手,將錢塞在他掌中。


    那些村童怎知道江湖事,高高興興地帶著他們到一棟小土屋前,道:“嗷,他就是住在這裏……”


    他話未說畢,方鬥山已抽出長劍來,向前標去,因為大門洞開著!他人剛進屋,便見窗子在風中搖晃,接著穿窗射去,可是外麵已不見人影。


    看情況金昌盛剛離開不久,方鬥山忙躍上屋頂瞻望,果見遠處有道人影,向東迅速掠去!方鬥山躍落地上,道:“小潘,你與小馬乘馬迴城等我,如今我就追去!快,提防他迴城取東西!”言畢向東掠去°


    出了小村,已失去那人的蹤影,方鬥山又焦又急,夜內風大,火折又點不著,急得他直冒汗,隻好仍向東飛去。未幾已聞有馬蹄聲,料潘、馬二人已迴城,則改向東北馳去。


    自從秦淮河那一役後,方鬥山無日不想報仇,到今時今日好不容易才找到線索,豈肯輕易放過?他發誓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找到金昌盛!


    他從肥西縣城東北角起,繞城跑了一圈,仍無其蹤影,隻好返迴客棧,但金昌盛並無迴客棧,方鬥山隱隱覺得此人警覺性甚高,不好對付,當下顧不得吃飯,與潘湖和馬永前,漏夜追趕。這次他帶了火把,容易找尋蹤跡,發現金昌盛是由東北方逃逸的,便沿這方向前進。


    新春初一,人人喜氣洋洋,可是他們三人卻在郊野進行艱苦的搜索,不幸黃昏時竟下了場大雪,把一切痕跡掩蓋了。


    馬永前問道:“老方,如今咱們怎辦?”


    方鬥山咬牙道:“依此方向繼續追,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


    ×      ×      ×


    三月鶯飛草長,極目望去,一片綠油油,莫說是樹木,就是人亦最是精神爽利。


    淮陰清江浦,在洪澤湖東北,自古以來,即是重鎮,雖在元朝即置治所,然後來因堤決城毀,屢次擇地而建,至最近方將淮陰治所遷至此處,一切新興,呈現一片欣欣向榮之最象。


    清江浦既是淮陰治所,又是漁米盛產地之集散所,是故商集極是繁盛,物產豐富,來此之商旅也就更多了。


    城內最大的那條石板街,寬闊整齊,正中有月茶館,店名就叫清江,去年歲末方開張,可是城內茶館不多,故此甫開張,即客似雲來。


    掌櫃長得十分斯文,年紀不到三十,瞧他文質彬彬,招唿顧客時,尚臉帶羞澀,根本不是生意人,隻是一手楷書卻寫得工整異常。


    清江茶館起初隻因乏競爭而賴以興旺,但很快在茶、餅、小食等方麵便有了長足的進步,因此來此的顧客就更多了。掌櫃雖然老實斯文,而且童叟無欺,取價公道,但顧客們背後都譏他是靠老婆才發跡的,掌櫃聽了盡管心頭難受,卻也不便說些什麽。


    掌櫃姓施,名文章,其妻虞氏,不但貌美手巧,而且十分能幹,這一片茶館之所以能夠興旺,主要還是靠她。


    這天午後,別的地方已無顧客,但清江茶館仍有幾桌茶客,坐在那裏喝茶磕瓜子閑聊,忽然有人道:“來了來了!”眾茶客都抬頭向內望去。


    隻見一位少婦自內堂走出來,高佻的身材,應細的細,應聳的聳,應肥的肥,應瘦的瘦,眉如柳眉,臉如芙蓉,穿一襲淡黃色的衿衣,一條湖水綠色的褲子,似一株盛放的水仙花,教人看了精神都為之一振!


    若還要挑剔的話,這虞氏隻有一栓遺憾事,一雙腳嫌大了,隻是穿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還叫人看了舒坦。


    一位茶客涎著瞼道:“老板娘,你怎地現在才出來,可知咱們已徑等了半天麽?”


    虞氏不慍不火地道:“咱這茶館是賣茶的,隻希望大爺們來喝茶,可沒叫人來等什麽的!”


    另一個茶客道:“清江的茶怎比得你香!咱們是醉翁之意不在乎茶呀!”他的話引起哄大笑,施文章一張臉漲得通紅,卻低著頭歎氣。男人沒本事,再討個漂亮而又能幹的女人,可不是福氣!


    虞氏道:“諸君來光顧小店,愚夫婦無任歡迎,若是來撒野的,咱們也不害怕!”


    那茶客在同伴的鼓勵之下,站了起來,道:“你若肯陪咱們喝一杯茶,咱們以後便……嘻嘻,正正經經地喝茶!”


    “就怕你生受不起!”虞氏一邊走一邊道,來至丈夫身旁,叫他進去休息。


    施文章道:“娘子,你還是進去吧,省得惹閑氣!”


    那茶客大聲道:“掌櫃的,你這話便不是了,咱們可是瞧在你娘子的份上才來光顧你的!要你老婆陪咱們喝一杯茶,是給你的麵子,又不是要調戲他!”


    虞氏忽然轉身去,抓起櫃台上的茶壺和茶杯,滿滿斟了一杯,道:“你接得住,姑奶奶就陪你喝一杯,若接不住,便迴家抱兒子去!”也不見她便勁,那杯茶如箭一般,向那位茶客射去。茶湯雖滿,卻沒一點丁溢出來!


    那茶客虞不及此,待到茶杯將近臨麵才驚醒,伸手一撈,抓空了,潑了一臉的茶,茶客都哄笑起來。


    那茶客下不了台,道:“臭婆娘,你怎地使陰毒招!”


    虞氏冷冷地道:“臭漢子,你隻懂得嘴上占人便宜,手底又沒半分本領,還恬不知恥!有種的便踉姑奶奶到外麵去找人評個理!”


    那些茶客料不到她說起話來,居然十分潑辣,都有點愕然,那茶客用袖抹幹了臉上的茶水,道:“臭婆娘,你也接我一杯,接不住今日便叫你難看!”他斟了一杯茶,也向虞氏拋去。


    可是他茶杯剛離手,茶水已潑出了大半。也不知虞氏柳腰如何一擺,已離開幾尺,玉手一翻,已穩穩當當將茶杯接住。她雙眼目光一寒,道:“姑奶奶這一杯要拋,第五號桌左首那隻杯子!”


    話音未落,手中茶杯已飛出,正中第五號桌左首那一隻空杯子!難得的杯子相觸之後,並沒有碎裂,仍停放在桌上!這些無賴之中,到底也有識貨的,連忙長身打圓場,垂頭喪氣會了賬離開。虞氏卻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般,親自送出大門。“客官們有空再來光顧!”那些無賴也不敢答話,悻悻然散了,對麵那月麵店,卻有一位食客,在偷偷瞧她。


    虞氏轉身進去,施文章又歎聲歎氣。虞氏溫聲道:“大哥,以後他們再不敢撒野了!”


    施文章忽然鼓起勇氣道:“娘子,咱們不如結束了吧,我……我寧願迴鄉教書。”


    虞氏道:“你別害怕,大不了去衙門吿他們,我又不跟他們動手……唉,我也不知道你身為大丈夫,為何這般膽小,連咱們女人也不如!”


    施文章臉又漲紅了,道:“娘子,咱們一家隻有四口,將就一點,又不是不能生活,你何必拋頭露麵!”


    虞氏臉上亦變了色,道:“好吧,我不拋頭露麵就是,以後一切由你打理!哼,教書有什麽出色,別忘記以前的日子是怎的過的!你不許我……我已答應你,現在幫你做生意,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虞氏一向溫順,盡管夫婦倆的性格不相同,但她都能順著丈夫,隻是老婆比自己本事,做丈夫的自然形成“怕”的心理,見虞氏不高興,施文章忙道:“好好,是愚夫錯了,以後你喜歡怎樣,愚夫都不反對!”


    虞氏這才迴嗔作喜,道:“大哥,以後我隻管買貨驗貨的事,堂麵的事,起不管也不出來,免你擔心!”


    施文章聽見妻子這樣說,??愛憐地看了她一眼,道:“珠兒也許醒了,你去瞧瞧她。”


    虞氏道:“稍候杭州的船到,有人來通知,你就吿訴我一聲,咱們訂的龍井茶,算算船期,應該是今日到的。”


    ×      ×      ×


    晚飯時,茶館沒有生意,通常都在道時候關店,然後是一家大小和夥計,在店內吃晚飯,可是夥計小虎子要關門時,忽有人來報。“杭州船到,叫你們老板到碼頭看貨付錢!”


    施文章是個呆子,這看貨的事莫不在行,連店內常用的茶葉品種,也常分不清,因此隻好又請虞氏出馬了。由於龍井茶量少,要貨的人又多,供不應求,因此船一到,買主便得爭取時間早到碼頭,上船看貨買貨,以免向隅。


    虞氏早已換好衣褲,取好了錢,連忙叫轎夫抬她去碼頭,臨行交代丈夫和家翁先吃,可是家翁和丈夫都不忍先吃,著下人把飯菜拿迴廚房溫著。


    通常虞氏出去隻須半個時辰至一個時辰便可迴來,可是今日去了一個多時辰還未迴來,施文章擔心不已,便叫小虎子去找她。


    過了一陣,小虎子迴來說因為船靠碼頭時,撞穿了船底,碼頭上的人趕著將貨搬上碼頭,然後才賣,虞氏要他們先吃飯?


    施文章恐餓壞了父親女兒,便著人開飯,並叫小虎子吃了飯去碼頭協助自己老婆。


    外麵已傳來二更的梆子聲了,虞氏還未迴來,施文章望著在床上熟睡的女兒一眼,實在有點心驚肉跳,似乎今夜會有事發生般,他幾番要去碼頭找妻子,又恐吃人恥笑,終於下不了決心。


    正在房內踱步時,房門忽然被人敲響,施文章喜得跳了起來,邊說邊將門打開:“娘子你迴來了?”


    誰知進來的是條蒙麵的大漢,他一把將施文章扭住,喝道:“別叫,否則殺了你!”


    那書呆子一見到陌生人,又見他殺氣騰騰,早已嚇得做不了聲,那還叫得出來?蒙麵漢把施文章拖至床前,目光一及,見床上睡著的隻是個小女孩,便又喝道:“你老婆呢?”


    “她……她不在”施文章好不容易才能說話:“你,你是誰?是我娘子的朋友還是敵人?”


    那蒙麵漢忍不住失笑起來:“老子若是你老婆的朋友,還會這樣對付你?哈,想不到她會嫁給一個呆子!快說,她去了那裏?”


    施文章還未答話,床上的女孩驚醒了,見狀大哭,蒙麵漢抽出一把匕首來,作狀道:“你再哭,老子便殺了你們父女!”小女孩不知天高地厚,邊哭邊罵道:“你是壞人你是壞人!”


    蒙麵漢側轉匕首,用刀柄在她身上戳了一記,罵道:“姓施的,你不製止你女兒,老子可就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房門口麻進一條人影,抄起一條板凳往蒙麵漢後腦擊去。


    施文章剛好看見,驚道:“爹,不可!”


    這一嚷,無疑提醒了蒙麵漢,隻見他頭一側,身子半轉,板凳反擊在施文章頭上,蒙麵人左腿一個後蹬,那人被踢中小腹,連人帶椅被踢飛。一直撞到牆上方落地!


    施文章被板凳擊得頭破血流,尚幸未暈倒,嘶聲大叫:“爹!”


    施父喘著氣罵道:“無用的畜生……你不開腔……又怎會……怎會……”話未說完,已經閉氣,一顆腦袋垂了下來。


    施文章又驚又怒,又悔又恨,再叫疲乏:“爹!”


    這時候,店內的兩個女仆聽到叫聲,跑過來探原因,施文章又用力掙紮,蒙麵人用力挾住他,喝問女仆:“虞氏去了那裏?”


    施文章叫道:“不要說,你們快去通知她吧!”這一叫惹火了蒙麵人,隻見他手臂猛一用力,“啪”的一聲響,頭骨已斷,接著喉管被卡住,氣絕而亡!


    蒙麵人拋下施文章的屍體,跑前抱起女孩珠兒,追那兩個女仆,誰知那兩位女仆早已躲了起來,蒙麵人找不到人,隻好恫嚇珠兒:“你娘去了何處?”


    不料珠兒年紀雖小,但性子卻甚硬,大聲道:“你是壞人,你是壞人!你殺死我爹,殺死我爺爺,我恨你!”她頭一低,張口往蒙麵人肩上咬去!


    蒙麵人摑了她一巴掌。“臭丫頭,你要找死?”


    珠兒大聲啕哭,這一哭,反把蒙麵人嚇了一跳,忙伸手捂住她的小嘴。就在此刻,外麵傳來一陣人聲,有人聲叫道:“快圍住四周,不要讓兇手逃脫!”


    蒙麵人大驚,料那兩個女仆到鄰居那裏求救,他大驚之餘,不敢再逗留,走至簷前,用力頓足躍起,誰知珠兒剛好猛力掙紮,他淩空一驚,真氣泄了,又跌了下來。這時候,外麵已湧進一大批壯漢來,人人手持棍棒火把,聲勢洶洶。蒙麵人這時候,顧不得那許多,用力將珠兒往地上一擲,把珠兒活活摔死,他再度頓足振衣躍起,踏瓦狼狽而逃!


    ×      ×      ×


    清江茶館的鄰居,倒有些熱心人,見到蒙麵人飛逃而去,又唿道:“快追!”


    有人問道:“衙門內的捕快來了沒有?”


    “那些吃公飯的,平時隻會對善良作威作福,這捉拿大盜麽,可就謙讓得很!那有這般快趕來!”


    正在議論紛紛之際,隻見一頂小轎,踏月而來,背後還跟著小虎子。有在大門外湊熱鬧的,見狀叫道:“好啦,虞娘子來啦!”


    轎內的虞氏聽得人聲沸騰,估計出了什麽事,連忙叫轎夫停轎,她急不及待揭起簾而出,問道:“什麽事?”


    一位婦人道:“虞娘子,剛才你家金花來報,說有個強盜進了你家,還,還……自個進去看看吧!”


    虞氏未待她說畢便已飛進店內,口中大唿:“金花、銀花!”


    金花自內跑出來,哭道:“夫人,不好了,老爺和小姐,已經……已經死了!”


    這話如同晴空打了個霹靂,虞氏險險栽倒,連忙跑進後堂,隻見院子裏倒著一個女孩,頭破腦裂,正是自己的心肝女兒,再進房一看,丈夫和家翁亦倒在上,她大叫一聲,眼前一黑,登時暈死過去。待她醒來時,鄰居尚未退,公差亦已來了,那捕快姓曾,問道:“虞氏,你是否曾與人結怨?”


    虞氏似無聽見,迴頭問金花。“是誰殺死老爺和小姐的!”


    “他……他臉上蒙著塊布……奴婢不知道!”


    虞氏罵道,:“飯桶,他身材如何,用什麽兇器?”


    銀花在旁道:“奴婢隻見他逼拿著把匕首……嗯,他倒長得高大,隻是有點瘦削!”


    “由那裏逃去?去了多久?”


    “跳上屋頂逃逸,不知去了何方!”


    虞氏又罵了聲飯桶,快步出房,誰知被曾捕快伸手一攔,道:“你去那裏?”


    “我要去追兇手!”


    “這時候還追得到麽?夫人先冷靜一下,待咱們問清楚幾件事,也能査出兇手!”


    “呸!”虞氏怒道:“待你問清楚,那兇手早已逃遁了!你們為何不追?”


    曾捕快道:“某一接到報便立即趕來了,但兇手早已逃遁!夫人,你家是否有仇家?”


    “咱們那來的仇家!”虞氏話說出了口,心頭猛地一動。


    曾捕快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沒有仇家,為何那人指明要找你?”


    “我又不在場,如何知道!”


    一個衙差插腔道:“也許是你奸夫!”


    虞氏柳眉倒豎,罵道:“你敢再說一個髒字,我虞美玉便不客氣!”衙差悻悻然地道:“不客氣又待怎地?你若是光明正大的,又何怕別人閑言!”


    虞氏道:“我說你與你妹妹不三不四,是頭畜生!”


    衙差怒道:“小潑婦,你敢罵公差,可知罪否?”


    虞氏學他語氣道:“你若是光明正大的,又何怕別人閑言!”


    衙差還待發作,曾捕快巳示意他停嘴。“夫人,清江浦既然發生了命案,咱們便不能不管,你是死者的親人,也不由得你不跟咱們合作,否則引來懷疑,反而不便!”


    虞氏知道脫身不得,隻好道:“好吧,你有話快問,我還得辦事!”曾捕快對其他人道:“都迴家睡覺去吧!老穆,快叫老仵工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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