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等金殿派人迴話,她向李小藝與牧羊玉女微微一笑招唿,肩不搖,膝不曲忽地也如流雲飛渡急升而起,隨著林獨遠去的方向,展開與“流雲飛絮”異曲同工之“秦淮飛步”輕功絕技,全速而奔不提。


    且說林獨在鬼屋園樓擊敗孤女獨鳳,突見四周金殿派人走了一空,心知他們定是追趕牧羊玉女李小藝兩人,深怕兩人有失,於是也放下孤女獨鳳也趕了下來,果然不出所料,金殿派人以眾欺寡,在一處山穀之中,團團圍住牧羊玉女與李小藝兩人,而要不是洱海王顧及李老兒之關係,未下毒手,同時吩咐手下要捉活的,那牧羊玉女與李小藝兩人還有命在。


    正在危急之際,林獨趕到,也好在不海洱王這一念之善,因此林獨也就未存心殺人,展開都功秘錄中之絕世神功輕功,困住他們,累他們虛驚一場。


    這時,林獨聽李老兒向他為洱海王求情,心中甚是詫異。


    及至李老兒說出他爹爹之原委,前後對證一起,果然不錯真是如雷轟頂百感交集,想起兒時,父親不許他學武,而又在臨終時遺給他大羅其經,叫他善加研讀,這都是不無原因。原來這都是得對天邊梟主戰敗,從此不讀武事的一句話,別有隱喪之故,江湖信義之重,可想而知。


    林獨一陣急奔,也不知跑了多遠,這時天將破曉,舉目處前麵銀光爍爛,頓然一股清爽的水氣撲鼻而人,原來他到了揚子江邊,大江在前他胸襟開朗了許多,也不管春露正濃,他躺在江邊,倒頭便睡了過去。


    一個辰時後,宿鳥群起,啁啾江上,江麵上更是帆影幢幢,吱啞款擺之聲,此起彼落,林獨在酣睡中醒來,重重地唿出一口淤氣,對著當前翔鳥輕舟,青山長河,真是如人盡圖之中,不覺就在江邊出了一會神。


    轉頭間,突見下遊一箭之外,有個黑衣黑發的俊秀少年,獨自站在一葉輕舟之上,逆水疾駛而上奇的是這船無帆也無掌舵之人,而那少年亢立船梢,也未見有何舉動,顯然是他暗以本身深厚之內力,逼舟上行,立時引起江湖正在行駛的船隻上之櫓公水夫,大聲喝采!


    可是,轉瞬間這大片喝彩之聲,立又變成無比之驚訝詫之嚷叫聲,船隻上之搭客行旅也一齊擁出艙外,搶看這奇人奇事。


    林獨站在江邊卻早已看出黑衣少年不時單掌向後輕揮,舟後波紋微起,船就疾駛而上,無疑這是一種掩其陰柔之掌風所逼,他暗想:“這人眾目睽睽之下,眩露武技,引人怪異,也太過份了!”


    這時恰正黑衣少年駕舟從身前江麵滑過,他人望望青衫飄飄站在江邊的林獨,也微微一怔,林獨卻點頭向他一笑,不料那人竟不屑一顧似地,陡地掉頭別望,而隱隱間林獨更聽得那人從鼻子中哼出一聲冷笑。


    林獨碰著一鼻子灰,滿覺不是味兒,轉念想道:“這人如是正派人物,當不會如此自眩其技,而他那種狂傲之態,更非江湖應有之本色,分明他引功自滿,得意忘形,目中無人,今日既看在我眼中,我便欲教訓他一番。”


    他這樣一想,便退至身邊草叢之中,將長衫脫下,再到江邊見那人離去又有百十丈之外,心中一決,暗道:“我總能追上他。”


    接著突地一頭紮入水裏,潛在江底,跟蹤急追。


    林獨自習都功秘錄,自然水功也跟著他突飛猛進之掌力俱進,不過一盞熱茶功夫,早見前麵水底洶湧浪翻,他看著不覺也十分吃驚,忖道:“那個人掌風擊在水麵之上,隻微有些波紋而已,那知水底卻洶湧浪翻,其人有此功力,也真是可傲視江湖了!”


    不過他終覺這人太過露骨,心想:“我就不妨暗中和他對上一掌試試。”


    他想著人已疾至船後,一見江麵掌風襲下,突然也舉掌上迎,頓進“嘩啦!”一聲大響,水花暴直,一般水柱猛地衝起二丈多高。


    船上站著的黑衣少年在未防備之下,一個踉蹌,竟在船上顛顛搖搖之下,猛撞出三步,差一些跌坐在船板之上,不由大驚失色,望著水麵愕然發怔,漸漸他白皙的臉上接過一絲淡淡的青翳,月光之中殺氣頓現,朝水中沉聲喝道:“誰在水底暗算公子爺,是個有頭臉的人,就出來見個高下。


    可是他凝目注視片刻,水麵卻是寂然澄清,連個水泡也沒有,他又等了片刻,看看自己所乘小舟,已然江水衝下一大段,不得已隻好又發掌催舟而行。


    誰知他船身一動,忽地船頭與船梢,象蹺蹺板一般顛動起來,他不諳水性隻氣得在船上發抖,怒吼一聲,“刷”地自腰間抽出一口黑晶晶的墨劍,沿著船舷四周狂揮猛刺。


    他不刺還好,這一動忽,小船顛動更烈,黑衣少年無可奈何隻好跳過船中央,一打千斤墜,想把船身鎮住,就在這時,船身一側,這小舟突然整個翻身。


    黑衣少年總算見機得快,叫聲不好!一點船舷,急竄起三丈多高,淩空一個盤旋,最後望了小舟一眼,冷笑一聲,竟踏著水麵,連接幾個躍落,便飄身登岸,身上竟一點水也未濺上。


    他這一陣施為,無意之中又似表演了一番絕技,早又贏得四外船隻上之人,大聲叫好不絕!


    可是他臉上毫無表情,隻望著那將沉未沉的小船,出神凝視。


    自然這陣捉狹,都是林獨在水底下施的手腳,最後看到黑衣少年能踏波而行,對他那份輕功造詣也十分佩服,暗想:“這樣即不能給他顏色看,我隻有另施他法了,總之今日我非叫他看清江湖奇人正多,免得他以後再得意忘形,目中無人!”


    他這念頭一轉,單掌托住船底,立運神功朝上猛地一推,他這一托之力何且數千斤。


    “聚天下俊士。醉四海鴻儒。”


    林獨知道這是一座酒樓,便走了進去,直上三樓,點了幾樣酒菜,自斟自飲起來。


    他一麵低領淺酌,一麵想起昨夜李老兒對他所說之話,漸漸心中燃著一團熱火,無以自遣,忽地由低飲淺酥變成大口大口的吞,要了一壺,又再來一壺,他原無酒量,這一狂飲,沒有多大工夫不覺酩酊大醉。


    倏地一拍桌上罵道:“原來是你這魔崽子,我要早知此事,我不叫你命喪當時,也要叫你終身殘廢。你這魔崽子,害我爹爹困處多時,受盡他們的斜視。”


    罵著罵著他立又大笑道:“哈哈!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掌心,讓你多活一時也罷!哼!日子一天天的近了!”


    他大笑了一陣,臉色一沉,忽又喃喃反複吟道:“平林漠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份心碧瞑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啊!爹爹!怎麽你不早告訴孩兒你有這樣一段身世,否則,姓葛的魔崽子我早找他算算這本帳!”


    他說著不自覺地掉下幾點眼淚,一個忍受不住,“哇!”的一聲竟伏案痛哭起來。


    酒樓上三三兩兩有些酒客,無不投他以奇怪的目光,有的見他痛哭,竟評頭論腳在猜忖他的身份,有的酒逢知己正飲的津津有味,卻怪他大煞風景。


    林獨這一哭,反倒哭得有些清醒起來,正欲收聲止淚,身後卻有個冷冷的口音道:“大丈夫有何傷心痛事,用得著這樣痛哭的呢?”


    林獨聽得這似責非責的口語,猛抬頭也不管這話是何人所說,斥道:“我哭關你個屁事,少在我麵前饒舌!”


    他話一說完,半醉半醒模糊之中,忽覺有道冷森森的目光朝他一掃。


    林獨猛地一驚,暗道:“以這道目光之類利判斷,這人武功已達上乘,而且鋒芒畢露,並帶特重之殺氣。


    他有些驚惕,急忙運起神功,將全身酒氣餘醉,逼往雙掌之上,兩隻掌心立時如原,而他自己,神態立複,朝那出語之處望去,便見原來正是那江上黑衣少年,也正以兩道冷森森的目光望著他。


    四道目光,黑衣少年不覺一怔忽地站了起來發話道:“老兄分明身懷絕藝,何以在此痛哭呢?而且我好像在那裏見過老兄,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林獨聽他說完,因為他正是自己要尋找之人,有心接納,但他想如果說出自己會武,這人眼高於頂,自傲不凡,說不定還會要與他較量一番,那時自己處在兩難,卻不好應付,於是答道:“在下一介書生,半襲青衫,兩袖清風,談何身懷絕藝,要是我真有何絕藝,也不會名落孫山,屢試不第,一至此了!倒是兄台,可是今晨在江上獨泛輕舟,逆水飛駛之人呢?”


    黑衣少年初聽把絕藝說成了考試場中的絕藝,牛頭不對馬嘴,有些失望,後聽林獨說起江上舟之事,立時想起日前這青衫少年正是閑立江邊,瀏覽江麵之人,不由“啊!”了一盧,道:“原來是你,老兄一表非凡,想來遲早老兄終有飛黃騰達之日。”


    哀牢黑雕孫子旭,自幼遭逢大變,早已冷僻成性,今日也是對林獨一見投緣,故有此稱之語。


    林獨也想不到他會對自己稱讚起來,裝歡一笑,連稱:“過獎!”“過獎!”


    借這機會他幹脆移樽過席,問起哀牢黑雕孫子旭的姓名來了,孫子旭也據實相告。而林獨卻編了個假名,自稱林單。接著林獨突然故作飲羨說道:“孫兄!小弟親目所見,孫兄實是當今奇人,今日得能與孫兄攀交真是榮至之至!不過,小弟至今尚有一事不解,孫兄可否相告?”


    哀牢黑雕孫子旭聽到這幾捧揚之話,春風得意,笑答道:“區區小技,那算什麽呢?不知林兄有何不解之事,小弟知道,定當奉告。”


    林獨暗笑道:“你別得意,我立叫你頭澆冷水。”


    接著對孫子旭道:“孫兄泛舟江上,不是行駛得好好的,以孫兄這身功夫,竟會突然翻沉,這真是使小弟百思不解。”


    林獨這話一說,哀牢黑雕立時臉上一紅,同時本帶笑意的臉上也頓時一寒,青影一閃而斂,眉宇間也在刹那間透出殺氣,林獨看在眼中,想在心忖道:“目前這孫子旭決非是何正當來路,看他眉目間之神色,分明更是陰毒無比的微微象,我倒要好生探他一探。”


    忽然這孫子旭也效林獨,一拍桌子道:“我想不到這江虎竟這許大的江魚,竟把我所駛小舟撞翻,隻恨我不諳水性,耍不我定擒它上岸,以消心中這口惡氣!”


    林獨一聽卟地笑了出來道:“啊呀,原來是條魚,孫兄真把它擒上岸來,那真恐怕是條驚世駭俗的大江包呢?不過,這我又不懂了,何以那船突然又會飛起呢?難道是那條魚張口把它噴起的嗎?”


    一時把個孫子旭說得啞口無言可答,瞪大著眼睛,望著林獨,半晌連連點頭道:“誰說!誰說!或許就是如兄所言。”


    林獨也隻得默認,其實這時他已看透孫子旭原來是這樣一個人,更加對他多了三分輕視。


    半刻過後林獨又問進:“孫兄來到這宜昌城有何貴幹?”


    哀牢一雕孫子旭默默道:“三天後我到那邊去有點小事?”


    說著他朝窗外一指,林獨循地指向望去,隻見一座山峰高聳雲天,正是虎牙山。這虎牙山座落鄂西,正與宜昌比鄰,故孫子旭一指窗外便是虎牙山。


    林獨心想:“他到虎牙山去有何事呢?”


    接著想了想,說道:“孫兄真是雅興不淺,春日放晴,正是踏春時節,小弟正也閑著無事,可否陪孫兄一行呢?”


    孫子旭搖搖頭道:“林兄讀書人,不慣登山涉???,而且此去驚險重重,並非踏什麽春。”


    林獨聞言故作驚道:“這樣說來孫兄難道是登山仗劍除蟒,或者這山上出了那種為害之物麽?


    孫子旭又搖頭道:“這倒不是,而是那日我約了兩個極厲害的人物,說定在虎牙山頂比試比試。”


    林獨一聽樂道:“孫兄如此說來,小弟更要去了,想這種機會,一生難得闖見一次,孫兄還是允我去見識見識吧!”


    林獨一麵說一麵暗想不知是何人與他約鬥,我倒要先探他一探,接著又麵現疑惑,驚奇的問道:“這是小弟親目所睹,孫兄踏波而行,如履平地,幾可謂是神仙中人,想當今還有誰能與孫兄匹敵呢?既然這人敢與孫兄約鬥,想來定也不同凡響。”


    孫子旭默默點了頭,道:“這兩人當年是炙手可熱的極曆害人物,此去如他兩人聯手,我是否能敵,還在不可知數。”


    林獨道:“這兩人是誰妮?有這麽厲害?”


    孫子旭道:“說來你也不知,好吧,我就說你聽,一是當年與鎖骨魔鞭齊名的鐵木大師,一是鎖骨魔之徒赤龍盜,這兩人在江湖之上都盜殺奸淫無所不為之徒,不過我這次找他兩人,倒非為他們為非作歹,而是清算本十年前之一點私仇。”


    林獨聞言大吃一驚,暗想:“原來他找的是這兩人,那我更要探清他們是怎樣一迴事。”


    突地,他站了起來,麵色一沉,大聲問道:“孫兄可不要把這兩人放走,鐵木大師小弟不知其人。但那赤龍盜,卻非但小弟有個耳聞,附近之人就是婦儒知其劫殺滅門之惡盜,廿年前聽老人家說他猖獗一時,想不到近年來他又隱而複出,而且變本加厲,真使家家戶戶,變虎變色,一日不降此人,地主上即一無寧日,不知孫兄與他又有什麽恨呢?”


    孫子旭端起酒杯,猛呷了一口,兩眼突射陰芒,正想答話,卻又忽地起身道:“這事說來話長,還是以後慢慢再說吧!林兄如真要去也可,在這三天內好生休秘,到時隱身一旁,著我殲除此兩怪。”


    林獨點點頭。孫子旭即付清酒錢下樓,林獨跟在他身後,問道:“孫兄寄寓何處?”


    孫子旭仍一麵向前,並不迴頭,答進:“跟我來吧!”


    林獨隻得跟在他身後,走在街上,直出西門,林獨不由心中十分狐疑,暗道:“我住在那裏呢?”


    可是他雖然這樣想,卻是一聲未響,隻跟在他身後,朝江邊走去。


    約在頓飯功夫,他兩人已沿江岸走了多時,迴頭看時宜昌城相當遠,突聽孫子旭自言自語道:“今晚就在此地會見那人。”


    林獨知他所指就是自己,故意問道:“孫兄說什麽呢?今晚要會見何人?”


    孫子旭似乎十分生氣,冷言答道:“林兄請別多問,要知道我哀牢黑雕自出道以來,除你之外,卻還未對任何人這麽客氣,你可要留心別惹我生氣!”


    林獨給他搶白了一番,並不生氣,隻覺得好笑,暗中罵道:“你這傻頭,要非你母對我有指引都功秘錄之恩,我便立刻要你好看。”


    不過這話他並未說出,仍然朝前走去。


    漸漸江上水聲滔滔,已比宜昌下遊之水勢,不知急了多少倍,林獨對這條江已非常熟悉,知道已入西陵峽,可是孫子旭仍不停朝前走去,走的路也由大變小,這時卻是沿著江岸纖夫走出來的羊腸小道,一腳高一腳低向前而行。


    林獨待要再問又怕孫子旭真的生氣,心中一決。暗道:“管他那裏去,我跟定了他就是。”


    於是再也不去想見,默默地跟著他身後一聲不響。


    不久,他們又爬上一個崎嶇山坡,林獨俯瞰揚子江上,水勢洶湧,這才聽孫子旭朝江上一指道:“這三天林兄便住在那裏吧!”


    林獨一見他指著江中,十分不解問道:“孫兄別開玩笑,我又不是水族之類,怎可住在江上呢?”


    孫子旭一笑道:“這到不是林兄住在江水之中,你不看江灣之中不正有一條簇新的船嗎?”


    林獨連忙在江中尋視起來,果見一條黃白相間的雙桅大船停在山上江灣之中,船上似乎無人,兩個風帆卻是扯得高高的。


    這時孫子旭見林獨已看見,忽地縱躍便撲下船中,林獨卻是雖有武功,而不能施出,一見山坡之上距離江中何止一二十丈方,而且又時無路可循。


    隻得站在山坡這上大叫道:“孫兄!小弟如何下得去呢?”


    他叫了兩聲,仍不見他上來,又連叫三聲,這才見孫子旭重躍登坡上,笑道:“林兄別急,我可不會留你獨自在此的。”


    說著向林獨攔腰一挾,重又幾個起落,跳下船中,林獨一看果然是油漆簇新的一條客船,船艙特長而精致,艙左右兩排窗子,窗門緊閉,艙門卻已打開,林獨一眼望去,隻見艙中綾綱布幔,紅燒鋪蓋布置得富麗堂皇,觸目如置身宮幃香閨之中。


    在艙口孫子旭脫去靴鞋,才彎身走進,林獨脫鞋一麵道:“想不到以孫兄竟有些雅好,設計了這樣一條花團錦族的遊艇,悠哉悠哉!小弟能在此居停三天,真可謂福份不小!”


    孫子旭一笑道:“林兄請別客氣,要到虎牙觀戰,那隻有在此屈居三天了!”


    林獨一麵唯唯應話,一麵留心看看艙中,繡枕錦被齊全外,靠左一般竟一疊堆著幾大黑箱,除了最下層一隻黑箱加鎖外,其餘均未加鎖。


    林獨進去,笑笑道:“不知孫兄府上何處,想來也定是家財萬財。富捋王侯了。”


    哀牢黑雕隻輕輕一笑,並未答話,隨手指告林獨艙下飲食什物之陳放處,並告訴他耍睡就睡,接著道:“林兄就在此暫息,我還有事須上岸一行。”


    林獨道:“孫兄盡管請便,我到此處已給孫兄甚多叨擾,實過意不去!”


    孫子旭沒有表示,穿上靴鞋,一縱上岸,倏忽間便已不見。


    林獨待孫子旭去後,暗想:“此人十分古怪,看他這樣來去匆匆,一刻也停不下來之模樣,顯然此人有非常之隱衷。”


    他這樣一想,不再遲疑,直走到那幾口黑箱前,打開第一口箱子,目前一陣發亮,竟盛滿整個一箱銀子,再開第二口箱子,仍然是白花花一錠錠的白銀,一直開第四口箱子竟是一箱金子,第一口黑箱是一箱珠寶,林獨不由站在箱前發怔,暗想:“好家夥,他那來這許多金銀珠寶呢?就以這幾口黑箱所盛已可謂價值連城了,而這些東西卻在一個江湖武夫隨身攜帶著,分明來路就十分不正。”


    他想到此,忽的一個意念掠上心頭,不由全身一陣寒悚,口中喃喃念道:“難道是他,難道是他嗎?”


    這時隻有那最下層加鎖之黑箱未曾打開,林獨心想:“且慢,我並無開鎖之本領,如欲打開隻有把它毀去,這樣自然會讓孫子旭迴來看出,可有點犯不著,反正以後時日仍多,以後再開不遲。”


    他決定後,細心又將已打開的箱子掩好,放迴原處,自己無事可做,盤膝坐在艙中運氣行功,片刻後,真氣遍周身,穴脈舒暢,靈台清淨!這時除了西陵峽水聲澎湃外,萬籟俱寂,不久林獨已入忘我無我之境。


    不過他運功愈深,心境念靜,耳目覺觸也就特別靈敏,岸上風吹葉落,一點最細微之聲音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林獨從午至晚端坐不動,此時已漸入暮,不時陣陣江風吹來,仍照帶寒意,不久,林獨隱隱忽聽得岸上衣袂飄飄之聲,知道哀牢黑雕孫子旭迴船,在他麵前林獨是不諳武功的,連忙就勢一滾,錦被一掀蓋在身上,假裝入睡。


    果然船身微微一動,全身黑衣黑服的孫子旭已出現艙口,麵色白中透清,毫無表情走入艙來,即打開一扇船艙窗門,望著江上出神。


    半晌喃喃道:“一點跡象也尋找不出,真是怪事。江湖中能有這種功力之人實在不多,難道又是那老東西尾隨在我之後不成?”


    林獨躺在被中聽得,從他話語中捉摸,隻是他在找人,而說的什麽老東西是誰都不得而知。


    過了片刻孫子旭又自言道:“管他是誰,今夜會見他後再說,他要是有頭臉之人,當不致爽約。”


    林獨這才知原來他上岸半天。為的就是尋找那水底之人。林獨暗中笑道:“那人決不會爽約的,隻怕你見他不著。”想著一伸懶腰,叫道:“啊!好舒服呢?孫兄是何時迴來的呢?真是多年來難得這樣舒服的睡覺的,一時竟睡死過去。太不成話!”


    林獨一麵說一麵挺身起來,孫子旭迴頭道:“林兄想必餓了吧,我們何不就艙底取出現成酒食,慢慢飲它一頓,到二更時分放舟下流,你留舟中,我便會會那人去。”


    林獨笑笑,似聽得此言,卻打破了他之計劃,暗想:“他要放舟隨行,我怎的上岸進城,去換身衣服呢?”


    但是他隻得到船頭,掀開艙板,果然內盛鹵雞鹵肉甚多,並有純正汾酒以上等細瓷甕盛若,他一樣樣取出,兩人就此飲用起來,可是這頓灑兩人喝得也太過默然了,隻見他兩人誰也不願開口說話,各人在想各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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