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獨鳳本與林獨打得精疲力竭,而當前這黑衣蒙麵人又是招招毒辣,一步也不放鬆。孤女獨風愈打愈覺驚心。


    這時那黑衣怪客突然微哼半聲,劍法一變,孤女獨鳳頓覺四斷八麵都是重重劍影,而且從他劍鋒之上更隱隱發出一股潛力,漸漸朝孤女獨風逼來。


    孤女獨鳳知道不好,如不設法突圍,定會遭到不測,可是這時偏又力不從心,隻有耐力在劍影如山之中左躲右閃,能挨過一時是一時。


    黑衣怪客見久戰孤女獨鳳不下,似乎也十分焦急,劍招一緊,刷!刷!刷!一連攻出三招,孤女獨風一旋身,雲飛天外,黃鸝出穀躲過前兩招,第三招黑衣怪客手腕一抖,原式平刺,卻經他一抖,突然劍鋒分由上中下三路刺來,這一氣化三清之手法,孤女獨風哪有不知厲害,一點步,倏往後躍,誰知那支劍卻如影隨形,孤女獨風站起未定,劍鋒早又到了麵門。


    匆忙間,孤女獨風驚得麵無人色,方寸一亂,更無從卻敵,勉強向左一滑,借勢竟施出了江湖中最為丟人的懶驢打滾,就地滾開,一挺身再振身而起時,驀覺眼前一黑,那支冷芒墨劍已離自己胸前,間不容尺,眼看她立要血濺當場,香消玉殞,就在這時,一陣風似地飄下一人,出手就是一股強勁之掌風朝黑衣怪客劈到。


    黑衣怪客在不得已之下,隻得收劍橫躍,來人不容地緩過氣來,唿唿唿,雙手交替,連番劈去,頓時打得一座樓閣,搖搖欲墜。


    那黑衣怪客也真有一手,在這麽凜厲之掌風下,隻略退幾步,一振劍勢,晶芒大盛,毫無懼色,又撲攻而上,欲搶占先機。


    孤女獨風驚魂甫定,略一喘息,這才看清來人是身穿灰市短衫的赤腳土老頭子,她不覺心中一動,暗道:“看他裝束,莫非是天下聞名公推武功第一的玉犁神耕李桑到了,如果是他,那麽目前這黑衣怪客又是誰呢?”


    就在她這轉念間,李老兒早與那黑衣怪客交手在廿迴合之上,怪的是兩人誰也不出半聲,隻是愈打愈烈。


    起初李老兒也似乎吃了雙肉掌的虧,後來他也抽出一把薄如蟬羽的彎刀,孤女獨鳳識貨,一眼便看出這刀並不遜於黑衣怪客的那柄墨劍,這才是將遇良材,棋逢敵手,一黑一白,立時打得難分難解。


    可是他兩人雖打得急烈異乎尋常,卻是毫無一點聲響,孤女獨鳳一旁觀戰,暗道:“他有此身手,難怪揚名江湖,罕逢對手了,師父的話果然不錯,大羅真經,集江湖各門各派之精英,雖非絕學,也大有可觀。”


    原來這孤女獨風出身官宦,十幾年前隨父母由江南水鄉入川轉滇赴,深入蠻荒。那時她隻七八歲,更無兄弟,隻知尚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大姐,嫁給雙湖劍客孫文亮,並生存一子,而這個大姐她也並未見過。


    誰知這次父母一入滇境,竟因水土不服,相繼謝世,遺言除告她憑胸前所佩銀牌,找尋令姐,便無他語。


    孤女獨風在這般年齡便父母雙亡,在無依無靠之下,隻有終日啼哭,不久也病了起來,而且病況急轉直下,日見沉重。


    好在她父親在任時,為官清廉,故深得當地庶民之同情,同伸援手,而且她病重之事,也傳遍鄉裏市外,聞者無不為她一掬同情之淚!


    就在孤女獨鳳病勢最重,奄奄一息之際,一晚深更時,突然她病塌前來了一個老尼,這老尼略看了看孤女獨鳳,合什說了聲:“阿彌陀佛!”


    忽地老鷹搜小雞般抓起孤女獨鳳穿窗而出,從此這個可憐的小女兒便失去蹤跡,留給當地庶民一個至深尚無人能解破。


    這老尼就是孤女獨鳳的師父,四十年名震一時的湖海雙俠之一的陸容,另一個便是今日玉犁神耕李桑與金鉤一釣林宗之師父華嵩。


    當年因哀牢山七指頭陀興風風浪,大開殺戒,故而聯袂入滇問罪,誰知一去,七指頭陀靠著人多勢眾,又得兩個高手


    滇問罪,誰知這一去,七指頭陀靠著鎖骨魔鞭與鐵木大師之助,華嵩一個大意,竟傷在七指頭陀金劍下,而鎖骨大師與鐵木大師卻也心存不良,七指頭陀也在當時混戰之中被鎖骨魔鞭打下萬丈懸崖。


    自此之後,湖海雙俠頓失其一,陸容在悲痛懊傷之餘,也未再返中原,便接哀牢山西之無量山落發為尼,自號空空尼。


    也是機緣湊巧,孤女獨鳳病重之際,正值空空尼雲遊該地,聽得孤女獨鳳淒狀,動了慈懷,本意隻想為她治病,不料一見,她雖在病中,也看出是個練武之上上之選,根骨清秀,不難造就成材,空空尼這才不暇思,將她攜迴山去,潛心教授,終於十年下山,為了尋找姐姐,三招打敗了洱海王夫婦,名揚江湖,不意今晚竟二度敗於人手,在她的名聲上說來,真是澆盆冷水似的。


    這時李老兒與那黑衣怪客交手已在百招之上,兩人無形中也就漸漸慢了下來,李老兒施了招昆侖派的“白雲出岫”,黑衣怪客墨劍一挑,“淵嶽亭峙”恰恰封住,李老兒趁空喝道:“好個狠心辣手的小子,你道別人不知,我可跟蹤了你兩日兩夜,江湖與你何仇何恨,你竟這麽斬盡殺絕?”


    接著原式不變,“斷雲殘月”,“凋雲八方”連攻兩刀,施的仍是昆侖成名招法風雲劍法,不過他隻變劍法為刀招而已!黑衣怪墨劍一旋一收,仍然鵠立當地不動,看樣子他是想以逸待勞,以靜製動。仍然默不作聲。


    李老兒冷笑一聲,又道:“我問你,你與赤龍惡盜有何關係,冒起惡盜二十年前之賊名來,到處留記殺人是何用意?


    說著也橫刀而立,停了下來。蒙麵黑衣怪客突然鼻子裏哼了一聲,道:“這不關你的事。”


    墨劍一陣打閃,疾似飛蛇,又朝李老兒猛攻而來,李老兒一閃身,刀施天山迴旋劍招,明著封向墨劍,忽地斜刺黑衣怪客肩胛。


    像這種詭譎刀法,如換過別人,恐怕早傷在他刀下了,無如這黑衣怪客兵刃之造詣上,實不下於李老兒,隻見他從從容容墨劍一拔,早又挑向李老兒刀口之上。


    李老兒急忙撤刀,跳開兩步,轉頭望了孤女獨鳳一眼,然後又望了望黑衣怪客,然後兩眼緊盯著黑衣怪客手上那口烏黑晶亮的劍上,尋思了一下,嘴巴突然抖索了一陣,一張臉也頓時變成十分難看,正想說什麽。


    突然,哈哈!哈哈!兩聲怪叫,孤女獨鳳從未聽過這樣難聽的怪叫,不覺心中有些發毛,轉頭間,早見樓閣雕欄上站著高大瘦小兩個和尚。李老兒一見也微覺一怔,發話進:“鐵木老鬼,赤龍惡盜!你們來得正好。”


    孤女獨鳳對赤龍盜還是下山後始有所聞,但對鐵木大師卻早在她師父口中聽說過此人,正是與鎖骨魔鞭幫著七指頭陀傷害湖海雙俠之人。


    孤女獨鳳這一知來人身份,她之下山本就是想會會這幫人。不過這時她倒未動聲色,仍站在閣樓一角,一麵調氣一麵靜靜看著。


    鐵木大師與赤龍盜聽李老兒發話,隻微哼了一聲,兩人四道眼神就集視著李老兒,並一步步朝他走來。


    赤龍盜更喃喃說道:“一掌之仇,可記得一掌之仇?今日看你待望那裏走?”


    李老兒心中忽地一震,暗道一聲不好!心想:“他們原來是衝著我來,而非找那冒名殺人的假赤龍盜,今晚他們聯手而攻,真是十分麻煩的一件事。”


    他這樣一想,無形中也氣納丹田,凝視貫注,一緊手中薄刀,炯炯看著對手,一瞬不瞬。


    驀然一個冷冷的口音,道:“終於你們來了,我道你們麻木不仁不成。”


    這話無疑是出於蒙麵黑衣怪客之口,鐵木大師與赤龍盜同時朝他輕視的翻了翻眼睛,但鐵木大師突然看見他手上那柄黑劍,不由全身一陣顫抖,由他深隱的眸子裏暴射出兩線碧光,盯著那把烏金劍。


    赤龍盜見他師叔神情有異,轉頭也重視起來。


    黑衣怪客又冷冷道:“鐵木和尚,原來你還健在,當然,這把烏金劍你是早認識的了!”


    鐵木大師臉上又掠上一陣異樣的表情,微一沉吟,忽地開口道:“難道說七指頭陀還在人世不成!”


    李老兒與赤龍盜聽鐵木大師這一問,頓時如觸電般,同時一驚,心中立即浮上前一輩人之宿恨,不過這兩人所想正正相反,李老兒是湖海雙俠之一華嵩之傳人,那麽七指頭陀劍刺華嵩,也就是說七指頭陀是李老兒殺師父的大仇人,李老兒所以未尋人報仇,隻因為他也死去。聽這一問,如何不驚呢?”


    赤龍盜可又相反,七指頭陀是被鎖骨魔鞭打下萬丈深崖,赤龍盜是鎖骨魔鞭的徒弟,自然赤龍盜又是七指頭陀仇人的弟子了!


    另外孤女獨鳳也是百感萬千,因為七指頭陀正也是她師父陸容的大對頭。


    三人無形中同時立刻緊張起來,專待當前黑衣怪客答話。


    黑衣怪客又冷笑了一聲,這才慢慢將蒙麵的麵具取下,頓時露出一張白淨臉,小小的嘴,鼻子挺道,儼然是個俊秀少年,隻是他白淨臉上,隱隱泛青,雖在笑而無一絲笑容,全身無一處不是顯得冷冰冰的。


    他又慢吞吞答道:“七指頭陀在不在世都是一樣,他那一本血僨,可由我來算


    說著他又睨視李老兒一眼,道:“七指頭陀有負於你之處,你也盡管來找我,我決不推卻!但話說在先頭,待我把這兩人帳了結後,我再來找你。”


    李老兒想不到他早成竹在胸,皺了皺眉,問道:“那你是七指頭陀的什麽人呢?”


    黑衣少年臉上掠過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答道:“這你用不著你管,我既願擔他的血帳,決非無故要找這麻煩。”


    李老兒沒有別的話說,斬釘截鐵般道聲;“好!我就專候你到來。”


    說罷灰衫一揮便要穿欄而去,鐵木大師突然叫道:“且慢!”


    一揚手打出一股氣勁攔住去路,李老兒正自一頓,黑衣少年陡地大喝一聲:“鐵木和尚,休再逞威!”


    黑劍一幌,頓時劍氣如虹,猛然罩了過去,可是劍及中途,又猛然收了迴來,一旋步,好快的舟法,“啪!”的一聲脆響,突然結結實實打了赤龍盜一個耳光,接著道:“三日後,我在虎牙山頂候你二人到來,如果畏不敢出,哼!你們逃不出我的劍下。”


    赤龍盜被他出其不意打了一個光耳,頓時大怒,虎吼一聲,手中赤龍鞭一盤,便要搶撲過去。


    黑衣少年動也不動,隻望著他冷冷輕笑。


    眼看赤龍盜就要撲到,鐵木大師驀從側邊搶上一步,伸手一帶赤龍盜,喝道:“走吧!”


    落音人已騰身而起,在雕欄之上微微一點,便隱入黑暗之中。


    黑衣少年見兩人去後,望著樓外又冷哼一聲,這才轉頭重瞥了李老兒與孤獨鳳一眼,嘴巴略張忽閉,欲言又止終於掉頭一躍離去。


    剩下李老兒與孤女獨鳳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麵麵相覷,終是孤女獨風首先向李老兒深施一禮道:“謝謝師兄救命之恩。”


    李老兒驀聽這黑衣少女竟稱他師兄,真是莫名奇妙,半晌不知所答,睜起兩隻眼睛,愕然盡管對孤女獨鳳上下打量。


    他的目光忽地停在孤女獨鳳胸前所帶銀牌之上,忽有所悟!猛然問道:“姑娘可是新近三招勝金殿老薑夫婦,崛起西南,人稱孤女獨鳳其人呢?怎的又稱起小老兒為師兄起來呢?”


    孤女獨鳳黯然道:“師父四十年隱於無量山上,不問塵事,師兄不知實也難怪,而師妹打敗洱海??,助其東下,也是師妹找尋姐姐不著,無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李老兒聽了翻了翻眼睛,驀地迸出一聲道:“可是陸師叔還在人世呢?”


    孤女獨鳳想起空尼十年扶育,下山不久,今晚便連敗在林獨與黑衣少年手裏,聞言一陣傷心,頓時掉下兩行清淚,點點頭,咽聲道:“她老人家還很康健!”


    李老兒再也想不到四十年無影無息長輩,會在無意之中探到訊息,真是驚喜交集,一個興奮,情不自禁仰天一陣哈哈大笑,一個躍身,握著孤女獨鳳雙手,含著興奮的淚道:“真想不到老人家在人世,愚兄與宗弟在數十年,初聞兩位師尊噩訊,幾乎踏遍宇內,以存萬一,足足三年一無所獲,私喪終以為定是同遭毒手無疑,這才定居峨嵋,誰知陸師叔卻還健在,真是料想不及!”


    孤女獨鳳聽得也十分感動,定了定心神,把一旺緬懷先輩之悲之情壓了下去,又問道:“師妹也聽師父說過,華師伯共收有兩個弟子,除師兄外,還有一位二師兄至今何在呢?”


    李老兒聽著,終於忍在眼腔之中的兩點淚水掉了下來,道:“你二師兄恐怕已去世了,自你二師嫂病歿後,他本就鬱鬱不樂,後又華山論武敗於天邊梟主葛梟主之手,從此一去不返,想來都是我這做師兄的照拂不周之故!”


    他說著歎息了一聲,繼續道:“不過,宗弟雖去,據近年之跡象他倒有個出類拔萃的後人,未始不可額手稱慶的一件喜事。”


    孤女獨鳳乍聞此言,心中一跳,脫口急又問道:“二師兄之後人,是不是名叫林獨呢?”


    李老兒突地凝視著孤女獨鳳,把個孤女獨鳳看得臉上一紅。李老兒答道:“你怎麽知道,你見過此人嗎?”


    孤女獨風想起林獨對她兩種傲然的神態,說道:“好啊!二師兄調教出來一個好兒子,我竟險傷在他的手裏哼!他的武功可高到絕頂了呀!”


    李老兒聽了搖頭道:“他這時的武功怎麽高卻不見得,不過他倒是個可造之


    材!”


    孤女獨風聽李老兒說林獨之武功竟然不高,不竟辯道:“師兄也太小覷了他了,我敢說方才那黑衣少年欲與他過手,決無還手之力。”


    李老兒實際見林獨之真本事,而那黑衣少年卻與他打成平手,不過如此。


    “我說宗弟有個出色的後人,也仍在未知之數,師妹卻把他捧上天。”


    李老兒始終不信,孤女獨鳳也是無法,隻得轉言道:“師兄這以後到哪裏去呢?”


    李老兒輕輕舒出口氣道:“我追蹤那真假赤龍盜已近月,今日方算略告段落,剛才那個黑衣少年,和轉道青城一會有個武功奇高的人物走過一趟呢?”


    孤女獨鳳微微一笑,點點頭,與李老兒手挽手,飄身離開。在一片田疇間如飛絮飄空,轉盈從容的馳著。


    這幼失情恃的孤女獨鳳,自下山以來,從未有今晚之欣慰,她對李老兒如自己的親人一般,微微含笑緊緊拉住李老兒一條臂膀,嘴上更喁喁不休。


    “師兄,你說耍轉道青城會見一個武功奇高之人,這人的武功高到什麽程度。”


    李老兒見孤女獨鳳對他十分親切,隻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女兒一般,也含笑答道:“說來慚愧!愚兄非但未見過此人:也不知這人的武功到底高到什麽程呢?”


    孤女獨鳳道:“到那時我一定也要見見這人,我就不信他能逃脫我之眼睛。”


    李老兒一笑,孤女獨鳳驀地記起一事。


    “師兄!青城之會是不是在五月五日呢?”


    李老兒聽得心中一跳,暗想:“我沒告訴她日期,她怎麽會知道的呢?”


    於是點點頭,問道:“師妹從何得知的呢?”


    孤女獨鳳道:“這還不是林獨對我之約,我親見他運指刻字之功,深及寸許,你還說他武功平平,這真從何說起呢?”


    李老兒三番兩次聽孤女獨鳳說林獨武功高強,再想起那晚在雙蓮寺青牛之怪異,心中也漸漸動搖起來。可是怒火也漸漸上升,暗忖:“好小子,他竟也捉弄起我來了!”


    當時他便微哼了一聲,並未答話。


    孤女獨鳳也看出李老兒不悅的神色,便撇開這件事不說,隻絮絮說些在無量山跟師父學藝的情景。


    兩人這一陣奔馳,早已奔出二十幾裏外,迎麵突然一重山嶺阻道,李老兒驀然想起何事似的,停了下來對孤女獨鳳道:“師妹,三天後我還想到虎牙頂一看七指頭陀的傳人與鐵木老鬼,亦龍惡賊的比鬥,從而摸清那少年之路數,你覺得怎樣呢?”


    孤女獨風答道:“師兄要去,師妹定然奉陪,但我可先要對薑老頭子夫婦關照一聲,從今以後我便不再迴去,也不要落得一個龍頭蛇尾之名。”


    李老兒點點頭,迫:“理應如此。”


    誰知話音剛落,驀聞山後傳來陣陣喝叫兵刃之聲,他不由出奇道:“深更半夜,誰在這裏打鬥呢?”‘


    就在這時,山頂兔起鸛落一人而下,雖在夜色之中也能看清這人大袖舞動之際,紅袍飄展,接著山頂又有一人直起直落跟蹤而下,瘦長僵直的身形,李老兒一眼更認出來是誰,不覺“咦!”的一聲,詫道:“瞎仕,僵僧怎會在此呢?”


    孤女獨鳳一見瞎仕僵僧立知山後打鬥的人是誰,不由脫口說道:“師兄快走!今晚叫你見識見識林獨的身手!”


    遠遠已見瞎仕,僵僧湊在一起,李老兒答道:“且慢!我們且聽聽他兩人說些什麽?”


    說著一帶孤女獨鳳,兩人便藏身在山麓一塊山石之後,不久,衣履熠熠,瞎仕僵僧已漸行漸近,隻見僵僧罵道:“王八羔子,今晚咱們真是逼著了鬼!”


    瞎仕卻重重地籲了一口氣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想不到曾幾何時,林獨一個放牛小子,轉瞬間武功便如此驚人!”


    値僧又憤憤道:“此人不要除去,我看休道王爺要打天下,恐怕在江湖立腳已成難事!”


    瞎仁歎道:“僵兄話雖不錯,照今晚事情看來,咱們能夠脫身,已算是十分僥幸。”


    這時孤女獨鳳輕輕對李老兒說道:“師兄聽著沒有?我說林獨已功登上乘,決不是假話。”


    李老兒心中隻在想著林獨那小子,不該對他隱瞞,緊閉著嘴,隻微微點了點頭。


    此刻瞎仕僵僧距離已不足兩丈,兩人手中之念珠與鐵頭拐均看得十分清楚。


    突然瞎仁手中龍頭拐一場,憤憤說道:“僵兄,如我雙眼未瞎,林獨那小子說是有三頭六臂我也要約地與他單打獨鬥一番。”


    誰知他話聲一落,陡然搶上一步,唿地一拐竟朝大石之上砸來,同時大喝一聲,進:“好賊子,別以為我瞎子好欺!”


    真是不能小覷瞎仕,他雖雙眼已瞎,實則兩隻耳朵之靈敏卻倍與常人,故孤女獨鳳一出聲,遠遠早為他聽出,同時他又是巨滑成生性之人,當時不露聲色,要出手打人都借話掩飾,出其不意,突然來這麽一下,如另換他人,恐伯早為他所算。


    當時李老兒一抓孤女獨鳳,誰知這一抓竟抓了個空,李老兒不能在留,跟著躍身往後一躍,堪堪離開大石,腳跳尚未站穩,已聽“嘭嘭”的一聲,火星迸火,瞎仕這一龍頭拐竟把塊巨石擊成四分五裂。


    李老兒扔心孤女獨風,迴頭一看,那有她的蹤影?再猛抬頭便見一條黑影星飛電擊般朝山頂急射而去,當時他也暗道一聲:“慚愧!未想到師妹竟有這等身手。”


    他念轉腳步也已移動,一吸氣也施展開獨門流雲飛嘯輕功接踵擊上,而瞎仕僵僧人幾乎就未看清人影,隻見他這一鐵拐,驚起了兩隻夜梟,插翅飛去。


    李老兒到得山頂,孤女獨鳳已單已停在山頂等他上來,他一到,孤女獨鳳立時一指一處小山答迫:“師兄!我們不能擱延了,無論如何,當我未離金殿派前,薑老頭子夫婦不能傷在林獨之手。”


    李老兒點點頭道:“理應如此,快走吧!”


    兩人不再遲延,猛然躍起空中一二十丈高下,雙雙淩空一個大翻身真是輕妙絕倫,真如兩頭夜鳥,直朝山穀衝撲而下。


    快到時,李老兒一眼看見牧羊玉女與李小藝兩人十分悠閑地坐在一塊大石之上,兩人還在笑談輕語,絲毫無異。


    可是在她兩人前麵數丈之外卻有八九上十個人在團團亂轉,各人手中均拿著兵刃,狂揮猛刺,那樣子既像兇殺狠鬥,又像是在耍把戲。


    李老兒與孤女獨鳳降下,正落在牧羊玉女與李小藝身側。


    牧羊玉女與李小藝突覺半空掉下兩上人來,不覺嚇了一大跳,待看清來人,這才又驚喜,正想稱唿,李老兒已先開口道:“婉兒藝兒,你兩人好大的膽子,在此地坐著為何?”


    牧羊玉女一指鬥場,答道:“爹爹!你來得正好,且也來看林哥哥耍猴子呢!”


    李老兒隻得莫名奇妙!喝道:“婉兒胡說,誰在耍猴子呢?”


    牧羊玉女連忙道:“那不是?那群人被林哥哥耍得團團亂轉,打又打不著林哥哥,走又走不脫!啊!林哥哥真好本事呢!”


    李老兒聽得微哼一聲,向鬥場看去,便見洱海王夫婦,紫衣女薑明英,和尚,叫化與四個黑衣提劍少年,隻在那丈餘之地轉來轉去,而且每人額頭淌汗,在夜色中映出微光,可是就不見林獨的蹤影,這群人中那有林獨在呢?


    這時更聽得洱海王薑超哇哇大聲叫道:“林獨!你這野小子!要殺要剁你便趕快下來,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我不把你碎屍萬段,便出不了這口鳥氣!”


    洱海王母也在破口大罵道:“隻恨老娘學藝不精,你欲有種放人,三年後我不挖你的心就誓不為人!”


    聽洱海王薑夫婦這樣破口大罵,李老兒與孤女獨鳳雖見不到林獨的影子,但也確信林獨真是在鬥場之中,不由心中沒念俱轉,暗想林獨那小子果真得了都功秘錄。


    他正這樣一轉念間,驀地鬥場中那個和尚竟然嗚嗚大哭了起來,他一麵哭,一麵手腳仍不能稍形鬆懈,一麵哀求道:“公子爺,你就放掉找們吧,想我尚有大仇未報,今日無端被你累死,我就死也不甘心!”


    鬥場當中嗤地一聲輕笑,“劈啦!”兩聲,雪狐狸臉頰之上突然挨了兩個嘴巴,頓時把一邊臉頰打得腫了起來。


    讀者先生還以為林獨學會所謂循形隱身之術,其實不然,隻是他身法快到看不真切而已!


    這時,李老兒實在看不過去,望望孤女獨鳳,孤女獨鳳輕求道:“師兄趕快叫他停手吧!”


    李老兒立即道:“林獨,看在你爹爹金鉤一釣林宗與金殿老薑尚有一麵同仇禦敵之交,你就放他們走吧!”


    李老兒說完,深以林獨會迴話,可是等了半響,仍不見答話,心念一轉,立又朗聲說道:“林獨,我和你心存疑惑,你欲不信,你想想看看,‘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這不正是你爹爹林寒山喜歡念的詞句吧,而這也正是金鉤一釣未被天邊梟主打敗前為思念其妻病歿後所愛念的,後來他離峨嵋攜幼子出走,想他改名林寒山也是正是出自那句詞中,你想想看,我說得是不是?”


    李老兒話音一落,正又待鬥場中之林獨答話,陡地鬥場中響起一聲驚心動魂的經天長嘯,震得山穀四周樹木均蕭蕭葉落,隨著噓地一絲青影如電擊,升空射去,倏忽間,越過山頂,帶著長嘯之餘聲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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