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騰天金蛟,心中猛地一震,刹時之間,便自麵色大變。


    而且,點蒼雙劍方風和方雷兩人,也是不由自主,“啊”的一聲驚唿!其餘眾人,更一齊呆了一呆。


    因為,點蒼神女方婉,剛才還在沈雄的旁邊,向饒了她高聲叱責,她是何時離去的,甚至沒有人注意,陡然之間,聽得了她的死訊,什麽人的心中,能夠不感到大是奇怪的?


    片刻之間,人聲陡地為之靜了下來,隻聽得譚老鏢頭的喘氣聲。


    當然,這樣的靜默,並沒有維持多久,騰天金蚊沈雄,已然陡地一伸手臂,五指如鉤,緊緊地抓住了譚老鏢頭的肩頭,厲聲道:“你說什麽?”


    他當然無意傷及譚老鏢頭,可是譚老鏢頭,剛才所說的那句話,在他心中引起的激蕩,實在是厲害之極,因此他出手便在不知不覺中,用上了極大的力道,譚老鏢頭被他抓得骨頭欲裂,老眼之前,直冒金花,忙叫道:“總鏢頭放手!”、可是騰天金蚊沈雄,卻是恍若無聞,又厲聲問了一次,“你說什麽?”譚老鏢頭掙了一掙,未曾掙脫,心知若不是自己將話說上一遍,沈雄絕不會放手,忙又喘著氣道:“夫人已然死了!”


    沈雄的身子,又是一震,道:“三目靈官史泰呢?”譚老鏢頭道:“他……身受重傷,已然將死!”沈雄緊接著又問道:“公子呢?”譚老鏢頭道:“公子不知何處去了!”


    他們兩人,一迴一答,緊湊之極,一口氣便已講完,沈雄手一鬆,“唾呀”大叫一聲,轉過身來,麵色鐵青,雙掌一錯,掌還未拍出,掌風轟然之聲,已然大作,向著饒了她,猛地推出了一掌!


    人人盡皆可以看得出,那一掌,乃是騰天金蚊沈雄,畢生功力之所聚,要不然,絕對不會掌一發出,便有那麽大的威力!


    而且,這一掌,還是舍死忘生,拚命的打法。


    尋常武林中人對敵,內力放盡,至多也隻運上九成的功力,已算運足,以防萬一對方的功力高過自己時,尚可留一退步。


    可是沈雄此際這一掌,卻是一點餘地也不丨方風和方雷兩人,一見這情形,心中大吃-可是騰天金蚊沈雄那一掌,去勢何等快疾著排山倒海之力,向饒了她疾湧了出去!


    若是饒了她並未受傷,這一掌,他當然百他剛才硬接了惠德禪師的“度厄真氣”之後,以如此威勢壓倒,他簡直連躲避的餘地都沒有!隻聽得他忙道:“沈總一”可是他隻叫了兩個字,掌力的前鋒,已聚連氣也透不出來,哪裏還能夠再開口講話?但是就是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金眼猩;一個一聲怒吼,一個一聲清嘯,兩人身形如飛也已然各自攻出了一掌!


    那兩股掌力,向著沈雄所發的掌力,疾迎情形不妙,心知沈雄這一掌,既已不留餘地,人,反擊了迴來,不死也得重傷!


    因此,他們幾乎是在甘刺麻和連無異兩人擺動,“嗤嗤”有聲,已然向兩人刺出了兩劍!


    那兩劍,不但劍氣撕空,嗤然有聲,而且震之聲,乃是點蒼風雷劍法中的絕招,"風雷—時夕問簽平縣石人裉故口舊裏散繼踏步進身,腳下留下了老深的足印。他剛才和甘刺麻、連無異的掌力相交間,一上來,便已然大受震蕩,受了內傷。


    但是因為點蒼雙劍的兩柄長劍,及時趕到,甘刺麻和連無異兩人,若是再硬進掌時,非為雙劍所傷不可,因之他們一擊便退,無形之中,救了沈雄的一條性命,所受的內傷,也不算太重。


    沈雄向前踏出了兩步,兩眼神光炯炯,望著連無異和甘刺麻商人。


    這兩人中,所受的外傷,是甘刺麻較重,但是卻也隻是皮肉的輕傷,兩人也是目射異光,注定了沈雄,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但就在此際,隻聽得饒了她道:“誰也不要動手,沈總鏢頭一定誤會沈夫人之死,是我們一夥人所害死的了!”


    沈雄麵色漲得紫薑也似,厲聲道:“難道還不是麽?”甘刺麻一聽得沈雄如此說法,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哈哈大笑,道:“沈總鏢頭,那你可弄錯了,咱們幾人,因是無意在江湖上爭雄,是以才隱居西域,與令夫人無怨無仇,害她作甚?”


    騰天金蛟沈雄聽了,心中不由得一怔。


    他心知甘刺麻所言,是事實居多。因為,以甘刺麻、饒了她兩人的武功而論,若是在武林之中走動,一定可以名滿天下。但是他們兩人的名頭報了出來,卻是根本無人聽聞,可見他們誌不在爭名,當然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害上一個人。可是沈雄的心中,卻又不全然相信甘刺麻所講的話,因為事情實在太巧了,饒了她剛硬要察看自己的兒子,卻便在此際,生了慘劇!


    當下他呆怔了一怔,正要幵口講話時,已然聽得饒了她道:“那位史鏢頭隻是受了重傷,何不快趕去,問他一問究竟事情如何?”


    饒了她一言,提醒了沈雄,他也顧不得抹去口角的血跡,一個轉身,便自向內院,飛掠而出,一麵掠出,一麵叫道:“是好的別走!”


    甘刺麻等三人,各自一聲長笑,由連無異和甘刺麻兩人,一邊一個,扶住了饒了她,非但不走,而且跟住了沈雄,向前掠出!


    在他們三人之後,點蒼雙劍,以及和沈雄交情極好的翠玉翁李猛,華山派中高手,金劍書生袁致祥等人,也跟在後麵。


    其餘的一些賓客,心知既然發生了這樣的慘事,自己一湧而上,也是無補於事,因此便隻在原地,議論紛録不已。


    卻說沈雄向著內院疾掠而去,一晃眼間,已然來到了他兒子沈覺非所住之處。


    沈雄夫婦,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疼愛之極,不但傳武,而且習文。


    沈覺非所住,自成一個院落,在一個月洞門穿出去,是一個小小的庭院,三間房間。倚著幾從修竹而建。環諳極靜八沈雄一穿進了月洞門,便自一呆!


    隻見屋旁的那三叢修竹,每一株,已然都有碗口般的粗細。可是此際,卻是七零八落,幾乎盡皆斷折,倒在地上,而且,還有一個假山的山峰,也已然被什麽推倒在地,而三目靈官史泰,則正被壓在那個假山峰之下,尚在微弱呻吟。


    在兩株斷竹之下,壓著點蒼神女方婉,隻見她右手,兀自抓著一柄長劍。可是那柄長劍,卻已然齊中斷成了兩截,深深地截人一株巨竹之中。


    光就這等情形來看,已然可以看出,方婉和史泰兩人,與人動手的經過,是何等的慘烈!而對方也不知是用什麽辦法,竟能硬生生地將那麽多株巨竹,片刻之間,完全摧折!


    沈雄呆了一呆,叫道:“非兒!非兒!”


    他一麵叫,一麵旋風也似,掠進了那三間房間,可是片刻之間,已然出來,在方婉的身旁,停了下來,俯下身去看視。


    隻見點蒼神女方婉的麵色鐵青,雖然已死,但是仍然是雙目圓睜,咬牙切齒,想是她臨死之際,心中將敵人恨到了極點!


    騰天金蚊沈雄向她看了一眼,心如刀割,口角又湧出了幾絲鮮血,正待去問史泰時,再仔細一看,隻見方婉的額角之上,嵌著一枚極其細小的暗器,這時候本是夜晚,不是留心,萬看不出來。


    沈雄連忙伸指一挾,將那枚暗器,挾出來一看時,卻是一枚套在小手指上的玉戒指。沈雄怔了一怔間,隻聽得“轟”的一聲,甘剌麻已將壓在史泰身上的假山石推開。


    隻聽得史泰聲音微弱地叫道:“總……鏢頭……你^決……來……”


    沈雄一擰身形,趕了過去。


    隻見三目靈官史泰,胸口急促地起伏著,麵色難看之極,想是他內髒之傷,已然支離破碎,因而七竅盡皆流血不已!


    沈雄忙問道:“敵人是誰?”


    史泰嘴唇翕動了好幾次,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甘刺麻大聲喝道:“你是唯一見證人,卻是非說不可,不能就此便死!”


    金眼猩猩甘刺麻的話,聽來像是無理取鬧,但是卻大有理由。


    因為,如果三目靈官史泰,臨死之際,不將仇人是誰說出的話,則沈雄一定仍然不肯放過他們,當然,甘刺麻絕不是怕沈雄,但是因此一來,輾轉仇殺,腥風血雨,再無了日!


    三目靈官史泰,隻剩一口氣未斷,聽了甘刺麻的大喝之後,身子猛地痙攣了一下,想是他心中,也是焦急到了極點。


    可是,他嘴唇哆嗦間,卻仍然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甘刺麻身形一俯,疾伸右掌,按在史泰的“華蓋穴”上,將本身的“九轉神功”,自掌力向史泰的體內,渡了過去。


    當然,人人都可以看出,史泰的傷勢,重到了極點,既使是大羅神仙,也再難挽迴他的性命,可是眾人卻又希望,甘刺麻的“九轉神功”之力,渡入史泰的體內,可以令他遲一點死。


    隻要遲上一句話的工夫,便已然夠了!


    此際,每一個人的心情,也已然全都緊張到了極點,各自屏氣靜息,一聲不出,翠玉翁李猛,踏前一步,以翠玉點穴橛,指向甘刺麻背後的“靈台穴”。因為甘刺麻的手掌,一按到史泰的胸口,可能使他多活片時,講出仇人之名。但是卻也有可能,事情本是他們的同伴所為,而甘刺麻則發掌將史泰從速震死!


    李猛的點穴橛,指向甘刺麻,一旁連無異,卻迸指如戟,隱隱地對著李猛。


    而金劍書生袁致祥,則手按劍把,雙目將連無異全身,盡皆罩住!隻等三目靈官史泰開口,便準備展開一場驚心動地的廝殺!


    沈雄站在史泰的麵前,又大聲道:“誰?仇人是誰?是誰?”


    三目靈官史泰身子又是一陣幾個痙攣,道:“一……個……少……女……當……真是……意想……不……”他下麵一個“到”字,尚未出口,喉間發出“咯”的一聲,便已然死去!


    本來,他們幾人之間,氣氛是何等地緊張。


    史泰聲音雖低,也是人人都可以聽得到,他一死去之後,眾人的姿勢,一點也沒有變過,可是緊張的氣氛,卻已完全沒有了。


    騰天金蚊沈雄呆了一呆,抬起頭來,他心中也是莫名其妙。


    一個少女!


    自己在武林之中,當然仇人甚多,但是卻絕未曾和一個少女,結過什麽大仇,以致令得那個少女,要對自己使這樣嚴厲的手段來報仇!


    金眼猩猩甘刺麻站了起來,道:“沈總鏢頭,事至如今,該信我們了,我們弟兄四人,大哥向不外出,我們三人,無事也絕不在武林之中走動,我們襟上,繡上一朵梅花,便是不蹚混水、孤芳自賞之意,怎會下這種毒手!”


    騰天金蚊沈雄,猛地一俯身,劇烈地搖動著史泰的屍身,以淒厲已極的聲音叫道:“史鏢頭,那少女是誰,你說啊!你說啊!”


    史泰已然氣絕,當然不會再迴答他的話,沈雄子失妻亡,而敵人卻來去無影,究竟是誰,也不知道,前後兩個時辰間,他簡直處在兩個夭地之中,心中實是哀痛之極,唿聲之淒厲,當真是不忍入耳!


    一旁眾人聽了,心中也不禁盡皆為他難過,甘刺麻望了他一眼,道:“沈總鏢頭,尊夫人既已仙逝,你也不要太難過!”


    沈雄猛地抬起頭來,叱道:“若不是你們前來一鬧,她怎麽會死?就算不是你們下的手,我也與你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沈雄一麵說,一麵身形猛地一轉,雙掌如山,又已向甘刺麻推出!


    甘刺麻身形一晃,向外飄了開去,避開了沈雄的那一掌,沈雄眼中,殺機畢露,惡狠狠地,還兀自要追攻了上去。可是一旁,翠玉翁李猛,金劍書生袁致祥兩人,見甘刺麻剛才不接沈雄的那一掌,已然知道他心中,絕無亞音


    思、


    而沈雄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如果逼得甘刺麻非出手不可時,卻非吃大虧不可,因此兩人,連忙一邊一個,將沈雄拉住。


    沈雄怪叫道:“你們拉住我作甚?”


    李猛道:“沈兄,報仇之事,不但是你,我們也全算上一份!”


    一旁饒了她也道:“沈總鏢頭放心,咱們兄弟三人,也決不坐視,依我來看,那少女一定便也是盜我紫金英的人。”


    兩人正勸說間,譚老標頭,也已然趕了進來,道:“沈總鏢頭,我剛才來到時,三目靈官史泰還和我講有幾句話!”


    譚老鏢頭此言一出,眾人忙問道:“他說什麽?”譚老鏢頭道:“他說,沈公子是被那個少女,挾持而走的!”


    沈雄又是一驚,道:“他還說了什麽?”


    譚老鏢頭又道:“他隻是歎息,說萬萬料不到,一個如花似玉,年紀不滿二十的少女,出手竟會如此厲害,他隻是歎息!”


    甘刺麻道:“那少女的形容如何,三目靈官史泰可曾對你說過麽?”


    譚老鏢頭搖了搖頭,道:“沒有,他隻是說那少女,美到了極點!噢,還有,他說沈夫人和那少女,才一照麵間,便已然中了那少女的一枚暗器,當真稱得上出手如電四字!”


    沈雄聽了,心中一動。


    他自方婉的頭上,取下那枚玉戒指之後,便一直順手,套在指上,此際一聽得譚老鏢頭如此說法,便脫下了那枚玉戒指來,道:“各位,拙荊額上所中暗器,乃是一枚玉戒指!”


    他將戒指遞出,眾人一齊圍攏來看。


    天色甚是昏暗,本來也看不清那枚玉戒指是什麽樣子的,可是金劍書生袁致祥,伸手入懷,已然摸出了一顆照夜明珠來。


    珠光照射之中,已然將那枚玉戒指,看得清清楚楚。隻見那枚玉戒指,還有指甲大小的一塊玉麵,在玉麵之上,刻著兩個字。


    眾人一齊仔細去看那兩個字時,不由得盡皆呆了一呆,麵上現出了無比猶豫之色,各自後退了一步,抬頭向沈雄望來。


    沈雄隻感到莫名其妙,道:“怎麽啦,可是敵人的來頭太大?”接著,又是“哈哈”一笑,道:“這本來是沈某人自己之事,各位剛才所言,沈某人也絕對沒有放在心上?”


    他還隻當,眾人是在那枚玉戒指麵上的兩個字中,看出了那個少女的來曆,而因為來頭大到了極點,所以眾人才神色如此怪異!


    因此,他在心情激憤之餘,才講出了那一番譏諷眾人的話來。


    騰天金蚊沈雄隻當自己這番話講出來之後,眾人至少會紅一紅臉。可是,他定睛向眾人望去,眾人的神色,卻仍然是那樣的怪異,而且,仔細看來,也不像是在吃驚,更無一人臉紅!沈雄的心中,不禁大是奇怪,正待再問時,已然聽得李猛問道:“沈兄,那枚玉戒指,可真是從嫂夫人額上取下來的麽?”沈雄沉聲道:“如何不是?那枚玉戒指,正嵌在她額角的‘神庭穴’上,可知她是一上來,督脈便已然受了重傷,這才慘死的!”


    那“神庭穴”和“上星”、“會宗”穴,全是額角之上,隸屬於督脈的三個要穴,一被暗器嵌中,自然難免重傷!


    沈雄這一番話,雖然有著替方婉辯護之意,暗示方婉並不是如此膿包,片刻之間便被敵人害死的人,可是所說的,倒也的確是實情。


    他話一說出,眾人的神情,更是怪異,隻見翠玉翁李猛雙手一攤,道:“沈兄,可是這隻玉戒指,是你自己的啊!”


    沈雄一聽,心中不禁猛地一怔。


    若不是他素知翠玉翁李猛的為人,極是嚴肅,幾乎以為他是在講笑話!他連舉起那枚玉戒指來看時,金劍書生袁致祥並未將那顆照夜明珠收起,珠光所及,仍可以將那枚玉戒指,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看之下,自己也不禁呆住了,雙眼發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枚玉戒指的玉麵之上,刻著兩個字,乃是“沈雄”兩字,正是他的名字!當然,在一枚玉戒指上,刻上“沈雄”兩字,乃是人人可為之事,可是沈雄在一看之間,便已然認出,那枚玉戒指,的的確確,是自己的東西,那是他絕不會忘記的。


    因為,那是當年,他和方婉兩人,到點蒼去參見方婉的父親,風雷劍客方生智,方生智讚同女兒和他的婚事,將那枚玉戒指,送給沈雄的。而戒指麵上,本來並沒有字。


    那兩個字,還是點蒼神女方婉,連夜雕刻了上去的。因此,這枚戒指,乃是他的定情之物,沈雄怎會得認不出來?


    一刹那間,騰天金蛟沈雄僵立在地,但是心急電轉,他卻在片刻之間,不知想起了多少事情來!


    那枚玉戒指,他幾乎不能相信,還會有一天,會迴到自己的手上!


    因為那枚玉戒指,已然遺失了十八年了!


    戒指遺失的所在,正是在關外的那個小鎮上,當時,他們夫婦兩人,冒著風雪趕去關外,追尋失鏢,到了那小鎮上,略停了一停,緩了一口氣,在洗熱水麵間,沈雄因為帶著那枚玉戒指,像是手指更被凍得僵硬了許多,因此便脫了下來,放在桌上。


    可是,當他洗完麵,想將戒指放好時,卻已然失去了那枚玉戒指的蹤影。那枚玉戒指,若論玉的價值,當然所值無錢,但是對他們夫婦兩人,卻有著特別的意義,當時,兩人也曾到處尋找過,可是卻並無結果。


    因為他們當時所做的事,極是緊要,因此他們雖是不舍,也隻得再啟程趕路。


    他們才一離了那小鎮不久,便遇上了那個來曆不明的怪女子。便是本書第四迴所敘的那一段情節,此處不再贅言。後來,他們將失鏢追迴,迴程時,也未曾經過這個小鎮。


    他們也隻當那枚玉戒指,是被店小二見財起意,偷了去的,因此,他們在臨走時,也曾向掌櫃的留下話頭,不論是誰,若是發現了這枚玉戒指,送到兩湘任何一家鏢局的話,便以黃金百兩見贈。


    多少年來,也未見有人來領得百兩黃金,他們夫婦兩人,也幾乎忘記這件事了!


    可是,當年,騰天金蚊沈雄,對於那枚玉戒指,到底有著極深的印象,因之,當他將那枚玉戒指,在方婉的額上,一取下來的時候,他便自然而然地,將之套在自己的四指之上!


    沈雄站著發呆,眾人盡皆等待著他的解釋。隻見他呆了半晌,連他自己的麵上,也顯出了無限狐疑之色,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她自己收起了這枚玉戒指,但是卻又為了什麽呢?”


    沈雄話中的她,自然是指她的妻子,點蒼神女方婉?言?br />


    眾人聽了沈雄的自言自語,盡皆感到莫名其妙,點蒼雙劍道:“姐夫,你說什麽?”沈雄抬起頭來,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沈雄的言詞,聽來倒像是他的心中,藏有什麽極大的隱秘一樣,方風問道:“那麽,這枚本是我爹爹的戒指,如今怎會嵌到了我姐姐的額上?”


    騰天金蚊沈雄搖了搖頭,道:“我已然說過了,我不知道,那枚玉戒指,是早已失落了的,失落在十八年前,關外一個小鎮的客店中。”


    眾人心中,隻是感到奇怪,隻有饒了她,心中突然一動,道:“你說什麽?”


    騰天金蚊沈雄,一麵和眾人說話,一麵仍然在不斷地深思之中,對於饒了她的問話,竟然未曾聽到,突然答非所問,道:“我知道她是誰了!”


    眾人更是莫名其妙,問道:“沈總鏢頭,你知道是誰了?”


    沈雄厲聲道:“那個少女!那個兇手!”


    他一麵說,一麵腦中,早已浮起一個女嬰的麵容來,大雪紛飛,怪女子、的追蹤,雪花飄在那女嬰的麵上,那女嬰烏漆漆的大眼珠,那女嬰的小舌,津津有味地舔著飄在她嘴角的雪花!


    十八年前的一切,全都曆曆在目地,浮上了他的心頭,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一樣!


    點蒼雙劍見姐夫像是有點癲狂,還隻當他傷心過度,是以失常,因此忙道:“姐夫,你還是先去休息一會再說罷!”


    沈雄尚未迴答,饒了她已然冷冷地道:“兩位由得他說,我知他心中,一定已然想到了什麽事!”講完之後,又是“嘿嘿”兩聲冷笑。


    眾人心中,不禁皆大是姥異,不知饒了她何以知道沈雄的心意。


    隻聽得沈雄點了點頭,道:“我是想起許多事來了,一定是她!”


    翠玉翁李猛忍不住問道:“是誰?”


    騰天金蚊沈雄,陡地抬起頭來,伸手向饒了她一指,道:“是他的女兒!”眾人剛自一怔間,已然聽得饒了她冷笑一聲,道:“沈總鏢頭,隻怕是你自己的女兒吧!”饒了她的這一句話,眾人聽了,心頭更加是莫明所以,不知所雲!


    隻聽得騰天金蛟喝道:“胡說!”


    饒了她冷然道:“我已深信,她當年所疑之事,竟是一點不假。”


    他們兩人,說來說去,所講的話,眾人竟是一個字也不明白!


    一旁金眼猩猩甘刺麻,早已然大不耐煩,問道:“饒兄,你們在說些什麽?打的什麽啞謎?怎麽我們一點也聽不懂?”


    饒了她轉過頭去,道:“甘兄,你當知我改名為‘饒了她’的深意?”甘刺麻“呸”的一聲,道:“咱們兄弟多年,自然知道。”


    饒了她一聲長歎,道:“我到今日方知,她當年,生下了一個孩子。”


    甘刺麻道:“是啊,你已然說過了。”


    饒了她伸手向騰天金蚊沈雄一指,道:“如今我已然可以肯定,沈總鏢頭夫婦,當年確是以極其卑鄙的手段,換了她的……我的孩子!”


    沈雄怒不可遏,大聲叱道:“放屁!”


    饒了她已是連聲冷笑,道:“那名女嬰,如今長大了,但是卻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那枚玉戒指,沈總鏢頭,一定是尊夫人有意放在女嬰的繈褓之中的,是以才會在那少女的手中出現,就是當年你們棄而不要的女嬰,是不是?你剛才心中,可是這樣想的?”


    饒了她的聲音,越說越是嚴厲,詞鋒也是咄咄逼人之極!


    沈雄氣得臉色鐵青,喝道:“不錯,我是想到,那少女,可能就是當年的那名女嬰,但是那少女,卻是你的女兒,天下父母,焉有忍心不顧自己女兒,去換人家的孩子之理?”


    饒了她冷冷地道:“天下母親,焉有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得,硬說被人換走了之理?”


    沈雄怒道:“誰知你那位情人,弄的是些什麽花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之不休,眾人也已然漸漸地聽出了一些眉目。


    點蒼雙劍一皺濃眉,道:“饒朋友,隻怕你生了大誤會了!”


    饒了她冷冷地道:“為什麽?為什麽當年在雪地中,他們不肯讓她看一看孩子,為什麽到如今,他們又不肯讓我看一看孩子?”


    翠玉翁李猛見兩人爭論不已,心中也知這件事,實在是複雜到了極點!他和騰天金蚊沈雄夫婦,相知多年,若是要他相信,沈雄夫婦,會以自己的女兒,去換人家的兒子,他也是絕不肯相信的。


    可是此際,從那枚玉戒指,從他們兩人口中的爭論看來,卻又像是影影綽綽,真有那麽一迴事!他想了一想,便道:“反正非侄和那少女,總有在武林中出現之日,到時不是可以弄清楚了麽?如今爭有何用?”


    饒了她像是未曾聽得李猛的話一樣,自顧自地大笑起來,道:“甘兄,連兄,我終於已知她尚在人間了!你們怎不向我道喜?”


    甘刺麻道:“喜個屁,弄得人頭昏腦漲,喜從何來?”他武功雖高,心思卻是十分簡單,那麽複雜的一件事,他根本弄不清楚!


    饒了她和甘刺麻交情深厚,而且他自己正在高興頭上,自然不以為忤,笑道:“甘兄,咱們走吧!”連無異閃身而過,將他扶住,和甘刺麻三人,徑自躍出了圍牆,向外掠去。


    翠玉翁李猛等人,扶著沈雄去休息,方風方雷兩人,忙著料理喪事,不但封劍不成,連壽也祝不成了,沈雄一連兩天,水米不進,隻是呆坐不動,到了第三天頭上,便突然不見!眾賓客欷戯不已,也離了開去,點蒼雙劍,趕迴點蒼,向乃父風雷劍客方生智,報告一切,不到一個月,這件怪事,武林中已然傳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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