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姹女”聽到對方兩個條件:一個是要“金剛寶杵”,一個叫她脫光,再來一舞,立刻打了一個寒噤,麵無人色。


    因為她猜到這是“怪力鬼王”,故意改變嗓音,將她戲弄。


    而且,老怪要“寶杵”是真,至於赤身裸舞,隻是殺人之前的報複而已。


    “怎麽樣?你怎麽怕羞了。”


    她膽戰驚心中,對方冷哂連連,又在催促。


    “天魔姹女”一心隻想逃命,心念一動,立刻報以冷笑道:“老娘偏不答應,你又怎樣?”


    “不錯,你由‘姑娘’變成‘老娘’,比較符合身份,但如果不聽老夫之言,管叫你後悔莫及。”


    “老娘諒你不敢。”


    “空中之燕,網內之魚,你還有什麽鬼門道不成?”


    “很簡單,你如露麵,我立刻斃了這個小妞。”


    “哦,你用她來要挾老夫?”


    “正是。”


    “你以為我要救她?”


    “當然。”


    “嘿嘿,老夫關心的是‘金剛寶杵’。”


    “哈哈哈哈!”


    天魔姹女仰天陰笑道:“要是那樣,剛才你早該下手,但她父親‘東海龍君’於你有恩,憑這一點,你不能見死不救。”


    “桀桀桀桀!”怪力鬼王報以一陣狂笑道:“算你猜的對,可是老夫自有妙法,使你害她不了。”


    “你有妙法——”


    “當然,憑老夫剛才隔空發力的功夫,你沒有碰到她,我早已解決你。”


    “哦——。”


    “天魔姹女”駭噫一聲。


    她知道對方不是誇大,自己性命,就決定下一動作……


    凜然中,她不但求饒,反將“金剛寶杵”一揚,比著昏絕的“魚瓊珠”道:“我偏不相信,有種的隻管來救。”


    “救”字未完,寶杵金光一閃,疾落如電。


    而就在同一時間,斜刺裏指風暴起,人影隨動。


    “怪力鬼”王以看不清的速度,朝她如飛撲到。


    但是——“天魔姹女”正要他露麵。


    立刻玉臂一翻,身形暴撤。


    “金剛寶杵”像一道金虹,“唿!唿!”然衝空飛射,射向濃密森林,自己卻朝反方向飛駛,勢若星丸跳躑。


    這一來,饒是“怪力鬼王”功力超絕,也無法顧及兩邊,百忙中,他猶豫了一下,終於淩空一拔,逕去接取“寶杵”。


    等到他拾“寶杵”迴來。


    一個“天魔姹女”早已不知去向。


    不追嗎?一口冤氣忍不住。


    追嗎?地上還有“魚瓊珠”,她此時唿吸將停,命在旦夕。


    因此,“怪力鬼王”又想了一下。


    眼前人命關天,隻好不去追趕。


    決心一定,他立刻收寶杵彎腰,將“魚瓊珠”抱將起來,凝眸一看,忖道:“嗯,這小妞不愧‘東海龍君’之女,資質天性,都是上乘,我何不收她為徒,傳以絕招呢。”


    心念中,老怪喜上眉梢,決定要將她醫好。


    於是身形一起,射身遠方。


    對於“天魔姹女”,他暫時不去追。


    再說“天魔姹女劉若貞”。


    她利用老怪要得“寶杵”之心,僥幸逃得一條命,一口氣射迴秘洞,兀自嬌喘連連,麵無人色。


    高劍平焦急等待,早已不耐。


    一見義姐迴來,馬上拉住對方,急促問道:“貞姐,你趕上了魚瓊珠沒有?”


    “趕……趕……趕上了。”


    “她講了些什麽了?”


    “恨……恨你……一輩子恨你。”


    “哦,還是這句話?”


    “不錯。”


    “唉,你我受她之恩,結果倒給她這多刺激……”


    高劍平天性流露,心中十分不安;“天魔姹女”見狀,馬上故意撒嬌,身形一歪,蹌踉地扶住個郎,眼中噙著兩泡熱淚道:“平弟,你對她真是多情,對我這個義姐,卻半點良心都沒有……”


    “何以見得?”


    “為了見她,我先挨了一耳光,這次追上她,不但聽了許多咒罵,而且……”


    “怎麽樣?”


    “給她劈了好幾掌。”


    “真了?”


    “我還能騙你嗎。”


    “那麽,傷在哪裏?”


    “全身上下都有。”


    “真難為你,讓我來替你推拿一下。”


    “好弟弟,我先謝謝你……”


    稱謝中,高劍平右掌一伸,就朝她的嬌軀伸去。


    可是——他剛剛要開始推揉,“天魔姹女”卻將他的手掌一推道:“慢來,站著怎麽行呢?還是扶著我躺下去。”


    “是……。”


    高劍平也覺得自己太粗心,單臂一提,將她那溫馨胴體輕輕挽住,扶到洞後床上平穩躺下。


    “好啦,平弟你從這裏開始吧。”


    “天魔姹”女哆聲哆氣,手指肩頭,意思是那裏有傷痛。


    高劍平一本正經,隔著衣服,用掌心一貼。


    “哎喲——!”


    “劉若貞”一聲尖叫,駭得他收手不迭,道:“貞姐,你痛得這麽兇……?”


    “剛才在樹林中交手,衣襟上黏了一根刺。”


    “小弟替你解開衣襟就是。”


    高劍平心無邪念,立將其衣領鬆開,露出白嫩粉頸。


    “天魔姹女”卻進一步道:“我渾身上下都有傷,幹脆都解開。”


    “這個……”


    高劍平倒有點猶疑了。“怎麽,你不肯解嗎?”


    “不……不太好吧?”


    “哼,你跟‘魚瓊珠’就解得,替我療傷,就解不得!”天魔姹女故作驕嗔,一抬身,掙紮就道:“算了,你也別勞神,讓我自己醫吧。”


    高劍平見狀,忙予解釋道:“我不是不替你醫,而是恐怕失禮。”


    “失禮?心無邪念就不算失禮。”


    “這……”


    高劍平認為有理,已無反對之意。


    “天魔姹女”見狀,馬上雙手連動,拉著他的手來幫忙,轉眼功夫,脫得寸絲無存,然後仰麵朝天,直直的躺下道:“這下好啦,請你快推吧。”


    於是——高劍平照著她的指點。


    由香肩,到酥胸,由纖腰,到腹部,一寸寸的往下推,推到了丹田部位。


    “天魔姹女”在個郎的手掌下,感到陣陣舒暢,難以形容,半閉星眸,盡情的享受。


    可是——推丁盞茶工夫。


    她雖已情欲高漲,身如蟻走蟲行。


    而高劍平仍舊一本正經,絲毫沒有行動!“怪哉——!”


    “天魔姹女”訝然不已,真不相信這年青青的少年人,會有這份冷靜的工夫,他略一思忖後,才發現了個中原故。


    因為高劍平雖然出掌,卻沒有運出“魔魂教”的陰邪內勁。


    其實,對高劍平來說,並不是一件怪事。


    他的內心,仍然保留著強烈正義感,當他在替義姐療傷,自然而然,心地純正,下意識的不運出本身真力。


    猜到這一點,“天魔姹女”竟露出一絲微笑,得意地忖道:“擎天魔尊的眼光真不差,普通人一受‘天魔魂教教’的沾染,馬上迷失本性,不能自拔。”


    但這個美少年,不但資質高,而且天性厚,因此短短時間,練到這份功力,將來進入“蛇窟”必無問題。


    而且,就憑他這份天性,萬一言問天活著,也能抵抗那種特有神力……


    可是,她越是這樣想,一團春情欲陷,卻越來越高。


    並且她要這目的,也非難事。


    隻要高劍平一運真元,理智即將消失。


    於是,她將火蕩的玉掌一伸,把對方的手,緊捺在丹田之上,道:“平弟,你再用點力,姐姐這兒好難過。”


    “是。”


    高劍平應了一聲,左掌心朝下一捺,又加上幾分力。


    這一來,妙事發生了。


    對方雪白的肚皮愈往下收,那鼓崩崩的妙處卻聳得高。


    芳草淒淒,撩人心意。


    同時神秘之地,更慘出陣陣香氣。


    “平弟,再用力呀。” “天魔姹女”蕩語嬌聲的一催,雙手壓住對方手背,越壓越牢,丹田掌心,同時滲出真力。


    高劍平馬上全身顫動。


    對方那上下齊來的真元,一推一吸,將他的手緊吸在溫軟而有彈性的小腹上,絲絲麻癢,走遍周身穴道。


    “哎,弄了這半天,原來你沒有使上內勁。”


    “天魔姹女”在這微妙開頭,一句話,點破了他的內心。


    高劍平“哦!”了半聲。


    不知不覺丹田一震。


    他的真元像一股電,射進了她的穴道。


    自己腹臍之下,也起了奇秘作用,既像一團火,又像是一團氣。


    “天魔姹女”知道快要成功。


    暗將真陰,疾穿穴道,如同水乳交融,和對方的陽氣混合為一。


    高劍平像被烈火燒身。


    雙目一瞪,射了綠茵茵的光芒,“魔魂教”的邪功一出,他的善良本性,立刻消退。


    手!動得又快又狠。


    “天魔姹女”像一團粉白凝脂。


    在他的手掌下,哼!叫!顫!搖!其媚、蕩、淫、騷、實非筆墨所能描寫。


    一切,都像她所計謀的進行。


    高劍平終將全身一翻,強有力的四肢互相糾纏,展開了一幕拚鬥。


    可是,“天魔姹女”在狂風驟雨中。


    芳心蕩漾,還有一點矛盾。


    她很想利用姹女內功,將對方真陽,一吸而盡,如果這樣做的話,她可以增加內力,而且保持幾年嬌美。


    但這樣一做,“魔魂教”毒計難成,影響整個大局。


    心,在矛盾中徘徊。


    全身動作,卻一點也不慢,仍是妙到極點,天衣無縫……。


    洞中,春光仙樂,更較上一次動人。


    上次“魚瓊珠”和高劍平,都是初嚐禁果,所以並不熟悉。


    而這一次,“天魔姹女”是女中花魁,個郎也有了經驗。


    因此他們沒有痛苦的叫聲,而是盡情瘋狂的樂曲。


    個多時辰後,一切都進入了高潮。


    “天魔姹女”因為不敢采陽補陰,竟在對方一輪翻江搗海的狂暴下,“唉”歎了一聲,周身狂顛……


    春潮,像黃河決堤般泛濫了。


    她素以此道治人,這一次卻四肢全麻,欲仙欲死。


    高劍平也隨之一停。


    立刻感真元反注,倒射體內,不但不覺疲倦,反而增加半成功力。


    “平弟……”


    “天魔姹女”閉目向喘,輕輕喚了一聲,暗中迴味著剛才的情境。


    可是,高劍平卻不應聲。


    獨自凝神運功,陰綠目芒,更較以前熾烈。


    就這樣過了盞茶時分,他目中寒電,再射向癱臥的對方,他所看到的,不是什麽義姐,僅是一個解除欲望的對象。


    於是,他健軀一彈,再度撲將過去。


    “天魔姹女”僅僅“哦——”了半聲,立刻被卷入風暴之下。


    一遍,兩遍,三遍,高劍平越來越強,她這摧殘過無數青年的女魔,居然嬌喘籲籲,再也承受不下去。


    就在快到虛脫的邊緣。


    “天魔姹女”趁著對方暫時停住,猛地雙臂一掙,滾出丈外,忙以懇求聲音,盡力叫道:“平弟,你醒一醒,趕快收住功力。”


    這一聲,不亞於平地焦雷,高劍平立刻將雙目一閉,唿氣停功,再度睜眼時,已不見一絲綠色。


    但是——他卻看清了對方蓬頭散發,頗為狼狽的樣子,在火光之中,她似乎半天工夫,老了兩三歲。


    “貞姐你——。”


    “我沒有什麽……!”


    “這件事情——” “也沒有關係,隻要你不忘記我就好了。”


    “你不是曾經有過婚約?”


    “隻有婚約,並未結婚,我保留這個名義的目的,是要不忘血仇,好找言問天算帳。”


    “天魔姹女”又搬出那篇謊言。


    高劍平深信不疑,立刻麵色一整道:“言老賊我會找到的,你的仇,小弟負責到底。”


    “這就行了。”


    天魔姹女掠發理鬢,把身上收拾一番道:“隻要說到做到,也不負我獻上真元的情意。”


    “哦——。”


    高劍平駭意聲中,才知道功力增進,是對方貫注來的,雖然事實上是她樂極忘形,無心走漏,但他卻更加感激。


    “平弟,你別想得太多,右臂斷筋還要半月才能複原,你得好好靜養。”


    “是,是,我再不會荒唐。”


    半個月,在一瞬中度地。


    但以所需時間計算,他那三個月的期限,已經沒有幾天多餘。


    這時,“天魔姹女劉若貞”,送著個郎,雙離秘窟。


    “平弟,我不能再送啦,你一路上要小心,要保重,碰上不相幹的武林人不要理他,一心去找言老賊。”


    “貞姐,小弟一定記得,你放心吧。”


    “那麽,我不遠送了。”


    “再見。”


    “再見。”


    互道別離中,高劍平身形一撤,如箭離弦。


    當遠了數裏之後。一扭頭,仍見對方玉臂招揚的倩影。


    經過了這一番。


    他除了“擎天魔尊”之外,對於“天魔姹女”更是情深義厚。


    一路上,飄行如電,直奔排幫幫主墜崖之地。


    隻要遇見可疑人影,他立刻繞路而行,根本不予理會。


    就因這個理由,所有十大門派的高手,排幫中埋名隱姓的奇人,都沒有追到他的行蹤,而他也繞了加倍路程,直到三月將盡,才趕到了“七魂穀”。


    這一天,陰雲密合,天色昏暗,高劍平凝立“七魂穀”心,正朝四麵觀看。


    “魔魂七尊”中五個魔頭的墳墓,深埋地下,表麵是一片平坦。


    “天魔姹女”等所留的那行大字,早被十大門派,全部劃除。


    這些痕跡,無一存留。


    何況“擎天魔尊”沒有告訴過他,因此身臨其地,一無所感。


    此時,他目光四射,心中迴憶著“閑散山人”(擎天魔尊的化名)的交代:“言問天藏身之處,應該在左麵那邊,苦苦找來,可別弄錯……”


    心念中,他隨將身形一縱,循著言問天當年路線,射上了懸崖邊際。


    “真深——”


    高劍平往下一望,此穀深有百丈,穀底一片墨綠,似乎濃密草樹,已經掩蓋了一切。


    這底下是些什麽?怎麽一點空隙都沒有……?


    山盡水窮,無路可通,麵對一片神秘景象,他不禁心中懷疑,凝神思忖。


    但聚精會神中,他忽然一個冷噤。


    “閑散山人”(擎天魔尊)的聲音立在耳邊響起道:“劍平,‘言問天’就在這下麵,你隻管往下跳。”


    “是——”  “快跳,三月之期已滿,不能再猶豫。”


    “是!是!”


    高劍平在老魔頭心靈控製之下,立刻連聲答應,手一翻,從懷中取出大如龍眼的“辟蛇珠”,含在口中,提運內力。


    再說那還隔千裏的“擎天魔尊”!他此時暝坐“魔魂宮”中,大施邪法。


    當高劍平一進“七魂穀”,心靈立生感應,操縱對方精神,當然,老魔頭快要成功,內心非常激動,但同時額頭見汗,還有幾分著急!為什麽?因為他險謀雖密,卻發生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困難。


    他原先估訐,三個月時間綽綽有餘,因此早將“千裏拘魂”的邪法布好!從現在起,十二個時辰之後,高劍平就要魂飛魄散,慘死當地!誰知道丐幫奪珠之時,他意外的中了一劍,削斷臂筋,竟將老魔的險謀計劃,戳了一個漏洞!想到這裏,“擎天魔尊”雙目一瞪,也從懷中取出了一件東西。


    它是一雙綠玉小瓶——上寫“藏魂拘魂”四字,還有高劍平的生辰年月。


    “糟糕!”


    擎天魔尊盯視此瓶,焦急忖道:“三個月,拘魂之期,我也無法再更改,如果高小子死在半路上,豈不空費了一番心血!”


    焦急下,老魔神眼一震,功勁如潮,那綠瑩瑩的目芒,射透“藏魂”玉瓶,映得滿掌皆綠,緊接著,他冷森森地喝了一聲:“跳!”


    跳字一出唇——千裏外的高劍平,馬上身形暴震,淩空一劃。


    如一葉隨風,飄飄然墜向絕穀!那時快,說時慢。


    眨眼工夫,他已接近穀底,但目棱所見,立使其一提真元,反拔三丈。


    因為穀底堆聚花葉,連青草都沒有一根,究竟多深,無法判斷。


    於是——他擰腰彈腿,踏住一根樹枝,仔細一看,更感驚異!落葉,像一片廣闊海洋,幾株古樹,都埋沒了大半截!並且這片“葉海”,還在上下起伏,就像海上生波,不用說,下麵另有汙物。


    “蛇!這都是蛇!”


    高劍平駭叫一聲,周身毛孔,都感到不舒服。


    “我要怎樣才能通過,言老賊的窠巢,又在那裏……”


    心念中,他義感樹枝連震,怪聲如潮。


    樹杆上飛射出數十條各色各異的蛇,都受了“辟蛇珠”


    的克製,紛紛逃竄。


    “啪——!”


    他腳下樹枝,竟被蛇尾劈斷,毫未提防中,他身形一墜,踏上了奇厚的樹葉!“嘩!嘩!嘩!嘩!”


    一陣怒海驚濤的翻滾。


    夾以嘶嘶異嘯,蟋蟀的蛇鱗磨擦聲!像海嘯,像天崩。


    無數大小不一的蛇虺,如火山口噴出的煙塵,一彈十數丈遠,齊齊朝外翻滾!奇景!這真是曠古無雙,駭目驚心的奇景!高劍平腳踏實地,四周蛇浪如山,高過他的頭部足有三丈,但這不僅是名符其實的蛇窟,而是一片蛇海!


    麵對如此異象,饒是他心雄膽大,也不由毛發豎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糟糕!除了蛇什麽都看不見,那裏去找仇人線索?”


    高劍平這裏沉吟。


    千裏外的“擎天魔尊”隨之一懍!老魔運功之中,感覺高劍平已入“蛇窟”,但卻不曾前進。


    時間既已不多,一分一秒,都要爭取。


    於是,“擎天魔尊”凝神屏息,猛將真元一運——高劍平頓又心念一動,想也不想,立刻邁步而進。


    但這一挪腳,立感奇滑如油,很難著力。


    因為穀底岩石,經過多年蛇鱗磨擦,再蒙上一層腥涎,除了輕功卓絕的高手,普通人連站都站不穩。


    而且,他這裏身形前進,那堆積如山的蛇群,又如浪濤波分,四向飛竄,給他讓出了一條小路。


    就在這條蛇山蛇海,滑不溜足的狹徑上。


    高劍平一步步朝前走著。


    但從時間上講,他心中雖急,卻必須等待蛇群讓開,其速度自然隻好減慢。


    時間,像勁箭一般飛射! 晝去,夜來,十多個時辰後。


    他忽然心神大震,發現了一個奇跡。


    月光下,眼前出現了一片幹燥石地。


    沒有蛇跡,也沒有腥涎!顯然有種神奇力量,使得這些天生毒物,也知道到此止步!“言問天必然在這裏!”


    高劍平心中激動,身形一彈,上縱十丈有餘,踏入了這片幹淨土地!就在同一時間,千裏外的“擎天魔尊”也是一個冷噤。


    因為他感覺高劍平已經脫離他控製範圍,闖入了另一世界!這一著,使得老魔頭冷汗涔涔。


    事實證明,“言問天”依然活著,而且在絕險幽穀,布成了天網天羅,力道之強,仍能抵抗他的“魔魂秘錄”!“還好!”


    擎天魔尊,暗中喘了口長氣道:“幸虧當時我們沒下去,否則的話。可能要吃老賊的虧!而且訓練‘高劍平’的這件事,也做得非常正確。”


    可是——“高劍平能否完成大事呢……?!”


    想到這裏,老魔頭眉峰一鎖,心裏計算時間道:“差不多還有兩個時辰,應該還來得及。”


    如果高劍平得手的話,“言問天”的功力馬上消失,我可以再度控製高家小兒,反正留之惹禍,當然立予殺掉!如果“言問天”的功力不減的話,那就證明高劍平失敗,甚至會被對方所擒,揭破我的計劃,那麽——我隻有犧牲這個‘藏魂瓶’,也要刹殺掉高劍平,以免泄漏秘密!


    心念下,老魔頭右掌一動,將寫有高劍平生辰八字的綠玉瓶,緊緊握在掌心。


    到時候隻要一運功,玉瓶立化成粉,高劍平隨即慘死。


    那時快,說時慢!霎那工夫,高劍平身形如電,已經找到了一處洞口,腳下微移,立刻跨進數丈!“奇怪!”


    他連吸了兩口長氣,突地心中一懍道:“這裏非常幹淨,怎麽我反而感到不自在?難道這‘言老賊’真的活著,還有什麽邪法嗎?”


    怵然中,他立刻凝神運氣,催動真元,目棱中閃出三四寸長的綠光,麵色悚然,朝那濃黑中闖進。


    這石洞,越走越深,也越來越高大。


    他那種不安感覺,也隨而愈為強烈,就連日芒所及,也似有一層難以射透的東西——似霧非霧,似煙非煙。 使他彷惶迷離,無法細看一切!“一定有什麽鬼門道,我可別魯莽!”


    高劍平心念一動,步法減慢,吃力的瞪目凝眸,朝這高大逾恆的石窟,上下四方仔細一看!“哦!”


    眼前所見,使他觸目驚心。


    因為沿壁左右,各寫著五道蒼老奇古的字跡,似龍章,如風篆,似乎有種神奇力道,使他無法逼視!“這一定是‘言問天’的妖邪符錄!”高劍平悚然不已,身形一滯,猶如一塊精鋼被那磁鐵吸住。


    這時候,“擎天魔尊”的耳語聲,已經無法傳到。


    但,高劍平心靈之上,卻浮起另一個妖豔倩影。


    她——就是“天魔姹女劉若貞”。女魔頭一篇假話,使他深信不疑,為了替她報仇,自己冒險犯難在所不惜!於是,高劍平深吸了幾口長氣,全身一掙。


    強忍著對方無形真力,再度朝前邁進。


    這一次的費力,較之穿越“蛇窟”,更為困難。


    但他以無比毅力,一寸寸穿過勁牆。


    費了一個半時辰,終於達到石窟深處,可是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站住!”


    一個蒼老口音,當頭暴喝:雖然內力不足,卻發射出一陣強烈金光,其目眩神搖的程度,使得高劍平雙手掩麵,幾乎睜不開眼!“你是誰!”


    對方又是一聲喝問。


    高劍平不必思索,已知他是排幫幫主‘言問天’,殆無疑義。


    於是,  他將手指微張,從指縫中凝眸一望!“難怪這老賊這麽厲害——”


    眼光所至,立使高劍平心神一動。


    九根金鏈,布成一個奇大珠網,封住洞底。


    而陣陣異光之下,一位麵帶劍傷,白發篷鬆的老人,如同石像一般,凜立網外!至於其他一切,因為異光太強,使他看不清楚!可是—一就因他眼神一露,對方已然冷冷一哂,牙縫進聲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是‘魔魂教’的妖黨……”


    “胡說!”


    高劍平怒氣攻心,暴聲反叱,並且凜然反問道:“你就是武林敗類‘言問天’,對不?”


    “不錯!”


    “本人來索血仇,你還不引頸受死!”


    “血仇……?”


    “對?”


    “你頂多十七八歲,跟老夫有什麽仇?”


    “老匹夫作惡多端,當然想不起!”


    “老匹夫作惡多端?嘿嘿!你越說越遠!”


    “不必裝佯,還是準備後事的好!”


    “慢來!”


    言問天一聲斷喝,莫名其妙的說道:“要動手不難,先通上姓名再講!”


    “本人高劍平!”


    “你姓高……?”


    “不錯!”


    “你父親是——?”


    “此事與他老人家無關,少來胡扯!”


    “不對吧!”


    “怎麽不對?”


    “老夫與你無仇,要有過節,還是上一代的事。”


    “家父並非武林!”


    “那麽仇從何起?”


    “你一定要問?”


    “當然要問!”


    “也好,讓你死得明白,免得怨我。”


    高劍平答話之時,無意中雙手一垂——兩人的強烈眼神,立刻正麵相對!“通!”


    高劍平一個冷噤,馬上退一大步,因受對方目芒所克,以致胸頭狂震,雙眼連眨了好幾下。


    可是,就在這頃刻之間。


    高劍平綠色眼芒,全部消失,變成了一片明亮!“奇怪?”


    “言問天”見狀一凜,暗自思忖道:“這少年明是‘魔魂教’徒,怎麽又會一團正氣!……”


    但這驚異心情,僅如電光石火,一現而收,以他的經驗功力,立刻悟出了個中緣故——“他一定是‘擎天’、‘撼地’等魔騙來的!說不定他的本身,就有一段曲折慘史……。”


    心念下,高劍平劍眉一挑,凜然含怒的問道:“武林中有個‘劉若貞’,她的未婚夫深通醫理,因為救了你所毒害的無辜,以致慘死在‘九龍金鎖’之下,這件事,你該記得!”


    “根本沒有此事。”


    “還賴!”


    “武林中也沒有什麽‘劉若貞’,倒是‘魔魂教’中,有個‘劉若香’,外號‘天魔姹女’……。”


    “嘿,不要老扯‘魔魂教’……”


    “這是事實……”


    “那麽,‘閑散山人’你該知道!”


    “他是武林人嗎?”


    “當然!”


    “你一定受人騙了,這些都是假名字!”


    “嘿嘿嘿嘿!”


    高劍平狂怒之中,隨將掌式一立道:“反正你不會承認,看掌——。”


    “掌”字聲中,“言問天”不由駭然!因為對方心誌堅決,說來說去,總有殺他之心。


    百忙下,又將手掌一搖,急道:“且慢,老夫還有幾句話……”


    “快講!”


    “你這次來,就為了所謂‘閑散山人’和‘劉若貞’嗎?”


    “不錯!”


    “那麽,這兩人於你有恩?”


    “嗯!”


    “可否予以說明?”


    “不必要!” “他們隻要你殺我,或是還有別的?”


    “還要你的‘九龍金鎖’!”


    “這樣說,你敢確定他們不是為金鎖而騙你?”


    “不會!”


    “未免太武斷吧……”


    “有話快講,別想拖時間。”


    說到時間,“言問天”心神一動,聯想到了“擎天魔尊”的邪法,馬上壽眉一軒,急促問道:“你離開‘擎天——’,不!‘閑散山人’多久了!”


    “這與你有何關係?”


    “沒有關係,就算老夫好奇。”


    “三個月!”


    “今天為止,對不?”


    “對!”


    “糟糕——”


    言問天麵色驟變,心頭狂震。


    因為他猜到了“魔魂教”的險謀——“擎天魔尊”騙來了高劍平,一旦成功,必然不留活口!並且他對“魔魂秘錄”也有所知——一切殺人之期,都是半個月,一個月,三個月等數目。


    如果所料不差,如今正是三個月的最後一天,天交子時,高劍平必被邪法所害,無形而死!這一來,“言問天”不急自己,反替高劍平著急。


    在這位幫主的眼中,他隻是個純潔少年,被人所惑,以其資質之佳,不但可以傳以絕學,更可以重振“排幫”聲勢。


    但對方良心如何,他不得不再嚴重考驗。


    於是——老幫主故作淒笑,長歎一聲道:“高劍平,看情形你是決心要殺我……?”


    “不錯!”


    “那麽,你動手好了,老夫決不反抗!”


    “哦——?”


    這句話,突乎其來,立使高劍平發出驚噫,不敢相信!“快點動手吧,何必考慮!”


    對方又一次催促下,高劍平麵對這莊嚴老者,真有點大惑不解,於是沉聲叱道:“本人不殺不反抗的人,你快點出招罷!”


    “要老夫出招?”


    “當然!”


    “這一來,你可殺不了我!”


    “哼,你縱有通天邪法,本人何懼!”


    “錯了,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


    “老夫死裏得生,功力早已喪失!”


    “真的?”


    “這還能假嗎?”


    “那麽,你憑什麽阻住蛇群,並且有無形勁力?”


    “此乃本幫秘傳的‘五雷都天大法’!”


    “哦……!”


    高劍平這下明白了。


    但對這喪失功力的老人,他感覺殺之不武!這片仁慈之心,都被“言問天”看得清楚。


    他經過一番考驗,決心要救高劍平,心念一轉,計謀已定,但反而冷笑數聲,出言諷刺道:“小娃娃,你口口聲聲要報血仇,事到臨頭,又下不了手,不如幹脆迴去,換個有種的罷——。”


    “哼!”


    高劍平怒火一起,欺進三步,雙臂齊揚,舉掌欲擊!可是——他招式剛動,立又雙目一閉,全身凝住!似乎有一種絞心蝕骨的痛苦,滲遍了奇經八脈!“言問天”一看,知道所料不差!對方已滿限期,正被“魔魂教”邪法侵體……


    這時,千裏外的“擎天魔尊”,也是極端緊張。


    他掌心緊捏“藏魂瓶”,額頭上汗珠暴起。


    按時間來講,他應該捏碎此瓶,否則的話,他自己反受其害。


    可是——他也感覺“蛇窟”中排幫的禁製還存在,這證明“言問天”沒死,高劍平也沒達到目的!這個險謀,對於老魔太重要。


    因此他心裏為難,手掌已用上七成功力但還舍不得盡力一捏,使那“藏魂玉瓶”化為粉末!再說排幫幫主“言問天”。


    他不但猜中一切,而且正好利用這個機會,以作將來的計劃,於是,就趁高劍平全身奇痛,招式未動,口中暗誦真言,收迴全部法力!黑!黑!黑得像一團濃墨!“九龍金鎖”光亮全收。


    高劍平兩眼昏花,什麽也看不見。


    而緊接著的——是一陣說不出的奇痛。


    他的心像是爆炸了!眨眼下,一切事情,都變成虛無縹渺。


    原來那“擎天魔尊”,正在冷汗涔流,心念不決。


    突感到“蛇窟”之內,抗力全消,不由得心中大喜。


    很顯然——高劍平大功告成,言問天已經身死!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怕任何人,至於高劍平,也沒有了利用價值!於是,“擎天魔尊”就在“言問天”受到禁製之時,右掌心一貫真元,將那碧玉小瓶,捏成細粉。


    “砰!”


    一股強烈勁風,從瓶內散向四方,象徵著高劍平魄散魂飛的慘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魔頭發出狂妄笑聲,顯見其內心得意,已達極點。


    但他的動作雖快,“言問天”早有準備,亦自不慢!他將“五雷都天大法”撤去,僅不過一兩秒時間。


    當高劍平周身奇痛,昏迷倒下,立又大吼一聲,石窟中重見光明,亮如白晝。


    立見一團幻影,射出對方頂心。


    剛要飛散之時,那“九龍金鎖”如同地網天羅般一張,立將對方真元,及時罩住。


    “有救了!”


    “言問天”壽眉一立,微露笑容。


    忙不迭出掌彎腰,將對方頭頂一拍,推魂入竅。


    但幫主這一動作,馬上暴露自己的傷痕。


    原來膝蓋以下,竟是一雙木腿,並且舉動遲緩,顯見胸前肋骨也折斷了好幾處!


    ×      ×      ×


    時間,在昏迷中過得真快。


    不知不覺一連三天,等高劍平悠悠醒來,立刻心念一懍,暗自忖道:“奇怪!經過那種奇痛,我居然還沒有死!”


    思忖中,他猛將虎目一睜,雙擘撐地,翻地坐起。


    但這一彈動,馬上引起一陣“叮!當!”脆響聲。


    訝然一看時,那寶光璨爛的“九龍金鎖”,竟纏在他的身上。 “這是什麽迴事?言問天難道走了?”


    高劍平一頭玄霧,越發迷糊。


    他知道自己曾被某種邪法所害,原以為是“言問天”下的毒手。


    如果真是這樣,“那救命之人,又是誰呢?”


    事實上,“蛇窟”中別無外人,必然還是“言問天”。


    對力既然加害,又來解救,這豈不太矛盾?


    心念下,他以驚疑眼色,四麵一望。


    才發現洞窟深外。


    僵撲著排幫幫主!“怪呀!這裏麵必有原因……”


    高劍平心性恢複正常,冷靜一想,發生了許多疑問。


    就以“九龍金鎖”來講,不久之前,他看到金光,都要眼花,如今金鎖握在手中,但卻毫無異感?訝然中,他立刻身形一飄,射到對方身側,伸手一試。


    對方沒有死。


    僅是心疲力竭,昏了過去。


    於是——他雙掌一錯,貼住“言問天”的穴道,準備催動真元,推宮過穴。


    但當手掌貼上時,老幫主突然一震,懍然醒來。


    隨以嘶啞聲音,急促叫道:“住手!住手!”


    “你不要我醫?”


    “你不能……”


    “為什麽?”


    “你先練了‘魔魂教’的邪功,老夫又將‘五雷都天大法’的真勁注入,現在……你身兼有正邪兩道功力,萬一運得不好,不是害了我,連你也完了!”


    “哦!”


    高劍平驚噫一聲,不敢不相信。


    排幫幫主“言問天”,身軀一掙,就想坐了起來,但已不夠氣力,高劍平已趕快伸手,將對方輕輕扶起。


    這一扶,他更看清了“幫主”那些可怕傷痕。


    不由得一個寒噤,惻然不已。


    但“言問天”毫不顧及本身,深吸了幾大口氣,麵色一整道:“高劍平,我有很多話要告訴你,希望你好好聽著。”


    “請說。”


    “第一點,你我之間並無血仇,連你令尊,我也不認識。”


    “這個我早曉得。”


    “至於所謂‘閑散山人’,必是‘擎天’或‘撼地’兩個魔頭化裝,‘劉若貞’必是‘天魔姹女’!”


    “為什麽?”


    “除了他們,別人不會。”


    “這……”


    高劍平要待不信,對方卻說得如此誠懇。


    要信的話,父母那塊鬼病,又是“閑散山人”救的。


    沉吟中,對方已接著說道:“武林之中,雖有很多惡人,但最險陰,最神秘的就是‘魔魂教’!凡是接近過他們的人,不是慘死,就是終身受迷,像你這樣學過邪功,還能保持本性的,可以說更無前例,這因為質資特厚,所以要好好利用。”


    “那麽,‘魔魂教’和‘排幫’有什麽過不去的地方?”


    “本幫是替天行道,決心消滅妖邪,可惜我功虧一簣,沒有做到……”


    “為什麽沒做到?”


    “受了十大門派阻攔!”


    “他們為何袒護妖邪?”


    “一個誤會?”


    “誤會?”


    “不錯,是一個不幸的誤會。”


    “詳細情形如何?”


    他這一問,勾起了“言問天”滿腹往事。


    於是他從頭講起,把“七魂穀”釘棺誅魔,被衡山“慈悲長老”撞來,雙方誤會,不得已用上“九龍金鎖”、“雷霆神掌”。


    結果,“魔魂七尊”隻殺了五個,“天魔七女”逃走兩人。


    而十大門派的掌門人卻全部死了。


    這番話,說明了武林混亂的原因。


    高劍平劍眉一挑,點頭應道:“這就難怪十大門派粉碎了排幫,而‘幫’、‘教’之間,又在互相殘殺……”


    “什麽?”


    言問天聞言一震,道:“排幫已經粉碎了嗎?!”


    “不錯!”


    “糟糕!我早已猜到這樣,可惜本幫數百年基業,一旦消滅!”


    說到這裏,“言問天”麵以慘變,痛心至極,竟又昏死過去!高劍平聽到現在,心中還是半信半疑,如果“閑散山人”


    能騙他,“言問天”又何嚐不會欺騙!但是——對方的表情太淒慘,而且剛才救他,也像真的,倒不由動了惻隱之心,下意識的手一伸,運出三成功力。


    奇怪的現象,發生了!他的內力,竟不發自“丹田”,卻從“心房”內射出一股熱電!這份真元,顯然不是以前練的功夫,而是“言問天”在他昏厥中所注入。


    說時慢,那時快!高劍平這股真力一—催,片刻工夫,“言問天”立又清醒,但他竟將手一撥,低聲說道:“我……我已經……不行了,你別浪費氣力……”


    “我有一件事要問。”


    “嗯……。”


    “你為什麽理由幫忙我?”


    “理由……是……也是自私的……”


    “難道你想我幫助‘排幫’,去對付十大門派?”


    “不!不對付十大門派!而是……是,‘擎天魔尊’、‘天魔姹女’……”


    “也就是‘閑散山人’和‘劉若香’?”


    “正是!”


    “你認為我會相信這一套?”


    “不……不必……相信我,但要相信事實。”


    “你放心,我馬上去找他們問。”


    “他們……他們會另換一付麵目,找到也認不出來,何況……何況根本不會找到。”


    “那麽,又有什麽事實為證?”


    “你迴……迴家看看……”


    “當然我要迴去叩見雙親。”


    “如……如果他們還在,就算我的話是假的!”


    “哦!你認為他們會——?”


    “不但會,而且……已被‘魔魂教’害死!”


    高劍平一聞此言,立刻一個冷噤,迴想到離家之際,他也有過這樣的一個寒顫。


    但是——這種殘酷事實,他實在不敢想像,於是黯然點頭道:“好吧,不管誰假誰真,等我迴來,立知真相!”


    “對……對……”“言問天”真力枯竭,已到燈盡油幹的程度。 此時盡力一掙,手指懷中道:“幫……幫我一下……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


    高劍平扶住對方,伸手一探。


    立從幫主懷內,取出了一本古書,和一片玉佩!“這本書……就是‘五雷都天大法’,前……前麵是本幫大法,後……後麵是……本幫武功……我……送給你!”


    “送給我?”


    “對!”


    對方如此慷慨,高劍平反倒尷尬起來。


    這“五雷都天大法”不僅是邪法克星,也是排幫不傳之秘。


    假如方動手,他很有理由奪過來,白白相送,真令人難於相信。


    “言幫主”又在催促道:“快……快……快點接住,別……別客氣……”


    對方誠懇感人的眼光,使得高劍平無法硬推,於是伸手接下,道:“幫主,你是否想用這個來收買我……?”


    “不是。”


    “想我送迴排幫?”


    “也……也不!”


    “那麽,你希望我去練它?”


    “對……對……”


    “這樣說來,還是收我為徒的意思!”


    “老夫……希望你練,練不練在你……,總而言之,你……你可以……全權處理。”


    “好吧,我暫且收下就是。”


    “言問天”送了一件,又將玉佩遞來,道:“這玉佩,是排幫幫主傳位之寶,有……有了它,你……你可以指揮幫中任何人,就是要他們自殺,也……也會……照……照辦不誤!”


    “這個——!”


    高劍平正在沉吟,對方已將玉佩,塞在他的手掌心內。


    於是,他低頭一看,隻見上刻九龍,珍貴之極,四個蒼勁篆文,刻的是——“排幫敕令!”


    “這個我不便收……。”


    高劍平一搖頭,表示拒絕。


    “為什麽?”


    老幫主訝然反問。


    “收了它的話,我豈不成了幫主?”


    “嘿……嘿……嘿……嘿!” “言問天”一陣淒笑,咳出一大口鮮血,道:“排幫已經……毀……毀了,除非另有能人重振本幫,否則……這……


    這傳幫至寶……也不過是……一件古董……。”


    “不行,無原無故,我不好接受!”


    高劍平再一次推辭,“言問天”不由冷冷一哂道:“別……別拒絕,‘閑散山人’要你殺我,如今老夫將死,九……


    九龍金鎖,排幫敕令,五雷……都天大法……你都有了,送給他……豈不很好!”


    “嗯——。”


    高劍平聞言一震。


    對於“魔魂教”和所謂“閑散山人”等等,也起了幾分懷疑。


    於是,他坦然地收下三件寶物,朗聲說道:“好吧,寶物我都收下,可是話先說明,這些東西將來怎麽用,都由我去決定……”


    “可以這樣。”


    “因此——,我一不是幫中傳人,也不是拜師學藝……”


    “對!一切由你,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言問天說這句話,雙目一閉,吃力的揮手道:“你去罷,不必……不必留在這……這裏……。”


    “那麽你?”


    “壽元已盡,我快……快要……走了……。”


    高劍平心情非常矛盾——對方是他費盡艱苦,誓必殺卻的目標。


    但事到臨頭,不但下不了手,而且想要幫助,心念中,立刻掌式再起,注入了一股真元。


    可是——對方穴道僵硬,隻能夠拖延片刻!掌力下,“言問天”幾聲嗆咳,又雙微弱聲音叫道:“高……高劍平……”


    “是。”


    “我……忘了……一件……。”


    “請說。”


    “剛才……你……昏倒過……一次……。”


    “不錯!”


    “那……那是……對方……的邪功……現……現在……他們以為你……已經……死……死了。”


    “哦——!”


    “這次……你再……出去,要……要保持……身份秘密……好去……好去追……追查……實在情形……”


    “嗯。”


    “同時……你……你要……記住……。”


    “記住什麽?”


    “我……我因為真力,不夠,沒有把你的……邪功廢掉!要小心運功……否則……不……不利……”


    “是。” “如果……你萬不得已……要用……‘魔魂教’的……


    功夫,千萬別……別……別……”


    “別什麽?”


    “別……別——”


    最後一個“別”字。


    聲音奇小,細若遊絲。


    隻見對方頭一偏,一代排幫宗主,武林中獨一無二的高人,竟在這荒山絕穀,氣絕身死。


    高劍平,恍惚做了一場大夢。


    “唉——”


    他一聲慨歎中。


    彎腰及地,把“言幫主”的遺體整理一番。


    隻見對方麵容平靜,不但沒有怨毒恨怒的表情,而且唇邊含7著一片微笑。


    高劍平心裏發生一個疑問。


    但除了對方之外,誰也不能代為答覆!“言幫主”的遺體,由他妥為收拾,安放在窟中。


    當一切停當後。


    高劍平身影一旋,射離當地,他心中隻剩一下念頭,那就是趕迴故鄉,叩問父母的安好!


    ×      ×      ×


    故鄉風景,一切如常,高劍平輕車熱路,邁步如飛,迴到了自己家宅。


    可是——他凝立門前,竟然心情緊張,掌心流汗。


    家裏會不會有變故。


    父母親是不是很平安?這問題使他躊躇,萬一真有慘禍,後果真是不敢想像……!要找答案,必須進去,於是他深吸了一口長氣,終於舉起了微微顫抖的手,一拉鐵環。


    “咯!咯!咯!”


    接連敲了三下!“茲——!”


    大門應聲而開,一個白發家人,當麵肅立。


    他以為這是老仆“高忠”,但定睛一看,卻不認識!“哦——。”


    高劍平一顆心髒,似乎跳到喉頭,他一陣冷戰,連話也說不出。


    對方舉手一拱,恭敬問道:“這位相公,你要找那一位!”


    “我……我……我……”


    高劍平連頓幾下,才咽了一口唾液道:“我要……打聽一家人。”


    “那一家?”


    “半年前住在這裏的‘高’家?”


    “相公跟他家有親?”


    “我叫高劍平就是高家少主!”


    “哦!哦!原來是高公子,真是失敬……”


    “沒關係,告訴我他們的下落就好。”


    ?鞍肽昵案呃舷壬賣了此宅,全家搬走了!?br />


    “奇怪——?!”


    “公子認為有什麽不對嗎?”


    高劍平奇怪他父親突然遷移,但這種事,用不著告訴對方,於是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不對,隻是高家搬到那裏?你可曉得?”


    “對不起,老奴不曉得。”


    “那麽——他們搬走的情形,你看見過嗎?”


    “這倒看見。”


    “高老先生和老夫人都好嗎?”


    “很好,我親眼看到他倆位上的轎子。”


    “家中仆人?”


    “似乎沒有帶仆人……。”


    “哦——!”


    高劍平心頭一凜,疑雲大起:父母突然搬走,是一大可疑?!搬得不知去向,是二大可疑?!並且又不帶家人,是三大可疑?!可是——他的內心,實在不朝壞的方麵想,因此略一沉吟,再行問道:“我家有個老管家,難道他也沒跟去?”


    “公子,你說的可是‘高忠’!”


    “正是——。”


    “老奴該死,倒底年紀大了,幾乎把重要事情忘記了……”


    “現在講也來得及。”


    “我跟‘高忠’談過話:他當時行色忽忽,曾經交代過一句。”


    “一句什麽?”


    “他說如果公子迴來的話,不要記掛家中的事,也不必去找。”


    “理由是——。”


    “他沒有說明。”


    “嗯——。”


    高劍平應聲之中,越發一頭玄霧,莫名其妙。


    “高忠”是可靠的人,他既然跟著父母,就應該平安無事。


    但是——他最後那句交代,顯然是一種暗示!心念中,他把“不必去找”四字,重複的想了好幾遍。


    也許父母親知道了發病的原因,怕自己提早迴家,又生衝克,所以暫時隱居他處!也許因自己不辭而別,因此離家尋找?也許另有特殊原故,因此忽促搬走?“不懂!我想不懂!”


    高劍平瞑思苦想,疑雲重重。


    如果說平安無事,那不可能!“高公子,你還有什麽吩咐沒有?”


    對方恭敬一問,立使他雙目一靜,如夢方醒。


    “謝謝你,我沒有什麽要問的了。”


    “要不要和敝主人見麵?”


    “貴主人是否知道我家情形?”


    “不比老奴知道得多。”


    “那麽……不必麻煩了。”


    答話中,對方點頭一禮,接著“砰!”地一聲,兩扇大門,已經關上!門!幾個月前,他卻站在外麵,變成一個陌生者!“我一定要找到父母親,可是人海茫茫,該從那裏著手?”


    疑問,在高劍平心頭霧和勸。


    但驀地間眼神一震,似乎發現了一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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