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雞蹄過處。


    他喃喃自語道:“天快亮了,讓一切重新開始吧!”


    朔風凜冽,寒梅競豔。


    正是隆冬季節。


    在通往黔滇的官道上,單騎馳騁如飛,迎著冷削寒風,直向大理飛馳而去。


    馬上一位白衫少年,豐神朗目,英俊挺拔,惟雙眉微蹙,一如懷有重重心事。


    他正是八臂金龍陸劍平,為了探尋“五毒聖地”兼程西行。


    此時山道轉入高坡,地勢漸陡,馬行遲慢,他眼望長空,不由記起——


    自己功力未臻化境,難敵東靈黑煞毒掌,何能為師門雪恨,振奮幫威!


    神僧臨終傳功授藝,遺命更無法完成!


    紅巾十八騎慘死,本門人才凋落,雖由金翅大鵬出關奉請本門隱跡長老,並籠絡江湖豪傑但未知何日始可完成!


    血龍寶玉與五毒聖地有何關聯?


    此次間關入滇,“五毒聖地”究任何處?此行是否能償宿願?


    為了“血龍寶玉”,幽靈閻羅不惜傾巢追索,可知其對武林關係重大!


    念頭如電般閃過,心神一怔之間。


    驀地,眼角一瞥,隱見右邊嶺上,閃過一道人影。


    暗忖:“難道真的有人追蹤!又是為了‘血龍令’而來?”忙策馬疾馳,轉過山環,突自前方峽穀裏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他悚然一驚,兩手輕按馬鞍,推開座下馬,一式“潛籠升天”身子就勢淩空飛起,半空裏曲背擰腰,一個盤旋,輕靈美妙地躍出五丈之外,緊貼在挾穀岩壁上。


    身子甫一著壁,便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哈哈,如此也不枉我自西域來到中原這一趟!眼見明年秋天我就可以打垮四個老混蛋,稱雄武林了!”


    另一個跟著笑應道:“老前輩功參造化,明年黃山一會,就可震撼天下武林,適才所交給在下的可是雪蓮?”


    蒼老的聲音,顯然微有慍意,冷峻的道:“我西方盲聖,享譽武林以來,幾曾失信於人,你隻要配上幾味藥,這一盒雪蓮,夠你享用一生!好,我就此迴山,哦!那小子叫什麽名字?”


    另一人道:“他叫司馬淩空,已被在下封住靈智,前輩隻需將他頭上藥團揭去,便可使他恢複知覺。”


    陸劍平一聽“司馬淩空”,心中微微一震,忖道:“名字好熟!”


    “哼”的一聲,蒼老的冷哼道:“梧桴子,你在穀口有無留人?難道你還放心不了我西方盲聖!”


    陸劍平心裏一驚,真沒料到自己身上僅微微一動,便被“西方盲聖”發現,可見對方功力之深!


    “更沒想到梧桴子會因一盒雪蓮,斷送一位百年難遇的奇才,而遺禍江湖,尤其是這百年難遇的奇才,竟是司馬淩空!”


    因為他記起了以前流浪時所認的義母曾經交待過,她失落的兒子正是司馬淩空,丈夫叫司馬驤。


    他恨,恨這卑鄙的黑道人物。


    他要伸張武林正義,殺,殺,隻有以殺止禍,除惡即是助善!


    他正在吃驚之際,卻聽到梧桴子幹笑一聲道:“前輩暫請息怒,在下因恐有人突然擅進穀中,故在穀口布下幾個暗樁看守!”


    西方盲聖哈哈笑道:“幾個窩囊廢,管得什麽用?南絕如果要來,還不是來去自如!不過,這下人已到手,任他七絕書生到來,也豈奈我何!哈哈。”


    陸劍平心神甫定,忽聽西方盲聖自峽穀另一端傳來一絲輕微的聲音道:“那些雪蓮,不宜放置太久,否則失效!”顯然已經走了。


    梧桴子以內力大聲應道:“謝前輩,後會有期。”複又一陣嘿嘿冷笑道:“有了這位靠山,此後再也不怕東靈了!”


    他話聲未斂,突自身後傳來一聲冷哼道:“恐怕是後會無期!”


    他悚然一驚,以為南絕真的趕到,猛一轉身。


    隻見眼前站定一位白衫儒服的少年書生,淵停嶽峙的瞪著自己,嘴噙微笑,目不稍瞬。


    他微一怔神,旋即哈哈笑道:“小子,何人門下?來此作甚?”


    他因對方年紀太輕,才將心放下。


    其實他並未加細察,憑自己數十年修為,對方掩至身後,尚且不覺,單憑這份輕功,已是駭人之極。


    “別倚老賣老,在下門派,等下自知,如果能答在下兩個問題,破例放過今天!”


    “老夫海南梧桴子,行道數十年,尚無人敢如此當麵蔑視,小子,你倒狂得可以!”


    接著一眼看到陸劍平背上所插三劍。


    “啊”的一聲唿道:“風雷門三劍!你是八臂金龍!”


    “豈敢,江湖小卒,不值一提!”


    稍停,梧桴子雙眉一掀,陰笑道:“小子,來得正好,速將身上血龍寶玉獻出,老夫免你一死,否則——”


    “否則怎樣!”


    “準備後事吧!”


    “你有這樣自信?”


    “黃口孺子,不知天高地厚,看掌。”


    雙臂一圈,一股勁疾掌風,如狂飆般劈出。


    陸劍平冷哼一聲,氣納丹田,功力泉湧,兩掌迎著卷來的勁風,疾拍而出。


    一聲暴雷響聲,他身軀微晃,而梧桴子卻一連被震退五步,臉色驟變,血氣翻湧。


    他怒從心起,隨著連拍出數掌,威力驚人,迫得梧桴子節節後退。


    他跨前一步沉聲喝道:“司馬淩空現在何處?”


    “在對麵山坳洞中,可能已為西方盲聖帶走。”


    “當年圍攻掌劍金鈴,係何人主使?”


    “這個——老夫無以奉告。”


    “可惡匹夫,今天饒你不得!”


    話聲未斂,陸劍平臉露殺機,激怒中伸手掣出烈日劍,“嗤”的一聲,一道劍虹電閃而出,直刺對方胸前“七坎”、“商曲”兩大穴。


    梧桴子心神一檁,疾速往後急退三步,手中拐杖一勾一挑,奇快無比的點向對方劍幕。


    陸劍平身形微滑,手上一加勁,單臂一撩,劍風嗤嗤,光芒暴射,敢情他已使出“烈日劍法”中第一式“日輪初升”。


    梧桴子驀覺眼前湧起一輪旭日,耀眼欲眩,心中暗叫不好。


    旋身疾閃,以“流雲拐法”中的救命絕招,反向劍幕刺下。


    “流雲拐法”乃梧桴子積數十年精研各派絕招,所融合貫通的,威力雄猛,重在以攻止攻,一經展開,一丈方圓均籠罩在拐影之中,聲勢也頗驚人。


    他以為拐法沉雄,任何長劍全經不起一砸,雖然陸劍平劍式淩厲,但仍挺勁刺進。


    哪知大謬不然,單拐尚未穿進劍幕,一股灼膚熱流,壓體而至。


    鼻端立感窒息,眼前一亮,心寒膽顫,上身往後一仰,勁運腳尖,身軀幾乎貼著地麵一旋,右手拐杖奇幻無比的攻出八招。


    這八招乃連環一式,前麵七招是虛招,最後一招才是實招,故招式一出,速度快得驚人。


    隻見漫空杖影,電閃般衝向劍幕,果將灼熱的劍氣,擋迴不少,但因七個虛招,招式未能接實,劍芒一揮,肩上已被劃上一道血槽。


    他悶哼一聲,拐勢微一凝滯,最後一式實招,正好迎著對方劍身。


    “當”的一響,劍刃震高兩寸。


    陸劍平大喝一聲,騰身一躍,左掌一兜一壓,“龍蟄深淵”,一股勁風,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迎頭拍下。


    梧桴子身形一頓,正擬斜穿而起,恰好碰上對方下拍的掌勁。


    他猛哼一聲,雙掌盡出畢生之力,硬往上翻。


    “蓬”的一聲,雷鳴過處,尋丈的雪地下陷一尺多深,激得冰雪紛飛,汙泥四濺。


    梧桴子用力過猛,被這反震之力,撞倒地上,急忙就勢翻身一滾,滑出丈外,方始避過這淩厲的一擊。


    神魂甫定,駭得瞠目結舌,想不到對方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雄厚功力,尤其在劍式劃出之後,還能用左手另出奇招,這種分心發招,更是駭人。


    他哪裏知道,陸劍平天賦異稟,迭遇奇緣,且任督二脈已通,功力已達一甲子以上,適才恰巧被碎冰滑倒,才奇險的避過一招,否則哪有命在?


    但地上泥汙遍地,滾得他一身泥漿,形狀狼狽之極。


    陸劍平眼光一瞥,已見到自穀口閃來數條人影,來勢迅捷,他以為是梧桴子手下趕來應援,這時若被他兔脫,將來必更費周章,為謀速決——


    他氣運右臂,功貫劍身,暴喝一聲道:“血債血償,老鬼,納命來吧!”


    話聲未落,一招“夕陽西落”,劍尖顫出無數閃光,“嗡嗡”之聲,震耳欲聾,劍芒罩向梧桴子胸前各大穴。


    梧桴子何曾見過這如山劍式,慌得拋肩沉身,拐杖一撩,拚力連換十二拐。


    “嗤嗤”聲裏,光華飛射,空氣激蕩迴旋,悶人欲窒。


    梧桴子慘嗥一聲,右手齊肘切斷,拐杖震飛數丈之外,血流如注,痛得他兩目圓睜,渾身顫抖,身軀一倒,昏死過去。


    驀然,勁風自四周湧到,十幾道金刃破空之聲,襲向陸劍平周身。


    他沉聲一喝:“小輩敢爾!”


    身形躍起,迅捷無儔的使出“龍飛九天”。


    一連拍出三十六掌,狂飄如浪滾波騰,接著慘唿之聲四起。


    敢情他們盡是梧桴子自海南帶來的門下,以合力偷襲圍攻,對方功力再高,也難逃過一擊。


    陸劍平含怒出手,威力更加驚人,掌勁一發,慘唿聲裏十幾條人影,跌翻出丈外,倒地不起!


    此時梧桴子已悠悠醒轉,臉色慘白,益發猙獰可怕,眼看遍地屍體狼藉,不禁目皆欲裂,挺身躍起。


    陸劍平長劍一指道:“當年你們六人圍攻掌劍金鈴,可曾想到今日?那是由誰主使?”


    梧桴子輕哼一聲,轉身故意一聲唿道:“老前輩速來!”


    話聲未歇,左手一招,一蓬光雨,直向陸劍平射來。


    陸劍平正因唿聲而一怔,突見勁風襲體,忙運起“金剛不動神功”,護住周身。


    大喝一聲道:“奸徒找死!”


    一招“夕陽西落”,劍尖疾剌對方胸前。


    梧桴子藉僅餘真力,作孤注一襲,見對方劍芒一閃,就知不好,哧的一聲,劍尖穿胸而過。


    陸劍平收劍抽身,忽自梧桴子屍體前滾落一個黃布小包,心知就是西方盲聖所給的雪蓮,忙收入懷中,放轡向大理城中馳去。


    薄暮時分,他已佇足“悅來客棧”。


    長途跋涉,一日拚鬥,體力亦感疲乏。


    晚飯後,熄燈調息,正思入寢,忽聽瓦頂衣陝飄風之聲,心知有異,急忙翻身下床掀開窗戶,腳尖一點,人已穿窗而出,半空裏擰腰一挺,又複升高丈餘,一個盤旋,輕飄飄的落在瓦麵上,耳聽數丈外一聲冷笑,黑影一閃而沒。


    來人存身暗處,有意調弄,他不禁怒氣上衝,展開輕功,急射追去。


    對方功力頗高,地勢諳熱,盡量利用暗影掩身,自城西繞迴,轉向南郊。


    陸劍平雖將輕功施到極限,終因地形生疏,總是距離十丈之間。


    驀地,黑影隱入一片林中!


    他怒氣填膺,沉聲喝道:“何方高人,且請現身相見,否則休怪在下——”


    話聲未斂,一陣笑聲,自林中傳出。


    “小子,先看這個!”


    一團白影,疾朝麵前射來。


    他探手一抄,原來是一個紙團,上書:


    “三日後月正中天,城西土地廟候教。”下署崆峒三劍。


    他心知是為了劈山客找場來的,怎能示弱,當下哈哈笑道:“陸某準時依約赴會,絕不令老朋友失望就是。”


    一路飛馳返店,已是晨雞三唱,天將破曉了。


    正在凝神假寢,驀聞對麵窗口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道:“老三醒醒,趕快套車上路,瓢把子交待天黑以前要趕到鄧川,你怎麽忘了?若被四個老不死的追上,任什麽也擔當不起!”


    話聲雖低,但聽在陸劍平耳中,仍字字清晰,心中不由一懍,暗忖:“四個老不死?莫非車內……”


    不多時,一陣摒擋聲過後,夥計搬出笨重的行李,腳步沉重的走過門前,他心中微微一笑。


    待車聲離店,忙結清帳目,上馬遠遠追隨。


    一輛烏黑的篷車,四周用黑布遮掩得密不通風。


    車轅上坐著兩個車把式,都是彪形大漢,滿麵猙獰,一身勁裝,把帽簷壓得低低的,看得甚是刺眼。


    車行甚速,大漢顧不得崎嶇山路,不斷揮鞭,狠命向北疾馳。車後不遠,一騎緊緊跟隨。


    晌午時分,篷車正奔馳在一個山坳處,忽聽車後一聲喝道:“且慢!車內何人!”


    車把式隻覺一陣風從車旁閃過,乍見一個俊美少年,如臨風玉樹的站立車前,急忙放下心事,嘿嘿冷笑:“官塘大道,車內何人,尊駕還管不著。”


    說著手中皮鞭連揮,正擬從旁繞過。


    陸劍平更加懷疑,雙手一揚,一股威猛勁風,應掌而出,宛如在路中布下一道無形的鋼牆。


    馬兒希聿聿一聲長嘶,人立而起,車輪前衝,碰上馬臀,整個車廂掀翻地上,兩個車把式也被拋出丈外。


    但他們並非泛泛之輩,身子一著地,一個“鯉魚打挺”,躍身站立當場,睜著兩眼,呆呆的望著對方。


    這時車廂一倒,車內滾出一個長形布袋,不停地蠕蠕而動。


    陸劍平雙眉一挑,伸手裂開布袋,赫然現出一位清秀的青年,被剪雙臂,兩眼泛白無神。


    他怒氣上衝,身形展動,迅捷無比的一閃,右手已五指扣住其中一人的琵琶骨上。


    “說,你受何人所使?作這傷天害理的勾當?”


    “小狗,大爺今日遭你暗算,你盡管下手吧!”


    陸劍平更加憤怒,手上一加勁,五指已深深插入肉內,痛得那車把式汗下如雨,慘哼不止。


    另一個漢子,突地雙掌一錯,勁風自側麵撲來。


    他殺機陡湧,掌勁一吐,慘嗥聲中,整個琵琶骨被擊粉碎的屍體,飛落丈外。


    接著偷襲的漢子,見勢不妙,急忙翻身一滾,順山岩滾落深澗,“砰”的一聲,隨水逃亡。


    陸劍平救人見緊,急忙揭開青年頂上藥團,少年悠然醒轉,他們解下駕車馬兒,雙騎反迴大理城中。


    原來這少年正是司馬淩空,自幼因父親外出未歸,決心離家千裏尋親,當他流浪至南昌府時,為宏昌鏢局局主鐵指金丸徐天壽收容。


    他聰明絕頂,每逢局中鏢師趟子手等練功之時,他必抽空在旁睇視,久久默念融通,且人緣甚佳,鏢師們均願傳授指點,一晃數年,已打下了初步根基。


    月前被梧桴子無意間碰上,驚為奇才,暗中點上麻穴,送來雲南,準備交與西方盲聖。


    陸劍平也將自己經過告知。


    自此兩人遂以兄弟相稱。


    轉眼三日已到。


    酉時未過,月光如水,照得大地一片銀白。


    驀然,自城中飛起一條身影,輕蹬巧縱,在月光映照下,如一條匹練般,直向城西疾馳而去。


    身法奇快,一沾即起,如常人看到,怎麽也不會相信是人。


    轉瞬間越過城頭,直撲西郊。


    約半盞茶工夫,身影躍上一座小坡,登高一視,依稀見到西邊林梢,隱現出一座黑巍巍的建築物,暗忖:“大約就是魔崽子所約的土地廟了!”


    一聲長嘯過處,一條白色身形,如電閃般騰空疾射,半空裏右腳一踩左腳麵,又複騰射數丈。


    僅幾個起落,人已佇立廟前。


    正在凝神探視,驀聞林蔭間傳來陰森森的冷笑道:“小子,果然有信,依約前來,但可惜來時有路,去時卻無路可行了!”


    話聲一落,自廟側林間,緩緩走出三個服裝詭異的老人,麵孔猙獰,肩背長劍。


    他們走至離陸劍平約一丈遠處頓住。


    陸劍平一照麵,就感惡心,知道全非善類,未便即時發作,仍本江湖禮節,微笑問道:


    “尊駕等何人?約在下究為何事?”


    “老夫等崆峒三劍,諒你也有耳聞,至於何事邀約,小子,別裝胡塗,劈山客鄭虹是否傷在你風雷門手下!”


    “也可以這麽說,在下接著就是!”


    “他與你有何仇恨,竟敢遽下毒手!”


    “動手過招,非死即傷,誰叫他助紂為虐,死有餘辜!”


    “好個死有餘辜,小子你知道江湖上血債應當血償嗎?”


    “你們今日是找場來的,但是當年貴派掌圍攻掌劍金鈴則又當何論!”


    陸劍平憶記師門仇恨,心中怒火激衝,雙眉一挑隱現殺機!


    “小子別盡在嘴上賣乖,手底下見真章!”


    “還是省事些,三位一起上吧!”


    崆峒三劍,名*西北,何曾受人如此當麵蔑視,聞言氣得眼中冒火。


    三人互使眼色,大喝一聲道:“小子找死。”


    話聲未落,錚的一聲,三道劍光,疾朝陸劍平刺去。


    他閃身退浚三步,右手微抬,烈日劍已掣在手中。


    身形電閃一旋,右臂一撩,劍光反刺三人,去勢勁疾,淩厲無儔,劍風帶起嗤嗤之聲。


    一時劍氣彌漫,光華燦爛,四支劍有如怒海蛟龍,翻騰飛射。


    三十招過去,陸劍平劍式一緊,威力陡增,迫得三人顧此失彼!三人見來勢威掹,急忙收斂心神,一聲暗號,展開“三才劍陣”。


    “三才劍法”乃崆峒不傳之秘,重在攻守互應,招式詭異,使人首尾難顧,端的淩厲之極。


    陸劍平突覺如山劍氣,從四周壓體而來,出招漸感遲滯。


    一聲長嘯,氣發丹田,聲震四野,縱身一躍騰身而起,一招“日輪初升”當頭罩下,一麵驟發左掌,一式“龍蟄深淵”疾朝左方一人,迎頭劈下。


    “嗆”的一聲,一支長劍,砸飛傘空,老大滾出丈外,右手三指切斷,鮮血直流,痛得咬牙微哼。


    在同一時間裏。


    “蓬”的一聲巨響,慘嗥聲中,老三整個身軀,仆倒地上,顯然內腑已受重傷。


    老二亡魂皆冒,兩眼圓睜,癡呆呆的怔著對方,隻見——


    陸劍平抱劍當胸,嶽峙淵停的兀立當場,一臉威嚴,看得他不禁渾身一顫。立即一整臉色,朝陸劍平淒厲一笑道:“青山不改,今日一劍一掌之賜,本派定當一並償報。”


    說著即扶起老三,與老大連袂消失於蒼茫月光之下。


    陸劍平哈哈一笑道:“歸雲莊隨時候數,寄語崆峒怪客,暫留項上人頭,如若膽小畏縮,明秋少爺必親上崆峒,以報昔年圍攻之德。”


    話聲未斂,人已淩空騰起,尾音已自六、七丈外傳來。


    他順原路馳迴,仍穿窗入房。


    略加調息,天已破曉,見司馬淩空仍沉睡香酣,心中思潮起伏——


    “空弟骨格清奇,渾真璞玉,如加琢磨,將來造詣未可限量。”


    “江湖上波譎雲詭,步步危機,恩怨糾纏不清,仇殺永無寧日。”


    “隻有以殺才能止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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