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鷹子王乾冷冷道:“關兄執意相逼兄弟出手,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但動手相搏,講求克敵製勝,難免有所損傷!”


    關三勝怒道:“你有什麽本領隻管施出來就是,今宵王兄隻要能夠勝得於我,在下拚受幫主一頓叱責,也要替你擔起本幫中弟子蒙冤慘死一事。從今以後,窮家幫永遠不再找你算這筆賬。”


    夜鷹子王乾道:“關兄一言九鼎,兄弟深信不疑!”翻手拔出背上兵刃,接道:“關兄請亮兵刃吧!”


    關三勝口中雖說得強硬,但他心中卻十分明白王乾乃江南綠林道上異常紮手之人,毫無輕視之心。暗中提聚功力,蓄勢以待,道:“王兄盡管出手,兄弟就以這一雙肉掌,接王兄幾招絕學。”


    王乾陰森一笑,道:“兄弟恭敬不如從命了。”正待揮手擊出,突然一陣慘叫,飄傳過來,緊接一陣雜亂的喧嘩之聲。


    這聲音由兩人來路上傳了過來,似是群豪停留之處,發生了什麽驚人的大變。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去,顯然,這突地大變,已使兩人怒意消滅,動手相搏之心,也為之淡了甚多。


    關三勝道:“王兄如若同意,咱們這場比武的決定,向後拖延一陣如何,先到那邊瞧瞧去再說。”


    王乾也急於一查究竟,收了兵刃,道:“兄弟悉聽關兄裁奪。”


    關三勝瞧了夜鷹子一眼,暗道:“此人倒不失一位英雄人物……”對他增加了不少好感。


    兩人心中似已都有些迫不及待,縱身一躍而起,直向來路撲去。


    待兩人重返群豪停身之處時,群豪早已不見,隻餘下四具屍體。


    關三勝縱身躍上了一棵大樹,向下瞧了一陣,群豪似是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夜鷹子王乾卻伏下身去,查看那留下的四具屍體,想從幾具屍體上的傷痕,找出原因。哪知瞧來瞧去,竟然找不出一點痕跡,心中大感奇怪,失聲叫道:“怪呀!”


    關三勝早想出言查問,但又找不出適當的機會,聽得王乾一叫,立時接口說道:“王兄可查出了什麽疑點麽?”


    王乾搖搖頭道:“沒有,關兄瞧出了群豪的去向麽?”


    關三勝道:“沒有。”


    王乾道:“這幾人身上也沒有傷痕,不是被人暗中點了穴道,就是毒發而亡。”


    關三勝道:“毒發而亡,我們不都是已經中了毒麽,為什麽毫無感覺?”


    夜鷹子王乾沉吟了一陣,道:“這四人死亡經過,目下甚難判定。咱們必須先設法找到鐵木大師等一行群豪,查出經過情形再說。”話至此處,突然住口不言,目光在一具屍體上瞧了一陣,翻手拔出背上兵刃,把那屍體翻了過來。


    他江湖閱曆豐富,怕那屍體上沾有劇毒,不肯用手翻動。


    關三勝目睹王乾神情,已知他有了發現,目光投注在那屍體之上,一語不發。


    隻聽王乾輕輕歎息一聲,道:“關兄可識得此人麽?”


    關三勝搖頭說道:“不認識。”


    王乾道:“此人乃殺傷貴幫中四個弟子的三位兇手之一。關兄如若不信,不妨在他身上搜查一下。”


    關三勝瞧了王乾一眼,默不作答。


    夜鷹子知他心動了懷疑,當下用手中兵刃在那屍體之上,敲打了一陣,探手在那屍體中摸出了六粒光華燦燦的珠子,微微一笑,道:“如若他把這六顆明珠,藏在別處,兄弟今日勢非和貴幫加深了一層誤會不可。”


    關三勝心中暗道:“縱然再把餘下的一十二顆珠子全都找到,也不能證明你毫無兇嫌之疑。”口中卻是未置可否。


    王乾是何等人物,一瞥關三勝的神情,已知他心中疑念未消。伸手把六顆明珠送了過來,說道:“此物原是你們窮家幫中之物,這六顆明珠,關兄就原壁收迴吧!”


    關三勝道:“這明珠雖然顆顆價值連城,但在我們窮家幫中而論,卻是毫無珍貴之處。兄弟暫取一顆,以助追查敝幫中弟子遇難之事,餘下五顆,還請王兄收存著吧!”


    王乾把餘下五顆明珠,放入懷中橢:“兄弟先代貴幫保管,日後再奉還貴幫。”隨手又把那屍體翻了過去,目光觸處,忽然發覺那屍體緊緊握著左掌,不覺心中一動,問道:“關兄,人死之後,這雙手五指是舒伸,還是握拳?”


    關三勝道:“那要看當時情形了。如若他死不驚怖、痛苦,自然是五指舒展;如若遇上了什麽驚恐……”


    王乾自言自語地接道:“這麽說來,他死得十分痛苦了。”轉目向那屍體右掌望去,隻見他五指半屈半伸,似是突然經脈收縮死去。”


    關三勝似是也瞧到了這具屍體雙手的姿勢不同,動了懷疑之心,伏下身來,仔細在那屍體上瞧了一會,點頭說道:“他似是全身經脈收縮而死,而且他左手之中,又似握著東西。”


    夜鷹子王乾突然揮動手中兵刃一挑,立時把那握掌食中二指削去,低頭看時,不見一點可疑之物。


    關三勝瞧了那被削去手指一眼,冷然說道:“王兄這般削去他的手指,縱然有什麽遺物,也不容易找到了。”


    王乾抬頭望了關三勝一眼,也不答話,轉身向另一具屍體旁邊走去。


    他一連查看了另外幾具屍體,每一具屍體都緊緊握著左拳,好奇之心大起。


    關三勝也覺著這幾具屍體緊握左拳之舉,事非尋常,蹲下身去,準備用力打開一個瞧瞧。


    王乾突然一揮手中兵刃,說道:“關兄,快些讓開。”


    關三勝迴目一瞥,王乾虎頭鉤已近身側.不禁心中大怒,一躍而起,迴手拍出一掌。


    王乾縱身避開,冷笑一聲,道:“如若幾人是中毒而亡,這緊握左拳之中,隻怕暗藏鬼謀。關兄心高性做,兄弟如出言相勸,隻怕關兄未必肯聽;何況情勢緊急,關兄也未必肯聽。”


    關三勝暗暗忖道:“這話倒非謊言,當下不再言語。”


    王乾抬起左腳踏在一條握拳的左臂之上,緩緩用手中虎頭鉤,撥開那緊握的拳頭。


    凝目望去,隻見那緊握手掌之中,有一滴綠豆大小的黑點。


    王乾左手探入懷中,摸出一個火捂子晃燃,蹲下身去,仔細一看,隻見那黑點原來是一片紫血。


    他一連撥開三具屍體緊握的拳頭,每具都是一樣,隻是部位不同而已。心中甚感不解,問道:“關兄見多識廣,可瞧出這幾人手中一點紫血,和他們死的關係麽?”


    關三勝道:“兄弟想它不出,王兄想必知道了?”


    王乾凝思了一陣,突然伏下身,用手中虎頭鉤尖,挑開掌心那片紫血之處,幾人血脈都已停止,挑開手掌,並無湧血現象。


    深挑了四五分,果然發現了一根很小的銀針,細若牛毛,長不過二分左右。火光照耀下,泛起一片藍光。


    王乾小心翼翼,從懷中探出一個玉盒,把那小針放在盒蓋上,道:“是了,就是這東西在作怪。”


    關三勝仔細瞧了那針一眼,道:“這是經過絕毒藥物淬煉過的毒針,這些人可能都是死亡在此針絕毒之上!”


    忽見王乾一跳數尺,大聲叫道:“不得了!”


    關三勝被他嚇了一跳,道:“什麽事不得了?”


    王乾道:“咱們得盡快地找到鐵木大師等一行。多延誤一刻時光,他們那一群人中,就要多一分危險。”


    關三勝似是仍未了解到王乾言中之意,愕然說道:“為什麽?”


    王乾歎息一聲,道:“這些人緊握左拳之中,都有這樣一枚細小的銀針。這些人的死,也都是這枚細小的銀針作怪了。”


    關三勝點點頭,道:“不錯啊,這一點兄弟也早想到了。”


    王乾道:“這銀針如何能這般巧地全打入左掌之中,實是一大關鍵。在這樣沉沉的夜暗之中,縱然是手法極準的人,也難在一丈外打得這等準確無誤,何況以鐵木大師、費公亮等高手,耳目是何等靈敏,一丈內如果有人施襲,決難逃過兩人的耳目,此一推想自不可能。”


    關三勝讚道:“王兄高見。”


    王乾淡然一笑道:“關兄過獎!”微一沉吟,又道:“但這幾人,都是中此銀針而亡,千真萬確。準此而論,那施放毒針的人,定然混雜在群豪之中,乘人都不留神的當兒,暗中施放。”


    關三勝一躍而起,道:“不錯,咱們得快些找到他們了?”


    王乾道:“因此,咱們如若晚找他們一刻,他們就多增了一分……”


    話至此處,倏而住民沉吟了良久,道:“不用找他們啦!”


    關三勝怔了一怔,道:“又為什麽?”


    王乾道:“鐵木、凡木,都是有道高僧,修養有素,遇事鎮靜,這事情騙不過咱們,決然也無法欺騙得他們。何況費公亮乃當今江湖上出了名的智計絕倫之人,咱們能夠發覺,兩位老和尚和費公亮定然也早發覺了。”


    關三勝默然不語,心中暗暗忖道:“我關三勝在窮家幫中,身居武相之榮,除了幫主和聾、啞二老之外,武功乃幫中第一高手。想不到此次憑吊閔老英雄之行,競是黯然失色。鎮靜略遜了鐵木、凡木,智計不如費公亮,而且連這個綠林大盜的判事之能,也似是高我一著。


    看來一個人想在武林中爭得一席之位,揚名江湖,實是一件大不容易之事。除了武功之外,智計、鎮靜,都得超越常人。”


    心念一轉,平日的自負豪情,登時消減了甚多,覺著目下自己的聲譽、成就,大半是賴窮家幫的威名托襯起來,心中對平時發號施令策劃幫中大計的文丞,又多生一分敬仰之心。


    夜鷹子王乾目睹關三勝低頭沉思不語,隻道他在推判眼下情勢,也不打擾於他,緩緩打開玉盒,把盒蓋上的銀針倒入盒中,合上蓋子。


    放入懷中。


    關三勝覺世間很多事,並非全要靠武功才能解決,心悄和了不少,迴頭對王乾說道:“費公亮雖然精明,但群豪之中,甚多麵目陌生之人,要想查出混入的奸細,也不是容易之事。”


    王乾道:“如若單是費公亮處理此事,那倒不難。他生性孤僻,手段一向很辣,惹他發了火,全場中人,隻怕都難幸免,難在鐵木、凡木兩位和尚身上!”


    關三勝道:“兄弟難解王兄話中之意。”


    王乾道:“這兩位高僧,悲天憫人,心地慈善,如若費公亮動以非常手段,搜查奸細,必遭倆人阻止。”


    關三勝道:“不論他們能否發覺混入奸細之事,咱們也要得把剛才取得毒針,告訴他們,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王乾沉吟了一陣,道:“奇怪的是,不知他們行蹤何處?”


    關三勝道:“咱們離去時間不久,而且聞得慘叫之聲後,立時趕了過來,縱然他們行動迅快,也不難看出一點蹤跡。”


    王乾目光突然轉投那荒涼的廟宇之上,道:“他們會不會跑入了這座荒廟之中?”


    關三勝道:“咱們進去瞧瞧如何?”


    王乾低聲應道:“好!”當先躍上圍牆。


    廟院中,古木陰森,荒草及膝,觸目一片淒涼景象。


    關三勝後起先落,腳頭一點圍牆,飛入了荒草院中。


    王乾緊隨而下,躍落關三勝的身側,道:“關兄小心一些,別留下給人可資追索的痕跡。兄弟憑藉幾十年江湖上的經驗,斷言鐵木大師、費公亮等群豪,並未入此荒廟。”


    關三勝道:“兄弟也有同感。”


    王乾道:“但這座荒廟中,卻又非久絕人跡。關兄請和兄弟保持著一丈以上的距離,既易隱秘形跡,又可相互接應。”


    這時,兩人的敵對之心,似乎又消滅了不少。關三勝居然肯聽王乾的話,當下向後退了五步。


    王乾頓了一頓,把兵刃歸入鞘中,伏下身軀,仔細看了進出之路,才猛一展身,躍落二門旁側。


    關三勝看準他落腳之處,才惜荒草掩身,向前走去。距王乾五六尺時,停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隱蔽身形而進,穿越過兩重庭院,到了大殿之上。


    這是座破落荒蕪的大殿,但仍隱隱可見昔年築建之時的宏大規模。


    夜鷹子王乾輕步走到神案前麵,伸手摸了一把,立時一皺眉頭。


    腦際靈光閃動,迴過頭去,低聲向關三勝道:“關兄,咱們藏到那神像後麵去吧!”


    關三勝答道:“咱們此行旨在找尋鐵木大師等一行群豪,他們既然不在這大殿之中,咱們也該走了。”


    夜鷹子低聲說道:“夜色沉沉,景物不清,摸不準他們去向,如何能瞎碰亂闖。不如等到天亮之後,再去尋找他們不遲。”


    關三勝道:“縱然不去尋找他們,咱們也不能枯坐在這大殿之中。”轉身向大殿外麵行去。


    原來王乾伸手在那供台上一摸,隻覺於幹淨淨,毫無積塵,心中忽然一動,暗道:“這大殿縱然是常有人來打掃,但一夜風沙,也不能說這般的纖塵不染,分明剛剛還有人打掃過/心念一轉,立時動了暗窺隱秘之心。


    他憑藉江湖間豐富的閱曆判斷,自信之力甚強,但卻不便對關三勝解說清楚,如若萬一料事有錯,豈不留人笑柄。


    關三勝掉頭不顧而去,他也不便出手攔阻,正感為難之間,突見關三勝翻身一躍,重又落到他的身側,反客為主地一把拉住王乾,急急繞過供台,向神像後麵隱去。


    夜鷹子看他一語不發的緊張神態,心知他定有所見,也不多問。


    兩人剛剛藏好身子,大殿上已響起步履之聲。


    夜暗如漆,再加上供台、神像擋住了部份視線,無法看得進入大殿中的人數。但聽那步履之聲,人數似是不少。


    隻聽一個冰冷的口音問道:“他們確然走了麽?”


    另一個低沉聲音答道:“都走了。”


    那冰冷的聲音重又響起道:“這大殿之中可曾搜查過?”


    一個粗壯的聲音,答道:“搜查過了。”


    那冰冷的聲音道:“這荒廟外麵是否已布好暗樁?”


    另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答道:“方圓四百丈內,飛鳥也難逃過咱們布下的暗樁監視。”


    那冰冷的聲音急道:“既然如此,燃起燈火。”


    但見火光連閃了兩閃,登時亮起了兩個火捂子。片刻後火光大盛,照得全殿通明。


    夜鷹子王乾偷眼向外一瞧,隻見四支粗如兒臂的巨燭,已擺在供台之上,熊熊火焰,照得大殿景物畢現,人影幢幢,不下數十個之多。


    但見那人影來迴穿動了一陣,突然靜止了下來,似是這些人,都有著一定的位置,站好之後,就如同豎立在地上的竹竿一般,動也不動一下。


    關三勝輕輕一扯王乾的衣角,正待施展傳音入密的工夫,和他說話,王乾輕輕一搖右手,阻止住關三勝,不讓他說話。


    隻聽那冰冷聲音重又響起道:“你們又有什麽事,快些說出來。


    我要立刻北上,不能在此停留了。”


    隻聽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答道:“眼下鐵木和尚等一行,已入咱們掌握之中,三五日內即可一網打盡。”


    那冰冷的聲音,輕輕“哼”了一聲,道:“鐵木、凡木兩個老僧,乃少林一派中一流高手,如若一念輕敵,勢必被強敵兔脫而去,日後再想今日之機會,隻怕再難遇上。”


    那慢條斯理的聲音,道:“王爺萬安。他們一行人中,早已埋下咱們暗樁,明槍暗箭,雙管齊下。兩個老和尚武功再高,也難防個萬無一失。”


    那被稱王爺的冰冷聲音,重又響起道:“如若此功告成,下一步該指向窮家幫了。據聞窮家幫中,聾、啞二老複出江湖。這兩人雖有殘缺,但武功卻是高不可測,欲一鼓而盡殲窮家幫高手,勢非先把聾、啞二老除去不可。”


    那慢條斯理的聲音接道:“王爺顧慮周密,屬下敬佩異常。窮家幫能有今日地位,全仗文丞、武相兩人之力。武相一勇之夫,悍不足畏;那文丞據說卻是一位足智多謀的人,不可輕視。隻要能先把文丞除去,窮家幫就調度無人了。”


    那被尊王爺的人聽完話後,忽然舉步而行,滿殿遊走。


    燈光映照之下,關三勝和王乾,都看到那遊走之人的一角青袍。


    突然間,又響起一陣步履之聲,緊接著,響起一個嬌脆的女子聲音:“王爺萬安。”


    這聲音異常熟悉。關三勝、王乾等一聽之下,立時辨出那是閔姑娘的聲音。


    那移動的青袍,突然停了下去,一陣冰冷、嚎亮的大笑之聲,響徹大殿,道:“你來得很好。”


    白衣飄動,姍姍碎步,行約兩三尺,突然拜了下去。


    關三勝目光到處,和一雙閃動的星目相觸在一起。那目光微微一頓,但迅快又垂了下去。


    這一次,關三勝異常清楚地看到了來人,果然正是那閔姑娘。


    她似是看到了隱藏在神像後的王乾和關三勝,不時把目光投瞥到那供台下麵。


    隻聽那青衣人說道:“這幾年來你混身閔宅,倍極辛苦。雖然沒有查出三寶的下落,但那閔老頭子隻要未死,決難熬受得非刑拷打,餘下的事,我已重新分配了人手對付。你可以休息三月,再銷假聽差。”


    拜伏在地上的閔姑娘,抬頭說道:“屬下有幾件不請之求,不知王爺能否見允?”


    青衣人突然冷笑一聲,道:“怎麽?你要和我談條件麽?”


    素衣少女道:“屬下不敢,隻請懇求王爺。”那青衣人沉吟一陣,道:“好吧!你先說出來聽聽吧!”


    素衣少女道:“懇求王爺把屬下在閔宅收得這幾位心腹之人,撥在屬下轄下服務!”


    青衣人毫無表情的怪臉,緩緩由那素衣少女帶來之人中,掃視一遍,道:“除了關外神鞭杜天鶚外,餘下之人,暫行撥你轄下就是了。”


    杜天鶚聽得心頭一震,暗暗忖道:“這人素昧生平,不知他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青衣人突然接道:“且慢,這位閔公子留在世上,怕是禍害。我一向做事,從來不留後患,還是早些把他殺了算啦!”


    素衣少女急急說道:“閔公子生性懦弱,難成大器,而且天賦不宜習武,縱有良師,也沒法把他調教有成。屬下和他相處數年之久,對他知之甚詳,求王爺恩澤廣披,饒他一條命吧!”


    那青衣人沉吟不語。


    素衣少女又道:“何況他對父親的作為,早已不滿,屬下曾試探他對今日情勢看法,他曾歎息說道:‘家父自己造孽大多,今日情形,也算是他為人的一個報應。’”


    那青衣人仍是沉忖不答,似是對這素衣少女的請求,既有礙難照準之意,又有不願大使她難堪之心。


    素衣少女又拜伏在那青衣人的足下,道:“數年之中,那閔老頭子,曾數度暗中算計於我,均得閔正廉暗中傳遞消息,才安然無恙,完成王爺之命。”


    那青衣人似是被那素衣少女言詞說動,冷漠低沉他說道:“那就讓他服下本門秘藥,撥在你的轄下吧!”


    素衣少女道:“謝王爺格外賜恩。”緩緩站起了身子。


    那青衣人轉過身去,緩步走到供台前麵的首位之上說道:“你們還有什麽事情請命?”


    大殿上一片寂然,久久不聞一點聲息,顯然已無人再提出請命之事。


    那青衣人突然大步向外走去,一麵高聲說道:“既然沒有請命之事,事情就依照原計進行,半年之後趕往伏牛山鐵盆穀中聽命。”話說完,人己走到大殿門口之處。


    突見白衣閃動,那素衣少女急步追了上去,說道:“王爺留步。”


    青衣人迴過頭來說道:“你還有什麽事麽?”


    素衣少女道:“屬下餘事未了,但強敵己樹,今後行動,勢必在中原武林人物監視之下。故而鬥膽相求王爺:那關外神鞭,撥留屬下身側聽命,也好增強一點實力。”


    青衣人沉思了一陣道:“你還要追尋三寶下落,實力不可不強。


    鐵木、凡木兩個和尚十分難惹,如能避免正麵和少林衝突最好,誌在暗取,明鬥乃最下之策。關外神鞭武功雖高,但他在中原武林道上的聲譽,卻是沒有鎮壓強敵的作用。”


    他沉思了一陣,又道:“我原想把青城雙劍,帶迴鐵盆穀去,既然你有此顧慮,那就把青城雙劍一並留下,聽你差遣。以此等實力,中原、江南道上,也甚少有人能抗衡了。”


    杜天鶚偷眼打量上官琦和青城雙劍,隻見他們一個個閉目而立,當下也仿作三人神態,靜靜地站在一側。


    那素衣少女道:“多謝王爺恩典!”


    青衣人大笑道:“留下青城雙劍,固然可以一壯聲勢;但亦將為你留下甚多麻煩。青城派中之人,必不願看到他們兩位長老,任你擺布,勢非千方百計,和你為難不可。”


    那素衣少女道:“王爺神機妙算,從未落空,自是早有成竹在胸了。”


    那青衣人道:“很好,你連對我也動起心機來了。”


    那素衣少女突然跪了下去,拜伏地上,道:“屬下不敢,王爺明鑒。”


    青衣人道:“青城派如若不動此念,那還罷了;如敢妄動此意,那隻有促使青城一門早日覆滅。我自會暗派接應你的用毒高手,你隻管放心好了。”


    素衣少女道:“王爺算無遺策,屬下佩服異常。”


    青衣人袍袂一振,微風颯然,人已消失不見。緊接著人影閃動,不下二十餘人,疾奔出殿。


    片刻工夫,大殿中人,已走出了一半左右。


    那青衣人走後,素衣少女在這群人中,身份似是最高,紛紛向她致敬。


    忽然間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王爺臨行之際,交代把青城雙劍撥到郡主轄下聽差,不知郡主是否有意收錄兩人?”


    素衣少女笑道:“青城派在目下江湖上實力不弱。我如不收青城雙劍,豈不是對青城一派示弱?”


    那沙啞的聲音笑道:“郡主盡管放心,青城雙劍已服下王爺交下特製的‘迷藥’。王爺算無遺策,早已顧慮到青城雙劍的武功高強,所以特別把兩人服用的份量加重。除了王爺賜下的使者之劍,可以指揮他們之外,縱然青城派祖師複生,他們也不聽受其命!”


    那素衣少女忽嬌笑道:“王爺武功通玄,善用百毒,世間無他不知之事,成就之高,前無古人。但他老人家賜與的使者之劍,確使人有些不解奧妙,那不過是一把平平常常的短劍罷了,何以竟使人神智受製,聽命於一把短劍的指命?”


    那沙啞的聲音,笑道:“王爺曾為這使者之劍,潛伏深山大澤之中,埋首苦究,費時十年,總共成了此劍五把。一柄王者之尊,四把使者之劍。據說那王者之尊,奧妙之處,更超越使者之劍甚多。四柄使者之劍,眼下隻有兩人佩帶,郡主佩帶此劍時日已經甚久,難道還不知個中的奧秘麽?”


    那被稱郡主的素衣少女答道:“奧妙我已全解,不解的是這柄短劍之上,何以會產生這等神奇的力量?”


    那聲音沙啞之人,似是不敢泄露個中隱秘,敞起破鑼一般的喉嚨,哈哈一陣大笑道:“郡主甚得王爺寵愛,還是去問王爺好了。”


    那素衣少女略一沉吟道:“我不過隨便問問而已,並無必知其秘之心。”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青城雙劍,現在何處?”


    那沙啞嗓音的人笑道:“就在大殿之外,郡主可是想先試試使者之劍麽?”


    素衣少女道:“是啊,帶他們兩人進殿來吧!”


    關三勝、王乾已忍不住好奇之念,齊齊把頭向外一伸。


    凝目望去,隻見三個健壯大漢,押著青城雙劍走了進來。


    兩人神情茫然,一臉癡呆之態,似是忽然變得傻了起來。


    關三勝、王乾,都擔心被人發現了形跡,不敢把頭探伸出太多,隻能勉強看到青城雙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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