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陰笑聲中,一條矮小的人影,出現牆頭,赫然是那被“神仙手”虛言誑走的“萬毒真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柳傑心頭一震,必須速戰速決,不能給老毒物可乘之機,心念之中,施展出“混元神功”一連三掌,把“鬼見愁”震得連連倒退,直退到圍牆邊。


    “萬毒真君”飄身而落。


    那邊,宇文冬同一心思,怪叫一聲:“我不想打了!”身形一擰,竟然從密如蛛網的劍芒中脫身出去。


    這一式詭異身法,使褚雄唿吸為之一窒。


    柳傑本可一走了之,但他不肖為,“嗆!”地一聲,拔出了“風雷劍”。


    “萬毒真君”迫近柳傑,獰惡無比地道:“好小子,本真君要你屍骨無存!”一揚手,腥風湧出。


    柳傑閉住唿吸,驀然展出了“血手印”的絕著“逆天一劍”,寒芒閃射中,悶哼倏傳,“萬毒真君”飛退一丈,坐了下去,胸前殷紅,算是老毒物身手不俗,反應神速,沒打反擊的主意,不然非橫屍不可。


    柳傑已存心要除了這老毒物,左手一揚,“少陽指”疾射而出。


    同一時間,“鬼見愁”飛身撲出,正趕上射出的指風,慘哼一聲,倒翻落地,肩胛部位已被洞穿,血湧如泉。


    但這老家夥夠狠,手按傷口,挺身又站了起來,


    一聲驚叫傳來,柳傑轉頭望去,不由大驚失色,隻見拜弟宇文冬已被兩名武士左右挾持,另一名武士的長劍,抵住他的後心。


    柳傑既駭且惑,以褚雄的能耐,是無法一下子製服拜弟的,那幾名武士更不用提,從褚雄站立的位置而言,不像是他出的手,這可就是怪事了?


    褚雄側過身,麵對柳傑道:“你說出傳你‘逆天一劍’絕招的人,換這小叫化一命!”


    “萬毒真君”與“鬼見愁”欺了過來。


    柳傑心中大急,宇文冬向他斜眼示意,他登時恍悟過來,拜弟不畏掌指刀劍,那二名武士絕對製他不住,立即放下心來。


    “唰!”地一劍朝褚雄劈去,勢如閃電奔雷,褚雄料不到柳傑會猝然出手,功力本已懸殊,說什麽也無法改變,登時手忙腳亂,錯步疾閃。


    可巧腳下絆到了樹根,身形一個踉蹌,柳傑電舒左臂,一把撈住他的右腕,用力向後反扭,長劍墜地,柳傑的“風雷劍”架上了他的頸子。


    “萬毒真君”與“鬼見愁”驚叫一聲,但已不及搶救。


    同一時間,宇文冬振臂脫身,背後挨了一劍,但僅刺破外衣。


    這一來,情勢完全改變。


    宇文冬彈身到了柳傑身邊,一副滿無所謂的樣子。


    褚雄厲聲道:“姓柳的,你準備怎麽樣?”


    柳傑寒聲道:“準備殺你!”


    褚雄打了一個哆嗦,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萬毒真君”向前挪步……


    柳傑大喝一聲:“站住別動!”


    “萬毒真君”止了步,獰聲道:“小子,你敢動少教主?”


    “為什麽不敢?”


    “你飛也飛不了!”


    “要試試看麽?”


    “萬毒真君”怔住了,他再毒,此刻也無法施其技,隻要柳傑劍鋒一帶,褚雄的人頭就得落地。


    剛才的一照麵,他已經施出了毒,但柳傑竟然無動於衷,這又讓他駭震不已,實在太邪門了。


    柳傑手中劍微微一顫,沉聲道:“現在該我問你了,‘玄天教’與‘血手印’是什麽淵源?”


    這句話使得在場的全為之一愣,由於柳傑會施展“逆天一劍”,江湖盛傳他是“血手印”的傳人,他本身也沒否認,現在反而向褚雄提出這問題,實在令人費解?


    褚雄栗聲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心裏有數?”


    “本少教主一點也不明白。”


    “‘玄天教’荼毒江湖幫派,排除異主,妄想稱尊,先後毀了五虎幫,肆虐丐門,劊子手是‘血手印’怎麽說?”


    “嘿!你小子不是‘血手印’的傳人麽?”


    “不錯!”


    “那為什麽還要問?”


    柳傑咬了咬牙,道:“本人指的是冒充者!”


    褚雄窒了窒,道:“什麽,冒充者?”


    “一點不錯!”


    “你小子的意思是……你是正牌‘血手印’的傳人?”


    “本人不答複你。”


    “哈哈哈哈……”


    “有什麽值得好笑的?”


    “小子,別臭美了,真的‘血手印’骨肉早已化灰,他死時你小子還沒出世,強盜捉賊,豈不好笑,哈哈哈哈!”


    聞言之下,柳傑心頭劇震,俊麵為之大變。


    “血手印”之死,除了下手者“劍魔”東方豹,便隻有自己和“秘塔主人”郝揚知道,自己沒向第三者透露過,顯然這中間大有文章,心念之中,栗聲道:“你怎會知道‘血手印’早已骨肉化灰?”


    褚雄寒聲道:“我何必告訴你?”


    “你想死?”


    “哼!”


    “你真的不說?”


    “不說!”


    柳傑手中劍輕輕一拖,褚雄悶哼了一聲,麵呈死灰,頸子已劃開了一道口,鮮血涔涔而下,“萬毒真君”等齊發一聲驚唿,但無法從劍下救人。


    柳傑厲聲道:“你再說一個不字,我切下你的腦袋!”


    劍在頸上,這可不是玩的,褚雄身軀簌簌發抖,投鼠忌器,“萬毒真君”與“鬼見愁”再毒再狠,也隻有幹瞪眼的份兒,那幾名武士便提也不必提了。


    “鬼見愁”的三角臉變了形,貌像更顯猙獰,老半天才迸出話聲道:“姓柳的,你敢下手的話,會後悔莫及。”


    柳傑不理他,口裏又道:“褚雄,你不說便隻有死,我數到十,你不開口的話便永遠不能開口了,你自己估量著……一……二……三……”


    場中空氣登時凝固了,那帶著恐怖殺機的數數聲,使人鼻息皆窒。


    “萬毒真君”厲吼道:“你小子殺了少教主,你也飛不了!”


    柳傑還是數下去:“……五……六……七……”


    死亡音符,像一柄無形的巨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坎。


    “九……”


    “萬毒真君”等揚掌待發,不用說,如果柳傑真的下了手,他們將不擇手段地毀了柳傑和宇文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倏告傳來:“柳傑,住手!”


    人隨聲現,來的是一個素衣少女,發上,戴了一朵白花,她赫然正是“吊亡仙子”。


    柳傑不由大感愣愕,脫口道:“原來是姑娘,幸會!”


    他叫不出她的名字,隻好稱姑娘。


    “吊亡仙子”微蹙著秀眉道:“你不能殺他!”


    這話大出柳傑意料之外,“吊亡仙子”不速而至,阻止自己殺褚雄,這是為什麽?不單是柳傑,連褚雄本身在內,沒有一個不感到驚詫。


    柳傑栗聲道:“姑娘說什麽?”


    “我說你不能殺他!”


    “為什麽?”


    “殺了他你會後悔!”


    這話使柳傑更加不解,殺了褚雄會後悔,這句話從何說起?


    她是祝懷玉的膩友,而祝懷玉父女幾乎毀在對方之手,她反而阻止殺人,當下狐疑地道:“請姑娘把話說清楚?”


    “吊亡仙子”幽幽地道:“放手再說,你先放了他。”


    莫非“吊亡仙子”愛上了褚雄?這是絕不可能的事,那是為什麽呢?心念之中,冷沉地道:“這恐怕辦不到!”


    “你非要殺他?”


    “唔!”


    “吊亡仙子”緩緩走到柳傑身邊,出其不意地把手掌貼上柳傑的“命門”,道:“放了他!”


    此舉又大出所有在場者的意料之外。


    宇文冬怪叫道:“你這算什麽意思?”


    “吊亡仙子”寒聲道:“不關你小叫化的事。”


    宇文冬突地抽出匕首道:“你碰一碰我大哥我便殺你!”


    “鬼見愁”見機會來臨,腳步一移,就要向宇文冬出手。


    “吊亡仙子”嬌喝一聲;“誰也不許動!”


    “鬼見愁”愕然停住,他也弄不清這美如天仙的少女是什麽存心。


    宇文冬緊握著利匕目瞪如鈴,他距“吊亡仙子”僅是三步之隔,他盡有下手的機會。


    柳傑激越萬分,“混元神功”與“少陽指”的口訣,是“吊亡仙子”傳給他的,彼此間可說關係不淺,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當下顫聲道:“姑娘為了他,不惜對在下出手?”


    “嗯!”


    “為何不說出原因?”


    “現在不方便說!”


    “如果在下有違尊命呢?”


    “那我們兩個之間,隻有一個可以活著離開。”


    柳傑駭然,脫口道:“姑娘真的要這樣做?”


    “吊亡仙子”斬釘截鐵地道:“一點都不會假!”


    “那是為什麽?”


    “不必再問了,我不會告訴你。”


    “姑娘的作為令人不解?”


    “放了他,你與小叫化離開。”


    “辦不到!”


    “你如果願意遺恨終生的話,就試試看?”


    柳傑激憤欲狂,照他的性格他決不會低頭,但他想到“吊亡仙子”此舉必有深意,尤其遺恨終生四個字,深深打入了他的內心,他的意念有些動搖了,殺褚雄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


    “吊亡仙子”按在他“命門”上的手掌,不見得會要他的命,隻是對方態度堅決,他不能不顧意想不到的後果。


    宇文冬突地轉了口風道:“大哥,放了他吧,以後有的是機會。”


    柳傑收迴了劍,拜弟的話不錯,以後有的是機會,犯不著在這種情況下拚命。


    褚雄一個箭步彈了開去,與“萬毒真君”站在一起,下意識地摸了摸頸子上被柳傑利劍劃破的皮肉,深深望了“吊亡仙子”一眼,道:“區區記下姑娘這份人情!”


    “吊亡仙子”收迴手掌,冷冷地道:“這倒用不著!”


    柳傑轉身換了個位置,愕然望著“吊亡仙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褚雄又道:“請問姑娘如何稱唿?”


    “吊亡仙子!”


    “哦!上姓芳名?”


    “這不必提了!”


    說完,轉向柳傑道:“你倆可以走了!”


    “萬毒真君”一錯步,獰聲道:“要走可沒這麽容易!”


    “吊亡仙子”豎眉道:“閣下想怎麽樣?”


    “萬毒真君”道:“把這兩個小子給化了!”


    “吊亡仙子”冷笑一聲道:“閣下想清楚,毒並不完全可恃,在柳傑中毒未化之前,他盡夠時間出劍宰人,相信麽?”


    這並非虛聲恫嚇,柳傑是辦得到的。


    “萬毒真君”一生憑一個毒字,人見人怕,狠慣了,心裏雖然承認這可能,口卻不服輸,嘿地一聲冷笑道:“老夫不信這個邪,很想試試!”


    “吊亡仙子”一偏身,道:“閣下試試吧!”


    褚雄望了“吊亡仙子”一眼,抬手道:“耿前輩,看在這位姑娘份上,錯過今天再說。”


    宇文冬一推柳傑道:“大哥,走吧,肚子餓了,我肚子一餓便什麽勁都沒有。”


    柳傑深深注視了“吊亡仙子”一眼,正待舉步……


    “萬毒真君”綠豆眼一翻,短小的手臂一揮,道:“且慢,老夫還有話要問。”


    柳傑星目一睜,道:“有什麽話要問?”


    “萬毒真君”氣唿唿地道:“那自稱‘神仙手’的江湖郎中是什麽來曆?”


    宇文冬嘻地一笑,接上話道:“閣下不是明明知道的麽?”


    “萬毒真君”的臉居然也會紅,尖叫道:“他蒙老夫隻是一時!”


    “他蒙閣下什麽?”


    “他根本不是‘活閻羅’的傳人!”


    “何以見得?”


    “哼!‘活閻羅’在一甲子之前就上西天了,老夫一時不察……”


    “是閣下親眼看到他上西天的麽?”


    “萬毒真君”為之氣結,厲聲道:“小要飯,少逞口舌之利,今天非要交代清楚不可。”


    宇文冬嗤自以鼻,道:“否則的話呢?”


    “萬毒真君”獰態畢露地道:“要你倆形神皆滅!”


    宇文冬披了披嘴,道:“閣下現在發什麽威,何不在當時當場用毒鬥一鬥‘神仙手’?告訴你,他的真正來曆我兄弟倆不知道,不過……憑他用手一摸,就解了大哥所中之毒這點來看,他的來頭很不小。”


    幾句鬼話,說的“萬毒真君”大感狐疑,驚聲道:“他用手一摸就能解了本真君‘望風倒’之毒?”


    宇文冬得意地道:“信不信在於閣下,反正我大哥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冒雨也不會倒,別說是望風,這還不算,他那一摸呀!好處大了,閣下剛現麵時不是也施了‘望風倒’之毒麽?怎樣,人沒倒?”


    “萬毒真君”怔住了,因為這是事實,怔了片刻,喃喃地道:“他怎會是‘活閻羅’的傳人呢?”


    宇文冬心計得逞,越發得意地道:“虧閣下這大年紀,連這點都沒想到,一甲子之前的人算什麽,武林中不乏幾百年前異人的遺命傳人。”


    “萬毒真君”閉上了口,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宇文冬意猶未盡,又道:“閣下的‘消形散’夠厲害,但趕不上‘神仙手’的‘消毒散’!”


    “什麽‘消毒散’?”


    “專門散毒用的,施之於毒道高手,猶之乎廢除一個高手的武功,使一身是毒的變為無毒,而且永遠不會沾毒。”


    他越說越玄,別人不怎麽樣,“萬毒真君”可聽的心驚膽顫,他一生浸淫毒道,可沒聽說什麽“消毒散”。


    柳傑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忙道:“兄弟,我們好走了!”


    “走吧!”宇文冬應了一聲。


    兄弟倆雙雙彈身掠出果園,朝沒人煙處飛奔,奔了一程,柳傑刹住身形道:“不成,我得找‘吊亡仙子’把事情弄清楚。”


    宇文冬掉頭望了望,道:“看,她來了!”


    柳傑迴頭望去,果見一條織巧人影,飛掠而來,發際那朵白絨花,是很明顯的標誌,一點不錯,正是“吊亡仙子”。


    顧盼之間,來到跟前,柳傑迫不及待地道:“姑娘為什麽要阻止在下殺褚雄那狼子?”


    “吊亡仙子”先笑了笑,才慢啟朱唇道:“你如果殺了褚雄,‘萬毒真君’與‘鬼見愁’會不顧一切地下殺手對付你倆,後果很難逆料,另方麵,‘玄天教’勢必全力對付你,對方高手如雲,你殺也殺不完,以後勢將寸步難行!”


    柳傑氣唿唿地道:“就為了這一點,值得姑娘以死脅迫在下放手?”


    “吊亡仙子”又笑了笑,道:“當然還有重要的原因。”


    “什麽原因?”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顧慮到後果的問題。”


    “姑娘曾說,如果在下殺了他,會遺恨終生,是危言聳聽麽?”


    “不是,事實真的是如此!”


    “姑娘說話為什麽總是藏頭露尾?”


    “這是不得已!”


    天下最難耐的事,莫過於心頭存謎未揭,對精神是一種極大的困擾,像是生活在陰霾之中,見不到天光日色。


    柳傑有些牙癢癢地道:“如果在下一定要知道呢?”


    “吊亡仙子”斂了笑容,道:“不到時候我不會告訴你。”


    柳傑聲音一冷,道:“那就請姑娘以後少管在下的事,別幹預在下的行動。”


    “吊亡仙子”冷沉地道:“除非你不想找到‘血手印’!”


    這話極具份量,柳傑為之心頭一震疑聲道:“姑娘也在找‘血手印’?”


    “一點不錯!”


    “姑娘何不見示真正身份?”


    “時辰未到,說出來有害無益。”


    “看來姑娘是什麽也不會說的了?”


    “差不多,不過……得看情形。”


    宇文冬冷冷地插口道:“大哥何必求爹爹告奶奶的,人家不說算了,想不通,不去想,便什麽事也沒有了,我一向就這樣。”


    柳傑望了他一眼,心想:“你還不是一樣,對身世來曆守口如瓶。”


    但他不想戳穿他,口裏微“唔!”了一聲,又向“吊亡仙子”道:“好,有件事橫在心頭已經很久了,使在下寢食難安,就是陸莊鬼宅中,童屍玉鎖之迷,玉鎖被姑娘帶走,這件事該有個交代吧?”


    “吊亡仙子”臉上變了色,抬頭望著天,似乎在想什麽,久久,才收迴目光,望著柳傑期期地道:“你一定要知道?”


    “是的,希望姑娘別再說時候未到。”


    “那玉鎖關係你的身世!”


    “身世?”柳傑怦然心驚,自己不是柳仕元的兒子麽,難道這當中又有什麽蹊蹺?心念之中,激動地道:“這話怎麽說?”


    “吊亡仙子”精神一黯,瞥了宇文冬一眼,低沉地道:“那玉鎖證明了陸莊內宅床上的童屍,不是陸大俠的兒子。”


    柳傑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噤,顫聲道:“那是誰的兒子?”


    “吊亡仙子”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是柳仕元大俠的骨肉!”


    柳傑似遭雷擊般地一震,狂叫道:“那怎麽會?”


    “但事實證明,那玉鎖上有柳家的標記,是特別請巧匠雕琢的,一點也假不了,好在沒被仇家發現。”


    “可是,在下……在下……”


    “你不是柳仕元的兒子!”


    柳傑心神俱顫,向後退了一個大步,圓睜星目,大叫道:“那在下該是誰的兒子?”


    “吊亡仙子”咬著牙,紅著眼,道:“你是陸家的遺孤!”


    有若五雷轟頂,柳傑身軀晃了兩晃,眼前一陣黑,幾乎栽了下去,這麽說,柳仕元臨終的話沒有錯。


    眼前,又呈現那些壘壘的白骨骷髏,那些是他的親人、家人,已經含恨了二十載……


    宇文冬臉色大變,抓住柳傑的手,顫聲道:“大哥,大哥,把話……問清楚!”


    淚珠,滾下了兩頰,但眸中的光焰,卻使人不寒而栗,又一次刺骨錐心的痛苦,靈魂像是被剝離了軀殼。


    “吊亡仙子”愴痛地道:“我不該現在告訴你的,但你一定要問……”


    柳傑猛一挫牙,厲聲道:“姑娘何以知道這樁秘辛?”


    “吊亡仙子”努力一咬牙,道:“你奉柳大俠遺命到陸莊收骨,想也想得到這重關係。”


    “那……那在下該姓陸?”


    “是該姓陸,不過……”


    “不過什麽?”


    “你目前不能改姓,因為兇手還沒露出原形,身份暴露,又將節外生枝,再方麵,你姓柳……也可說是報柳大俠的恩義於萬一,你是他撫養長大的。”


    “可是……可是……柳大俠的孩子,怎會死在陸莊?”


    “舍子救孤!”


    柳傑的身軀又晃了晃,如果不是宇文冬拉住,他真的會栽了下去,他咬牙振作了一番,顫抖著道:“姑娘怎會知道?”


    “據理推斷,因為別無解釋!”


    “這……這……”


    “不必太過悲傷,隻有麵對事實,既成的事已無法改變。”


    “姑娘……可知道‘血手印’的來曆?”


    “正在努力查證!”


    “兇手並非真正的‘血手印’,他……他是冒充的。”


    “這一點我已經知道了!”


    “姑娘又是怎麽知道的?”


    “對不起,我無意中聽到你兄弟倆在破廟中的談話。”


    柳傑默然了片刻,又道:“記得在鬼宅中,姑娘阻止在下收埋骸骨,曾說過一句話,說是這樁血案會有人出麵清理,是誰出麵清理?”


    “吊亡仙子”沉吟著道:“這……此一時,彼一時,因為當時……還不知道你的身世,隻好……隨口那麽說,其實沒那迴事。”顯然,這是言不由衷。


    柳傑瞪著淚眼,略不稍瞬地盯著“吊亡仙子”,沉凝地道:“姑娘與陸家是什麽關係?”


    “吊亡仙子”似乎早料到他有這一問,不假思索地道:“關係是有,但目前還不能告訴你?”


    柳傑吐了口氣,又問道:“姑娘與‘行屍女’又是什麽關係?”


    “吊亡仙子”考慮了片刻,才幽幽地道:“她是我娘!”


    柳傑顫聲道:“是令堂?”


    “嗯!是不錯,但你得守住這秘密。”


    “聽……柳大俠說,家母已嫁人了,是真的麽?”


    “嫁人……嫁給誰?”


    “他老人家沒說!”


    “我……也不清楚,不過想來絕對不會。”


    “為什麽?”


    “我無法迴答你!”


    “柳大俠又遺命不許報仇,為什麽?”


    “吊亡仙子”粉腮一變,後退了兩步,好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柳傑大聲道:“看樣子姑娘是知道的,為什麽不肯告訴在下?”


    驀在此刻,一條人影,從數丈之外劃空掠過,太快了,有如掠鴻一瞥,根本看不清是男是女。


    “吊亡仙子”突地匆匆道:“我該走了,以後再見!”見字尾音還蕩漾在空際,人已飛閃而去。


    柳傑大為震驚,這疾掠而過的身影是誰?


    為什麽“吊亡仙子”匆匆離開?“追!”心念一動,連招唿宇文冬都來不及,便彈身追了下去。


    宇文冬也跟著飛馳。


    追了一程,對方鴻飛冥冥,不知去了哪裏。


    柳傑停下身形,口裏直發喘,並非真力不濟,而是緊張過分。


    宇文冬跟踵而至,口裏道:“大哥,我的心快要跳出喉頭了!”


    柳傑可沒心情再欣賞他的調皮話,茫然望著空處直發愣。


    宇文冬搖搖頭,自顧自地道:“這女子太神秘了,大哥,你一點也想不出她該是什麽來路?”


    柳傑道:“無法想起,連身世都是剛剛才證實的。”


    “一定有關係的,她知道那麽多……”


    “當然是有!”


    “我最恨藏頭露尾的人,說話為什麽喜歡故神其秘。”


    柳傑突地一跺腳道:“我要獨立複仇,決不假手他人!”


    宇文冬斜起眼道:“大哥,連小弟我也不要麽?”


    柳傑目光仍望著空際,悠悠地道:“兄弟,你何必淌這渾水……”


    宇文冬嘟起嘴道:“大哥,你不要我了?”


    柳傑收迴目光,苦苦一笑道:“兄弟,沒那樣的事。”


    宇文冬突地沉下聲音道:“大哥,你喜歡她麽?”


    “她,誰?”


    “吊亡仙子!”


    “這是什麽話?”


    “依我看……哼!她可能是愛上了大哥你,所以才插手管這事,偏偏故示神秘,其實,恐怕她與大哥什麽關係也扯不上,我就疑心……”


    柳傑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不會有這樣的事,她從沒表示!”


    口裏說,心裏可起了漣漪,拜弟說的,不能說全無道理,女人心,海底針,根本無法捉摸的。


    宇文冬籲了口大氣道:“我不是瞎說,我看得出她在有意無意之間,表露出關切之情。”


    柳傑心中又是一動,但此刻由於身世被揭,心亂如麻,不願爭辯,冷漠地道:“我們不談這些……”


    宇文冬任性地道:“我偏要談!”


    “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要知道你的心意。”


    “我不想談!”


    “好,好,別生氣,不談就不談!”一張嘴翹起老高。


    柳傑感覺得自己的口氣重了些,歉意地道:“兄弟,原諒我心情不好!”


    宇文冬立即換上笑容道:“大哥,我知道,是我任性了些,你就是打我,我也不會生你氣的,你想談什麽?‘血手印’?報仇?……”


    柳傑皺著眉頭道:“我要查出她母女的來曆!”


    “怎麽查法?”


    “有個人可問!”


    “誰?”


    “我們上路吧!到了你就知道,不過……”


    “不過什麽?”


    “你忘了我帶給你‘人魔張駝’的口信,你該迴家。”


    “不,我不要迴那倒黴的家。”


    “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就是不要迴家。”


    “魔駝是你的家人?”


    “唔!”


    “他口中說的主人就是令尊?”


    “算了,我不要談家裏的事,走吧!”


    “人魔張駝”雖說聲名狼藉,但可算是當今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居然奉宇文冬之父為主人,那他的父親不用說更是煊赫無比,會是誰呢?既然他不願提,柳傑也懶得追問,兩人上了路。


    宇文冬那一副化子裝束,怕惹人注目,與柳傑保持了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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