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說讓他們吃燒烤,還真的搭了烤架拿出食材烤了起來。


    寧韶明心知她是把真正的貨留在下半夜,讓警察那邊追著上半夜送出去的東西瞎跑,如果剛才寧韶明把“行動”的信號發出去,那麽他們這一次計劃就失敗了!


    光是想想都覺得後怕,寧韶明這迴真的覺得常笙畫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在那樣的關鍵時期都能沉得住氣,發現甘老板和傅夫人的表情有什麽不對勁。


    常笙畫依舊是一副不太高興不想搭理人的態度,搞得甘老板始終疑神疑鬼,沒敢放鬆。


    傅夫人的燒烤攤子弄得有模有樣,好像一點兒都不擔心香味傳出去,會被什麽人發現不對勁,看來她對自己上半夜的計策十分胸有成竹。


    寧韶明和常笙畫沒敢在這個時候吃什麽不明的食物,好在甘老板那邊的人也沒吃,倒是顯得他們沒有那麽突兀。


    一直到了下半夜,淩晨兩點多,哪怕是在盛夏六月天裏都能感覺到森林裏頭的寒意,不少人都有點昏昏欲睡了,就在這個時候,寧韶明眼尖地注意到又有一艘大船緩緩地朝著河岸靠近。


    獨臂男人再次上前去打探照燈當信號,同時唿喝著讓大家打起精神來。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很無聊,甘老板不敢掉以輕心,但是仍然忍不住有點眼皮子打架,獨臂男人這一動作,他就猛地睜開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傅夫人注意到了他像是驚弓之鳥的樣子,但是沒有多想,以為他就是太久沒經曆這些事情,做點什麽事情都要一驚一乍的,心裏多多少少有點鄙視甘老板這些年的養尊處優。


    “走吧,”傅夫人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落葉,笑著看向寧韶明和常笙畫,“寧少和常小姐也一起吧。”


    寧韶明看了常笙畫一眼,見後者點頭,他這才站了起來,漫不經心地道:“行,那就讓我們見見世麵。”


    傅夫人道;“寧少這話可別折煞我了,這點世麵,恐怕你還不放在眼裏。”


    寧韶明沒接這個話茬。


    傅夫人也不在意,走到河岸邊上,看著那艘大船緩緩靠岸。


    寧韶明的唿吸不由地重了一分。


    常笙畫裝作不經意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寧韶明立刻收拾好自己臉上的異樣。


    甘老板並沒有把眼神分給他們,隻是時不時地看傅夫人和獨臂男人一眼。


    標哥也得帶著一批人過來了,明顯和傅夫人的人馬拉出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甘老板也和標哥對視了一眼。


    然後兩個人很快就各自移開了視線。


    常笙畫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眉頭一皺,碰了碰寧韶明的手腕骨。


    寧韶明看向她,確定她不是誤碰到的,這才有些意外地點了點頭。


    因為常笙畫的意思還是那一個——延遲行動。


    但是常笙畫並沒有解釋為什麽。


    寧韶明心裏不太明白,也不好在這個關口追問,隻能去觀察甘老板、傅夫人和標哥這三方勢力的微妙對峙。


    這麽看著看著,寧韶明心裏就冒出了一個古怪的想法——甘老板對傅夫人起了疑心,傅夫人恰好又在今天耍了他一把,他該不會……跟標哥聯手準備懟掉傅夫人吧?!


    寧韶明覺得自己明白常笙畫為什麽要延遲行動了,她在等著甘老板他們幾個人自己內訌呢!


    一旦標哥上位成功,就暫時不會背叛甘老板這個助他一臂之力的盟友,甘老板還能找個借口搪塞黑椒那邊,而常笙畫和寧韶明這兩個有力的新夥伴無疑就是最好的安撫劑,哪怕黑椒怎麽維護傅夫人這個情婦兼得力手下,在利益和巨大的人脈網的誘惑下,黑椒也不會輕易對甘老板發難……


    還有一點就是,康芪龍的到來雖然是個意外,但是他和甘老板的關係不錯,甘老板的心思可能是被常笙畫突然挑起來的,但是他完全可以跟康芪龍借一些重火力的武器,徹底碾壓傅夫人的人馬。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麽發展,隻能說甘老板真的是一點兒虧都不願意吃,非得把任何危險的萌芽死死掐滅不可。


    船隻靠岸,船上有人下了錨,還有人搭了板子供給眾人上下船,很快,就有一個穿著像是民族服裝的男人走了下來,他個子很矮,皮膚黝黑,像極了地裏耕種的農民,但是眼睛裏溢滿了見過血的兇光,可見此人不凡。


    傅夫人一見到這個矮黑漢子,立刻就迎了上去,用並非屬於z國的語言來跟他對話。


    常笙畫皺了皺眉。


    寧韶明對她低聲道:“他們在互相問好,傅夫人叫那個男人‘吉列’,我記得他是黑椒手下比較重要的骨幹之一,主要負責境內外運輸工作,地位隻是比傅夫人差一點。”


    看來他們是逮住不少大魚了啊……


    常笙畫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寧韶明。


    寧韶明輕輕嘖了一聲,“好歹混過那麽多年,會幾國語言也很正常吧。”


    常笙畫想了想殲龍大隊的隊伍性質,立刻就覺得不奇怪了。


    傅夫人在跟吉列問好的時候,甘老板和標哥很快也湊了上去,但是吉列和他們聊了幾句,陰冷的眼神便落在了寧韶明和常笙畫身上。


    寧韶明不著痕跡地前進一步,和吉列對視著,空氣中的冷意幾乎撞出了火花。


    丞芒看得提心吊膽,生怕這個男人是不是掌握了什麽對他們不利的線報。


    “這是誰?”吉列用有些拗口的z國語言問道,眼睛雖然盯著寧韶明,問的卻是傅夫人他們。


    甘老板搶先解釋道:“這是我帶來的朋友,會是我新的合作夥伴。”


    吉列有點不悅,“做買賣的時候,不好帶外人過來吧?”


    甘老板倒是不太在意他的不高興,“吉列,我的老朋友,你應該明白z國有句話叫做眼見為實,不讓我新的合作夥伴見識到我的能力,我怎麽能夠讓他們相信我呢?”


    吉列陰森森地看著寧韶明,“但是我現在不相信他,怎麽辦?”


    吉列的性格估計比較死硬,還真的不給甘老板麵子,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當即就有點僵了。


    其實甘老板何嚐不知道貿貿然把寧韶明和常笙畫帶過來,是一件很讓人忌諱的事情,但是常笙畫的臨陣“脫逃”讓甘老板的預感極為不好,他覺得如果不把他們兩個人帶上來當保命符,如果不親自來看看傅夫人會不會耍花招,那麽他今天的處境一定很危險!


    不得不說,常笙畫真的是抓準了甘老板的心態,把他的疑神疑鬼全部都引出來了,現在他就像是杯弓蛇影的驚弓之鳥,隻要有一丁點兒苗頭不對的地方,他都會想東想西,想到最為可怕的地方去了。


    吉列明擺著是在挑釁他,寧韶明當即就想發作,但是常笙畫先一步從他背後走了出來——因為她注意到標哥又在掃視寧韶明的臉了。


    常笙畫不出聲不動作的時候總是顯得特別安靜,好像毫無存在感似的,可是隻要她一開始移動或者是說話,她就能迅速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吉列的目光像是尖刺一樣紮在了常笙畫身上。


    常笙畫毫不在意,淡定地道:“吉列先生,你是不是在想,甘老板帶人過來,是在針對你嗎?”


    這句話說得太天馬行空,別說是不明所以的寧韶明,在場其他人都愣了。


    為什麽突然說甘老板會針對吉列呢?說白了,他就是一個運貨的,甘老板好死不死地針對他,不就是在針對大毒梟黑椒麽?哪怕甘老板是南邊的地頭蛇,他也應該沒有那麽大的膽子和勢力來跟黑椒撕破臉皮吧?


    唯獨隻有吉列在聽了這句話之後,整個人的身體都繃緊了,他沉下聲音,整個嗓子都粗啞無比地道:“女人,閉嘴!”


    常笙畫笑了笑,譏誚的,輕蔑的,不屑一顧的,“不要太快暴露自己的意圖,吉列先生,你這樣會讓我很沒有成就感的。”


    吉列當即暴怒,把手伸到身後就想拔槍,傅夫人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立刻冷下臉,喝道:“吉列!”


    吉列的動作一頓。


    傅夫人趁機用境外的語言問了一句什麽,寧韶明聽出她是在質問吉列為什麽狀態不對,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吉列的臉色極黑,身體緊繃,他身後的船員們全都繃緊了神經,淡淡的殺氣在空氣之中彌漫開來。


    甘老板發覺自己今晚的謹慎行事果然是對的,從傅夫人到吉列,沒有一個人不是懷揣著惡意的!


    吉列意識到這事兒沒法和平解決了,便盯著傅夫人,說:“黑椒在一個鍾頭前給了我一個命令,傅夫人,你明白他的意思的。”


    傅夫人先是臉色一白,下一秒就變成了憤怒,“他是什麽意思?!”


    吉列憐憫地看著傅夫人,“他當然知道以前的你是忠誠的,但是很不幸,你沒有堅持你的忠誠。”


    傅夫人覺得好笑至極,“我做什麽了?”


    寧韶明一直在給常笙畫簡單地翻譯他們之間的對話,聽到這裏,忽然意識到什麽,忍不住看了常笙畫一眼。


    常笙畫氣定神閑,仿佛一切都不關她的事。


    寧韶明想到了一直消失不見的樓笑傾和樓家,想到了斯文德和他背後的商業帝國,再想到常笙畫手頭裏的不明勢力,甚至是關一徑……


    他突然意識到,恐怕殲龍大隊、昆縣警察局以及在場這些錯綜複雜的勢力,貌似都被常笙畫暗搓搓地涮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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