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已過,仍不見六指追魂從終南山返迴,武鳳樓有些忐忑不安了。隻有短短的兩個時辰,就要去大雁塔下赴峨嵋掌教司徒平之約,可至今仍得不到神劍醉仙翁的指示。看峨嵋派來勢洶洶,大有氣吞山河之勢,先是峨嵋四傑來到杜祠,名為傳話實為宣揚武力。特別是臨告退時,擒龍手桑子田竟然想集合他們四兄弟的手、抓、爪、掌四種詭異奇功,圖謀暗算自己。幸虧久子倫、許嘯虹、吳尚等三位前輩從旁大力策應,才讓對方四人吃了一點暗虧。


    峨嵋四傑的功力尚且如此厲害,更別說峨嵋掌教司徒平本人了。昨夜少陵原上一戰,司徒明、薛子都和自己打成了平手,他二人當然不能輕易勝我,但我要製住他們二人也頗不容易。因為司徒明還有本派的峨嵋劍法沒用,薛子都也有白衣文君的風雷十三劍沒露,最終鹿死誰手,實難預料。自己最大的勁敵應該是那橫行雲貴邊境的八爪毒龍索夢雄。


    正在武鳳樓麵對古柏沉沉靜思的當兒,秦嶺一豹許嘯虹悄悄地貼近到武鳳樓的身旁,沉聲說道:“臨陣勿輕敵固然是武林名訓,但過分高估敵人的力量,也容易毀滅自己的銳氣。別說神劍馬仙翁近在眼前,我大哥六指追魂絕對可以趕迴。我就不相信他司徒平的咽喉能有那麽粗,吞得下咱們爺兒六個。”


    話未落音,小搗蛋秦傑在二人身後接著說:“他司徒平真要有種吞下我,我保險他的肝腸肚肺最少能有十三個窟窿。”


    武風樓剛想放下臉來申斥秦傑,隻聽千裏獨行吳尚笑著說:“幸虧你小子的身上統共隻有十三支喪門釘,否則那半截子老道豈不成了篩子眼。”


    經過許、吳、秦老少三人這麽一摻和,靜不下心來的武鳳樓隻好將眼神投向了秦嶺一豹,意思是請他拿出個主意。


    許嘯虹毫不推辭地說:“他司徒平再不要臉皮,也絕不會派人公開前來襲擊杜公祠。留下曹玉和小倩二人等我大哥迴來,其餘的人一齊前去,到時候由我出麵去將司徒平的軍,讓他拉不下臉來和你這個後生晚輩為難。拖到大哥六指追魂到來,峨嵋四傑是我和吳兄的目標,至於那些次要角色,就讓兩個小家夥和他們搗蛋去,反正我和吳兄會護著他們。”


    武鳳樓知道絕對阻止不了許、吳二老前去,也不忍辜負他們二人的苦心,隻好點頭答應了。


    陽光燦爛,時近中午。今天是開春以來,人們第一次看到的如此燦爛的陽光。


    武鳳樓等人離開杜公祠,進入古都長安,沿著青石板鋪成的古老街道,出現在慈恩寺西院的大雁塔前。


    四桌豐盛的酒席在大雁塔下分別擺設著,等待著他們這一行人的到來。


    站在主座,臉含詭笑,拱手相讓的,不是峨嵋教主司徒平,而是他的兒子峨嵋少主司徒明。兩側分別侍立著擒龍手桑子田、惡虎抓章子連、裂獅爪蔣子阡、飛豹掌程子陌。


    另外一張桌子上坐著八爪毒龍、月下逍遙和湘江二友。


    司徒明拱手道:“武掌門惠然下顧,本少主未曾遠迎,尚望恕罪!”


    一見峨嵋掌教司徒平不在,武鳳樓頓時臉色一寒質問道:“貴派掌教傳話相約,武鳳樓遵約來此,司徒教主為何避而不見?”


    峨嵋少主司徒明故作不解地反問道:“家嚴駕未臨此,怎麽傳話相約?閣下此言,從何而發?”


    武鳳樓到底是個誠實君子,轉身向擒龍手桑子田問道:“話從你們四傑弟兄口中說出,怎好如此相戲?”


    惡虎抓章子連詭異地一笑說:“我們弟兄奉少主之命,前去相約,可能武掌門把峨嵋少主四字錯聽成峨嵋教主了。本來一字之錯,毫不為奇,奇隻奇你武大掌門真會自抬身價,以我堂堂峨嵋教主之尊,怎會約你一個江湖後輩。武掌門太也一廂情願了。”


    武鳳樓剛想發火,聰明機智的小秦傑接過話頭說:“峨嵋少主、峨嵋教主聽起來也真差不多,別說我們外人,恐怕你們的掌教夫人有時都分不太清。再者說,世上也隻有下三濫的江湖敗類,沒有人滋人味的鼠輩孬種會說瞎話嚼舌頭。赫赫有名的峨嵋四傑,大概不會是這一號人物吧?”


    性情暴躁,而又胸無城府的飛豹掌程子陌一聽秦傑明著指桑罵槐,氣得瞪眼吼道:“你小子怎麽變著法子罵人?小心四太爺活活地撕了你喂鷹!”


    秦傑哈哈大笑說:“還是你程老四為人正直,肚裏存不住貨,爺們多謝你捧場架勢了。”


    飛豹掌這才後悔自己說話失口,一時惱羞成怒,猛撲而去,起手一掌就向秦傑的當頂拍去。


    大頭鬼劉祺知道秦傑絕不是程子陌的對手,自己不光虛張聲勢地急襲飛豹掌的身後,還故意暴喊了一聲“打”。


    饒讓飛豹掌功力深厚,藝業超人,也不敢置自己的後心要害於不顧,慌忙一個“犀牛望月”向後看去。大頭鬼劉祺一擊不中,早已撤身退去。


    最會使壞的秦傑乘這個機會一聲不響地打出了兩支喪門釘,一支奔程子陌腦後玉枕穴,一支奔他的小腿。出手還真淩厲。


    飛豹掌剛想伸手去接,突然有人怪叫一聲:“小心釘上有毒!”


    嚇得程子陌擰身橫穿,方才閃開了秦傑的兩支喪門釘,同時也看出喊話使詐的還是那大頭小孩劉祺,幾乎把他的肺給氣炸了。


    秦傑嬉皮笑臉地雙手一拱,很親熱地向程子陌叫了一聲:“四傑大叔,我們給你開個玩笑!”接著雙手一齊亂搖,表示不再鬧了。


    守著這麽多人,飛豹掌程子陌真不好意思再跟兩個毛孩子糾纏。憑他這麽大的一號人物,硬是讓兩個孩子擺布得束手無策,隻氣得一雙豹子眼幾乎鼓出了眶外。


    死心塌地追隨峨嵋掌教司徒平的湘江二友不願意了。


    老二陶廣左手猛按桌子角,一擰身形,嗖的躥了出來,冷冷說道:“在下陶廣,聽說武掌門一出離師門,就大紅大紫了,特別這兩年字號叫得更響。陶廣今天有緣得見,請讓我瞻仰瞻仰你的那口百戰百勝的五鳳朝陽寶刀。”話一說完,倉得一響,把翹尖刀亮了出來。


    千裏獨行吳尚哪能讓武鳳樓這麽早就出場動手!也一晃身躥了出來,搶在武鳳樓的前麵,神態從容地攔住了陶廣。


    別看陶廣被江湖人稱為湘江二友,對麵前這位隱退了二十多年的千裏獨行,還真不認識。皺眉說道:“陶某會的是先天無極派掌門人,你憑什麽橫裏插進一腿?”


    千裏獨行吳尚哈哈一笑說:“你這個人真沒有耳性,沒聽惡虎抓章二俠剛才說過嗎,不三不四的人,怎能妄想會人家一派的掌門,再者說,從來先出場的都沒有名角,幹脆咱們兩個跑龍套的湊合著跳一場加官吧!”


    要說千裏獨行吳尚的這兩句話也太損了,隻氣得陶廣兇睛圓睜,暴怒叱道:“無名匹夫,膽敢藐視湘江二友,二太爺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話音一落,手中的軋把翹尖刀紮向了千裏獨行的小腹。


    千裏獨行見來勢兇猛、口中隻喝個“好”字,左腳向外一滑,一個怪蟒翻身,就閃向了一旁。


    陶廣暴怒出手,哪還容千裏獨行閃開!一擺翹尖刀,緊跟著來個“反臂探紮”,硬把千裏獨行吳尚逼得連退兩步。


    陶廣兩刀遞空,心中焦急,一聲怪叫,身形一長,手中的翹尖刀一層,照定千裏獨行吳尚的軟肋戳去。


    這第三刀,陶廣用足了十成功力,恨不得將千裏獨行一刀戳死。哪知這一次他看走眼了。連讓三刀之後,千裏獨行該還手了。隻見他身形一擰,右手立掌如刀,硬往陶廣的右腕寸關尺劈去。


    陶廣這才看出對方的功力非凡,急忙抽招換式,往迴一撤刀,“抽梁換柱”身勢迴旋,刀尖穿向了吳尚的左肩井。


    千裏獨行一掌劈空,陶廣的翹尖刀又到,迅疾往左一斜身,把劈下去的手掌翻起,一招“葉底偷桃”,還是硬拿陶廣的手腕。


    陶廣見自己的對手施展的竟是七十二式錯骨分筋手,雖是空手進招,卻咄咄逼人。知道厲害,趕忙一提刀,往迴撤招,上身隨著抽招之機,趁勢用了招“連壞撩陰腳”,左腳尖電光石火地穿向了吳尚的襠中。


    這一招用的不光巧快,也陰險無比,真要讓他得了手,千裏獨行吳尚非得在陶廣的腳下斃命不可。


    哪知吳尚一聲冷哼,左腳往後一滑,右手五指一攏,一招“梅花落地”突然抓向了陶廣的左腳腳麵。


    陶廣做夢也想不到千裏獨行的錯骨分筋手法這等神妙迅速,一驚之下雙臂用力向後一晃,身形塌著地麵,悠地旋轉過來。饒是那樣,腳麵上還是讓千裏獨許的中指尖掃了一下,躥出去六七步遠,跌坐在地上。


    常言道,打虎還是親兄弟。湘江二友雖非親生骨肉,卻是結義弟兄。老大楚寬怕對手跟蹤傷了自己的拜弟,一聲不響、啞打啞紮地撲向了千裏獨行的身後,軋把翹尖刀裹著一溜寒芒紮向了吳尚脊背。


    千裏獨行吳尚肩頭微動,“龍行一式”嗖地移身到楚寬的左側,猛喝一聲:“堂堂湘江二友,出手竟這麽下作!”隨著話音,左掌已切向了楚寬的右臂。


    楚寬是一時情急突然下手,聽了千裏獨行的喝叱,羞得老臉一紅,心想,反正事已如此。隻好將身形向下一沉,右腕一翻,翹尖刀帶著風聲,“秋風掃落葉”奔向了千裏獨行吳尚的下盤。


    千裏獨行吳尚身形彈起,讓翹尖刀從自己的腳下掃過,右掌向外一穿,並二指“金龍探爪”點向了楚寬的雙目。


    楚寬已看出對手功力深厚,錯骨分筋手法高明,因為拜弟已栽了跟頭,自己要是再輸了,湘江二友的招牌就算全砸。情急拚命,連環三刀狠命劈出。


    千裏獨行微微一笑,一個“飛鳥旋巢”避開了連環三刀,揮掌翻身直欺而進,一招“金豹露爪”又劈胸打出。


    由於千裏獨行功力充足,內家掌力已臻爐火純青,距離五寸已見掌力。


    楚寬見大勢不妙,急把翹尖刀一提,斜著封向了吳尚的左腕。


    哪料到千裏獨行左掌往迴一抽,右手閃電般地遞出,並食中兩指直指楚寬肚臍下的“關元穴”。


    隻嚇得楚寬臉色一變,哪敢再鬥,仗著輕功絕頂,貼地躥出,才僥幸逃脫了千裏獨行吳尚的這招“毒蛇尋穴”


    手。


    一上來就連敗兩陣,峨嵋少主司徒明臉色一變,想請二哥薛子都出場。


    峨嵋四傑中的惡虎抓章子連已桀桀一笑,聲如梟鳥般飛身撲來,不懷好意地說道:“怪不得吳大俠當年竟能和展翅金雕蕭劍秋齊名,好厲害的錯骨分筋手法。在下蒙江湖同道抬愛,給章某起了個‘惡虎抓’的外號。我老是覺得愧不敢當,今日正好碰上了吳大俠,請考試一下我的惡虎抓功力夠不夠格!”


    千裏獨行連勝湘江二友,雖然不太力乏,起碼也耗出了四五成的功力。詭計多端的惡虎抓章子連鑽了空子,一上來就拿話套住了千裏獨行,口口聲聲說是請吳尚考試功力,其實是使千裏獨行吳尚無法拒絕。


    別人能忍受,小家夥秦傑可死活也不會吃他這一套,嘻嘻地一笑諷刺道:“還是峨嵋四傑大叔高!跟著你們這樣的人物闖江湖,不光能占大便宜,還真能長不少的學問。”


    惡虎抓的臉皮也真厚,盡管小秦傑這麽辛辣地諷刺,他的臉色一點都不變,還是死盯著吳尚,誠心想占這個大便宜。


    千裏獨行要不是生性狂傲,絕不會為了爭一口氣就匿跡蟄伏了二十多年。明知自己內力已減去不少,惡虎抓章子連又是個厲害勁敵,還是不肯示弱,隻輕藐地一笑,就率先劈出了一掌。


    惡虎抓章子連在杜祠之內,一時大意吃了六指追魂一點暗虧,總認為是峨嵋四傑的平生奇恥大辱,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如今有了這麽好的機會,他哪肯放過。一上手就用上了惡虎八抓,內夾三十六式點穴手,變化靈活,矯若遊龍。


    千裏獨行吳尚一聲輕嘯,施展開七十二式錯骨分筋手,擒、拿、封、閉、拗、沉、吞、吐,聲東擊西,欲虛反實。腕、肘、膝、肩處處都見功夫,招招都見火候。


    惡虎抓內力深厚,招數兇狠,身形施展開倏前倏後,忽進忽退,起如鷹隼淩霄,落如沉雷震地,爪風嘶嘶,狂攻不休。


    直到這時,武鳳樓才知道六指追魂久子倫的顧慮不是多餘的。這峨嵋四傑弟兄果然厲害非凡,真不愧是司徒平的四條得力膀臂。


    時間一長,兩個人都拚上了真力,身法越來越迅疾,掌抓越來越淩厲,隻見兩團黃沙緊裹著兩條人影,進退撲擊翻滾。


    武鳳樓暗暗為千裏獨行吳伯父擔心,擔心他年近花甲,又二十多年退出武林。不問江湖事,怎及得惡虎抓年富力強。他想橫著切入,分開場中惡鬥中的二人,忽然一眼看見六指追魂久子倫從大雁塔後轉了過來。不由得心中大喜,頓時覺得一塊石頭落了地。


    打鬥雙方拚出全力地對了一掌,各自的身軀一齊後退了三步。久子倫乘機將自己高大偉岸的身軀插入了中間,寒著臉色向惡虎抓章子連說:“今昨兩天的事情,除非是老夫親眼目睹,真不相信峨嵋四傑能這麽不知愛惜自己的羽毛。別看近年來你們四傑弟兄揚威江湖,稱雄武林,我久子倫還真沒有瞧在眼裏。今天我把先天無極和峨嵋兩派的事情分開,專衝著你們四傑弟兄這種狂妄勁,我要以一人之力,稱一稱你們四個人真正的分量。是先小後大,還是先大後小,我全都接著。”隱忍了兩天的六指追魂真要一怒鬥四傑了。


    擒龍手桑子田對成名早他二十年的六指追魂雖有顧忌之心,但總認為集自己四弟兄的全力來對付久子倫一人,絕對不會讓他討了好去。反正和先天無極派已挑開了簾子,是癤子是瘡早晚非出膿不可。知二弟惡虎抓已然力乏,絕對不是六指追魂的對手,一麵示意章子連退下,一麵打手勢讓四弟飛豹掌程子陌上,決心用車輪戰法,將六指追魂毀在這裏。


    飛豹掌程子陌為人暴躁,胸無城府,見老大讓自己先打第一陣,馬上就大步撲出,一招“推山填海”,掌力如山般向六指追魂推去。


    以一鬥四,久子倫哪肯過多地耗費力氣!斜著飄出去三尺,閃開了正麵,連手都不屑去還。


    飛豹掌脾氣雖然暴躁,可也是身經百戰的狠毒角色,知六指追魂是想保存內力,以利久戰,便暴喊了一聲:“打!”左手掌劈向了六指追魂的麵門,右掌一揮,反撞向了久子倫的丹田要害。


    六指追魂久子倫一個“懶龍伸腰”斜飄五尺,再一次躲開了程子陌的兩掌,仍然是傲不出手。


    飛豹掌程子陌沉不住氣了,怪吼一聲:“六指追魂老兒不要賣狂,四太爺和你並骨了!”話未落音,欺身直逼,不顧胸前的門戶大開,左掌劈向久子倫的太陽穴,右掌插向了六指追魂的小腹。


    久子倫哈哈大笑,兩隻六指怪手陡然迎出,真接實架地和飛豹掌對上了。


    隻聽兩聲低沉的悶響,久子倫還是紋絲未動,傲立如山;飛豹掌程子陌身軀卻連晃兩晃,一個拿樁不穩,後退了一步。


    六指追魂又是一陣子哈哈大笑,隻說了一聲:“程子陌你攻我三招,也接我久子倫一招試試!”右掌一揮而去,擊向了飛豹掌程子陌的左乳。


    須知,六指追魂久子倫的一身武功是得自宇內第一神劍醉仙翁馬慕起的親傳,所練的掌力是不沾不吐,一沾即吐,憑內心之力氣貫四肢,別看發掌無聲,比那些吐氣開聲的掌力要厲害得多。


    等到飛豹掌程子陌覺察出厲害來,久子倫的六指怪手已快沾著他的衣服,掌力頓時吐出。這還是久子倫自從墜岩後手下軟了,不想多殺人。隻吐出五成掌力,就將飛豹掌震得連連後退了五六步,臉色慘白,一陣心血翻滾,幾乎吐出了鮮血。


    裂獅爪蔣子阡一見四弟受創,心火一熾,連個招唿都不打,飛身撲去,一招“爪裂獅虎”抓向了六指追魂的後背,企圖暗中偷襲,替四弟程子陌報迴一掌之仇。


    六指追魂最恨行為卑鄙的小人,別看對飛豹掌能手下留情,但對偷襲他後背的裂獅爪卻不能輕饒了。陡然將身形一轉,變成了“犀牛望月”,六指怪手一甩而出,成心想將蔣子阡的一隻右手震折。


    裂獅爪蔣子阡一爪遞出,見六指追魂肩頭一動,曉得厲害,猛地將身形一矮,借前撲之勢,百險中從久子倫的掌下穿了出去,雖然僥幸脫險,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峨嵋四傑反正已經顏麵掃地,惡虎抓為了讓大哥擒龍手能有把握取勝,頓時斜跨兩步,暴然出手,抓向了久子倫的右邊太陽穴,配合三弟裂獅爪,形成了左右夾攻之勢。


    六指追魂久子倫殺得興起,兩腿一分,穩立當場,以一雙六指怪手接下了峨嵋四傑中的一抓一爪,纏鬥了起來。


    秦傑氣得跳起雙腳罵大街。秦嶺一豹許嘯虹悄聲對他說:“你小子別找揍挨,沉住氣,看你六指爺爺好好地拾掇這兩個不要臉的家夥。”


    小秦傑這才停止不罵。


    麵對一抓一爪,六指追魂也不得不看關定勢,穩打穩紮起來。


    二十招,四十招,直到五十招以上,六指追魂久子倫才遏止住章子連、蔣子阡二人的搶攻,開始了自己的反擊。


    擒龍手桑子田一看時機到了,沉聲喝退了章、蔣二人,雙手一拱,奸滑地一笑讚道:“桑某久仰老當家的十年以前以顛倒乾坤大九式劍法威鎮武林,今日觀之還是不減當年神勇。我的三個兄弟真是班六弄斧,就連我桑子田也準能輸得心服口服。”


    久子倫第三次哈哈大笑說:“桑子田,你最好別給老夫來這一套,你是峨嵋四傑之首,四人中數你功力最高,一招未過,你怎能心服口服!反正你的三個拜弟已經給你把路鋪平墊好,你還不乘機來揀這個大便宜?”


    擒龍手桑子田畢竟不是臉皮太厚的人物,讓六指追魂久子倫這麽一冷嘲熱諷,一張臉羞得和大紅布相似,原來打算趁久子倫力鬥三傑之後,用自己的擒龍手法摘下六指追魂這塊大招牌,現在真不好意思動手了。


    久子倫是誠心想把峨嵋四傑一齊折辱在當場,為武鳳樓鋪平道路,雖見桑子田滿麵羞慚,大有退意,卻不肯放他過關了。冷哼一聲逼道:“憑你擒龍手桑子田的名頭,摸摸頭頂也得算一份,你總不好意思再退縮不前吧!”起手一掌,先向擒龍手的麵門拍去。


    桑子田見六指追魂雖是隨意一掌拍出,也覺得勁風激蕩,掌力如山。特別是久子倫的兩隻怪手,都長有六根手指,不光一般長短,而且一樣粗細,更讓人望而生畏。連忙馬步一穩,功力暴提,揮掌迎出。


    兩掌一合之下,二人的身形都連連晃動,第一招打成了平手。


    久子倫生性狂暴,自從十七歲離開神劍馬慕起的門下,挾技傲遊江湖,一向自尊自大,好勝之心極強。雖然在連鬥三人之後,也不把擒龍手放在眼裏,見第一掌隻打成了平局,一聲冷笑,翻掌再出,仍是打向桑子田的麵門。


    擒龍手桑子田全力接下了六指追魂的第一掌,才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士,見第二掌又到,忙將兩腿一分,腳下生根,吐氣開聲,把本身功力提高到九成,揮掌迎了出去。


    兩隻手掌第二次合實,由於雙方都存有極大的戒心,互相不敢輕視,所以又一次打成了平手,也一齊後退了三大步。


    六指追魂久子倫的臉色大變了,自墜岩隱退十年後複出以來,他第一次遇上了真正的對手。爭強鬥勝之心頓時興起,張口一聲長嘯,六指怪手陡然暴漲,振臂揮掌,仍然擊向了擒龍手的麵門。


    出手三掌,同擊一個部位,分明是不把擒龍手放在眼中。桑子田的臉色泛紫了,他身為峨嵋四傑之首,怎能忍受這種汙辱性的打法!豁出自己重創在久子倫的怪手之下,也不能不拚命相搏了。陡將自身功力提高到了十二成,一招“橫移五嶽”的重手法,迎向了六指追魂的怪手,決心在這第三掌下分出高低。


    看到這種形勢,關心雙方勝敗的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了。特別是武鳳樓,因為一切事情都是由他一人引出,更為擔心的是久老伯父的一生榮辱。以一個花甲老人,連連惡鬥年富力強、功力高超的峨嵋四傑,稍有失誤就能使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還諸東流。


    隻聽一聲巨震,兩隻手掌合實,六指追魂久子倫不光連連後退了三四步之多,高大偉岸的身軀也晃動不止。


    武風樓心頭一驚,可是再瞟眼一看擒龍手桑子田的情況,他那懸起來的一顆心塌塌實實地落了下來。


    因為第三掌對過之後,一向以硬功掌力馳名江湖的擒龍手不僅臉色慘白,顫抖不止,整個的一條右臂都低垂了下來,看情形不光被震脫了骨臼,說不定還受了很重的內傷。


    跟武鳳樓一同來此的秦嶺一豹許嘯虹和千裏獨行吳尚,看得可比他清楚多了,知道久子倫雖然勝了桑子田,但勝得極險,從表麵上看六指追魂仍然穩立當場,狂傲自若,其實他的內腑之中也被震得翻滾不止,內力也肯定消耗一空,無法再戰了。


    就在這時,月下逍遙薛子都和峨嵋少主司徒明不約而同地一齊縱出,打算再次挑鬥武鳳樓,真正的決一生死。


    八爪毒龍索夢雄出場了,他首先示意二弟和三弟退後,然後穩立當場,雙掌抱攏,麵對武鳳樓不溫不火地說:“在下請問武掌門,咱們二人的昨晚之約,如今仍然有效否?”


    武鳳樓尊敬八爪毒龍是條漢子,雖然手下狠辣,但為人處世尚不失為豪爽正直。聽他如此一問,當即就正色答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武某再不成材,也不會當麵悔約,請索大當家的劃出道來,我武鳳樓一切謹遵台命。”


    八爪毒龍索夢雄見武鳳樓答應得這麽爽快,毫無一絲一毫的虛偽和掖藏,心下也不由得暗暗一豎大拇指,也極為豪爽地說道:“索某久居邊荒,這一次進入中原,雖然是應我的兩個盟弟之求,其實早存有一會武掌門之心。在沒有動手之前,我還有話說。”說到這裏,扭頭向司徒明和峨嵋四傑說道:“我這一次挑鬥武掌門人,純粹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爭鬥,不管我和武鳳樓誰勝誰敗,都不準別人在中間插手。我八爪毒龍絕不願意落下個以多為勝的聲名。我這一陣下來,僥幸勝了,就等於摘下了先天無極派的招牌。如果我索夢雄敗了或者是打成了平手,讓武鳳樓一行人走路,誰要膽敢阻攔,就是朝我八爪毒龍臉上抹黑,可別怨我索夢雄翻臉不講交情。”


    聽八爪毒龍說得這般狂傲,峨嵋四傑和湘江二友都暗暗不悅,隻是礙著司徒明的麵子,誰也不好意思講說什麽。


    在武鳳樓這一方麵,無一人不對八爪毒龍改換了青眼。特別是武鳳樓本人,對索夢雄更增加了三分好感。


    隻聽八爪毒龍索夢雄又說道:“我索夢雄為了一拜同盟的三弟,願意盡我的一身所長,向武掌門在硬功掌力、兵刃、暗器三種功夫上逐樣請教,勝兩種為贏,勝一種為輸。不知武掌門意下如何?”


    武鳳樓毅然地點頭答應了。


    緊接著索夢雄又說:“我想咱們二人爭得是勝負,不是在分生死,最好是點到為止。”


    失去了司徒平這個主要目標,武鳳樓也不想苦拚惡鬥,乘機答道:“一切謹遵索大當家的台命,武鳳樓恭身候教了。”說完,摘下身後的五鳳朝陽刀,拋給了身後的小缺德鬼秦傑,決心先以內功掌力會戰八爪毒龍。


    八爪毒龍索夢雄脫口誇讚了一聲:“真夠朋友!”一招“金龍探爪”試探性地抓向了武鳳樓的麵門。


    武鳳樓側身一閃,立掌如刀,立即還了一招“橫切雲嶺。”


    八爪毒龍嗬嗬一笑說:“承蒙武掌門一招還擊,我索夢雄這一趟中原沒有白來。”變招為“遊龍戲鳳”,改抓武風樓的小腹。


    武鳳樓刷地向後一退,認真地說道:“難得有機會遇見你這位邊荒俠隱,如果真能看得起我武鳳樓,請讓我瞻仰瞻仰索大當家的真正的飛龍八抓。”


    八爪毒龍精神一震,隨著一聲“索某獻醜”,嘶嘶爪風早已抓向了武鳳樓右肩,隻一抓就硬生生地逼迫武鳳樓後退了三步。


    索夢雄引吭一聲厲叫,宛如深山虎嘯,每出一招都好有八隻手爪,從不同的角度兇狠地抓向了武鳳樓。三抓過後,八爪毒龍鬥得興起,又是一聲怪吼,雙臂一齊箕張,就連渾身的骨節她全都咯咯作響。根本就魁偉高大的身軀,陡然像暴長盈尺,點地縱起,半空中頓時幻化出無數隻手抓,帶著絲絲的破空之聲,罩向了武鳳樓的全身。


    武鳳樓這才真正見識了八爪毒龍的功力,心中一凜,以不變應萬變,施展開獨門秘傳絕技“移形換位”神步,輔以七十二式地煞絕命掌,抽冷子向八爪毒龍搶攻。


    場中你進我退,此起彼落,大雁塔前被蕩起滾滾的黃沙,包裹著兩條人影,各用詭異淩厲的手法拚鬥不已。


    表麵上索夢雄八八六十四式毒龍爪力,越到後來越顯得淩厲兇狠。其實他自己知道,越是這樣,越容易加速到強弩之末。再看武鳳樓的招式雖然越來越慢,實際上是在遏止住了八爪毒龍的猛烈攻勢後,而變得以逸待勞,反而比一開始冷靜沉穩多了。


    索夢雄秉性爽真,胸懷光明磊落,拚出全力施展到第六十式上,突然收招後退,向武鳳樓問道:“你為何不使用昨晚樹林中的那幾招掌法,莫非怕索某禁受不了?”


    武鳳樓敬重他是個英雄,故意裝作氣喘籲籲地說道:“在你的八八六十四式毒龍爪下,能僥幸不敗已屬求之不得,哪有隱藏絕技不露的道理,我武鳳樓可不會這麽傻。”


    八爪毒龍知武鳳樓心存厚道,不想真的拚個高低,知道逼也無用。一跺腳灰心地說道:“今日一戰,就算作平手。三月以內,我必單獨找你,請武掌門自便吧!”


    武鳳樓還未轉過身來,從大雁塔上疾如飛矢地撲下了兩個人來。正是死心塌地追隨峨嵋掌教司徒平的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二人剛想發話挑鬥武鳳樓,八爪毒龍怪眼一翻,厲聲說道:“話從索夢雄的口中吐出,絕不會反悔,誰敢阻止武掌門一步,必須先放平我八爪毒龍!”


    武鳳樓知道對方人多勢眾,六指追魂剛從終南山歸來,還不知道神劍馬太公有什麽指示,趁著八爪毒龍給自己墊起的台階,雙手一拱,說了一聲:“告辭!”就帶著秦傑和劉祺首先離開了慈恩寺,讓許、久、吳三位老人分路而迴。


    剛剛出寺不久,小秦傑將手中的五鳳朝陽刀掂了一掂,嘟噥道:“這個八爪毒龍也真是的,分明對大師伯極有好感,偏偏出來替峨嵋派撐腰壯膽,白白地忙活了一陣子,連一個人也沒宰,真泄氣。”


    話還沒有落音,突然從側麵出現了一條人影,比閃電還疾,劈手一把將秦傑手中的五鳳朝陽刀奪了過去。接著一個“順風扯旗”,斜斜地飄出去丈餘,左手抓住刀鞘,右手緊握刀把,峙立而站。


    一見五鳳朝陽刀落入了陸地之手,武鳳樓晃身護在了秦傑和劉祺的麵前,冷然一笑說:“威震江湖的陸地,竟然做出這等下三濫的事來,不怕被綠林同道笑掉大牙?”


    陸地辛獨咧開大嘴一笑說:“武鳳樓,你不要用這種話激我,我可是出了名的軟硬不吃。多爾袞懸有兩項重賞,賞格都是十萬兩白銀:一是你武鳳樓的六陽魁首,一是他妹子多玉嬌公主。老朽雖有一子,太已不孝,能湊夠我的棺材本錢,就洗手退出江湖。我陸地不是不通情理,死生亦大矣,知道你不會用人頭來換這口刀。限你半月將多玉嬌公主交我,以人換刀。十五天之後,你隻要不來,老配將此刀賣給司徒平,最少也能值銀八萬兩。”


    武鳳樓知他愛財如命,說到準能做到,心中一陣子焦急,鬢邊竟沁出了汗水。


    不料小秦傑哈哈一笑,笑得陸地猛然一怔,心想,五鳳朝陽刀是我從你小兔崽子手上奪過來的,虧你小子還能笑得出來。


    武鳳樓也一時弄不懂秦傑為什麽會這麽大笑,心中正為辛獨獅子大張口喊出的兩個十萬兩銀子的價碼在煩惱,剛想開口喝罵,小秦傑反倒更加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還非常開心。


    生平詭詐多疑的陸地一怔問道:“你小子笑什麽?”


    小秦傑不答反問道:“在你老的眼中看來,是這口五鳳朝陽刀值錢,還是長得跟你一模一樣的辛不足值錢!”


    陸地辛獨怪眼一翻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小秦傑毫不在乎地答道:“不為什麽,隨口一問而已,你可以走了。”


    邪門!按理說五鳳朝陽刀偷搶到手,陸地應該趕快離開才是,可如今小秦傑讓他走,他反而不走了,睜著一隻大如銅鈴、一隻斜成三角的怪眼追問道:“你小子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看出老有些兒上鉤,小秦傑一改嬉皮笑臉的神情,認真地說道:“古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又說:人莫知其子之惡。如此而已,豈有他意!”說完,轉身欲走。


    陸地臉色陡然一變,晃身阻在了秦傑的前麵,厲聲喝道:“話不說清,你小子別想走開!”


    秦傑已把辛獨的胃口吊足,就不再拿勁了,冷然一笑說:“明夜三更天在小雁塔,憑我們的五鳳朝陽刀,去換你的獨生兒子辛不足。到時候你隻要敢帶一個幫手,我就截去他的一肢,帶兩個截去兩肢,超過時刻……”秦傑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斬釘截鐵地吐出了“撕票”二字。


    說完,看也不看辛獨和他手上的五鳳朝陽刀,就和師伯武鳳樓、大頭鬼劉祺迴城了。


    走在路上,大頭鬼劉祺嘟噥道:“虧你還是一個大活人,硬讓那老醜八怪從手上搶走了五鳳朝陽刀。就算辛獨真的明天三更天去了小雁塔,還能把刀白白地送還給咱們不成?淨出些不起勁的餿主意。”


    武鳳樓心胸寬闊,反而怕秦傑一時心窄,連忙阻止劉祺不讓他再埋怨下去。


    不料秦傑絲毫也不放在心上,迴到了杜公祠,單獨把大師哥曹玉喊到了一邊,噗咚跪倒在地,把失去五鳳朝陽刀的事告訴了小神童。不等曹玉對他斥罵,又接著求道:“辛老獨隻有辛不足一個兒子,隻要咱們活捉了辛不足,老準會讓咱們牽著鼻子走。隻求大師哥立即去一趟翠華山太乙宮,請紅衣仙子說出辛不足經常盤踞的窩巢。磕破頭我也請六指爺爺出手逮住這小子,換迴大師伯的五鳳朝陽刀。”


    小神童曹玉耐心地聽秦傑說完,知道斥責打罵都於事無補,滿打滿算隻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哪敢耽擱!安排秦傑要瞞著雲海芙蓉馬小倩,就火速地出了長安城,向翠華山趕去。


    翠華山是終南山的一個支峰。漢武帝曾在這裏祭過太乙神,故又名太乙山。山間有太乙穀,穀水流入潏水,漢元封二年在穀口建造了太乙宮。入山數裏,便可到達名勝集中的大正峪村,也就是秦嶺一豹許嘯虹的老家。村前怪石林立,盤旋而上,當地人稱十八盤。村在峰頂,三麵翠峰環列、旁有太乙池。傳說唐天寶年間,山峰崩裂,山水堵塞,匯集成池。池水碧青,山影倒映池中,令人有山中有水,水中有山之感。池裏盛產鯉魚,遊人可憩息垂釣。


    村東南有龍涎窩,瀑布光湧,吼聲如雷。村東北有老君庵,金勝堂。村西有冰洞,雖到盛夏,亦有堅冰垂淩;又有風洞,經常風聲唿唿。村東有金華祠、玉案峰等峭壁矗立,風和日麗,遊人如織。


    小神童剛剛來到村東北的老君庵附近,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因為如今已是春季,正是喜愛山水的人紛紛前來太乙山遊山觀賞的旺季,為什麽一路行來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過去聽許爺爺說起他的一個族妹,就在這老君庵中出家,法號靜虛師太,遠在二十年前,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太乙俠女許玉梅,就連陰陽教中的紅綠二仙子也是奉許嘯虹之命投奔她來的。


    小神童曹玉心中雖然狐疑,腳底下卻絲毫未停,剛剛貼近到老君庵外,忽然一眼看見廟牆之下,有一個年紀很大的黃瘦道人,正在沉沉地熟睡。衣衫破舊,像個又老又窮的落魄出家人。有心想周濟這個可憐的老人,突然聽見廟內有一個沙啞的嗓門吼道:“老尼姑,你別太不知道進退,好言好語問你紅綠二仙子藏在哪裏,不過念你是一個跳出三界外的出家人,真要再不知好歹,大太爺可要改顏相又才了。”


    沒等曹玉把這一番話聽完,早已聽出嗓音沙啞的這人正是陸地辛獨之子辛不足,隻是不知他怎麽會覺察出花正紅和葉正綠二人藏在了此地。


    又聽一個老年婦女的口音反駁道:“貧尼看破紅塵,皈依佛門,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與一切俗緣早已割斷,怎麽會窩藏江湖人物。你的這一番言詞要是放在十年以前說給貧尼聽,隻怕你早已後悔不及了。”


    小神童曹玉聽到這裏不再遲疑了,百忙中掏出十兩銀子丟在黃瘦老道的身旁,一個“旱地拔蔥”躥上了高牆,一眼看見小辛不足和九個長相極為兇猛的中年大漢,氣勢洶洶地逼問一個半百以上年紀的老尼。特別讓小神童曹玉岔眼的是,在三清殿前的一株千年古柏下,木無表情地站著一個瘦骨嶙峋、亂發披肩、身穿黑色長衫、腳蹬多耳麻鞋、腰束極為刺目的紅色絲帶、嘴角掛著讓人望而心寒的陰然冷笑、襯著一張青慘慘毫無表情的馬臉,一雙精光湛湛的三角怪眼、手中扶著一支镔鐵蛇頭杖的老者。


    小神童曹玉的江湖經驗夠多麽豐富,一望而知那個黑衫瘦老者才是個極為防狠的角色。那九個兇猛大漢也很像峨嵋掌教手下的四棍八錘一條槍。心中不由得凜然一驚。


    看到曹玉是單人獨自到來,小辛不足高興了,咧嘴一笑說道:“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小神童曹玉也有飛蛾撲燈自取滅亡的這一天。”


    小神童曹玉明知危險當頭,還是撇嘴曬笑說:“就憑尊駕的這副德行,也敢這麽賣狂,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小哪肯把曹玉放在眼裏,一聲不響地撲身而上,雙臂箕張,一長一短的兩條手臂迭次向小神童曹玉抓來。


    大敵當前,小神童曹玉怎敢輕敵,晃身躲過,雙手一分,一對判官雙筆早已分持在兩手之中。


    站在一旁的靜虛師太一抖手中的拂塵,擋住了辛不足說:“小魔崽子,我要你好好地掂量一下,老君庵乃佛門靜地,能準許你們橫行霸道嗎?識時務者趁早退出,那算你祖上有德不該絕後。如若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


    辛不足哈哈大笑說:“老尼姑,你枉自有太乙女俠之名,也不睜開你的一雙老眼看看,站在你麵前的都是些什麽人!還能有你施展的餘地嗎?”隨著話聲,又用兩爪抓向了靜虛師太。


    老尼姑雖然出家多年,斷絕了俗念,但麵對辛不足這種窮兇極惡的黑道人物,也不能不勃然大怒了。一晃身軀。閃開了辛不足攻出的兩抓,手中的拂塵甩出,一招“天女散花”罩向了辛不足的當頂。


    一僧一俗,一柄拂塵對兩隻手爪,連拆了二三十招,竟然打成了平手。靜虛大師有些暴躁難忍了,手底下一緊,將拂塵抖開,宛如一蓬暴雨,淩厲異常地撒向了小辛不足的全身。


    辛不足可不是一個泛泛之輩,他幾乎已囊括了他老爹陸地辛獨的全部武功,並以生性陰狠、出手歹毒,在江湖道上博得了小的外號,不然也絕對受不到陰陽教主葛伴月那般的禮遇。


    靜虛師太的散花三十六手幾乎施展殆盡,絲毫也未占到小辛不足一點上風,相反地有幾次幾乎讓對方用天魔飛舞的手法抓傷。


    曹玉哪肯讓出家多年的靜虛師太喪失了過去的威名!一聲“請師太退後,讓晚輩來打發他吧”,一抖判官雙筆,“兵分兩路”直戳辛不足的雙目。


    要說曹玉的這一手還真管用。因為堂堂的太乙女俠空門女尼怎麽也不能兩個打一個,無可奈何之下隻好默默後退了。


    小和小追魂劍沙不仁一樣地恨曹玉入骨,恨曹玉破壞了他倆垂涎紅綠二仙子的好夢。所以和曹玉一對上手就招招陰險,式式狠毒。前後二十多招,曹玉若非仗有“移形換位”輕功,早就傷在了辛不足的手下。


    到了這步田地,曹玉才暗暗後悔不及。他後悔不該瞞著雲海芙蓉馬小倩前來,否則有她和她那大小十口冷焰刀,準不能讓辛不足討了好去。


    又撐過十招、小神童曹玉的肩頭和後背上的衣服,被辛不足撕裂了兩處,險象不斷出現。


    勝券在握的辛不足桀桀怪笑了。


    突然一條淡淡的紅影從三清殿旁側暴閃而出,一下子楔進了二人的中間,前阻小辛不足,後護小神童曹玉。


    不用細辨,辛不足已看出是紅衣仙子花正紅到來,猛地將身軀後退了三步。沉聲說道:“大小姐,你是陰陽教中二當家的,教主又是你的傳藝恩師。全教上下徒眾,哪一個不仰你的鼻息,哪一個不在你的麵前俯首帖耳,唯命是從。現放著未來的一教之主不當,卻跟著冤家對頭私奔匿藏此處,豈不辜負了教主對你的一片疼愛之心。沒別的,請大小姐跟我辛不足迴去,辛某一定替你在教主麵前美言幾句,你照樣受教主的寵信和疼愛。否則,屬下我隻好以下犯上,強行逼迫了。”


    紅衣仙子花正紅冷然一笑說:“辛不足,虧你還有臉說出這麽一番話來,要不是你與沙不仁、申不長進入陰陽教,陰陽教也不會向峨嵋派俯首稱臣,更不會公開和先天無極派做對。你的狼子野心,我花正紅再傻也不會看不透。憑你那兩下子,去威嚇別人也許可以,在我紅衣仙子麵前,絕對叫你討不了好去。看在以往的份上,花正紅可以網開一麵,許你全身退走。若真的認為我們姊妹二人好欺負,我可就舉手不留情了。”


    原來小仗著有老爹陸地辛獨這認座硬靠山,曾多次公開向陰陽教主葛伴月要求,從紅綠二仙子之中挑一人為妻。葛伴月雖沒有公開答應,也暗示過應允。後來辛不足又仗著多次有功,反而得寸進尺地點明要討紅衣仙子花正紅為妻。所以才費盡了心血,探聽出二人藏身在太乙山的消息。怕自己一人力單,不光邀集了峨嵋派的四棍八錘一條槍相助,還假借老爹的名義,請來了和陸地辛獨名字音同字不同的好友蛇王郎毒,決心把紅綠二仙子擄迴陰陽教,占之為妻。如今一見花正紅為了援救小神童曹玉不惜現身冒險,心中大怒,嘬口一聲唿哨,四棍八錘一條槍齊嶄嶄地撲出,各搶部位,將紅衣仙子和小神童曹玉二人圍在了當中。


    瀟湘書院圖檔,leizhenfan ocr,瀟湘書院獨家推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五鳳朝陽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馮家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馮家文並收藏五鳳朝陽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