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走盡,街市上又恢複如常,貨郎又開始了叫賣,人流又開始了來往。有幾人邊走邊歎息道:“唉……本想瞧個熱鬧,哪知道沒打起來,真是可惜。”


    月靈突然指著地上道:“呀!我的糖葫蘆。”隻見那冰糖葫蘆已被來來往往的行人踩的稀碎。月靈俯身去撿,天祈拉著她道:“算了,已經不能要了,等會我再給你買。”


    月靈見天祈臉有憂色,似乎不太開心,柔聲道:“你怎麽了?為什麽不高興?”天祈勉強一笑,道:“沒什麽。”月靈細細瞧著天祈的神色,道:“是不是剛才他們欺負我們你不高興了?”天祈理了理月靈鬢邊的秀發,卻不說話。


    忽然一人道:“哎哎哎,你們兩個讓一下,別擋著我做生意。”語氣甚是傲慢。月靈輕抿著嘴道:“天祈,這兒的人不好,我們走吧。”天祈輕歎了一口氣,轉身對那商販道:“老板,你這個怎麽賣?”指著案子上的一個墨綠色花瓶。


    那老板臉色忽然轉沉為喜,滿臉堆笑道:“客官你要呀,這個便宜,二兩銀子。”天祈從懷裏掏出一小錠銀子遞給那老板,那老板和笑接過,道:“這找給你,這個你拿好了。”


    天祈將那老板找的零錢揣進懷裏,拿起那花瓶細細摩擦了幾下,突然“砰”的一聲將花瓶在地上摔的粉碎,殘渣崩的滿地都是。那老板嚇了一跳,聲音微微發顫的道:“客官,你……你這是……”


    天祈道:“小爺不高興。”那老板愣愣的瞧著天祈。天祈將懷裏的碎銀子又掏出來擲在那案子上,拿起一個花瓶又摔的粉碎,“哼”了一聲,拉著月靈的手掉頭而去。


    那商販老板叫道:“哎,你這不夠啊。”天祈頭也不迴的直往前走,月靈扭頭看了那老板一眼,隻聽那老板自言自語的罵罵咧咧:“他媽的,真是有毛病。”


    天祈同月靈向前走了一陣,見路邊有雜耍的便停了下來觀看,隻見一個中年漢子手托一個銅鑼,邊走邊吆喝:“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咯。”天祈想起在地府時月靈逗耍那些地府陰差,不自禁的笑了笑,掏出一小錠銀子丟在那漢子的銅鑼裏,說道:“月靈,你看他們像不像咱們在地府的時候,咱們那時候要是有個鑼就好了。”


    不聽月靈迴話,天祈扭頭一看,沒了月靈的蹤影,四下張了張,仍不見人,喃喃道:“跑哪裏去了,怎麽也不說一聲。”問身旁一男子道:“大叔,有沒有看見跟我一起的小姑娘。”那男子道:“什麽樣的小姑娘?”天祈道:“就是跟我一起的,頭發這麽長,長的很好看,穿一身紅衣服。”


    那男子想了想,道:“哦……你說那個姑娘啊,她跟人去那邊了。”天祈詫異道:“什麽人?”那男子道:“一男一女,像是倆夫妻。”天祈感覺不對頭,慌忙順著男子指的方向奔過去找,四周張顧,紅衣服的倒是見著幾個,可沒一個是月靈。天祈心裏惴惴,急出一身冷汗。月靈雖然本領不低,可靈智不開,太過單純,難免受人愚騙,天祈越想越感到心焦。


    月靈隨著兩個四十多歲的一男一女向前走著,問道:“你們要我幫什麽忙?”那女的道:“一點小忙,很快就到了。”月靈道:“在哪呀?為什麽不讓我叫上天祈。”那女的道:“我這孩子腦子有點毛病,怕見生人,就和她姐姐處的好,可他姐姐在一年前就去世了,你和他姐姐長的很像,我們想讓你哄哄他,姑娘,你心好,就幫幫這個忙。”


    月靈道:“那快點吧。”那女的同那男的霎了霎眼睛。


    三人走了一陣,拐了一個胡同,到了一所豪華的大宅院前。門口兩個頭戴灰布小帽的男子快步迎了過來,一臉嘻笑。左邊那男子道:“二哥二嫂,呀!這……這姑娘……”目不轉睛的直盯著月靈的臉瞧,隻覺得春花簇眼,滿目燦光,在難移開。


    那被稱作二哥的男子“咳”了一聲,道:“瞧你小子這點出息。”那男子拉著二哥走到一旁,低聲道:“這……這姑娘你哪弄來的?怎麽這麽聽話?”二哥嘿嘿一笑,說道:“怎麽樣?不賴吧,能給多少?”那男子驚異道:“多少?這……我估計價格隨你開,隻是她怎麽也不反抗?”二哥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道:“這兒有點問題。”那男子迴頭看了月靈一眼,詫異道:“這不像啊,看著挺機靈的。”


    月靈心裏奇怪,也不知道他們嘀嘀咕咕說些什麽,問那女的道:“是這裏嗎?”那女的道:“是這裏。我說你別說了,姑娘都等急了,快進去吧。”二哥道:“好好,就來。”另一男子笑道:“二嫂,要不你也留下得了。”那女的啐了一口,笑罵道:“去你奶奶的腿,讓你丈母娘留下吧。”那男子嘿嘿一笑,道:“丈母娘,裏麵請。”二嫂笑著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月靈心想:“他們可真開心。”


    二哥走上前來,對月靈道:“姑娘,走吧。”月靈道:“二嫂不去嗎?”她聽人都管這女的叫二嫂也順口叫了起來。


    二哥道:“她……不方便,就我們去吧。”月靈隨著二哥走進門去,正遇著幾個男子從門裏出來,那幾個男子皆是一怔,目光直順著月靈的身影飄進門裏。待月靈走進裏麵,那幾個男子同看門的兩個男的嘻嘻哈哈交談了一番,笑嘻嘻的複又返迴了院子裏。


    月靈隨著二哥來到了大廳,這大廳布置的甚是精雅,藍梅交豔,百合襯香,一副雍華之風。三十多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見月靈走進來,一窩蜂的團團圍了上來,一臉驚羨之色。


    另有十幾個男子站在一旁,眼睛瞪的牛鈴一般直直的盯著月靈,喉頭滾動,不停的吞咽著口水。而月靈卻是滿臉詫異的迷茫神色,問道:“孩子在哪兒呢?”沒人迴答她。


    一位四十多歲的美豔女子,手搖輕羅小扇,麵含和風微笑,移著蓮步繞著月靈來迴走了兩圈,細細的盯著月靈上下瞧看。二哥道:“媽媽,還沒看夠呀!”那美豔女子輕搖著頭道:“好,真好,不過也真是可惜,開個價吧。”


    二哥嘿嘿一笑,比了五個手指頭。那美豔女子道:“五千?”二哥臉現鄙夷之色,道:“嘁,這才值五千嗎?這個數。”用力搖了搖手掌。那美豔女子道:“五萬?你可真敢開口,四萬。”二哥道:“媽媽,一分價錢一分貨,多一兩不要,少一兩不行,就五萬。”那美豔女子咬著嘴唇,一跺腳道:“妥了,五萬就五萬。”二哥哈哈笑道:“爽快。”


    月靈詫異道:“什麽五萬?什麽貨?不是看孩子嗎?不看我走了。”她自出來了這許久,也擔心天祈記掛。那美豔女子張著手臂慌忙攔住,笑道:“閨女,別著急呀,你放心,媽媽不會虧待你的。”月靈道:“你是我媽媽?不對,你騙人,我還要找天祈呢。”說著便要出門。


    那美豔女子見月靈純樸無邪,拉著她坐在椅子上,笑道:“我不騙你,你不是要找天祈嗎?我給你找,小福貴,你去。”衝一個賴利頭的男子眨了眨眼睛,那男子答應了一聲跑出門去。那美豔女子又道:“寶哥,去賬上給張富支五萬兩。”一男子道:“好嘞。”二哥笑道:“多謝媽媽。”同那男子去了。


    美豔女子麵向那十幾個男子嬌嗔道:“看你們那猴急的樣,你們可在看著,老娘這可是真金白銀的出去了五萬兩,現在開始競價,八萬兩打底。”


    一男子哈哈笑道:“不貴不貴,八萬兩我要了。”另一男子道:“想的倒挺美,老子出十萬。”又一男子道:“十二萬。”“十五萬。”最先說話的男子道:“我說老花,昨晚你可是叫了兩個,你行不行啊?”這男子道:“你管老子,你叫了兩個行,老子叫兩個就不行了。”那美豔女子道:“別打岔,接著競價,有沒有比十五萬更高的?”又有人叫道:“十八萬。”


    月靈聽他們“十二萬,十五萬,十八萬”的叫著,一臉迷茫,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心道:“天祈怎麽還沒來。”


    天祈隨著一位老者急步快走,說道:“老大爺,到了沒有?”語聲顯得焦急之極。那老者道:“就快到了,那不,就那裏,那高門樓就是。”指著不遠處的一所豪華大宅院。天祈道:“謝謝您。”那老者道:“快別謝了,趕緊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天祈快步向那宅院跑去,老者在後喊道:“可別說是我說的。”


    天祈來到那宅院前,隻見門簷的一塊匾額上寫著“怡春院”三個字,惱的心頭大怒,大踏步便往院門裏闖。門口兩個戴灰皮小帽的男子攔道:“嗨嗨,你做什麽的,怎麽還帶著家夥?”天祈怒視著這兩個男子,道:“我問你們,是不是有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進去了?”


    那兩男子互看了一眼,知道天祈來者不善,左邊那男子道:“這裏沒你要找的人,去去去,別處找去。”天祈怒火上衝,抓著兩人的兩條手臂一拉一扯,硬生生的將兩人的兩條胳膊扯了下來,雙手平推出去,個打在兩人的胸口,兩人的身子倒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兩扇朱紅大門上,嘴角掛著一行鮮血,已然氣絕斃命。


    天祈踏門而入,東西張望,隻見應麵的大廳雙門緊閉,窗沿上趴著四個人正在湊眼往裏偷瞧,裏麵傳出“三十萬,三十二萬,三十五萬”的叫喊聲,“砰”的一聲大響,天祈一腳將門踹開,裏麵的人齊刷刷的向門外看來,見一位藍衣少年氣衝衝的站在門口,一時都僵在了當場。


    月靈心裏猛然一喜,站起身來,笑嘻嘻的快步跑到天祈身前,道:“天祈,你怎麽才來。”天祈滿臉沉寡之色,雙眼幾欲噴出火來,直勾勾的盯著月靈,身子顫抖,突然,“啪”的一聲,一巴掌挄在了月靈的臉上,怒道:“你亂跑什麽,你知不知道我急死了,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就來,你……”


    隻見月靈捂著臉,低著頭,雙肩聳動,眼淚“噗踏噗踏”的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天祈心裏一軟,登覺心疼如絞,又恨又怒,恨的是自己怎麽沒有看好月靈以至於讓她落到這煙花之地,怒的是自己怎麽可以動手打她,心裏一陣酸楚,撫著月靈紅腫的臉頰道:“月靈,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哭。”


    一個嬌媚的聲音斥道:“哪來的野小子,敢在這裏撒野,活的不耐煩了。”正是那美豔婦人。


    天祈本就在氣頭上,自己又打了月靈更是氣上加氣,聽這美豔婦人的喝罵更是氣上加氣再添堵,一股怒火直衝胸臆。可是偏偏又有些不開眼的,天祈還未發作,一個嫖客卻先抖起威風來,“啪”的一聲將桌子拍的震天價的響,怒聲罵道:“他媽的,小雜種,誠心壞老爺心情是吧,背把破劍冒充大俠來了。”說著走到天祈的身前,伸手向天祈推去。當他的手剛碰到天祈的肩膀時,隻聽得“撲”的一聲,那男子即刻便“哇哇”大叫起來,瞬間身上烈火熊熊,滿地打滾。


    眾人也沒看見天祈如何動手那男子便即全身著火。原來在那男子的手推向天祈的身體時,天祈便不著痕跡的將一股“炎龍真氣”注入到了那男子的體內,想這些人都是些平庸之輩,如何能看得出天祈手法中的玄機,一個個駭的魂飛魄散,紛嚷亂叫,抱著頭魚貫而出,連天祈的身體也不敢碰一下,生怕“惹火上身”,有兩個摔倒在地的不及起身,連滾帶爬的直向大門外衝去。


    那身上著火的男子不消片刻便被燒成了一團焦炭,肉味連香,嚇的一眾女子臉色慘白,呆若木雞的一動也不敢動。


    天祈拉著月靈的手道:“咱們走。”那美豔婦人突然厲聲喝道:“站住,會幾手把戲便敢來唬騙老娘,你當這是什麽地方,這裏可是周老爺開的院子,你也敢來這裏撒野,來人呢。”二十幾個彪形大漢從院子兩側衝將出來,一個個手持長棍,滿臉兇相。


    天祈掃視了一眼這二十幾個大漢,指著那美豔女子道:“這可是你逼我的,我拆了你這肮髒的地方。”他本就有心掀了這妓院,隻是先前打了月靈一巴掌,心裏的愧疚之感已將火氣壓下,這時受到逼迫,怒火重燃。


    說即動手,隻見天祈身軀一震,一股勁力由身上散出,那二十幾個大漢受勁力所衝,身子向後直飛出六七丈遠,跌倒在地,手裏的長棍斷為數節,躺在地上一時再難爬起身來,唿吸窒滯,連叫喊都發不出聲來了。院子裏的樹木花草,柵欄畫廊,假山凸石具被勁力崩毀的一塌糊塗,連著房子也是一震。


    三十多名女子嚇的魂飛天外,尖叫著急忙從屋內跑出,你推我搡,擦踵磨肩,有的鞋子被踩掉了,有的衣服被掛破了,驚恐之下誰還管得了其他,哪顧得上醜與不醜,亂與不亂,皆是抱頭亂竄。


    天祈凝聚真力,雙手相合一挫,左掌圈轉,右掌推出,打了一招“弧炎龍”,火龍旋纏,龍吟震空,將那房子整座掀飛了去,“劈裏啪啦”,“砰砰通通”,不一刻,整個“怡春院”濃煙滾滾,大火熊熊。


    這樣的熱鬧惹來上千人的圍觀,將“怡春院”大門外圍的水泄不通。天祈拉著月靈的手擠出人群,眾人矚目凝望,目光中充滿對二人的好奇,竊竊私語。月靈臉上的紅腫已然消去,隻是苦寡的臉仍不難看出她心裏憋負著極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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