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月靈像一隻小綿羊一樣溫馴,一句話也不說。天祈知道她一定還在為剛才自己打她的事而耿懷,天祈心裏也明白,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她,情急之下又惹了衝動,實在是不應該,心裏滿負了愧疚之感,道:“月靈,我……我剛才是太著急了,對不起,我不應該打你的。”


    月靈柔聲道:“我沒有生你氣。”天祈更覺得難為情了,道:“你……你真的不生氣。”月靈輕輕搖了搖頭。天祈道:“為什麽?”月靈道:“我想你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打我的,一定是我太惹你生氣了。”


    天祈道:“其實……也不是你惹我生氣,隻是你怎麽會到了那種地方?”月靈道:“不是我自己去的,是兩個人帶我去的。”將二哥二嫂如何誘她到“怡春院”的經過說了一遍,天祈這才知道原來月靈是被騙賣了,心裏對那兩個騙子氣惱之極。


    月靈好奇問道:“你說的那‘怡春院’是什麽地方?他們怎麽都在那兒叫十五萬兩,二十萬兩,是做什麽的?”


    天祈臉色尷尬,低聲道:“那……那是妓院。”月靈詫異道:“妓院?妓院是做什麽的?”剛巧兩個年輕女子從月靈身旁經過,眼色異樣的看向她,隨即抿嘴偷笑,走了過去。兩人可能在想一定是天祈逛窯子被月靈抓了現行,現在正在想方設法的編瞎話圓謊呢。


    天祈也頓覺不好意思,道:“你小點聲,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月靈點了點頭。


    天祈抬著頭向前麵張望,見不遠處有一家大酒樓,人流匆匆,生意很是不賴,拉著月靈向那酒樓走去。


    在一座大山裏,四周高林櫛比,峰巒如聚,山花爛漫,蜂繞蝶舞,一條汩汩流淌的小溪彎曲環繞。兩岸傍翠,湖水清澈,彩石鋪底,匆匆倏過的小魚往來嬉戲,好不熱鬧,端的是福源之地。


    在這大山的四周朦朦朧朧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讓這清雅之地更多上了幾分神秘。一個身著淡黃綢衫的少年站在山中,一臉迷茫之極的神色,轉著身子四下張顧。忽然,一個聲音道:“你來了。”聲音極其渾重。


    那少年顯得很是緊張,道:“你是誰?你在哪兒?”那個聲音道:“我就在你麵前。”少年驚詫至極,這四周除了山就是樹,除了樹就是花草,哪裏有得半個人影。那個聲音又道:“別找了,我就在這山峰裏麵。”


    少年向麵前的一座三棱形山峰望去,果然覺得這聲音就是從這山峰中發出來的,滾動了一下喉嚨,顫聲問道:“你……你是什麽人?我怎麽會來這裏?”


    那個聲音道:“我就是你呀,至於你為什麽會來這裏,我想是因為該是你來的時候了。”少年越來越糊塗,道:“你就是我?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叫你就是我?”


    突然,“啪”的一聲響,這少年隻感覺屁股上猛地一疼,“啊喲”叫喚了一聲,“撲通”栽在了地上,一個威嚴的聲音喝道:“起來,都什麽時辰了還睡,說什麽胡話呢。”


    少年睜開眼來,一臉愣怔。隻見房裏亭立著三個清麗的侍女,手裏拿著臉盆毛巾,正自抿嘴偷笑。一個中年男子手持一根竹條,怒氣衝衝的站在一旁,虎目生光,直勾勾的瞪著這少年。少年揉了揉火辣辣的屁股,喃喃道:“怎麽又是這個夢,他娘娘的。”


    中年男子喝道:“嘟囔什麽呢?”少年打了機靈,咂了咂嘴,擦去嘴角的口水,起身將掉在地上的棉被抱到床上,向著中年男子叫道:“爹。”中年男子長舒著氣搖了搖頭,道:“趕快穿了衣服,王家小姐已經等很久了。”


    少年微微一怔,道:“什麽王家小姐?”中年男子道:“就是東街王記銀號的王家大小姐。”說著便要出門。


    少年急忙拉住中年男子的手臂,道:“哎哎哎,爹,爹,她來咱家幹什麽?”中年男子道:“當然是來看你了。”少年詫異道:“看我?我有什麽好看的,你叫她迴去吧。”


    中年男子臉色一沉,道:“你跟我裝糊塗是吧?你不想學武我不逼你,趕快成了親給我生個大胖孫子,我來教我孫子。”


    少年哭喪著臉道:“爹,不是我不想學,我這……你也知道我不是學武的材料。”他這話其實全是推搪之言,在常人中他的資質雖說不上上佳,但是也不差,更多的在於他生性疏懶,不喜學武,隻熱於玩樂。


    中年男子道:“那不是正好,你既然不是學武的材料,那我就專心培養下一代,省得我唐家的門楣荒廢。”少年道:“可是爹,萬一我生不出兒子怎麽辦?”此語一出,惹得屋內的三名侍女咯咯笑出了聲。


    少年微微一怔,道:“你們笑什麽,來來來,你們給我生,還笑我。”


    三名侍女臉上一紅,抿著嘴,低下了頭。雖說這少年平時常與她們打趣,但對她們並沒有不軌的舉動,剛才那話也隻是少年隨口胡言,但身為女子畢竟臉皮薄,被人說給他生孩子自免不了會害羞。


    中年男子道:“那就給我生個十個八個的,總能生出一個兒子來。”少年道:“那不成豬了。”“噗嗤”一聲,三名侍女又笑了出來。


    中年男子濃眉一豎,斥道:“混賬,說的什麽話。”少年哭喪著臉道:“爹,其實我……我不想成親,你幹什麽非要逼我做不喜歡做的事。”


    中年男子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難道一輩子不成親,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有你了。”


    少年輕“哼”一聲,道:“那是你,我媽要是還在肯定不會逼我。那什麽王家小姐我根本就不認識她,見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怎麽就給我亂提親。”


    中年男子不耐道:“什麽類型不類型,少給我囉嗦,快給我出來啊,惹我惱了老子還抽你。”說著揚了揚手中的竹條。少年急忙縮頭躲避,擺著手道:“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翻著白眼,嘴裏嘟嘟囔囔。


    中年男子負著手走出了門去。少年洗漱了,換了衣服也走了出來。到了大廳,隻見右側的椅子上坐著兩個人,一個中年婦女,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臉燦笑。中年婦女的身旁坐著一個年輕少女,看樣子隻有十六七歲的年紀,粉黛蛾眉,一雙大眼睛,文裏文氣,除了皮膚略黑之外,相貌算得上娟好。


    父親正坐在上首與那中年婦女交談,氣氛融洽,看來談的甚是投機。少年看了那少女一眼,心道:“這應該就是那王小姐了吧,長的還行,隻是……嘖,這不太好。”


    中年男子對少年道:“玉兒,這就是王小姐,這是王小姐的姨母,快叫人。”


    少年走到二人身前,恭聲叫道:“姨母好。”那婦女嗬嗬笑的合不攏嘴,道:“好,好,這‘姨母’叫的我小心肝亂顫,你就是唐玉吧,哎喲,真是一表人才呀,全隨了你爹爹。”


    中年男子笑道:“你過獎了,小兒無知,還有待管教。”


    那婦人笑道:“唐莊主您真是太客氣了。”隻見唐玉手指摩擦著下巴,直直的盯著王小姐看,似是品味不盡。那婦人心想:“看來靠譜。”笑著說道:“唐少爺,對玉娥還滿意吧,你們兩個的名字都帶個‘玉’字,看來真是緣分。”


    唐玉似是沒有聽見那中年婦女的話,仍自盯著王小姐看。中年男子心裏暗喜:“看來玉兒是看中了,好。”


    王小姐被唐玉看的害羞起來,微低下了頭。唐玉也幹脆彎著腰低頭去瞧她。中年男子覺得太不禮貌,幹“咳”了一聲,說道:“玉兒,注意點規矩。”


    唐玉身子微微一抖,直起身來,道:“爹,她嘴上有顆痣。”


    中年男子不明白兒子話的意思。隻聽唐玉問王小姐道:“你叫王玉娥?”王小姐點了點頭。唐玉又問道:“你想嫁給我做老婆?”中年男子同中年婦女具是心想:“這小子問的也太直接了,叫人家女孩兒家怎麽迴答。”


    隻見王小姐又是點了點頭,隻是臉色略顯不喜。


    唐玉又道:“你是啞巴嗎?怎麽隻點頭不說話?”王小姐終於開了聲,道:“我不是啞巴。”唐玉道:“咦,你還真不是啞巴。”王玉娥道:“其實我不喜歡你。”唐玉一拍手,道:“哎!那正好,我也沒看上你,這下妥了。”王玉娥喜道:“真的?那你不會強娶我?”唐玉道:“當然真的,誰強娶死老爹。”王玉娥道:“拉鉤。”唐玉道:“拉鉤就拉鉤。”


    中年男子詫異道:“你們這是……”


    唐玉道:“爹,你別打岔。”二人各伸出右手小拇指勾在一起搖晃著,嘴裏念叨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是個王八蛋。”唐玉笑道:“這下妥了”。頓了頓,心裏好奇,問道:“哎,那你幹什麽要來跟我相親?”


    王玉娥道:“是我爹非讓我來的。”唐玉道:“你爹幹嘛非讓你來?”王玉娥道:“我爹說你們家族勢力大,非讓我跟你結這門親事,其實我知道你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小混混,所以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唐玉被噎的一怔,隨即氣得火冒三丈,道:“什麽?你說我是一無是處的小混混?我還沒說你呢,你看你長的這麽黑,還沒我家二哈白呢。”唐玉的話惹的廳內的幾個侍女嘻嘻而笑。


    王玉娥最忌諱別人說她膚色,霍地站起身來,怒道:“你說我黑,我……對了,二哈是誰?”


    唐玉對著門外吹了一個唿哨,隻見一隻黑色的小哈巴狗溜溜的跑了進來,“汪汪”叫了兩聲。唐玉叫道:“二哈過來,趴下,打個滾兒。”那黑色的小哈巴狗全依著唐玉的指令而行,倒是訓練有素。


    王玉娥氣的唿唿直喘,怒道:“你說我是狗?”唐玉道:“不不不,我剛才說錯話了,你比它白一點。”王玉娥怒聲罵道:“你才是狗呢,你們全家都是狗。”


    唐玉扭頭道:“爹,她罵你。”中年男子“啪”的一掌將桌子擊的粉碎,喝道:“放肆,太沒規矩了。”


    那中年婦女嚇得出溜到了地上,顫聲道:“唐……唐……唐莊主,你……你別生氣,玉娥她是無心的。”


    中年男子唿唿喘了幾聲,冷冰冰的道:“我是說我玉兒,不是說你們。”他這話自然有指責兒子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指責王玉娥,憑著他在雲州城的地位就是城主也要給他幾分麵子,今日居然被一個丫頭當眾罵成狗,讓他如何能不氣惱?但又不能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


    那中年婦女道:“唐莊主,我們這……先走了。”中年男子揮了一下手,淡淡的道:“去吧。”中年婦女拉著王月娥的手慌忙走出了門去。


    出了唐府,中年婦女道:“玉娥,你也太不懂規矩了,怎們能罵人家是狗呢,那唐震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敢得罪他。”


    王玉娥道:“那也是那個小混混先罵我的,你看他那痞子樣,我才瞧不上他呢,不就仗著家裏勢力大嗎?有什麽了不起,一無是處的小混混,等他爹死了我看他還有什麽。”


    中年婦女笑道:“對對對,還是我外甥女眼光遠,想那唐震已年近五十,還能有幾年活頭,讓你嫁給了那小混混可真是委屈了你,嗬嗬。”她這話自然不敢當著唐震的麵說。


    過了一會,中年婦女想了想,覺得不妥,說道:“玉娥,迴去了可不能將在唐府的事說出來,要不然你爹又該罵你了。”


    王玉娥道:“那該怎麽說?”


    中年婦女道:“就說他唐家眼光太高,沒看上你。”王玉娥道:“什麽?這我不是太沒麵子了?”中年婦女道:“那也比挨打挨罵強呀。”王玉娥道:“你是怕我爹埋怨你吧。”


    中年婦女訕訕笑了笑,道:“咦,周家的大少爺不是也沒娶親,要不我去給你說說。”王玉娥臉上一紅,嬌嬌的“嗯”了一聲。


    其實王玉娥喜歡周家大少爺那中年婦女連同王玉娥的父親都知道,隻是周家的勢力相比唐家來說還要小上一些,所謂的“攀高枝”正是這個道理。


    “啊喲……啊喲……爹,你別打了,我知道錯了,你們別看著呀,快拉拉。”唐震手裏拿著一根竹條抽的唐玉抱頭鼠竄。隻聽唐震氣喘籲籲的怒道:“臭小子,你別躲呀,給我過來,把你老爹都賭上了,你個逆子。”


    唐玉躲在一名侍女的身後,戰戰兢兢的道:“爹……爹,我那是……是嘴快,我……我不是有意的,再說,隻有娶她那個誓才會應驗,你放心,我不會娶她的,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唐震道:“那你也不能把你老子賭上啊,人家說你小混混看來真沒說錯,我怎麽生了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唐玉道:“那你怪誰?誰讓你不多生幾個。”


    唐震眼睛一瞪,道:“什麽?你還敢強嘴?”“唿”出一掌,唐玉急忙著地滾開,“砰”的一聲,一張梨花大椅被唐震掌力擊的粉碎,木屑紛飛。唐玉駭的心膽俱裂,顫聲道:“爹……你……你下死手啊,打……打死了我唐家可就真的絕後了。”


    唐震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暗自慶幸那一掌劈了個空,但卻不能嘴軟,說道:“打死了你老子省心了。”說著又要出掌,這次卻是嚇唬唐玉。


    唐玉慌忙跪地,連聲道:“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強了,我聽話,以後再也不胡混了。”


    唐震聲絲顫抖的深歎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隻見一個四十出頭的精壯男子走了進來,見唐玉跪在地上,嗬嗬一笑,道:“喲,又在挨揍呢。”


    唐玉哭喪著臉叫了聲“二叔。”這人乃是唐震的同房兄弟,唐飛。


    唐飛笑道:“你別叫我,我可幫不了你。大哥,剛才城主派人來,說有要事找你商量,請你到城堡去。”唐震道:“一定是為了‘甲武院’選拔的事,我去看看。”唐飛道:“要不這次讓玉兒也試試?”


    唐震嗤笑了一聲,道:“就他?將來能給我守住這份家業就不錯了。”說著走出了門去。唐飛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即展開,看著唐玉笑了笑也走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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