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尉遲景曜與葉婉若先後迴到前殿,應入眼簾的便是一眾大臣開懷暢飲的景像,在聽著歌姬曲折動人的歌喉還不忘頻頻點頭,甚至有人還肆意的閉上了雙眼,一副享受的模樣。


    燈火璀璨、歌舞聲平、一派其樂融融的畫麵。


    葉婉若不動聲色的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便接收到葉玉山關心的神色,葉婉若示意安心,葉玉山這才收迴了視線。


    而此時高高坐在上方的南秦皇卻顯得心情不錯,含笑聽著小曲,早已不見眉宇間的戾氣。身邊的莫亦嫣不見了蹤影,想必應該是去探望為太子盛誕下子嗣的太子側妃去了。


    早在尉遲景曜與葉婉若離開宴席時,南秦皇便已經注意到,心中滿意尉遲景曜這個木頭疙瘩終於開了竅。


    此時看到尉遲景曜黑著一張臉迴來,南秦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能夠將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兒子惹毛,也算是自己這外甥女的本事了。


    相比南秦皇的好心情,太子盛的麵色卻更加晦暗了幾分,眸光深邃,雙拳緊握的看著尉遲景曜,似乎想要將對方撕裂一般。


    一曲結束,歌姬與奏樂師們紛紛站起身,朝著南秦皇福身行禮,南秦皇淡然的點了點頭,算是讚許,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個字:


    “賞!”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連忙俯身叩首在地麵,稱謝聖恩。


    再次起身時,一群身姿搖曳,身著舞衣的舞姬小心翼翼的踱著蓮步走進來。奏樂師們再次奏響了古樂,舞姬們連忙合著節奏,舞動起曼妙的舞姿。


    楊柳細腰、綽約多姿的舞姬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單說這奏樂師們的樂曲已經如高山流水般令人迴味無窮,沉浸其中。此時再配上這卓越的舞姿,還真是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就連各府的夫人小姐們也一時看呆了眼,葉婉若清冷的眸光環過眾人,看來這太子盛對今天的安排也算是花費了很多心思。


    從太子府的裝扮布置來看,體現了太子盛體恤民情,低調沉穩的性格。


    可實際上卻挖空了心思,等在此時討好南秦皇,伺機得到讚許。單說請的這奏樂師,也是值了千金的。


    突然感受到一道熾熱的眸光緊跟上自己的視線,葉婉若平靜的望過去,便看到太子盛複雜的神色,以及那其中所包含的千言萬語。


    葉婉若並未作任何表示,而是平靜的收迴了視線,仿佛兩人的眸光接觸從來發生過。


    盛權於葉婉若來說,是好友,是摯交。如今身份轉變就代表著兩人的身份也跟著對立了起來,不可能再迴到最初,葉婉若很清楚這一點。


    故作鎮定的葉婉若將眸光專注在舞池中,舞姬們豐韻娉婷的身姿如蝴蝶輕舞著羽翼,亭亭玉立、嬌豔欲滴。


    就在眾人看到盡興之時,殿內所有的樂器隨之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茫然的看向舞池邊的奏樂師,卻沒注意到門外踱進來更加美輪美奐的身影。


    如果這些舞姬如蝴蝶一般絢麗,那麽此時走進來的女子便是失足遺落在人間的仙子,任何神色的注視,都會有種褻瀆神靈的惶恐感。


    當眾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時,女子已經走進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緩緩步入舞池。


    可葉婉若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此時走進來的女子就是慕寒,葉婉若早就知道慕寒是個美人兒,此時經過一番雕琢,則更顯孤傲,與她之前耍弄的小聰明反差明顯。


    再看眾大臣的眸光中有讚賞、有驚驗、還有赤裸裸的想要將其納入自己房中的貪婪,惟有太子盛絲毫不為所動,一雙眸光依舊緊鎖在葉婉若的身上。


    似乎在他眼中,舞池中的慕寒即使再嫵媚動人,也不及葉婉若的分毫。


    如此美人,還是太子盛選定的侍妾,居然舍得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以舞姿博取聖心。


    足以說明這太子盛為了那高不可攀的皇位,可以不擇手段、無所不為。


    此時,舞池中央,慕寒婀娜的身姿、柔軟的身影、眉眼中滿是情意,冷豔的模樣就連南秦皇的眸光也被其吸引。


    就在這時,殿內再次奏響古樂,女子輕步曼舞的身姿合著節拍,閑婉柔靡。其她舞姬在慕寒的映襯下,頓時失了顏色,仿佛舞池中隻有她一人在舞動。


    粉色的舞衣隨之飄逸,若仙若靈,時而抬腕斂眉,時而舒展雲臂,身後的披帛輕紗迎風搖曳,體輕如風,妙態絕倫。


    這舞姿令葉婉若想起了,她在電視劇《楊玉環秘史》中看到的霓裳羽衣舞,那是開元二十八年,楊玉環在華清池初次覲見時所舞。


    此時以慕寒的裝束,與霓裳羽衣舞有著異曲同工之效,給人以虛無縹緲的仙境及舞姿娑婆的仙女形象。


    舞到極致之時,慕寒竟從身後變出了一把彩扇,手中的折扇在慕寒的手中不斷舞動,似筆走遊走,更似流水行雲般龍飛鳳舞。


    隻見慕寒搖曳的舞姿走出舞池來到聖駕麵前,委婉的姿態,將舞曲中的濃濃情意演繹的淋漓盡致。


    就在這時,一聲怒斥打破了殿內的祥和場麵,更是震驚了眾大臣與夫人小姐:


    “狗皇帝,你奪我家園,殺我手足父母,居然還在此享樂?”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黑衣刺客的身體從頭頂的半空中直挺挺的落下,手中一柄長劍,直指南秦皇,頭頂的瓦片也因為他破頂而入的動作,成為碎片,紛飛四濺。


    “啊.....”


    看到這樣的場麵,舞池中的舞姬與奏樂聲們紛紛逃離開那危險的男子,還不忘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殿內一眾大臣哪裏還有把酒言歡的雅興?更是將什麽狗屁護駕忘在了腦後,一個個隻記得保命要緊,動作迅速的站起身,緊貼著牆壁,如壁虎一般,生怕對方大開殺戒傷害到自己。


    南秦皇明晃晃的龍袍在此刻尤為明顯,還有慕寒那一張受驚的小臉,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尉遲景曜一雙鷹眼緊盯著那刺客,雙腿已經作勢要衝上前護駕,南秦皇卻朝著尉遲景曜使了個神色,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這南秦皇對尉遲景曜也是當真的疼愛,如此人命關天的危機時刻,卻還想著尉遲景曜的安危。


    或許是因為舞姬們的尖叫聲驚動了門外護駕的禁軍,一大隊人馬連忙拔劍衝進來,將那黑衣刺客圍的水泄不通,手中的兵器也在小心的防備著刺客接下來的舉動。


    葉婉若真是想不通,難道古代的人都不怕死嗎?現場的局麵已經預示了那單槍匹馬闖進來刺客的下場,可那刺客卻依舊不為所動,仿佛能保證一定會殺掉南秦皇一般。


    “還不快將這刺客拿下,在等什麽?”  殿內劍拔弩張的情景,使太子盛看上去也顯得有些不安。


    今天在太子府設宴,如若南秦皇受了傷,那麽即使是太子也難推其責,恐怕這一次就不是禁足這麽簡單了。


    聽到太子盛的聲音,禁軍們高高的揮起手中的長劍朝著那黑衣人直劈過去。


    既然敢一個人獨闖,自然是有些看家本領的,麵對一齊劈向自己的刀劍,黑衣男子眸光中乍現不以為然的神色,靈活的縱身一躍,借勢踩在禁軍們迎過來的刀劍之上,橫刀一掃,立刻血濺當場。


    五六名禁軍護衛的身體直挺挺的倒下來,但很快又有新的禁軍護衛填補上來。


    見狀,黑衣刺客的眼中也立刻收起玩味的神色,立在刀劍之上的身體一個利落的後空翻,手中的長劍,直指一名禁軍護衛的後心,很快便沒入了那護衛的身體裏。


    看著場地中血流成河,屍體滿地,黑衣刺客的眼中閃過嗜血的興奮,看向圍在自己周圍,滿臉警惕的禁軍們,就如同看向自己盤中的食物,隱放綠光。


    禁軍護衛們,相互對視,似乎也被黑衣刺客如此殘忍的手段所嚇到,遲遲的不敢再上前。


    可黑衣刺客卻正處在興頭上,豈能由別人隨意想要開始或結束?


    嘴角邪魅的笑意更加猖狂,很快便再次進入混戰中,在他眼中,這些禁軍護衛已然成了死人。


    眾人還沒反映過來,刀起刀落之間,已經又倒下七八名護衛,身上遍布著大小不一的傷口,手速快的令人暗自咋舌。


    似乎是這樣沒有反抗能力的殺戮遊戲再也激不起黑衣刺客的戰鬥欲望,黑衣男子這才大步朝著南秦皇走去,而護衛們隻是小心的跟著挪動著腳步,不敢再衝上去當替死鬼。


    “驚擾了聖駕,你們都得陪藏,還不快將他給我拿下?”


    太子盛暴怒的聲音再次響起,令一眾護衛猛然迴過神來,眼前不衝上去或許能逃過一命,但若是南秦皇因此受傷,隻怕讓他們死的手段會更加惡劣。


    思及於此,護衛們手執刀劍,怒吼著再次朝著黑衣刺客劈過去。


    他們才剛剛有所動作,黑衣刺客似乎便早就預料到了一般,雙膝跪地,猛的向前一滑,已經脫離了他們的可控範圍內。


    看著黑衣刺客的身體朝著南秦皇奔去,尉遲景曜已經顧不了那麽多,袖袋中的匕首隨之朝著黑衣刺客的方向甩了過去。


    似是感覺到冷光乍現,黑衣男子眸光危險的眯起,餘光已經瞥見朝著自己刺過來的匕首,眼中閃過一抹不甘。


    眼看著便可以到達南秦皇的身前,如若躲過這匕首,失去此次機會,再想刺殺已是枉然。


    突然,隻見男子猛的將手中血淋淋的長劍,朝著南秦皇的心口處射去,口中還念念有詞的的吼道:


    “狗皇帝,我現在就替天行道,收了你的命!”


    與此同時,身體靈巧的避過直奔自己飛來的匕首,看向尉遲景曜的眸光中透出挑釁的神色。


    以那長斂的力度,如果沒入南秦皇的心口,不死也會要了半條命。


    因為伴隨聖駕,除了禁軍護衛外,任何人不經南秦皇的允許不得隨便攜帶兵器。


    此時看著南秦皇遭遇危險,眾人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一眾兒臣們更是驚唿著: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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