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這番情話,葉婉若簡直不敢相信,這看似粗枝大葉的武夫--趙尹,居然也有這樣柔情似水的一麵。


    隻是慕寒既然在這裏出現,又怎會輕易隨趙尹離開?葉婉若篤定慕寒不會稱了趙尹的意,卻也好奇著慕寒接下來的迴應。


    原本留下一句話,趙尹便不作停留的抬步朝著那婢女的方向走去,此時在這太子府多留一分,慕寒便多一分危險。


    兩人在這裏再耽擱下去,也遲早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到時候再想帶走慕寒,隻能成為空談。


    卻不想,慕寒依舊立於原地,未動分毫。


    剛走出兩步的趙尹,敏銳的察覺出身後慕寒的異常,返身迴到慕寒身邊時,卻發現慕寒再次潸然淚下的模樣,趙尹的眸光中透出關切的神色,遲疑的問道:


    “寒兒你.....不願跟我走?”


    不得不承認,趙尹此時不顧一切想要帶自己離開的舉動,著實令慕寒感動。


    但想到自己肩上的使命,慕寒很清楚,自己的存在注定與趙尹不可能有所交集。說不定再次見麵時,已經成為了兵戎相見的敵人。


    慕寒低垂著的眸光內斂,拿著絹帕輕揉的抹掉眼淚,帶著哭腔說道:


    “大統領可以不顧個人安危帶走慕寒,但大統領有沒有想過,那趙府內上下一家老小要置她們於何地?當初大統領的救命之恩,慕寒還沒有報答,慕寒又怎會將趙府置於險境?


    難道大統領要將慕寒至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嗎?更何況,即使慕寒同大統領離開這裏,也無法擺脫偷竊的罪名,這將會成為伴隨慕寒一生的汙點,並且每日隻能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所以,慕寒是不會同大統領離開的。今日一見,就算慕寒同大統領告了別,至此以後,我們的身份有別,就當做我們從來沒有見過!慕寒告退!”


    語畢,慕寒朝著趙尹福了福身,便不帶片刻猶豫的朝著那婢女的方向走去。


    隨著慕寒踱著蓮步離開,舞衣上的配飾也跟著發出叮當的清脆聲響,像是在為兩人的別離奏響了淒婉的樂曲。


    “寒兒.....”


    這一聲寒兒,透露出了趙尹所有還未來得及表達的深情、無奈與不舍。


    盡管趙尹想要為了眼前的人兒放手一搏,可對方卻連這個機會都沒給自己。趙尹當朝為官,又怎會不懂得慕寒所說的這些?此次如若真的將慕寒帶走,一個處理不當,別說趙尹,就算整個趙府都要為之陪葬。


    現在的趙尹不再是孑身一人,也已經過了隻為兒女情長而奮不顧身的年紀,同樣也沒有賭注的資本。


    隻是趙尹依昔還記得那晚,慕寒告自己,她說自己沒有家人,孤苦伶仃一個人勉強過活,從那時開始,趙尹便下定了決心要保護慕寒一世。


    如今再見麵,物是人非,分道揚鑣,好不淒涼。


    如此也好,至少趙尹知道,自己曾傾慕的女子還活著,隻是不在自己身邊而已。


    原本到達太子府的當晚,慕寒便已經想辦法要逃離開這裏,如果不是那個人突然到達太子府,慕寒此時也不會以舞姬的身份出現。


    慕寒看似決絕的背影,隻有她知道自己內心的酸楚。對於慕寒來說,這一生的路已經沒有選擇,喜歡與否,都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


    趙統領,若有來世,慕寒必定當牛做馬報達恩情!


    直到看著慕寒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趙尹這才落寞的收迴神色,不得不承認,在這段如萌芽般的情愫麵前,慕寒比自己更加理智。


    慕寒說的不錯,今後慕寒是太子盛的侍妾,與自己已經再無瓜葛,所有情感在此刻戛然而止,隻是趙尹卻想不到,更令他驚訝的事還在後麵。


    “人都走遠了,婉若感覺這姿勢可還舒適?”


    直到趙尹走遠,耳邊傳來尉遲景曜帶有戲弄般的聲音,令葉婉若猛然迴過神,也不知道是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還是因為心中所思慮的事情,竟一時失了神。


    此時迴過神,這才發現兩人還一直保持著曖昧的姿勢,讓葉婉若白皙的麵頰上多了抹緋紅,慌亂著便要起身,全然已經忘記了剛剛背後假山棱角所造成的痛楚。


    尉遲景曜卻眼疾手快,突然伸手撫在葉婉若身後,腳下如疾風般旋轉,兩人已經離開了原地,從狹小的假山之中脫離出來。


    隻是當兩人的身子剛剛站定,葉婉若便連忙從尉遲景曜的懷抱中掙脫出來,麵色似是比剛剛更加紅潤了幾分。


    尉遲景曜深邃的眸光中,流光異彩分明,卻轉眼即逝,再次傳出深沉的聲音: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剛剛好像是我又一次救了表妹,這份恩情.....”


    “這份恩情婉若定當銘記於心,來日也定會去替表哥向皇帝舅舅求得一門好親事,今日一見,各府名門千金也正值大花年華,與表哥堪稱絕配,也算是婉若報答了表哥接連對婉若的關照之情!”


    還不等尉遲景曜說完,葉婉若已經恢複如常,抬起頭與尉遲景曜對視著,眸光中似是有一絲狡黠一閃而過,機靈百變的小模樣,令尉遲景曜的眸光危險的眯起。


    隻要他尉遲景曜想,這天下的女子還不是任他挑選?南秦皇想要抱他尉遲景曜的孫子,等的頭發都白了,可奈何這尉遲景曜在這件事上絲毫不肯妥協。


    此時這丫頭卻跑來多事,什麽報答自己的關照之情?依他尉遲景曜來看,她就是恩將仇報,故意來找自己的忌諱。


    似乎是感覺到尉遲景曜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意,葉婉若連忙朝著尉遲景曜福了福身,柔聲說道:


    “婉若出來已久,唯恐讓父親與舅舅擔心,婉若就先迴去了,不叨擾表哥獨自欣賞美景!”


    說著,葉婉若便不再停留,轉身沿路返迴。


    這沒良心的丫頭,如果不是看到葉婉若失魂落魄的從前殿離開,尉遲景曜也不會跟出來。


    這太子府不比別處,危機四伏,險境重重,原本太子盛便覬覦著公主府的兵權,此時葉婉若身涉險境,卻不自知。


    想到羲和公主臨終前還未說完的囑托,尉遲景曜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可這丫頭非旦沒有領情,還反將了自己的一軍。


    每一次與葉婉若接觸,都會帶給尉遲景曜不同的感覺,再結合外麵傳言的廢材小姐之稱,尉遲景曜發覺一向心如止水的自己,竟對這個表妹充滿了好奇之心。


    尉遲景曜沒有侍妾,沒有迎娶正側皇妃,正是因為在他眼中,覺得她們的存在反而麻煩。爭風吃醋,相互攀比,令尉遲景曜反感至極。


    尉遲景曜認定,這一生,即便娶妻也是他真正愛正傾心所愛慕的女子,否則甘願孤苦一生。


    當尉遲景曜認識到自己對葉婉若的不同時,也著實嚇了一跳,卻也自動歸納為是因為葉婉若失去了母親的疼愛,而自己又曾受過羲和公主的囑托,所以才會如此。


    此時,看到葉婉若即將消失的身影,尉遲景曜嘴角的笑意加深。微步一閃,墨玉色的身影已經阻擋住葉婉若的去路,眸光流轉,邪魅的開口:


    “表妹這樣急著離去,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剛剛看你與那陳府千金鬥智鬥勇的不亦樂乎,也沒看到你如此緊張,剛剛的假象,還真的讓我以為表妹你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葉婉若一個白眼番過去,如此明顯的反擊,還真是令葉婉若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一點氣量都沒有!


    盡管聽出尉遲景曜言語中意有所指剛剛陳嘉卉的事,葉婉若也不肯示弱,語氣中帶著遲疑的反問迴去:


    “依表哥看來,婉若在麵對別人的挑釁與詆毀時,婉若應該怎麽做?如果剛剛婉若隻是一味的忍受,隻會讓陳嘉卉更加肆無忌憚,眾人也會借機數落是婉若這個廢材小姐,不學無數,沒有教養!又有誰會來同情婉若?


    所以婉若並沒有覺得自己很過分,反而是表哥,婉若有難表哥你居然站在一旁看笑話,說出這樣的風涼話,這明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葉婉若的伶牙俐齒再一次令尉遲景曜驚呆了眼,本想揭穿葉婉若的偽裝,可她居然又數落了自己一身不是,尉遲景曜一陣氣急,指了指葉婉若,一甩衣袖轉身原路返迴。


    好不容易看到尉遲景曜吃癟,瞬間激發了葉婉若的鬥誌,也不再想躲著他,竟想再上前戲弄尉遲景曜一番。


    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旁若無人的在尉遲景曜身後碎碎念著:


    “難道表哥也認為剛剛是自己做的太過分,感覺到了羞愧?不過婉若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自知以表哥的身份,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已,表哥就不要難過了,婉若不怪你了就是!”


    聽到葉婉若的話,誰知走在麵前的尉遲景曜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使葉婉若一個不注意,竟撞上了前麵寬厚的後背,額頭上頓時傳來痛感。


    葉婉若停下了腳步,吃痛的揉著有些微紅的額頭,不滿的說道:


    “表哥你刹車怎麽不知道亮尾燈?你這身子是鐵打的嗎?好痛.....”


    “是你走還是我走?”


    “啊?”


    看著尉遲景曜黑著的一張臉,以及突然傳出來的幾個字,葉婉若一時短路疑惑著,卻很快意識到尉遲景曜所說的事,獻媚的陪上笑臉,柔聲說道:


    “當然是一起走咯,婉若還沒向表哥道謝.....”


    “不用謝,以後我再也不救你了,你也別再跟著我,讓我安靜一會兒就當是你的謝禮了!”


    還沒等葉婉若的話說完,尉遲景曜便已經迫不急待的打斷了葉婉若的話,嫌棄的神色盡現,似是夾雜著警告,不再停留的離開。


    讓葉婉若意外的是,尉遲景曜的出現令葉婉若一掃心裏的陰霾,看向尉遲景曜的背影,眸光中滿是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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