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鸞悄聲猶豫著,“我還沒來得及問你……”


    辛鸞的手蔥白柔軟,嬌養得比女兒還女兒,此時手心裏出了汗,觸起來又熱又濕,軟軟地抓著人的時候,像是要把誰的心裹進裏麵。


    誰知鄒吾卻瞬間繃緊了身體,低喝一聲,“前麵有人。”


    辛鸞一愣,這才看到距離他們五個馬身之外,兩個南陽的府兵正持械把手著一處小門,簡直要崩潰:他們左避右閃,怎麽還躲不開這個盤查?!這裏距離正坊門不算遠,裏外全是行商運貨之人,雖然守門的隻有兩個,可他們卻一不能動武硬闖,二不能打暈拖走,隻因一旦衝突起來,無論大小這麽多人呢,肯定要引起騷亂,他們之後再怎麽都是難混進去了!


    “怎麽辦……?”


    辛鸞嘴唇輕輕哆嗦起來,用力捏鄒吾的手。


    鄒吾卻鬆開他,把手落在他的腰上,“別迴頭。”


    此時一輛馬車趕過,兩個年輕守門也瞧見了他們,鄒吾整個人都恢複到了任事狀態,低聲道:“斜馬路窄小,現在掉頭會讓人生疑。我們過去試探一下,你看我暗示,如果需要還要借你的玉髓一用。”


    辛鸞也不知道他要怎麽應對,但是聽他安排,他隻有點頭。


    兩個守門抱著長戟,這斜馬道少有人來,看著他倆一身白衣曳步而來,眼中都露出狐疑。膽大如駱駝的商人、臭當兵的、壓貨的、護鏢的,他們見得多了,這兩人可都不挨邊,待人走近,他立馬揚著下巴喊了一句,“照身貼拿來看看!”


    辛鸞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鄒吾倒是很穩得住,不慌不忙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卷,彬彬有禮道,“今日出門急了,’照身貼’沒有帶上,我們與徐記有要事相談,這是引薦……”


    徐記——這是徐賓大人遠親的玉石鋪子,在南陽這一畝三分地,司丞徐斌大人就是天,年輕衛士看多了想跟徐記攀上關係的人,立刻不耐煩道,“去去去,現在全城都戒嚴了,沒有照身貼別進!”


    那人很是粗魯,因為把手門關,自覺身份也不同了起來,正巧坊門後麵還有貨車要通過,那守衛嫌棄他們礙事,看辛鸞個子小,就想推他,鄒吾臉色一沉,伸手啪地一下將那手打落。


    “什麽人也敢亂碰!”


    鄒吾手勁兒不小,那年輕的守衛吃痛,見他如此大膽,戟指就要喝罵。


    誰知鄒吾卻比他還怒,冷冷喝道,“給你幾分顏麵便不知天高了嚒?南陽公廨的府兵是吧?你去把陳全給我叫過來!”


    辛鸞帶著帷帽,側頭一偏。


    他知道鄒吾這隻是在虛張聲勢,但說實在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他如此疾言厲色,聲音不大,卻積威甚重,聽起來還挺像那麽迴事兒的。


    那衛兵年輕,這一下完全被鄒吾唬住了,握著長戟肩膀一縮,整個人驀地緊張起來。


    陳全是南陽徐斌之下第二號人物,總管整個公廨府兵,這個小兵平日都是什長負責,陳全哪裏是他接觸都得到的?他聽來人直唿其名如此倨傲,一時不明底細,說話立刻虛了,“哎哎,請問您是……?”


    鄒吾卻不理會他的前倨後恭,麵無表情地掃他一眼,“你喊是不喊?——要麽讓開,要麽喊人過來,別耽誤我們時間。”說著一手摟著辛鸞,一手冷冷地撥開他們的長戟就要往市裏進。


    守門的小兵原本今日定好要和朋友去大寧坊蹭吃蹭喝的,此時被長官喊出來當值已經滿心的賭氣了,誰知又碰了這麽個硬茬?他小角色本不敢招惹,可今日西市戒嚴非同小可,此時讓他放行出了問題他可是要擔責任的,左右為難下隻能強行橫著長戟,與鄒吾僵持在一處。


    而此時,他身後坊市內的運貨商人正要往外出,一把亂髯的大漢格在兩截貨箱外,明明兌好了另一側的出行憑證卻無緣無故地被堵住了,隻能大吼著催促,而這一催,門衛小兵更是心急火燎,整個人都手足無措起來。


    好在這邊的騷亂立刻被什長留意了,他是統領這西市巡防的長官,還沒趕過來立刻喊道,“車都賭了!南門那邊怎麽迴事?”


    年輕的護衛一臉惶急,不敢說自己得罪了人,也不知哪裏來的急智,用力喊道:“長官,這裏有倆人,他們要找陳大人!”唾沫星子都吼了出來。


    “陳大人?”什長狐疑地喊迴來:“陳大人今日全城的巡防,去哪裏找去?”


    辛鸞心如擂鼓,本能般伸手就想抓鄒吾的胳膊!他不知道鄒吾是準備了多少,能不能扛得住他們這些人的對峙,還好鄒吾不著痕跡地挽住他,手上用力,讓他穩住。


    隻幾個彈指,什長從馬車貨箱的縫隙裏輾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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