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季節如何交替,有些事物也不會改變。


    四月份也即將過完一半,從教室窗邊俯瞰,能看到櫻花開始凋謝。


    但是,盡情伸向空中的樹枝,仿佛積蓄著力量的粗壯樹幹,以及深深紮入地麵的樹根都依舊存在著。


    從櫻花燦爛的櫻花樹變成萌發嫩葉的櫻樹,盡管表麵的魅力發生了改變,但這不會動搖到其根幹。


    人的本性或許也是一樣的。


    高中生活的第三次春天,不對,如果是限定在校內的話,我出於某些原因是第二次,但算上小學和初中的話,這已經是我度過了很多次的新學期了。


    無論過了多久,我還是不喜歡這個季節。


    相互打探的氣氛、浮於表麵的對話,這些我都早就習慣了。


    因為每年都要碰到一次,所以現在我就頂多感慨一句「今年也到了那個季節嗎……」。舉個例子的話就是夏天問候別人送的色拉油套裝note。本來以為是可爾必思,結果打開來一看,全是油,也就媽媽和小町在那高興。不過,收到油是挺高興的,畢竟可以用來盡情炸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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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應該已經習慣了新學期特有的氛圍才對,但還是感覺哪裏不太舒服,甚至比往年更加嚴重,以至於我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得了花粉過敏症。


    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我是心知肚明的。


    就是因為升到高三時的分班。


    不對,分班本身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畢竟高二的班級我待著不算很舒服,也沒什麽留戀。頂多就是讓我想哭著埋進枕頭大聲抱怨一句「和戶塚分到不同班了啊~!」,教育部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但俗話說好事多磨,人生總是充滿著離別。短時間的分別是沒有辦法的。不如說我都習慣了。某種意義上反而代表我可以在午休時去網球場蹲他,從而營造一場令人歡欣雀躍的命運邂逅,可以說分班對我來說完全沒壞處。


    所以,讓我不舒服的元兇不在於分班。


    不知不覺中,我眯著眼睛瞪起了那個元兇,甚至輕輕咂了個舌也說不定。


    不知道是他聽到了聲音,還是感受到了從背後傳來的怨恨視線,讓我不舒服的元兇轉過頭來。


    胸前的領繩輕輕搖晃,及眉的劉海隨風飄揚。


    葉山隼人。


    他是我前同班同學兼現同班同學,同時也是導致我不舒服的主要原因。


    葉山原本帶著颯爽的笑容,視線一和我對上,眼中就閃過捉弄的神色,他揚起嘴角,微微斜了下頭。


    這個舉動,就如同是在問我「有什麽事嗎?」。


    我才沒事找你……


    我輕輕搖頭表示迴應。


    接著葉山無語地聳了聳肩,像是在說「沒事就別叫我啊」。


    不是,我沒叫你啊……


    我不耐煩地歎了口氣,就在這時——


    「唿唿唿……」


    一陣淺笑聲傳入耳中。


    一瞬間,我和葉山都猛地挺直了腰。


    完了!那家夥來了!我提高警惕,發現一名女學生出現在我視線一角。


    她頂著一頭柔順的齊肩黑發,戴著一副紅框眼鏡,嘴角不像樣地歪曲著,露出愉悅的笑容。


    海老名姬菜。


    她是我前同班同學兼現同班同學,同時也是導致我不舒服的另一個原因。她露出滿意的微笑,拉開了身邊的椅子,然後開始交錯地比對我和葉山。


    「又和比企鵝同學一個班了呢。」


    「哈哈哈……」


    葉山聽到海老名耐人尋味的話,露出幹笑。


    「嗯,是啊,這就叫孽緣吧……」


    他無奈地隨口迴道,但麵對海老名,他的措詞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誰料海老名愉悅地笑著開口:


    「孽緣……腐腐腐……」note


    注:孽緣的日文為「腐れ縁」


    她用舌頭妖豔地舔了舔唇,那副模樣幾乎如同妖怪一般,毫無魅力可言。


    至今都是三浦阻止她暴走的啊!女王大人,快點過來!我屏息縮起肩膀,以祈禱的心情默默等待腐之風暴吹過。


    由於新學期的座位總是按學號來排,坐我前麵的就會是葉山。


    千葉市的學校到初中為止都是用生日來確定學號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從高中開始就用五十音的順序了。該死,如果是用生日排的話,葉山的生日是9月28日,就會排到我後麵去的……


    天、天啊,我竟然這麽清楚地記得葉山同學的生日……這不就弄得好像我很在意他一樣嗎……


    我在心裏扮演戀愛少女的事情似乎被海老名敏感地察覺到了,她快步走了過來,開始發動腐腐能力。


    我升上高三後的日子,最近都是這種感覺。


    當然,我們並不總是三人待在一起。


    從旁人看來,葉山和海老名都經常和其他同學講話,似乎相處得不錯。不如說,他們和大家其樂融融的時間要更多。


    但可能是因為座位的排序,有時候就會碰到這種情況。


    比如在剛放學時,大家思考接下來要去幹什麽的時候,又比如說在快下課或是剛下課時意識空白的間隙時間。


    在這些時候,就會漸漸形成一幅構圖,即我和葉山、海老名待在一起。


    即便我們對上視線,也幾乎不怎麽交談,總是簡單地說兩句,連閑聊都算不上,不如說我們進行交流的唯一方式就是歎氣。但距離下次換座位還有一個月,在那之前這種狀態都會持續下去吧。


    僅僅一個月的話,我還是能撐過去的。


    而且有了去年一年的經驗,我也多少學會了如何和葉山和海老名相處。


    我們信奉著相同的信條,就是不過多幹涉別人的事情。


    因為葉山和海老名都傾向於選擇保持現狀,所以與他們相處還挺輕鬆的,但其他同學就似乎不是這樣了。


    葉山隼人屬於惹人注目的有名人。海老名姬菜也屬於這一類人。班上有不少人本來就跟他倆有一些交情,再加上,肯定會有人想借這次分班跟他們搞好關係。


    那班上的視線自然容易匯聚到葉山他們身上。


    然而,葉山用不得罪人的方式爽朗地擋掉了這些視線,海老名則是通過發動腐腐模式,將自己偽裝成一個醜角,因此大家到現在都沒能跟他倆拉近距離。


    突破了這些的戶部說不定很了不起……


    雖然也稱不上是說曹操曹操到,但就在我思考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教室外傳來一陣響聲,隨後教室門被打開了。


    「隼人!你聽我說啊~」


    隨著帶口音的吵雜嗓音,有個人就像是哭著向哆啦a夢求助的大雄一般,大吵大嚷地跑了過來,他就是我們的前同班同學,戶部翔。


    「不好了唄,優美子她讓我負責籌辦2f的班級聚會,但因為足球社那邊馬上就要到最後一次比賽了,我都說了應該沒空……」


    戶部一來到我們身邊,就玩弄著自己後頸的頭發,開始哭訴和埋怨起來。


    原來如此,聽起來確實挺不容易的。


    實際上,留在教室裏的同學們在聽到葉山他們的對話後,也營造出了一種「啊——三浦同學啊……原來如此啊~」的氣氛。


    但以這種程度的認識,對葉山隼人及其圈子的理解是完全不夠的。


    事實上,葉山和海老名都完全沒做出反應。意想不到的是,戶部隨


    後改變了自己說話的口氣。


    「不好了唄,我幾乎將一切都賭在足球社最後的比賽上了啊。」


    說罷他瞥了一眼海老名。


    「但她卻讓我一定要辦,我該怎麽辦啊?糟了唄。我還要負責自己新班級那邊的聚會呢,不知道有沒有其他能籌辦的人呢。」


    他每說一句話,不,是每說一部分,不,是每說一個詞就往海老名那邊瞥。


    就算不特地去理解他話裏的內容,也能知道他這是在以超級自虐的方式誇耀自己。可這似乎對目標的海老名效果甚微,她從剛才開始就一句話沒說,隻是一個勁笑著點頭。


    「戶部親真不容易呢。」


    海老名不置可否的含糊迴應讓戶部一瞬間也說不出話。但戶部翔並不會就此氣餒,他就是這樣的男人。


    「糟了唄,這真的糟了唄。啊!要是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能籌辦就好了啊!但社團那邊我也想好好準備啊!啊!糟了唄!但畢竟是高中最後一次了,果然班級聚會這邊也想辦好啊。」


    他仿佛把這當成了決勝的最後一招,僅用一根名為誇耀的長槍不斷進攻。那個,你那把槍,是竹槍耶……


    他堅持不懈的努力讓人十分感動,但這幾天他來我們班的頻率和誇耀的濃度都上升了,作為一名旁觀者,老實說,我感到有點揪心。


    這家夥,感覺遲早會開始發「我雖然外表看起來輕浮,但母親節的時候我迴老家跟小時候一起耍的兄弟們一起送了康乃馨」這種根本沒人感興趣的狂妄推特。


    在一旁聽他說話的人也漸漸露出「那個人是怎麽迴事啊……」的表情。


    但會想辦法處理好這些問題的便是人類空氣淨化器的葉山隼人,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裝那個叫什麽淨離子的功能,但他就像吃了frisk薄荷糖之後一樣唿出一口氣,靜靜地露出了微笑。


    看到他爽朗的笑容,戶部也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鼻子。


    接著葉山保持著笑容開口:


    「這不就說明大家覺得你很可靠嗎,挺好的啊。社團那邊你不用在意的,專心去籌辦聚會吧。」


    近乎完美的迴答。他的發言乍一聽確實很有大人風度。戶部在那如此煩人地誇耀自己,他卻能好聲好氣地笑著迴應,真不愧是他。


    實際上待在教室裏聽到葉山他們對話的人也散發出一種「啊,不愧是葉山同學,真有大人風度啊」的氣氛。


    但以這種程度的認識,對葉山隼人及其圈子的理解是完全不夠的。


    對於和葉山有一定程度來往的人來說,他話裏的意思十分明確。


    戶部察覺到話裏的意思,將手伸向葉山的肩膀,並吐槽道:


    「等、等等啊!隼人!不要不要不要啊!社團我也想好好努力啦!」


    但葉山躲開了戶部伸來的手,如同追擊般微笑地說:


    「不用管這邊了,班級聚會,你加油。」


    他那露出潔白牙齒的颯爽笑容讓戶部眼角泛出淚水。這就好像是在說足球社已經不需要你了一樣……能讓葉山說話如此直白又毒舌的人,也就隻有戶部了吧。


    反過來就是說,戶部讓這個又麻煩又難伺候又扭曲又爽朗的暗屬性帥哥敞開了心扉,真的太了不起了。


    對於葉山展現出來的陰暗性格的一角,我和海老名都見怪不怪地點了點頭。另一邊,原本三三兩兩留在教室的同學們開始秘密交談起來。


    「我們是不是也該考慮辦一下班級聚會呢?」


    「對吧?你也想辦吧。」


    班內的龍套山同學和龍套川同學開始聊了起來。這個對話明明是發生在他們和身邊朋友及自己圈子內的,他們卻偷偷地向葉山投去了期待的視線。


    像班級聚會和同學聚會這類集會,往往都是那個團體的中心人物領頭操辦的。


    雖然班上的同學都沒有公然提出請求,但他們談話的字裏行間都透露著希望葉山能夠辦班級聚會的願望。教室裏彌漫著一股等葉山開口說「那就來辦吧(露出潔白牙齒☆)」的氛圍。


    察覺到這點,葉山輕輕歎了口氣。


    真辛苦啊……今年他肯定也不得不成為班級的中心,做大家的葉山隼人吧。


    就在我做出一副不關己事的樣子時,戶部「咦?」了一聲,露出納悶的表情。


    「海老名你們還沒辦班級聚會的嗎?」


    戶部似乎也聽到了班上同學們的竊竊私語,他往周圍看了一眼,扯著自己後頸的頭發向海老名發問。


    「是啊。也沒有發起的人。」


    被問到的海老名為難地笑了,然後轉過腦袋看向我和葉山。


    「不知道會不會辦呢~?」


    「誰知道呢……」


    麵對拖長聲音裝傻的海老名,葉山聳了下肩膀以示迴應。然後他好像想到了什麽,嘴角突然浮現出令人討厭的笑容。


    「對吧?」


    他向我投來短短二字的疑問,並做作地歪了下腦袋。


    快住手,別問我啊……跟我有什麽關係……求你別把我卷進麻煩事裏頭……


    為了將這種想法表達出來,我將全新的課本豎起來在桌上大聲敲了幾下,然後收進了抽屜裏。同時抓起書包表示自己要迴去了。畢竟差不多要到社團活動的時間了……


    我打算從座位起來,但海老名和葉山還是繼續著對話,完全無視了我。


    「但確實想辦一個呢。」


    「畢竟現在不辦,之後就沒那個時間了。」


    「對唄!」


    就連戶部這個毫不相幹的別班同學也加入到對話當中,漸漸地,一種要舉辦班級聚會的氛圍被醞釀出來。


    不好……要是我還留在這裏,肯定會被強迫參加的!


    就連現在他們三人也向我投來「要怎麽辦好呢」這種意味深長的視線,像是在等我的迴答一樣,我們之間被一段奇怪的沉默所籠罩。


    這時要是讚同了,他們恐怕會對我說「那我去跟女生打招唿,隼人負責男生那邊,比企鵝同學就負責聯係大家、決定地點並提前預約,還有其他全部工作都麻煩了」。


    話雖如此,但就算我堅決反對舉辦班級聚會,也無法違抗這逐漸成型的氛圍。麵對葉山和海老名,感覺即便我想隨便扯幾句敷衍過去也沒用。我真的不擅長應付這兩個人……


    這樣一來,我該說的就隻有一句。


    我下定決心,歎了一口氣,小聲地說:


    「如果時間和具體事宜定下來了,記得告訴我一聲……」


    這就是我的必殺技。


    每當要開始舉辦什麽活動的時候,隻要將這句神奇的台詞說出來,就可以暗中表明自己沒有領頭的想法。


    說出這句話的人基本什麽也不會做,甚至連錢也不出一份,是個專門等著別人叫他的混賬,因此大多數情況下,這個人之後再也不會被叫上。但如果具體事宜真就通知了過來,這時候隻要說一句「能去就去」就沒問題了。盡管這是京都人式的委婉表達,但葉山和海老名似乎都領悟了我的意思,兩人露出為難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一副想說「我想也是」的表情。


    但偶爾就是會有那麽一兩個領悟不了的人。


    這個人,我指的就是戶部。


    戶部玩弄著自己後頸那長得煩人的頭發,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沉吟了一會後,突然拍起我的肩膀。


    「不對,這種事講究的就是一個興致吧!得靠興致立刻決定下來才行,不然總考慮別人的安排的話,一輩子都定


    不下來的。wei就對了,wei!」


    「哦、好……別突然發表這種正確的言論啊……」


    因為他對我露出的笑容實在是太帥氣了,我不小心正常地作出了迴複。


    就連我都作出了反應。


    戶部那毫不客氣的大嗓門似乎也傳到了其他留在課室裏的同學耳中。


    教室前方,由數名男女構成的一個團體突然迴頭看向我們。


    他們第一眼給人的印象,不是那種很引人注目的類型,既不像葉山他們那樣長相出眾,也不像材木座和遊戲社的人那樣散發著可視的陰沉氣場。再補充一句的話,也沒有相模南那種陰暗的感覺。


    如實說的話,他們就是所謂的一般人。可能有人會想吐槽怎樣才算一般人,但跟我認識的人比起來,用一般人來形容他們比較貼切。


    但正因為如此,他們給人一種十分適應學校生活的感覺。不如說適應過頭,讓人記不清長相和名字,以至於被擅自叫成龍套山同學和龍套川同學。


    這個所謂的龍套山同學和龍套川同學看了葉山一眼,然後相互看了看,小聲地進行「怎麽辦?」「去說一聲嗎?」「就這麽辦?」之類的交談。


    最後他們好像得出了結論,龍套川同學一行人當中的一名黑色短發女生大大點了下頭,然後站起身來。


    在朋友們的目送之下,她邁著有些緊張的步伐朝我們這邊走來。


    她的頭發微微內卷,長度剛好到肩膀附近,幾撮劉海垂在漂亮的額頭前麵。她每走一步,頭發都隨之晃動。


    她五官端正,給人十分活潑的感覺,加上她個子較矮,讓其走路的模樣看上來就如同野生的小鹿一樣。


    因為才剛分班完沒多久,班上的同學我很多都認不出來,但這個女同學我卻有印象。


    我記得她好像就是當上了班長的那個人。


    名字是……呃……名字……好像是叫富岡美緒來著吧?


    不,是富岡美都?還是富岡美香?不對不對,是富岡都美吧……但反過來富尾美都也是有可能的啊……


    不管是哪個,能肯定的就是她叫富什麽同學。我其實挺擅長記別人名字的,擅長到從來沒忘記過川什麽同學的名字。川什麽同學現在過得還好嗎……


    就在我埋頭迴憶川什麽同學的名字時,富什麽同學來到我們身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我們開口:


    「那、那個……!」


    出於緊張,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尖,但卻意外地很有精神。因為背後突然傳來聲音,戶部被嚇得小小地叫出了聲。


    富什麽同學也反過來被他這個舉動嚇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變尖的聲音以及戶部沒出息的慘叫讓班內的視線都聚集了過來,她可能是覺得很丟人,臉紅成了一片。鴉雀無聲的教室裏,她為了填補這段沉默,嘴裏不斷小聲念著「那個……」。


    海老名見狀,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哦~小富富,咋啦?」


    海老名用愛稱叫她,接著撫摸起她的腦袋。太厲害了,真不愧是你……海老名很懂得察言觀色,所以幫別人打圓場的本領也是一流……不愧是馴服了野生的三浦獅子,瀕臨滅絕的川什麽豹貓的高手……不知道這樣下去,小富富斑比會不會成為「海老名奇趣動物王國」的新成員呢……


    就在我想著這些的時候,小富富在海老名的懷中慢慢冷靜了下來。


    葉山見她取迴平靜,看準時機向她問道:


    「富岡同學,有什麽事嗎?」


    啊,是富岡同學,對,是叫富岡同學。嗯嗯我早就知道了,我一個人點起頭來,這時葉山突然瞥了我一眼。從那個眼神,我看出了他想說「你不記得她名字了吧」的蔑視之情。不是,我記得的好嗎,不就是富岡什麽同學嗎?要你多事。但不管怎樣他最後都會告訴我,葉山同學真是溫柔呢☆


    就在我的少女心怦怦直跳☆的時候,富岡同學好像也跟我一樣,在葉山的麵前少女心怦怦跳個不停。


    「那個,剛才你們是在聊班級聚會的事,對嗎?」


    富岡同學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完後,看了一眼葉山。


    「是啊,隨便聊了下。你那邊也聊到了嗎?」


    葉山帶著平常颯爽的笑容迴答後,富岡同學慌張地別開了視線。


    誒喲,好少女的反應啊。葉山學長長得很帥,單論容姿的話總之就是相當出眾,要是不習慣的話,根本不能直視對吧。我懂。我也有時候不敢直視他哦。


    我麵帶微笑地看著這幅光景,這時富岡同學別開的視線移到我身上,與我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要說當然也算當然吧,她沒有再從我身上別開視線。


    「那、那這之後你們打算怎麽辦?……呢?班級聚會?聚餐會?之類的……」


    富岡同學緊緊抓著胸前的緞帶,用真摯誠懇的眼神注視著我說道。因為摸不清彼此的距離,她中途加入了緩和語氣的語氣詞,從中可以窺見她笨拙又認真的性格。


    我猜她之所以說出這些,是因為聽到了剛才戶部亂扯的那句「靠興致立刻決定下來啊wei」的蠢話吧。戶部,都是你的錯啊,快道歉。


    作為持有哥哥屬性的人,看到一個小個子女生這麽拚命的樣子,我是盡可能想順著她的意的,但如果是這之後就要去的話,實在是太心急了。


    我接下來也是有自己的安排的。換作平常,「我接下來有安排了」隻是一句常用的推辭,實際上隻是迴家看重播的偶像活動而已。但今天我是真的有推不掉的安排……說真的能推掉的話我真的很想推掉。


    為了擺脫富岡同學緊盯著我看的視線,我不禁往旁邊看了一眼,向葉山尋求了幫助。


    話說,被問的人是你吧,不是該由你來迴答嗎?——我向他施加了這種無聲的壓力,並動了動下巴催促他趕快做出迴應。


    葉山小小地歎了口氣,點頭迴應了我,接著他立刻在臉上掛上他往常颯爽又輕浮的笑容,轉向了富岡同學。


    「不好意思,我們要去社團。」


    「是啊,不好意思啦,小富富。我們對待足球可是很認真的哦。啊,比企鵝同學倒是另當別論。」


    葉山笑著迴絕後,戶部也緊跟著附和了一句。話說又沒人叫你,你跟我們也不是一個班的吧……但因為我也有自己的社團要參加,還是乖乖點頭附和他們吧。


    於是,富岡同學也點了點頭。


    「說、說得也是啊……!那個,所以說,在社團結束之後啥的。」


    她點頭表示理解,盡管語氣聽起來很內疚,但她並沒有泄氣。啊哈,看來是個有些棘手的耿直girl呀。


    葉山和海老名也有點被她洶湧的氣勢嚇到了。


    隻要葉山帶著颯爽的笑容委婉地進行迴絕,大多數人都會就此作罷。據我所知,他這招也就隻有對雪之下陽乃才會不管用。


    「小富富,真有興致啊。確實呢,社團結束後就能去了唄!」


    戶部似乎是對富岡同學耿直的性格感到佩服,他吹起蹩腳的口哨,投了一票讚同票。不是,你不是這個班的吧……


    「我今天也有空。」


    海老名輕輕舉起手表示讚同,葉山也緊跟著點了點頭。


    「社團結束之後啊……」


    然後他看了我一眼,問我打算怎麽辦。


    「啊,我今天有點不方便……」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說出了這句推辭,葉山聽到後一瞬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似


    乎馬上就想通了,點了點頭說:


    「——哦哦,對耶。那確實沒辦法去了。」


    「哈?」


    因為葉山莫名擺出一副知情的樣子,這讓我不由得向他投去詫異的視線。這時,富岡同學慌慌張張地插話進來。


    「啊,什麽時候去都行的!我們是去玩而已,晚上去也完全沒問題!……的。」


    「不是……怎麽說呢,我那個啥,就是有點不方便……」


    因為她實在是太強勢了,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葉山在一旁憋著笑,肩膀不停地抖動。接著他突然抬起頭,對我露出他那親切颯爽的笑容。


    「不如說就是晚上才不行吧。」


    「沒錯……是這樣沒錯,但為什麽是由你來說……而且為什麽你會知道……」


    這家夥什麽情況啊,從剛才開始就笑得那麽賊……欸,等會。他不會真的知道點什麽吧?等下等下,不是吧真的假的。等下,欸,他這人到底怎麽迴事啊,天啊他對我的事情也太感興趣了吧?好恐怖啊。


    我緊盯著葉山,打算從他那愉悅至極、令人生厭的颯爽笑容中讀出他的真意,但在視線角落裏的富岡同學卻一個勁地舉手,動作不禁讓人聯想到來迴蹦跳的小斑比。


    「既然這樣,那就改到下次吧!改到比企穀同學也能一起參加的日子吧!」


    「欸,啊,真是不好意思了……但其實你真的不必在意我的……班級聚會我也都是能去就去,你們自己玩得開心就行,不用管我的……」


    如果是認識我的人,應該立刻就能明白我這是不去的意思,但麵對第一次說話的人,我的意思好像傳達不了。


    富岡同學緊緊看著我眼睛,然後左右搖了搖頭。


    「不行,我覺得這樣是不好的!」


    「啊,是嗎……」


    這孩子也太認真了吧……?


    當平常敷衍的言行不管用時,我是說什麽搪塞過去的啊,就在我煩惱著這個問題時,戶部似乎是看不下去了,插話進來幫我打圓場。


    「那就下周或者下下周再看看彼此的安排唄!」


    「是啊。」


    葉山點頭表示肯定,富岡同學對此也點了點頭。謝謝你戶部,雖然我們不同班,雖然班級聚會不會叫上你,但還是謝謝你。


    這邊的事情好不容易談妥了,接下來卻又馬上是社團活動的時間。葉山隨手抓起書包,海老名見狀,跟富岡同學說:


    「我這之後能和你們一起去吃個飯嗎?既然要辦班級聚會,那我們來商量一下吧。」


    「啊,嗯!好的!請務必一起吃個飯!」


    「走唄走唄!」


    明明是女生結伴去吃飯的氛圍,戶部卻摻了一腳,於是葉山笑眯眯地說:


    「哦哦,很有意思的樣子。那你去吧,玩得開心。」


    「喂,真是的,別這樣啊,隼人。」


    戶部靠到葉山身上嬉鬧的樣子讓富岡同學有些倉皇失措,但她理解了這是他們之間開玩笑的方式後,臉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同時另一邊,海老名沉著個臉,納悶地說「唔,我想要的不是這種啊~」。


    是嗎,戶部x隼人,我覺得挺好的耶……不對,還是隼人x戶部呢……


    腦袋裏想著這些事情,我拿起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這似乎成為了一個信號,葉山也跟著站了起來,我們相繼離開課室來到走廊。戶部、海老名、以及富岡同學也跟著走了出來。


    「走了。」


    離開教室時,我嘟噥了一句稱不上打招唿的話,然後打算拐進通往特別大樓的連廊,就在這個時候。


    「比企穀。」


    葉山冷不丁地叫住了我,我轉過身去。


    接著他閉上一隻眼,颯爽地露出一個挖苦的微笑。


    「加油啦。」


    「……要你廢話。」


    你在說什麽啊?——我沒能將這句話說出口,畢竟我也不想特地反問迴去。最重要的是,今天有什麽事必須要加油,我自己心裏有數。


    而且就算我裝傻,葉山也肯定會送我一個就像在說「你覺得那樣沒問題就行」這種內容空洞,但又讓人無法無視的苦笑吧。


    所以我隻有提起一邊的臉頰,扭曲嘴角,邊歎氣邊放一句狠話。


    至於葉山有沒有聽到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們朝著不同方向離開的,如今也無法進行確認。


    因為我聽到海老名高聲笑著說「我想要的就是這種啊,腐腐腐」的聲音,所以他應該是聽到了的。但因為我害怕得不敢迴頭,所以走得飛快就是了。


    我快步走在連廊上,從窗邊能看到中庭的櫻花。


    一陣風刮過,吹起漫天的白色花瓣,待風停息,樹上隻剩下鮮豔的綠葉。


    這幅今後再也無法看到的光景讓我不禁駐足。


    這是高中生活最後一次春天。


    初夏不久將至,即便新葉萌動,春天也仍未結束,反而更添了一抹綠。


    ——所以,青春期不會結束,青春將會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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