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的高位果然有問題。
果然我的青春戀愛喜劇搞錯了 作者：渡航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網譯版 轉自 百度貼吧
圖源：會灰的鳥彈
翻譯＆校對：imotas、melo7o、故錯、kirito、高槻泉、花祈夢、cpz990102、mor-mau
作者：白鳥士狼
「八幡！」
檢票口的對麵有天使在揮著手。
……誒？好奇怪啊？
和我約好今天在這裏見麵的明明是同年級的男同學……竟然有個天使在？
停下腳步使勁揉眼睛。
……誒？好奇怪啊？（以下重複）
「八幡！這邊—！喂！」
天使一邊朝著停下來揉眼睛的我跳躍一邊繼續揮著小手。啊啊~，心怦怦地直跳～
不對。
並不是天使。
那是我的同班同學——戶塚彩加。
「嗚哇！ 超級美少女……」
「是那個眼神兇惡男的女朋友麽？難以置信—……」
進出檢票口的人們用羨慕和驚愕的眼神看向微笑地揮著手的彩加，隨後看見我的臉又向我投來疑問和埋怨的聲音。
事實上，戶塚彩加在肉體上，是一名男性。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我誤會了。那個證據就是，車站來來往往的人們裏麵沒有一個人認為戶塚是男生。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她是一位美少女。
這樣說的話，戶塚是女孩子對吧？
「八—幡！後麵！後麵堵住了！為什麽呆站在檢票口前麵！？快點過來！」
我知道了要去了哦！ 全部接下來吧！
相遇兩秒就合體，不對是合流，我收拾好心情朝著天使踏出一步。唿吸都快停止了。
我穿過檢票口，朝戶塚輕輕低下頭。
「不好意思，來遲了」
「沒有沒有，八幡很準時。隻是因為我太期待和八幡一起出門，早早坐電車來了！」
一邊說著，戶塚有些害羞地低頭「誒嘿嘿」笑了。
「！？」
好險…
差點一衝動就抱上去告白了
為了不讓他瞧見我通紅的臉，我別過臉去岔開話題。
「啊，那個……對了，蘇我站這邊，都變成這個樣子了？」
「啊哈哈，很可愛對吧」
可愛……這點應該因人而異吧。
從檢票出口處開始，站內便充滿了足球的顏色。
車站的牆上布滿了隊徽的塗畫，到處都充斥著球隊特色的黃綠紅三色。
在幾乎以無味而又幹燥的灰色為主的jr車站中，唯獨這裏的蘇我站大放著異彩。
就連車站內麵包店的大嬸都身著黃色的球衣在收銀台收賬，就算再怎麽恭維也感覺不到一分「可愛」。無論如何，這樣……不知該說是將衣服套了上去，還是該說是硬性規定的要求。
而且剛才在月台隨便一瞥，看見車站前的交通島上還建有吉祥物——兩條狗在開心地踢足球的雕塑。
戶塚從下方偷偷望向複雜表情的我，開口問道。
「八幡該不會是第一次在蘇我站下車？」
等一……從t恤邊裏能看見胸部了！我一邊偷瞟幾眼戶塚的胸前，一邊橫過臉有些生硬地迴答。
「因為蘇我站基本上不拿來換乘，而且休息日我也幾乎不坐電車」
「我因為社團活動常常來哦。休息日的話，在站裏都常常能隨處看見穿球衣的人」
「嘛，畢竟離學校非常近呢」
沒錯。
離總武高中最近的稻毛海岸站和這個蘇我站之間僅僅隻有兩站。而且蘇我站離千葉站隻需五分鍾，距離東京站大約四十分鍾。離大都市圈也很近，也是搭乘進內房線，外房線，京葉線，京葉臨海鐵道臨海本線等四條線的終點站。
正因如此，蘇我站周圍的這邊區域，正計劃著今後成為千葉都心，慕張新都心之後的第三個城市中心。第三新千葉城市中心。
話雖這麽說，現在到處都還隻是工地，給人一股煞風景的強烈印象。
招唿我和戶塚前來這，就像附近住著的親戚一樣平常沒啥聯係的蘇我站，的人是—
「你們兩位今天能來真是太好了」
看見這個帶著爽朗的笑臉無聲出現的人，我下意識地大叫一聲「誒」。
葉山隼人。
足球部的部長，也是今天喊我和戶塚來蘇我站的罪魁禍首。
平時無論穿校服還是私服都十分瀟灑的現充……今天卻身著幾乎全黃的純色球衣。脖子上也纏著同樣黃色的圍巾。
總而言之，對於印象中喜歡穿樸素衣裝的葉山來說，相當花哨。
「哇！葉山君，樣衣和圍巾的全幅武裝呢！有球迷的感覺了呢，不愧是足球部！」
「樣…衣？」
「指的是樣式球衣啦」
葉山爽快地迴答道，隨後又說了一遍「比取穀君，你今天能來真是太好了」
「啊啊，我自己也很吃驚」
我坦率地迴答道。
在足球場現場看球什麽的，完全是現充的行為了。
那種事一般不都是是喧鬧係成群結黨在一起喊「ore ore」的嘛？我我的，太強調自己了吧？是我是我詐騙麽？是有多喜歡自己啊？note
注：「ore ore」指的是94年世界杯球迷們唱的「ole ole ole ole we are the champion we are the champions」那首球迷之歌「ole ole」，和日語中‘おれ（俺的音一樣；是我是我詐騙，電話詐騙的一種，通過裝作是對方的熟人來行騙，開場白一般是「是我啊是我」
「因為jr東日本也是千葉的讚助商之一」
「嗯？」
話題轉移太快，我不由地反問道。
「剛才是在說蘇我站對吧？」
「你聽見了麽？」
「沒，但是看這氛圍就猜到了喲」
事情起因是，我和戶塚商量著休息日要出門去哪玩時，不知為何葉山插進對話。
有免費票可以一起去看球，離學校也近，完全不可怕……被他這樣巧言花語說服了，於是就湊成了這樣度過假日的奇妙三人組。
嘛，雖說總比牽連上材木座和川什麽同學更好……但可以的話，還是想和戶塚兩個人一起去某個遠一點的地方。誰都不在的……隻有兩人的地方……
正因如此，我的心情甚是複雜。
但是要是這裏隻有我一個人迴去的話就變成了戶塚和葉山兩人獨處了……變成這樣的話，葉山肯定就會喜歡上戶塚了吧。因為世上不存在和戶塚兩人獨處時還能抵抗住戶塚魅力的人類。
不管在一頭沉悶著的我，戶塚帶著純真無垢的表情地向葉山發問。
「話說葉山君。明明是觀看足球比賽為什麽卻要喊我們帶上便當盒？」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葉山露出迷之微笑，領先我們半步帶路，朝著體育場走去。
這個時候本該注意到的。
今天……不，邀請我們前來體育場的那個瞬間，葉山那有些奇怪的樣子。
x x x
雖說從車站到體育場是一條直線，但還是有些距離的，於是三人邊走邊說著。
話說如此，平時幾乎沒三人一起走過，沒有啥共同的話題。
因此
對話都有些許生硬。就像體育課上踢足球時迴傳球那般生硬。
「……說起來你們倆，平時有看過球賽麽？」
麵對葉山有些勉強地拋出話題般的提問，我和戶塚分別迴答道。
「我就看過國家隊比賽吧，還有就是熬夜看世界杯！」
「我也就看過千葉銀杯吧」note
注：千葉銀杯是千葉銀行讚助的一個杯賽，主要是千葉縣內的球隊參與，基本上是柏市和千葉市原爭，95年開始的，目前柏市16勝9敗占上風。
千葉銀杯就如其名，是由讚助商千葉銀行冠名的，和fifanote的世界杯以及uefanote的歐冠一起並稱世界三大杯賽。
注：國際足聯
注：歐足聯
千葉和柏市的球隊幾乎每年都為之爭奪的，千葉縣最強球隊決定戰。實際上就是世界最強決定戰，所以和世界杯規格一致也是可以接受的！
……雖然想把這段網上常用的玩笑講出來，但葉山聽見我的迴答之後雙眼發光，緊緊地追問上來。
「竟然還有看千葉銀杯！？那你對千葉的球員很了解對吧？可以問問你最喜歡誰麽？」
「利特巴爾斯基吧」note
注：皮埃爾?利特巴爾斯基，德國職業足球運動員，司職邊鋒，代表德國拿過世界杯冠亞軍，93年加入市原傑夫隊，次年就宣布正式退役了。
「好厲害！難道說比取穀君很早以前就開始支持千葉隊了嗎？」
「不不，利特巴爾斯基是我出生前的球員了吧。隻是隨便念一個自己知道的名字而已……你到是注意到啊……」
今天的葉山該說是有些太積極了嗎，總之完全不顧我反感和裝傻地直直緊追過來，所以很難保持距離。
順便一提，利特巴爾斯基是20多年以前的千葉隊的德國球員，在日本退役後在網上有看過在哪擔任教練。第二任妻子是日本人，而且還是萩原健一note的第一任妻子note。本人日語也相當流利。這些屬於千葉縣人無人不曉的基本常識。
注：著名日本演員
注：指的應該是模特仁美小泉，貴圈真亂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葉山終於察覺到我其實並不怎麽想看足球比賽。
「你該不會是……討厭足球吧？」
「與其說討厭足球，不如說討厭在涉穀吵吵鬧鬧的那群家夥。贏了比賽的球員們感到高興我倒是能理解，但是不相關的他人卻因這個躁動不已的心理我卻不太明白，就算給別人添麻煩也會被原諒的想法更是完全搞不懂」
過去有位當過國會議員的自稱和深田恭子note神似的女性，和國內數一數二的大俱樂部的球迷爭論時，曾放言道。
注：日本女演員
「不要把別人的人生淩駕於自己之上啊」
真理往往是由混蛋的嘴裏講出來的。
因為混蛋的話言論能講出一點道理的時候，那麽混蛋以外的人都難以反駁了。
所以，我本也想說點帶刺的話……
「是呢，說的沒錯」
出乎意料，葉山居然也同意我的說法。
「雖說每個人的慶祝方式都是不同的，但我也很討厭那群騷亂不止給體育場周邊帶來困擾的家夥，真不想被認作是和他們一樣的球迷」
「是麽？」
「我本來就不看國內俱樂部的比賽，隻支持和關心國家隊和留洋球員的情況。正因為國內聯賽有著能令球員安心成長的環境，所以要接受挑戰的話還得留洋才行啊。比取穀君不這麽認為麽？今天難得有機會，想讓你親眼目睹下國內聯賽的檔次。有很多好球員哦」
「喔、喔……原來如此。嗯，我知道了」
看起來今天不太好和葉山保持距離啊……
視線從葉山身上移向周圍，看見許多身著黃色衣物的人們三兩成群朝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就像趕往聖地耶路撒冷的朝聖者們一樣。雖說我沒見過朝聖者但感覺上應該是差不多的。
我一邊呆呆地看著那些家夥，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
「黃色的是千葉的粉絲……足球裏麵是叫足球迷對吧？」
「是，朝著同一個方向走的，基本上都是。不是的話就開車了。」
足球裏叫足球球迷，籃球裏叫籃球球迷。note
注：日本的足球球迷叫サポーター【supporter】，籃球球迷叫ブースター【booster】，當然都稱作ファン【fan】也行，サポーター更有死忠和簇擁的意境。
由事前葉山的說明可知，足球的應援主要是用手拍打節拍，或者用被稱為“chant”、“call”的替換短歌配合著太鼓的節奏來歌唱。note
注：chant【チャント】，介於音樂和助威聲之間，有點像短歌，用來表示祈禱和祝願，主要用來在比賽中激勵球員。
電視上看國家隊比賽的時候，曾依稀能聽見「喔喔~、日本~、日本~日本~日本~」，原來那就是chant啊。
戶塚興奮地說道。
「我在youtube上有聽過chant，還記得一些些！」
「youtube上還有播放這種東西的麽？」
我剛一問，葉山又插嘴解釋道。
「那應該是球迷群體錄音下來後上傳的。畢竟應援本來就是球迷自主發起的。戶塚還記得什麽嗎？」
「我想想，恩典眷顧，一路攙扶……之類的」
「奇異恩賜麽。那是球員入場的時候唱的」note
注：アメイジング グレイス，奇異恩賜，改編自一首基督教讚美詩，是美國最膾炙人口的一首鄉村福音歌曲。
我雖然完全聽不懂他倆的對話，但心裏卻想著，哪怕就一句能聽見戶塚唱歌真是太好了。
簡直就是天使的歌聲。和想要在比賽開始前獨唱國歌一樣的級別。
話說如此，但要我自己唱的話就另說了。我向葉山確認道。
「那是必須得唱的麽？」
「取決於觀戰的地方。既有大聲唱更好的區域，也有討厭大聲的區域。畢竟來看球的人很多。」
唔嗯。本以為來這足球場的家夥應該都是喜歡騷動的，看起來並不是這樣。
「雖然球門後麵是應援最為激烈的區域，但基本上都是一直站著，比賽觀感也很差，因此我覺得不適合第一次觀戰」
「觀感很差？為什麽？」
「足球比賽從側麵看的話可以看到雙方的球門，但是從縱向看的話隻能看到一方的球門」
啊啊，原來如此。
「嘛。踢球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從縱向看的，對於我來說也是一種學習吧」
對於平時隻在電視上看球的我來說，從沒有想過，在哪個角度看比賽會更好。
望著朝體育場湧去的人流，戶塚嘟囔道。
「大部人都帶著應援周邊呢。我們在足球場會不會顯得太多餘了……」
「需要的話，可以把周邊借給你們兩個哦？」
「誒！？可以麽？」
就像小狗一樣高興地豎起耳朵，戶塚眼睛閃閃發光地大叫道。
但是。
我在高興之前，不知為何有股警惕感。
葉山這句「借給你們吧？」……聽見來就像等著螞蟻落入陷阱一般。雖說像是我的錯覺。
即便是像小
狗一般喜悅的戶塚，也因為別的原因沉下了臉。
「啊……但是那樣的話，葉山君不就沒有應援的東西了麽？」
「就是啊，果然還是算了—」
話還沒說完，葉山就從包裏拿出黃色球衣。
「沒事的。球衣分主隊球衣和客場球衣，而且守門員用的球衣也分主客場的，所以我每年最少買四件球衣。這是當然的吧？」note
注：足球比賽裏麵，為了做區分，主隊和客隊，守門員和其他隊員的衣服是不一樣的
「喔、喔……是麽」
買一件不就好了？
話剛到嗓子眼，我就想到批判別人在興趣上花多少錢，不就是常說的不近人情了麽。就連我在家被小町說「哥哥讀的小說封麵不都是一樣的麽，買同樣的書有什麽開心的？誒？全部都是不同的作品？」時也會沉下臉來。
「稍微有些大了點……怎麽樣？合身麽？」
葉山的球衣穿在戶塚身上有些大的緣故，看上去隻是從襯衫上麵直接把頭穿了過去。
原地咕嚕靈波！ 戶塚旋身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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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賴吧？呐比取穀君」
「啊啊……超棒！」
曾見過女生穿著超大棒球服時的異樣可愛，但現在的戶塚還在此之上。剛萌生出的對葉山的警戒感瞬間被製服戶塚放出的神聖之光給燒毀了。
因為戶塚實在太可愛了，今天就叫戶塚紀念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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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距離比賽還有兩個小時，就已經這麽人山人海了！？」
剛抵達足球場用地，難以置信的隊列出現在眼前。
假的吧……這樣看過去得有約一萬人吧？
葉山向驚呆了的我們說道。
「雖說還有兩小時，但開始前一個小時足球場上的熱身就開始了。所以說實際上隻剩一個小時了。」
「「？？？」」
我和戶塚在聽到了一番似懂非懂的道理之後，一瞬間不知所措，但葉山如果那樣說的話，應該就沒錯了，所以沒必要再追究了。
「雖說不同足球場會有所不同，但大家在看關鍵比賽時，會在0點的瞬間就開始排隊哦」
「喂葉山……還要排隊的嘛……?」
「沒那個必要。如果在最前麵看比賽的話才需要排隊，今天隻想帶你們體驗一下足球場的氣氛而已」
太好了……要是迴答是yes的話就想掉頭右轉迴家了。
我一邊用葉山借來的圍巾（隻借了圍巾。球衣謝絕了）擦了擦冷汗，一邊掃視著會場內時，有股香味乘風漂浮，勾引著我的食欲。
「你們兩個，進足球場前，要不要先填飽下肚子」
由於之前葉山說過「白天在體育場吃飯吧」，因此沒帶吃的東西過來，對於這點我當時沒怎麽在意。
「但是在這種地方的攤子上，價格一般都很貴，味道也不怎……樣……!?」
作為性價比最強?薩莉亞note的發祥地千葉的居民，對於食物的成本性能有著不容妥協的嚴格性。
注：意大利連鎖餐廳
但是，我那岩石般的心腸在遇見它的一瞬間就融化了。
那就是—
「勝浦擔擔麵！ 這不是勝浦擔擔麵麽！」
盡管是b級美食但卻知名於全國的勝浦擔擔麵竟然在這也有分店，這可不容小覷啊。note
注：b級美食指的是價格便宜又好吃，廣受好評的料理。
雖說最近在千葉市內能吃上了，但這可是勝浦市民以外的人很少有品嚐機會的夢幻拉麵……後悔來此的我也情緒極具高漲。勝浦擔擔麵就是有著這種可能性！平塚老師見了也會噴鼻血的吧。
葉山就連這邊的每個小攤都一清二楚。
「遠一點的那家店裏有鴨川直接送過來的新鮮的魚貝做成的烤串，這邊這家是每次都把千葉的特產放進食材裏的炒麵店。無論哪家都是在美食節上獲獎過的實力派」
「還以為是廟會的那種攤子呢……竟然是正宗的？」
「最近場食也競爭激烈呢」
順帶一提，場食是「體育場美食」的簡稱。
試著走近瞧瞧攤位。
「哇！這個好可愛」
戶塚發現了假笑犬臉形狀的大金幣燒，情不自禁地感歎道。note
注：大判焼き，用小麥粉燒成的橢圓形金幣樣食物。
可愛……嗎……?
「傑菲燒是仿照千葉隊的吉祥物製成的超人氣商品，有紅豆?巧克力?牛奶蛋糊三種味道。烤好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趁現在不怎麽需要排隊的時候買最好了」
葉山事無巨細，不厭其煩地說明，但一想到那大金幣燒上的狗狗浮現出的假笑的樣子，就讓我沒啥興趣了。
「唔~、有三種啊，好糾結……」
皺眉陷入沉思的戶塚，朝我這邊轉頭說道。
「八幡喜歡哪一個？巧克力？還是牛奶蛋糊？」
「我喜歡n……那個紅豆的吧」
我喜歡的是你啊！使勁將這句話咽了迴去，然後選了個不太喜歡的紅豆的。給小町帶迴去吧……
「葉山有什麽推薦的攤位麽？」
「我推薦這個」
葉山從包裏拿出一個巨大的便當盒，隨後賣弄地敲了敲。
不不，沒搞懂你在幹嘛？
然後葉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鐵板上炒著像山一樣的小香腸的攤子上，將烤腸裝滿手裏拿著的便當盒，然後迴來了。
「像這樣拿著便當盒去那邊的喜作，就可以勉勉強強裝下，很厲害吧？」
不，正常來說你這是塞太多了吧……就像棒球部便當的白米飯一樣塞得滿滿當當吧……烤香腸和米飯粒一樣了啊……
笑眯眯拿著假笑犬的大金幣燒的戶塚，大大地睜著眼睛。
「哇，所以才喊我們帶便當盒過來對吧葉山君」
「戶塚也帶了便當盒過來對吧？也去買一份怎麽樣？」
「嗯，但是我，吃不了那麽多……」
「那比取穀君呢？」
「額……那個。我忘記帶便當盒了」
「不用特別好的便當盒也行。像那種你看，也有人用裝三明治的盒子來代替」
「真熟練呢……」
經驗豐富的球迷在隔了一條街的購物中心買了裝零食的盒子，隨後往空盒子塞滿烤香腸，並塗上滿滿的一層番茄醬。
「但是機會難得，我還是選擇這家紅色的勝浦擔擔麵！」
用這句話甩開了葉山的糾纏，加入了勝浦擔擔麵的排隊行列。
在足球粉絲裏頭，勝浦擔擔麵的人氣也很高，我無奈隻好老實排隊。
但是勝浦擔擔麵那特有的，其餘芝麻係擔擔麵聞不到的辣油香味……享受在溫暖著港口城市勝浦工作的漁夫和海女冰冷身體的深紅湯的芳香之中，等待的時間一瞬間就過去了。
「這就是勝浦擔擔麵嗎……就像寶石一般啊！」
充滿了大量辣椒和辣椒油的湯，在室外看起來就像紅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首先從這個湯開始品嚐吧……。
緩緩地啜飲著放入廉價塑料容器中的寶石。
「！？比預想的還辣……但是，好喝！！」
完全沒有芝麻係的醇厚。毫不妥協的辛辣刺痛著舌頭。然後與那股刺痛一同爆裂出的
是強烈的美味！
我一瞬間成為了勝浦擔擔麵的俘虜，沉醉地啜食著擔擔麵。因為太辣所以不能一口氣吃下！但是，美味極了！
就這樣沉迷在擔擔麵之中，突然周圍變得嘈雜起來。
「…………嗯?」
有人用擴音器像是在演講一樣。
我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站在梯子上緊握擴音器的長發大叔……與其說是大叔不如說是已經進入了不惑年紀的人物，就今天的比賽，發表著「絕對不能輸」、「以必死的心情加油吧」等等的演講。
附近還有用安全帽和圍巾遮住臉，像革命家一樣的人。
會場的氣氛大體上和廟會一致，隻有那裏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是那個，足球流氓嗎？
「是死忠球迷哦」
葉山以驚人的速度吃完了海量的烤香腸，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正在吃擔擔麵的我旁邊。
「是負責在球門背後應援的人們。倒不至於使用暴力……但是，比取穀君好像不太喜歡那樣的人？」
「老實說，是的。給人亂糟糟……的感覺。而且應援不應該是被別人強迫做的吧」
「真嚴厲呢」
葉山苦笑著。
「但是說起來，侍奉部的部活不也和那個很相似嗎？」
「不是的」
「哪裏不是？」
「我們是被平塚老師強迫的，你們是自己喜歡才做的吧？」
「嗬嗬。你真的……好嚴厲啊」
葉山雖然在笑，但眼中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笑意。
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的戶塚指著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說道。
「呐，呐呐葉山君！對麵聚集的那群人在做什麽！？」
「那是在……等巴士吧」
「等巴士？」
「迎接選手乘坐的巴士哦。在比賽前開始加油，讓氣氛高漲起來」
居然連這種事都要做麽。
我有聽過在偶像的世界裏有「等待偶像出入場」之類的事，但是從巴士外頭就開始應援的聞所未聞。
「—唔。有效果嗎」
我稍微有些使壞地問了一下，沒想到葉山竟然詳細為我說明了。
「一進入球場，球員就完全集中在球上麵了，就聽不到應援的聲音了。不過有人認為，既然球員坐巴士的時候還有看外麵的餘裕，因此等巴士不如說更有應援的效果」
「……要考慮很多啊」
「因為球迷能做的也隻有思考了。這也是當球迷的痛苦」
那句話讓我感到輕微的違和感。
葉山本人也踢足球，應該是相當厲害的球員。即使不像是葉山那樣，但隻要是有足球經驗的人，在這裏也會想以自己的體驗為例來談一談的。比如說戶部之類的。
但到現在為止，葉山一直處在旁觀者的立場上說話。雖然說話的次數異常多，但視角卻全是旁觀者。那一點絕對毫無動搖。
簡直像……學校裏，和我一樣的立場。
不久巴士就來了，聚集在一起的球迷們那聽不分明的叫喊聲，像遠雷一樣響徹。
「那個，是在喊什麽？」
對於戶塚的提問，葉山目光悠遠，簡短地迴答道。
「win by all」
x x x
穿過入場大門，我們走進體育場裏麵，一個新的世界出現在了眼前。
「喔喔……！」
我情不自禁地發出了聲音。
鮮豔的綠色球場和比預想中看起來還要近的藍色大海。
而且體育場的整體結構是研缽狀的，感覺比想象中自己的所在位置更高。
我一邊感受著強風的壓迫，一邊不由得這樣嘟囔著。
「……意外的傾斜很厲害啊？」
「嗯、嗯……有、有點恐怖……對吧？」
戶塚在我耳邊輕聲細語地說著，就那樣用細小的手指緊緊抓住我的袖子，露出令人憐愛的笑容。
「但是有八幡在一起，所以沒關係！」
……足球最棒了吧？買張季票吧。
葉山確認了三人坐的座位之後，說道。
「怎麽樣？第一次來體育場的感覺？」
「真是太棒了（戶塚）。非常開心（戶塚）」
「你能這麽說我的邀請就沒有白費」
葉山看起來很開心。太好了！大家都很幸福呢！
我坐下來後，環視了一下體育場，但是馬上發現了件奇怪的事情。
「喂，葉山。主看台上完全沒有人啊……」
「啊。千葉主看台這側的價格設定有點高。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後座觀看比賽。今天還是空著呢」
「接下來……？」
我們所在的後側幾乎都已經有人入座，而且還有人陸續進來。再擁擠一點就可以和戶塚親密接觸在一起了嗎……太棒了。
「咦，那個，不是戶部嗎？」
我注意到球場的角落裏穿著統一製服的一群人中，有個熟悉的臉龐。對方好像也注意到了這邊。
戶部翔,和葉山同為足球部成員，兩人也經常成群結伴在一起。
「葉—山—君！喂—！喂—！」
戶部有些輕浮地一邊跳著一邊朝這邊揮手，葉山苦笑著隻是輕輕地舉起手示意。
不隻是戶部，其他足球部的隊員們也朝著葉山揮手或者點頭致意。
「那是我們學校的足球部吧？為什麽在球場上？」
戶塚疑惑著發問，葉山解釋道。
「縣內的足球部的部員會輪流幫忙運營比賽。撿下球或者搬運擔架之類的」
「誒—！能和專業比賽扯上關係真是太好了！網球部也有那樣的機會就好了」
戶塚在學校裏越來越熱衷於網球，所以非常羨慕能和專業人士交流。
我就自己在意的事項發問道。
「葉山不去那邊真的可以嗎？」
「我在中學的時候就有過那樣的經驗了。而且這樣的事情還是在低年級的時候體驗一下比較好。能和專業人士站在同一個場地上的話，就可以調動社團活動的積極性了」
葉山的迴答真是模範迴答。
就像事先準備好的一樣，天衣無縫。我雖說早已對葉山的完美司空見慣了，但是現在卻不知為何有些在意那個完美的迴答。
在球場內，球員們的熱身結束了，正在舉行比賽前的各種各樣的儀式。
縣內自治體高層的致辭。特產的捐贈。
在讚助商企業的年輕社員的應援練習中，觀眾席全體揮舞著圍巾，幾乎將整個體育場都染黃了一般。非常壯觀。戶塚也揮舞著毛巾歡鬧著。
每一個節目都很豪華，熱鬧得讓人驚訝。
甚至不禁讓人產生一股違和感。
最後，一名小學般年級大小的孩子牽著兩隻狗的吉祥物（卡通人偶裝），朗讀完公平競賽精神後，充滿精神地說道。
「從我出生以來千葉一次都沒有升級過，希望今年一定要升級！」
在那一瞬間，沸騰的體育場被沉默籠罩著。孩子們率直的話語總是最能刺入大人的內心……。
而且，當看到和千葉在乙級聯賽上曆經的歲月裏一起成長起來的孩子的身影時，球迷們似乎在比賽前就開始受到心理上的打擊。之前一直很有氣勢地應援著千葉的球門後麵那群死忠球迷也稍微安靜了下來……。
「葉山」
「嗯？」
「為什麽千葉不能迴到甲級聯賽？」
我單刀直入地詢問。
是的。千葉並沒有在國內的甲級聯賽，而是在乙級。
令我感到違和的真相就是那個。
明明隻是個乙級聯賽，為什麽這麽熱鬧呢？
「很抱歉有些自說自話，但千葉本應更厲害才對吧？即使是現在，像這樣來體育場的觀眾也很多，有jr這樣的讚助商，想必財務基礎也很牢靠。還有些球隊來自窮鄉僻壤卻也躋身甲級聯賽的吧？然而——」
「是啊。確實以前的千葉也很強。甚至一度稱霸國內聯賽。雖說是從東歐來的某個球星起到了關鍵作用」
「葉山君。那位，是當過日本隊教練，的那個——」
「……不用把那個球星的名字講出來。說出口的話隻會留有依念。千葉不能依賴著過去的榮光，而是應該懷揣著驕傲邁步前行……」
即便是對足球不太了解的我和戶塚也明白，葉山說的那位是誰。
因為當我還小時……千葉曾有段盛行足球的時期。
正因如此，像葉山那樣的「學校裏運動最厲害的人」和戶部那樣「學校裏最輕浮的人」，都選擇了足球作為社團活動。
社團活動也有金字塔等級。
其中足球位於最頂層。作為上級國民的葉山進入的社團來說是無可挑剔……話雖這麽說但對本人來說恐怕無所謂，單純地因為踢足球符合性子罷了。
葉山隼人熱愛足球。
所以，和足球相關的所有事情，對葉山來說都是愛屋及烏，特別對待的吧。
即便對我和戶塚來說，那隻是個簡單能說出口的名字，但對葉山和聚集在這裏的自稱是死忠粉的人們來說，一定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重要存在吧。就像想要悄悄藏在心中的重要的寶貝一般。
想必，那恐怕無論經過多少時間都不會褪色，甚至像是戀愛一樣的東西。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對我來說這個名字豈不就是折本……嗯……那隻是因為很煩人所以不想說而已……。
所以我也不提及那個名字，轉換了話題。
「今天的對手是……是岐阜嗎？是什麽樣的隊伍呢？」
話說我連岐阜在哪裏都不知道。嗯……是名古屋縣的殖民地嗎？
「嘛，稱不上頂級強隊……吧？」
葉山風格的，誰都不會受傷害的表達方式。
「沒有升過甲級聯賽的經驗。每年都會在乙級聯賽爭奪最後一名，現在的排名也是最後一名。但是，踢的足球十分有趣。不久前換了教練之後，現在好像在走實用路線」
「雖然弱小但是很有趣嗎？」
「想給人們呈現堅持理想的足球……總之傳球很多，像足球一樣的足球。你看了就會明白的」
「嗯？」
像足球一樣的足球，呢。
「那也有不像足球的足球嗎？」
「你真是的……不要淨往痛處捅啊」
葉山苦笑著，但是眼睛卻沒有笑意。
隨後舉了個「不像足球的足球」的例子。
「把人排在球門前嚴加防守，搶了球後一腳長傳送到對方球門前。死守等待反擊。大部分人看了之後都會覺得很無聊吧」
「我覺得很合理。」
如果在球門前把所有球員排成一列的話，是絕對不會被進球的。每個外行人都這樣想過。
沉默地聽著我們對話的戶塚，一邊吃著土豆一邊問道。
「葉山君。那麽千葉會采用什麽戰術呢？」
「高位」
「糕……胃？」
對於這個陌生的詞匯，戶塚「嗯？」歪著小腦袋。誒……好可愛啊……。
不，不。什麽是高位？
「防線上壓。也就是說，連防線的戰力也全部投入攻擊的戰術」
唿……。
好中二風的戰術，名字也像是出自科幻小說名家。
「隻是，想要運用自如需要各種條件，風險也很大。所以屬於現在被封印著的夢幻戰術。剛開始使用的時候受到了相當大的關注，成績也很好，但是被采取對策的話，常常落入下風」
「雖說我對足球技戰術不是很了解——」
我先鋪墊了一句，隨後把想到的事情講了出來。
「總之在敵人的球門前放個高個子的家夥不是很有利嗎？像籃球一樣」
「方法已經用過了……」
「已經用過了啊……”」
戶塚充滿希冀的表情維持不到一瞬，便發出了歎息般的聲音。
「身高204公分。從北歐請來一位聯賽史上最高的外國球員，然後讓他站在球門前」
兩米以上、北歐之類的，光是聽到規格就很興奮。我探出身子問。
「順便問一下，那一年的排名是？
「第六名。但想要升級的話至少要進入第三名……」
根據葉山的說明，那名球員一開始狀態很好，但是後麵受傷了之後就變得差了起來。再試一次怎麽樣？
這次輪到戶塚提議。
「那麽，狠下心多年交給同一個教練怎麽樣？」
「方法已經用過了……」
「那個也已經用過了啊……」
戶塚悲傷地低著頭。
在此之前如果成績不好的話就被頻頻開除教練的千葉，終於意識到這樣是不行的，於是聘請了位看起來很有前途的教練，抱著慢慢培養的打算讓他執教了好幾年。
「然後？名次怎麽樣了？」
「三位→九位→十一位」
「倒不如說每年都在變差」
「在第三年的中途就換了教練……」
順便說一下，在足球世界裏，有一個謎一般的法則，叫做「換帥如換刀」，解雇教練後成績會暫時上升的迷之法則。信不信由你。
不過，如果說教練無論如何都沒用的話——
「既然做到那種地步都不行的話，那幹脆把選手全部換掉不就好了嗎？」
「誒誒！？八、八幡……不管怎麽說也太亂來了吧！足球是團隊競技吧？。如果那樣的話，隊伍會變得七零八落的！」
「那個方法已經用過了……」
「那個也用過了啊……」
戶塚的表情由呆滯，漸漸變成了憐憫。
雖說是我自己說的，但要是用那種重新來過的方法就能奏效的話每支隊伍不都會大用特用了麽。
「足球是十一個人的比賽吧？就連九個人打的棒球裏麵合作都很重要。我不認為能在短時間內在合作方麵會有所提升。」
「當然，強化方麵也有考慮過對策」
「哦？怎麽樣的？」
「貫徹『如果是同樣實力的球員的話，就選用更愛千葉的那一位』的強化方針，似乎是為了彌補球隊內合作不足。」
「用max咖啡洗臉再重新開始吧」note
注：顏を洗って出直せ，俗語，夢話等醒了之後再說吧。
如果因為對千葉的愛足球就能踢得好的話，即使是美洲豹先生也能成為j聯賽的球員吧。加油！加油！千葉！note
注：ジャガーさん，千葉實業家
我也差不多，束手無策了，自暴自棄地說道。
「那就那樣吧。試著改變一下食物怎麽
樣？」
「那個也」
「用過了呢……」
無限重複的節奏。無法擺脫的負麵循環。就連戶塚的聲音裏也不帶任何驚訝了。
「那麽？是怎麽改變的？不吃米飯改吃麵包嗎？」
「全部吃糙米」
「是打算和筱田麻裏子結婚嗎？」note
注：前akb48核心成員，結婚聲明中提到夫妻兩人都有用糙米養育成人的想法，隨後糙米婚便因此上了熱搜
不久前成為話題的糙米婚。
當我知道這段以糙米開始的邂逅後很震驚，這是一段給所有吃米飯的人希望的婚姻。我每天也都吃白米飯，所以能和吃白米的藝人結婚吧？不行嗎？是嗎。
「那結果怎麽樣了？」
「雖然根據選手的不同也有效果，但是對排名沒有太大影響，所以現在迴到了原來的狀態」
「這樣啊……與其說效果非常好，不如說是令人信服的結果」
「轉會的選手們在其他俱樂部也推廣了糙米食品，要說是唯一的用處倒也稱得上……」
「那不隻是被當做段子嗎？」
被稱為糙米法師的那位教練在執教第三年的第四場比賽中被解雇，結果，降級到乙級聯賽時的教練再次接過教鞭，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是千葉這十年間的曆程。
換了教練，換了前台工作人員，換了球員，甚至換了食物。
即使那樣也沒有結果。
「我一直在思考著。思考著將千葉所破壞掉的東西找迴來的方法。但是——」note
注：8卷四人約會葉山發言的魔改版
苦惱的葉山將話語艱難擠出。
「……結果，又迴到了同一個地方」
不可思議的是，和連接內房線和外房線的蘇我站一樣，這個體育場也被圓環之理所支配著。note
注：魔法少女小圓梗
x x x
開球的瞬間比想象中的要平淡地過去了。
「嗯？已經開始了嗎？」
比賽開始前，兩隊的支持者就一邊跳一邊支持著，所以並沒有「開始了！」這樣的畫麵感。有種「啊，球突然就動起來了」的感覺。
應援方麵，主場的千葉占據壓倒性的優勢。
岐阜的應援團雖然也有少數精銳在努力著，但畢竟是地方的下級俱樂部，在各方麵都不足以引人注目。
隻是最重要的比賽內容方麵——千葉和岐阜都有相似之處。
千葉雖然比岐阜的控球時間要長，但總是在傳球而不射門。
岐阜隻在死守在球門前，應對千葉縣的攻擊。是想打防守反擊麽？相比之下，斷球後的動作也比較遲鈍。
雖然不斷地展開著劍拔弩張的激戰，但如果是劍道的話暫且不說，在足球比賽中即使看到了劍拔弩張的場麵也沒什麽意思。
比賽前葉山所說的「不像足球的足球」就在眼前展開，我不禁苦笑起來。
最初是「哇！」和「衝啊衝啊—」看起來快樂地歡鬧著的戶塚，從途中開始逐漸地默不出聲起來，最後比起比賽,更加在意著在球門背麵支援的支援者。
「支持者很努力呢。每個人都一直在大喊……好厲害啊」
正如戶塚所說，我也覺得應援很厲害。
體育場的氣氛很棒。簡直就像開演唱會一樣扣人心弦。
但是，反過來說，這無疑是一場空洞到了極點的比賽。兩隊都來迴倒球，就算逼近到球門也不輕易射門。
周圍安靜地看著的觀眾，過了三十分鍾之後也開始煩躁起來，聲援聲漸漸變成了罵聲和噓聲，鋪天漫地。
「為什麽啊？」
「不射門還怎麽贏球啊？」
上半場結束的哨聲響了，朝著即將離場的球員，觀眾席上的罵聲如秋雨般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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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看完上半場後」
上半場結束的哨聲響起後過了一會，葉山艱難地擠出這句話。
在球場上出現了替補席的球員身影，他們正為了出場在熱身。
「嗯……」
對於葉山的提問，戶塚組織著語言。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我隨心所欲地說了出來。
「真無聊啊。老實說」
「八、八幡……」
慌慌張張的戶塚。比起比賽我更想一直看著這一邊。那是我純正的心情。慌慌張張戶塚最棒了。
「我不太喜歡一邊看競技比賽一邊抱怨。再努力點？球員肯定比觀眾更努力。讓我看看你的誠意？想看誠意的運動的話就去看花樣滑冰和新體操吧。嘛，我就是這麽想的」
我一口氣說了出來，緊接著繼續說道。
「但是，今天的比賽，我也完全沒懂這兩個隊伍想幹什麽，這不是作為拿著高薪的職業球員該有的表現。不是嗎？」
「……不。我認為這是正確的評價」
雖然有著免費觀看比賽卻大放厥詞的自覺，但葉山卻認真地接受了我的話。
葉山想說的肯定比我還多。
盡管如此，這家夥還是努力地擁護著千葉。
「對於千葉來說，有著不能在主場輸給聯賽中最後一名的對手的壓力。所以十分珍惜機會，在決定性的瞬間之前都不射門。但是，那猶豫反而減少了射門的機會」
「惡性循環啊……」
戶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因為失魂落魄的戸塚超可愛，所以上半場的唯一收獲就是能看見這樣的戶塚。
平時光是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如果可以的話，也很想看到為比賽獲勝而高興的戸塚。
「葉山。怎樣才能打破這種狀況呢？」
「換下一個跑不動的選手，改變下陣型是最簡便的方法」
「原來如此」
「前半部分的內容雖然很無聊，但千葉掌握著主導權。因此，在哪個位置要換誰是一個難題，而且還得考慮換人的時間。現在的教練不知道能不能做出那個判斷……」
葉山的擔憂猜中了。
先出牌的是，清楚自己上半場處於劣勢的對手。
「！？喂。進入下半場後岐阜的動作是不是更流暢了？」
「確實如八幡所說！為什麽！？」
千葉從下半場開始的哨聲響起的一瞬間便迎來了危機。
上半場明明是勢均力敵的戰鬥……？
坐著觀察著局勢的葉山，靜靜地，但卻充滿確信的聲音提示出了那個答案。
「……位置」
「什麽？」
「岐阜在下半場改變了戰術。你看，剛才還在最後一排的是三個人，現在是四個人了吧？」
這麽說來的確如此，岐阜的後衛線的四人漂亮地連成形成一條線一起行動，從千葉的前鋒那裏精彩地搶走了球。
然後將搶下來的球果斷地傳向前方。一直以來隻在橫向轉移的球能夠縱向轉移了。
「改變防守……也能激活進攻嗎？」
「足球的攻擊是從防線斷球開始的。也有這種觀點」
「……原來如此啊。防守是攻擊的第一步嗎？」
我覺得是個有趣的想法。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可以理解兩個隊在上半場沒怎麽射門。
那是在防守敵方球隊啊。
聽到葉山的解釋後，戶塚困惑地低眉問道。
「但是……那麽千葉該怎麽辦才好呢？」
「這點確實頭疼」
葉山抱著胳膊呻吟道。
「我也不知道最好的方法。但是，最不能做的事情是——」
那一瞬間。
如刺穿空氣般唿嘯的哨聲。
「糟了！剛說完就……！」
葉山起身叫了起來。
似乎是千葉的球員，在岐阜前鋒突破千葉防線的一瞬間，在球門前將他阻截了下來。
「啊？發生了什麽？誒……？」
專心和葉山對話的戶塚似乎錯過了那個瞬間，陷入了輕微的恐慌。
「啊，犯規？千葉這邊？」
「阻止得分機會……球門前從後麵對無人看管的岐阜前鋒犯規。掏牌是免不了。問題是會出什麽顏色的牌了」
寂靜得仿佛之前的喧囂就像是謊言一般的體育場。
但是，一看到裁判舉起的牌的顏色，情況就完全變了。
「直接紅牌！？」
「別開玩笑了裁判！！眼睛看哪裏去了啊！？」
在那之前老老實實坐著看球的後座觀眾一齊站了起來，用噓聲和笛子抗議裁判。
千葉的球員們也圍著裁判強烈抗議。連教練都指著主裁判舉起的紅牌，對附近的助理裁判怒吼不已。而且就在旁邊，本應擔任擔架要員的戶部也喊道「等等！沒有這樣的吧！？」和教練一起抗議著裁判。你要被罰出場了哦。
但是，主裁判完全不理睬，也沒有改變判罰的意思。
「那個判罰不對嗎？」
「……不。這是合理的出牌」
葉山的聲音冷靜得驚人。
「雖然那是最不應該出現的事情……但是，那種情況下吃牌還是有必要的。不攔住的話就進球了」
「你說的話好恐怖啊？違反規則更有利一點？」
「那就是足球。違反規則也是規則之一。你應該知道吧？」
「……」
說實話，僅今天對葉山的印象就有很大的改變。
與此同時，我對足球的印象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在熟悉規則的基礎上，因為戰略要求打破規則……確實和我至今為止做過的一樣。
與對這個事實抱有難以言喻的感情的我相反，戶塚隻是一味地擔心著千葉。
「呐呐！掏牌了喲！？紅牌喲！？接下來會怎麽樣？」
「有人要被罰下場，千葉接下來以十個人應戰」
「這不是很不利嗎？」
「不利啊。但是這樣的話終於會變成有趣的比賽了吧？」
「誒……？」
戶塚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葉山所說的真正含義，馬上就在球場上呈現了出來。
我觀察著局勢，將眼前重新展開的攻防戰，這般概括道。
「……意外地變成了一場好看的比賽？」
「由於少一人作戰，千葉隊全體意識到了己方處於劣勢。在那之前，由於「己方處於優勢」和「勢均力敵」的想法混亂在一起，所以攻守轉換的時候總會出現時間差。但現在卻沒有了」
「也就是說他們小瞧了岐阜？」
「你說話一直都這麽直白呢」
葉山苦笑著，但那番話無疑是對我的讚同。
但是——
「人數減少反而變得有利，竟然會有……」
「很有趣吧？比起沒有統一想法的十一個人，想法一致的十個人要更強」
「啊……真有趣啊」
不行。我越來越喜歡足球了。
在那片綠草地上進行的，是盛大的實驗。就像是以人類為子的國際象棋。
對。國際象棋。
那麽……戰鬥的趨勢不言而喻。能看出千葉隻是一時占了上風——
「隻是……這樣的話是贏不了的」
「你總是能花最短的時間找準關鍵點呢。沒錯……這樣的話是贏不了的」
聽到我和葉山的話，戶塚臉上浮現出吃驚的表情。
「誒？為什麽？」
「冷靜思考的話，還是岐阜一方更具有優勢」
簡單的算術問題。
「千葉統一意見後變強了。那麽岐阜也統一一下意見就好了」
「那要怎麽做？」
「喊出聲可以了吧。像那樣」
我指向球場。
手腕上纏著黃色隊長標誌的岐阜球員，從後衛線上開始大聲喊叫。
由於浮躁而缺乏統一感的岐阜陣型，再次變得緊湊起來。千葉的攻擊突然停滯了。
「正如比取穀君所說。如果交流不足的話，還可以像那樣補充。但是球員數減少了的話，是沒法挽救的」
「但、但是，葉山君！那麽怎麽辦才好呢？」
「…………」
葉山陷入沉默，仿佛在深思一般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後靜靜地，緩緩地睜開眼睛。
雙眼中寄宿著異樣的光芒。
「……我認為，果然還是應該再試一下高位戰術」
「葉山」
「難道不是嗎！？因為理論上高位本來就是最強的戰術！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這是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吧！？興奮的葉山朝著坐在後麵的一家人中的那名孩子，用明顯失去理智的表情征求著同意「你也懂吧！」。
孩子隻是單純地被他嚇到了。那是當然的。
「冷、冷靜點啊葉山君！」
「就是啊，葉山！一點都不像你——」
「你說不像我？你知道我的什麽？」
葉山露出冷笑，突然一變說出了飽含熱情的話語道。
「亂來又怎麽了！？無論別人怎麽否定，都不放棄地去挑戰，這才是千葉的驕傲吧！？我們從奧西姆那傳承下來的精神不就是這種東西麽！？」
他說出“奧西姆”了呢……。note
注：オシム，奧西姆，就是前文提到的那個不能輕易說出名字的人，是一名來自東歐的南斯拉夫球員，應邀在2003年執教千葉市原，在2005年帶領千葉市原取得了隊史第一個日本聯賽杯冠軍，2006年由於出色的執教表現成為了日本國家隊主教練。
葉山隼人擁有著一切。
雖然本人否定了，但如果是葉山的話，無論是作為球員還是前台工作人員，肯定會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出來吧。
再次給千葉帶來冠軍也不是不可能的。葉山隼人有那樣的能力。
但是葉山並沒有那樣做。
能夠成為主角的男人……拒絕了那個職責的男人，選擇了在這個體育場作為一介路人來行動。即使是簡單的運營幫忙，也固執地不願牽扯進去。
正因為如此，才會如此狂熱。才會如此渴望。
正因為遇到了靠自己的力量無法實現的東西，葉山才能如此認真吧。
這樣的人竟然是實際存在的……我內心有些羨慕了。
「不……不對。不僅僅是葉山……」
我不知不覺說了出來。「八幡……?」相鄰的戶塚擔心地看著這邊。感覺到了臉頰附近的視線。像是被揉臉似的好舒服……。
將期待寄予他人。
期待存在著全心全意支持他人，不尋求迴報的人。
我
有些期待從至今為止的人生經驗中得出的結論能夠被體育場這個空間所反駁。
不。
這種東西是我第一次來體育場的不負責的妄想。隻不過是「希望如此」的願望而已。把這願望強加給別人是錯誤的。像現在這樣應援著的人們如果比賽輸掉了的話也肯定朝球員們投去謾罵。和聚集在澀穀的十字路口的群體一樣，為了追求勝利的快感而擅自興奮起來，不考慮球員們的感受，不負責任地喊著「一定要勝利」。
正當我這麽想著時。
「嗯？這首曲子是……？」
迎來最大危機的千葉的支援者們所選擇的chant——既不激烈，節奏也不算好。
傳到我耳裏的是，靜靜的旋律。
在我來體育場的途中，曾有耳聞到那個名字。
「奇異恩賜……」
那並非戰曲——而是祈禱的歌。
它訴說著，無論是多麽艱難的道路，多麽痛苦的時刻，都要一起走下去。
它闡述著，不管現在是什麽狀態，都不該移開視線。
戰鬥力也好，戰術也罷，積累起來的東西或許都崩潰了，也許優勢也消失了。
在乙級聯賽這個範疇裏，或許連壓倒性的資金力都喪失了。
但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也唯有一種東西絕對不會消失。
那就是……絕對無法忘記的迴憶和驕傲。
人們將帶著這樣熾熱的自尊心，乘著安靜的旋律將繼續戰鬥的決心歌唱出來。
那個存在本身就是奇跡。
然後，這在球場上創造了另一個奇跡。
「！？八幡……你看那！八幡！！」
「那、那是……！？為，葉山！那個到底是什麽」
「後衛線……壓上去了……？」
葉山像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東西一樣睜大眼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其他的觀眾也一個一個地站了起來。
我和戶塚也同樣站了起來。
為了用自己的雙眼確認在球場上所出現的『奇跡』。
「八、八幡……這是……這是……!!」
「啊。大概這就是——高位！」
沒錯。
我現在，看到了奇跡。本應被封印著的夢幻戰術。
就像白天出現的龍一樣，後衛線在球場上使勁地往前壓。簡直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行動著。
而且甚至連守門員也從自己本應把守的球門中大踏步前進。
越過了罰球點，幾乎走到了接近中圈線的地方。
不管怎麽說，也站的太靠前了。
守門員的背後是一片廣闊的綠草地。誰都沒有的大空檔。
「這個……真的是足球嗎……？」
戶塚還不敢相信眼前出現的光景，不安地緊緊握著我的衣服。我也完全不敢相信……這麽可愛的孩子竟然是男人……。
「win by all!! win by all!!」
粉絲頭頭握緊擴音器，在球門後麵一個勁地煽動著氣氛，然後作為爆炸源，將整個體育場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我第一次知道，人的聲音會產生如此大的震動。
球迷的聲音，
震顫了空間。
還有……心。
「這才是千葉！我們的驕傲！」
「一起戰鬥吧！無所畏懼！」
周圍的觀眾也明顯地很興奮起來。
將毛巾和圍巾高舉在頭上站起來，不斷地加入到奇異恩賜的合唱中。
戶塚也唱著，剛剛記下來的chant。
葉山一邊唱歌一邊哭泣。
隨後那首歌謠化作力量，為千葉球員們的背上插上翅膀！
「好厲害……！好厲害啊八幡！好像變成了和上半場完全不同的隊伍！」
「啊啊！千葉完全壓製了岐阜……！」
這就是千葉真正的力量嗎？
明明比對方人數少……看上去反而比對方有著更多的人在傳接球。單方麵的屠殺。
葉山揭開了那個魔法的秘密。
「因為守門員也參加了傳接球，所以彌補了人數上的不足。這就是高位的真正價值」
「呃！是嗎……所以守門員也前進到那裏了嗎？」
我曾經一直覺得守門員是不會離開球門前的。不用動也行，所以是最輕鬆的位置。
所以在體育課上的足球時間我也有時自薦當守門員……看到這個千葉的守門員，我的固有觀點被粉碎了。
由於守門員在禁區線外無法使用手觸球，因此他采用了頭球的方式。甚至角球的機會時，在敵人的球門前高高躍起頭球攻門，同時幹著守門員和前鋒的活。比球場上的任何人都忙。
葉山饒有興致地看著被那樣的守門員的動作吸引住目光的我，說道。
「比賽前，比取穀君覺得我連守門員製服都有，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沒，那是……」
「現代足球最需要技術的正是守門員。正因為有那個守門員，千葉才能選擇高位這個戰術」
看見千葉的守門員獨自一人穿著不同顏色的球衣，比誰都縱橫馳騁在球場上，我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麽葉山會想要守門員的球衣。如果讓我也選一件球衣的話，也會選現在那個守門員的吧。
另一方麵，岐阜的外國人守門員一邊怒吼一邊反複進行著鬼神般的救球。但他卻接不到球，能撲出去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然後二點球均被千葉搶到，再次進行攻擊。一直重複著這個循環。
但千葉還是沒能進球。
第二十次左右的射門被擋了出來，戶塚抱著頭喊道。
「啊！這樣的射門都進不了麽！？」
葉山孤零零地說出難以置信的話。
「在岐阜的比賽中，岐阜縣的馬利克先生在日本的任何地方都能為球隊送上意念，所以說守門員能超常發揮……有這麽一個傳說」note
注：mr.マリック，著名魔術師
手力？note
注：上文魔術師曾經做過和尤裏蓋勒類似的表演，最著名的就是不借助外力把勺子彎曲，表演過程中觀眾分裂成超能力肯定派與否定派，在場內氣氛一觸即發之際，馬利克迴答「是手力（hand power)」化解了緊張的氣氛，手力也作為梗流行於網絡
「不過這隻不過是迷信！重複這個節奏的話千葉就贏定了！」
對葉山充滿自信的言語，我和戶塚都讚同。
比賽開始後已經過了九十分鍾，即使進入了延時時間（現在好像被稱為傷停補時），我們也堅信千葉會取得勝利而繼續呐喊。我相信每個人的聲音，哪怕隻有一點點，也能將球迷的心情傳達給球場。這種衝動簡直就是戀愛啊。
射門的瞬間，不知何時起我也在頭上揮舞著從葉山借來的毛巾。一邊記住無法言喻的一體感。雖然不知道在澀穀吵吵鬧鬧有什麽意義，但我已經完全能夠體會體育場的拍掌聲了。
千葉的猛攻直到最後都沒有停止！反複不停地進攻！被擋出來後又繼續的一浪接一浪攻擊！球在岐阜的球門前來迴傳遞！
然後，對方忙亂中的大腳在球場上描繪出彩虹般的弧線，越過了前進到半場的千葉守門員的頭頂，就那樣進入了球門。成為了絕殺球，千葉輸了。葉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倒
在椅子上，比賽結束後過了好久也沒能站起來。
塑料般的防守。千葉的高位果然有問題。
（完）
圖源：會灰的鳥彈
翻譯＆校對：imotas、melo7o、故錯、kirito、高槻泉、花祈夢、cpz990102、mor-mau
作者：白鳥士狼
「八幡！」
檢票口的對麵有天使在揮著手。
……誒？好奇怪啊？
和我約好今天在這裏見麵的明明是同年級的男同學……竟然有個天使在？
停下腳步使勁揉眼睛。
……誒？好奇怪啊？（以下重複）
「八幡！這邊—！喂！」
天使一邊朝著停下來揉眼睛的我跳躍一邊繼續揮著小手。啊啊~，心怦怦地直跳～
不對。
並不是天使。
那是我的同班同學——戶塚彩加。
「嗚哇！ 超級美少女……」
「是那個眼神兇惡男的女朋友麽？難以置信—……」
進出檢票口的人們用羨慕和驚愕的眼神看向微笑地揮著手的彩加，隨後看見我的臉又向我投來疑問和埋怨的聲音。
事實上，戶塚彩加在肉體上，是一名男性。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我誤會了。那個證據就是，車站來來往往的人們裏麵沒有一個人認為戶塚是男生。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她是一位美少女。
這樣說的話，戶塚是女孩子對吧？
「八—幡！後麵！後麵堵住了！為什麽呆站在檢票口前麵！？快點過來！」
我知道了要去了哦！ 全部接下來吧！
相遇兩秒就合體，不對是合流，我收拾好心情朝著天使踏出一步。唿吸都快停止了。
我穿過檢票口，朝戶塚輕輕低下頭。
「不好意思，來遲了」
「沒有沒有，八幡很準時。隻是因為我太期待和八幡一起出門，早早坐電車來了！」
一邊說著，戶塚有些害羞地低頭「誒嘿嘿」笑了。
「！？」
好險…
差點一衝動就抱上去告白了
為了不讓他瞧見我通紅的臉，我別過臉去岔開話題。
「啊，那個……對了，蘇我站這邊，都變成這個樣子了？」
「啊哈哈，很可愛對吧」
可愛……這點應該因人而異吧。
從檢票出口處開始，站內便充滿了足球的顏色。
車站的牆上布滿了隊徽的塗畫，到處都充斥著球隊特色的黃綠紅三色。
在幾乎以無味而又幹燥的灰色為主的jr車站中，唯獨這裏的蘇我站大放著異彩。
就連車站內麵包店的大嬸都身著黃色的球衣在收銀台收賬，就算再怎麽恭維也感覺不到一分「可愛」。無論如何，這樣……不知該說是將衣服套了上去，還是該說是硬性規定的要求。
而且剛才在月台隨便一瞥，看見車站前的交通島上還建有吉祥物——兩條狗在開心地踢足球的雕塑。
戶塚從下方偷偷望向複雜表情的我，開口問道。
「八幡該不會是第一次在蘇我站下車？」
等一……從t恤邊裏能看見胸部了！我一邊偷瞟幾眼戶塚的胸前，一邊橫過臉有些生硬地迴答。
「因為蘇我站基本上不拿來換乘，而且休息日我也幾乎不坐電車」
「我因為社團活動常常來哦。休息日的話，在站裏都常常能隨處看見穿球衣的人」
「嘛，畢竟離學校非常近呢」
沒錯。
離總武高中最近的稻毛海岸站和這個蘇我站之間僅僅隻有兩站。而且蘇我站離千葉站隻需五分鍾，距離東京站大約四十分鍾。離大都市圈也很近，也是搭乘進內房線，外房線，京葉線，京葉臨海鐵道臨海本線等四條線的終點站。
正因如此，蘇我站周圍的這邊區域，正計劃著今後成為千葉都心，慕張新都心之後的第三個城市中心。第三新千葉城市中心。
話雖這麽說，現在到處都還隻是工地，給人一股煞風景的強烈印象。
招唿我和戶塚前來這，就像附近住著的親戚一樣平常沒啥聯係的蘇我站，的人是—
「你們兩位今天能來真是太好了」
看見這個帶著爽朗的笑臉無聲出現的人，我下意識地大叫一聲「誒」。
葉山隼人。
足球部的部長，也是今天喊我和戶塚來蘇我站的罪魁禍首。
平時無論穿校服還是私服都十分瀟灑的現充……今天卻身著幾乎全黃的純色球衣。脖子上也纏著同樣黃色的圍巾。
總而言之，對於印象中喜歡穿樸素衣裝的葉山來說，相當花哨。
「哇！葉山君，樣衣和圍巾的全幅武裝呢！有球迷的感覺了呢，不愧是足球部！」
「樣…衣？」
「指的是樣式球衣啦」
葉山爽快地迴答道，隨後又說了一遍「比取穀君，你今天能來真是太好了」
「啊啊，我自己也很吃驚」
我坦率地迴答道。
在足球場現場看球什麽的，完全是現充的行為了。
那種事一般不都是是喧鬧係成群結黨在一起喊「ore ore」的嘛？我我的，太強調自己了吧？是我是我詐騙麽？是有多喜歡自己啊？note
注：「ore ore」指的是94年世界杯球迷們唱的「ole ole ole ole we are the champion we are the champions」那首球迷之歌「ole ole」，和日語中‘おれ（俺的音一樣；是我是我詐騙，電話詐騙的一種，通過裝作是對方的熟人來行騙，開場白一般是「是我啊是我」
「因為jr東日本也是千葉的讚助商之一」
「嗯？」
話題轉移太快，我不由地反問道。
「剛才是在說蘇我站對吧？」
「你聽見了麽？」
「沒，但是看這氛圍就猜到了喲」
事情起因是，我和戶塚商量著休息日要出門去哪玩時，不知為何葉山插進對話。
有免費票可以一起去看球，離學校也近，完全不可怕……被他這樣巧言花語說服了，於是就湊成了這樣度過假日的奇妙三人組。
嘛，雖說總比牽連上材木座和川什麽同學更好……但可以的話，還是想和戶塚兩個人一起去某個遠一點的地方。誰都不在的……隻有兩人的地方……
正因如此，我的心情甚是複雜。
但是要是這裏隻有我一個人迴去的話就變成了戶塚和葉山兩人獨處了……變成這樣的話，葉山肯定就會喜歡上戶塚了吧。因為世上不存在和戶塚兩人獨處時還能抵抗住戶塚魅力的人類。
不管在一頭沉悶著的我，戶塚帶著純真無垢的表情地向葉山發問。
「話說葉山君。明明是觀看足球比賽為什麽卻要喊我們帶上便當盒？」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葉山露出迷之微笑，領先我們半步帶路，朝著體育場走去。
這個時候本該注意到的。
今天……不，邀請我們前來體育場的那個瞬間，葉山那有些奇怪的樣子。
x x x
雖說從車站到體育場是一條直線，但還是有些距離的，於是三人邊走邊說著。
話說如此，平時幾乎沒三人一起走過，沒有啥共同的話題。
因此
對話都有些許生硬。就像體育課上踢足球時迴傳球那般生硬。
「……說起來你們倆，平時有看過球賽麽？」
麵對葉山有些勉強地拋出話題般的提問，我和戶塚分別迴答道。
「我就看過國家隊比賽吧，還有就是熬夜看世界杯！」
「我也就看過千葉銀杯吧」note
注：千葉銀杯是千葉銀行讚助的一個杯賽，主要是千葉縣內的球隊參與，基本上是柏市和千葉市原爭，95年開始的，目前柏市16勝9敗占上風。
千葉銀杯就如其名，是由讚助商千葉銀行冠名的，和fifanote的世界杯以及uefanote的歐冠一起並稱世界三大杯賽。
注：國際足聯
注：歐足聯
千葉和柏市的球隊幾乎每年都為之爭奪的，千葉縣最強球隊決定戰。實際上就是世界最強決定戰，所以和世界杯規格一致也是可以接受的！
……雖然想把這段網上常用的玩笑講出來，但葉山聽見我的迴答之後雙眼發光，緊緊地追問上來。
「竟然還有看千葉銀杯！？那你對千葉的球員很了解對吧？可以問問你最喜歡誰麽？」
「利特巴爾斯基吧」note
注：皮埃爾?利特巴爾斯基，德國職業足球運動員，司職邊鋒，代表德國拿過世界杯冠亞軍，93年加入市原傑夫隊，次年就宣布正式退役了。
「好厲害！難道說比取穀君很早以前就開始支持千葉隊了嗎？」
「不不，利特巴爾斯基是我出生前的球員了吧。隻是隨便念一個自己知道的名字而已……你到是注意到啊……」
今天的葉山該說是有些太積極了嗎，總之完全不顧我反感和裝傻地直直緊追過來，所以很難保持距離。
順便一提，利特巴爾斯基是20多年以前的千葉隊的德國球員，在日本退役後在網上有看過在哪擔任教練。第二任妻子是日本人，而且還是萩原健一note的第一任妻子note。本人日語也相當流利。這些屬於千葉縣人無人不曉的基本常識。
注：著名日本演員
注：指的應該是模特仁美小泉，貴圈真亂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葉山終於察覺到我其實並不怎麽想看足球比賽。
「你該不會是……討厭足球吧？」
「與其說討厭足球，不如說討厭在涉穀吵吵鬧鬧的那群家夥。贏了比賽的球員們感到高興我倒是能理解，但是不相關的他人卻因這個躁動不已的心理我卻不太明白，就算給別人添麻煩也會被原諒的想法更是完全搞不懂」
過去有位當過國會議員的自稱和深田恭子note神似的女性，和國內數一數二的大俱樂部的球迷爭論時，曾放言道。
注：日本女演員
「不要把別人的人生淩駕於自己之上啊」
真理往往是由混蛋的嘴裏講出來的。
因為混蛋的話言論能講出一點道理的時候，那麽混蛋以外的人都難以反駁了。
所以，我本也想說點帶刺的話……
「是呢，說的沒錯」
出乎意料，葉山居然也同意我的說法。
「雖說每個人的慶祝方式都是不同的，但我也很討厭那群騷亂不止給體育場周邊帶來困擾的家夥，真不想被認作是和他們一樣的球迷」
「是麽？」
「我本來就不看國內俱樂部的比賽，隻支持和關心國家隊和留洋球員的情況。正因為國內聯賽有著能令球員安心成長的環境，所以要接受挑戰的話還得留洋才行啊。比取穀君不這麽認為麽？今天難得有機會，想讓你親眼目睹下國內聯賽的檔次。有很多好球員哦」
「喔、喔……原來如此。嗯，我知道了」
看起來今天不太好和葉山保持距離啊……
視線從葉山身上移向周圍，看見許多身著黃色衣物的人們三兩成群朝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就像趕往聖地耶路撒冷的朝聖者們一樣。雖說我沒見過朝聖者但感覺上應該是差不多的。
我一邊呆呆地看著那些家夥，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
「黃色的是千葉的粉絲……足球裏麵是叫足球迷對吧？」
「是，朝著同一個方向走的，基本上都是。不是的話就開車了。」
足球裏叫足球球迷，籃球裏叫籃球球迷。note
注：日本的足球球迷叫サポーター【supporter】，籃球球迷叫ブースター【booster】，當然都稱作ファン【fan】也行，サポーター更有死忠和簇擁的意境。
由事前葉山的說明可知，足球的應援主要是用手拍打節拍，或者用被稱為“chant”、“call”的替換短歌配合著太鼓的節奏來歌唱。note
注：chant【チャント】，介於音樂和助威聲之間，有點像短歌，用來表示祈禱和祝願，主要用來在比賽中激勵球員。
電視上看國家隊比賽的時候，曾依稀能聽見「喔喔~、日本~、日本~日本~日本~」，原來那就是chant啊。
戶塚興奮地說道。
「我在youtube上有聽過chant，還記得一些些！」
「youtube上還有播放這種東西的麽？」
我剛一問，葉山又插嘴解釋道。
「那應該是球迷群體錄音下來後上傳的。畢竟應援本來就是球迷自主發起的。戶塚還記得什麽嗎？」
「我想想，恩典眷顧，一路攙扶……之類的」
「奇異恩賜麽。那是球員入場的時候唱的」note
注：アメイジング グレイス，奇異恩賜，改編自一首基督教讚美詩，是美國最膾炙人口的一首鄉村福音歌曲。
我雖然完全聽不懂他倆的對話，但心裏卻想著，哪怕就一句能聽見戶塚唱歌真是太好了。
簡直就是天使的歌聲。和想要在比賽開始前獨唱國歌一樣的級別。
話說如此，但要我自己唱的話就另說了。我向葉山確認道。
「那是必須得唱的麽？」
「取決於觀戰的地方。既有大聲唱更好的區域，也有討厭大聲的區域。畢竟來看球的人很多。」
唔嗯。本以為來這足球場的家夥應該都是喜歡騷動的，看起來並不是這樣。
「雖然球門後麵是應援最為激烈的區域，但基本上都是一直站著，比賽觀感也很差，因此我覺得不適合第一次觀戰」
「觀感很差？為什麽？」
「足球比賽從側麵看的話可以看到雙方的球門，但是從縱向看的話隻能看到一方的球門」
啊啊，原來如此。
「嘛。踢球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從縱向看的，對於我來說也是一種學習吧」
對於平時隻在電視上看球的我來說，從沒有想過，在哪個角度看比賽會更好。
望著朝體育場湧去的人流，戶塚嘟囔道。
「大部人都帶著應援周邊呢。我們在足球場會不會顯得太多餘了……」
「需要的話，可以把周邊借給你們兩個哦？」
「誒！？可以麽？」
就像小狗一樣高興地豎起耳朵，戶塚眼睛閃閃發光地大叫道。
但是。
我在高興之前，不知為何有股警惕感。
葉山這句「借給你們吧？」……聽見來就像等著螞蟻落入陷阱一般。雖說像是我的錯覺。
即便是像小
狗一般喜悅的戶塚，也因為別的原因沉下了臉。
「啊……但是那樣的話，葉山君不就沒有應援的東西了麽？」
「就是啊，果然還是算了—」
話還沒說完，葉山就從包裏拿出黃色球衣。
「沒事的。球衣分主隊球衣和客場球衣，而且守門員用的球衣也分主客場的，所以我每年最少買四件球衣。這是當然的吧？」note
注：足球比賽裏麵，為了做區分，主隊和客隊，守門員和其他隊員的衣服是不一樣的
「喔、喔……是麽」
買一件不就好了？
話剛到嗓子眼，我就想到批判別人在興趣上花多少錢，不就是常說的不近人情了麽。就連我在家被小町說「哥哥讀的小說封麵不都是一樣的麽，買同樣的書有什麽開心的？誒？全部都是不同的作品？」時也會沉下臉來。
「稍微有些大了點……怎麽樣？合身麽？」
葉山的球衣穿在戶塚身上有些大的緣故，看上去隻是從襯衫上麵直接把頭穿了過去。
原地咕嚕靈波！ 戶塚旋身一圈。
001
「不賴吧？呐比取穀君」
「啊啊……超棒！」
曾見過女生穿著超大棒球服時的異樣可愛，但現在的戶塚還在此之上。剛萌生出的對葉山的警戒感瞬間被製服戶塚放出的神聖之光給燒毀了。
因為戶塚實在太可愛了，今天就叫戶塚紀念日吧。
x x x
「哇！距離比賽還有兩個小時，就已經這麽人山人海了！？」
剛抵達足球場用地，難以置信的隊列出現在眼前。
假的吧……這樣看過去得有約一萬人吧？
葉山向驚呆了的我們說道。
「雖說還有兩小時，但開始前一個小時足球場上的熱身就開始了。所以說實際上隻剩一個小時了。」
「「？？？」」
我和戶塚在聽到了一番似懂非懂的道理之後，一瞬間不知所措，但葉山如果那樣說的話，應該就沒錯了，所以沒必要再追究了。
「雖說不同足球場會有所不同，但大家在看關鍵比賽時，會在0點的瞬間就開始排隊哦」
「喂葉山……還要排隊的嘛……?」
「沒那個必要。如果在最前麵看比賽的話才需要排隊，今天隻想帶你們體驗一下足球場的氣氛而已」
太好了……要是迴答是yes的話就想掉頭右轉迴家了。
我一邊用葉山借來的圍巾（隻借了圍巾。球衣謝絕了）擦了擦冷汗，一邊掃視著會場內時，有股香味乘風漂浮，勾引著我的食欲。
「你們兩個，進足球場前，要不要先填飽下肚子」
由於之前葉山說過「白天在體育場吃飯吧」，因此沒帶吃的東西過來，對於這點我當時沒怎麽在意。
「但是在這種地方的攤子上，價格一般都很貴，味道也不怎……樣……!?」
作為性價比最強?薩莉亞note的發祥地千葉的居民，對於食物的成本性能有著不容妥協的嚴格性。
注：意大利連鎖餐廳
但是，我那岩石般的心腸在遇見它的一瞬間就融化了。
那就是—
「勝浦擔擔麵！ 這不是勝浦擔擔麵麽！」
盡管是b級美食但卻知名於全國的勝浦擔擔麵竟然在這也有分店，這可不容小覷啊。note
注：b級美食指的是價格便宜又好吃，廣受好評的料理。
雖說最近在千葉市內能吃上了，但這可是勝浦市民以外的人很少有品嚐機會的夢幻拉麵……後悔來此的我也情緒極具高漲。勝浦擔擔麵就是有著這種可能性！平塚老師見了也會噴鼻血的吧。
葉山就連這邊的每個小攤都一清二楚。
「遠一點的那家店裏有鴨川直接送過來的新鮮的魚貝做成的烤串，這邊這家是每次都把千葉的特產放進食材裏的炒麵店。無論哪家都是在美食節上獲獎過的實力派」
「還以為是廟會的那種攤子呢……竟然是正宗的？」
「最近場食也競爭激烈呢」
順帶一提，場食是「體育場美食」的簡稱。
試著走近瞧瞧攤位。
「哇！這個好可愛」
戶塚發現了假笑犬臉形狀的大金幣燒，情不自禁地感歎道。note
注：大判焼き，用小麥粉燒成的橢圓形金幣樣食物。
可愛……嗎……?
「傑菲燒是仿照千葉隊的吉祥物製成的超人氣商品，有紅豆?巧克力?牛奶蛋糊三種味道。烤好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趁現在不怎麽需要排隊的時候買最好了」
葉山事無巨細，不厭其煩地說明，但一想到那大金幣燒上的狗狗浮現出的假笑的樣子，就讓我沒啥興趣了。
「唔~、有三種啊，好糾結……」
皺眉陷入沉思的戶塚，朝我這邊轉頭說道。
「八幡喜歡哪一個？巧克力？還是牛奶蛋糊？」
「我喜歡n……那個紅豆的吧」
我喜歡的是你啊！使勁將這句話咽了迴去，然後選了個不太喜歡的紅豆的。給小町帶迴去吧……
「葉山有什麽推薦的攤位麽？」
「我推薦這個」
葉山從包裏拿出一個巨大的便當盒，隨後賣弄地敲了敲。
不不，沒搞懂你在幹嘛？
然後葉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鐵板上炒著像山一樣的小香腸的攤子上，將烤腸裝滿手裏拿著的便當盒，然後迴來了。
「像這樣拿著便當盒去那邊的喜作，就可以勉勉強強裝下，很厲害吧？」
不，正常來說你這是塞太多了吧……就像棒球部便當的白米飯一樣塞得滿滿當當吧……烤香腸和米飯粒一樣了啊……
笑眯眯拿著假笑犬的大金幣燒的戶塚，大大地睜著眼睛。
「哇，所以才喊我們帶便當盒過來對吧葉山君」
「戶塚也帶了便當盒過來對吧？也去買一份怎麽樣？」
「嗯，但是我，吃不了那麽多……」
「那比取穀君呢？」
「額……那個。我忘記帶便當盒了」
「不用特別好的便當盒也行。像那種你看，也有人用裝三明治的盒子來代替」
「真熟練呢……」
經驗豐富的球迷在隔了一條街的購物中心買了裝零食的盒子，隨後往空盒子塞滿烤香腸，並塗上滿滿的一層番茄醬。
「但是機會難得，我還是選擇這家紅色的勝浦擔擔麵！」
用這句話甩開了葉山的糾纏，加入了勝浦擔擔麵的排隊行列。
在足球粉絲裏頭，勝浦擔擔麵的人氣也很高，我無奈隻好老實排隊。
但是勝浦擔擔麵那特有的，其餘芝麻係擔擔麵聞不到的辣油香味……享受在溫暖著港口城市勝浦工作的漁夫和海女冰冷身體的深紅湯的芳香之中，等待的時間一瞬間就過去了。
「這就是勝浦擔擔麵嗎……就像寶石一般啊！」
充滿了大量辣椒和辣椒油的湯，在室外看起來就像紅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首先從這個湯開始品嚐吧……。
緩緩地啜飲著放入廉價塑料容器中的寶石。
「！？比預想的還辣……但是，好喝！！」
完全沒有芝麻係的醇厚。毫不妥協的辛辣刺痛著舌頭。然後與那股刺痛一同爆裂出的
是強烈的美味！
我一瞬間成為了勝浦擔擔麵的俘虜，沉醉地啜食著擔擔麵。因為太辣所以不能一口氣吃下！但是，美味極了！
就這樣沉迷在擔擔麵之中，突然周圍變得嘈雜起來。
「…………嗯?」
有人用擴音器像是在演講一樣。
我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站在梯子上緊握擴音器的長發大叔……與其說是大叔不如說是已經進入了不惑年紀的人物，就今天的比賽，發表著「絕對不能輸」、「以必死的心情加油吧」等等的演講。
附近還有用安全帽和圍巾遮住臉，像革命家一樣的人。
會場的氣氛大體上和廟會一致，隻有那裏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是那個，足球流氓嗎？
「是死忠球迷哦」
葉山以驚人的速度吃完了海量的烤香腸，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正在吃擔擔麵的我旁邊。
「是負責在球門背後應援的人們。倒不至於使用暴力……但是，比取穀君好像不太喜歡那樣的人？」
「老實說，是的。給人亂糟糟……的感覺。而且應援不應該是被別人強迫做的吧」
「真嚴厲呢」
葉山苦笑著。
「但是說起來，侍奉部的部活不也和那個很相似嗎？」
「不是的」
「哪裏不是？」
「我們是被平塚老師強迫的，你們是自己喜歡才做的吧？」
「嗬嗬。你真的……好嚴厲啊」
葉山雖然在笑，但眼中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笑意。
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的戶塚指著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說道。
「呐，呐呐葉山君！對麵聚集的那群人在做什麽！？」
「那是在……等巴士吧」
「等巴士？」
「迎接選手乘坐的巴士哦。在比賽前開始加油，讓氣氛高漲起來」
居然連這種事都要做麽。
我有聽過在偶像的世界裏有「等待偶像出入場」之類的事，但是從巴士外頭就開始應援的聞所未聞。
「—唔。有效果嗎」
我稍微有些使壞地問了一下，沒想到葉山竟然詳細為我說明了。
「一進入球場，球員就完全集中在球上麵了，就聽不到應援的聲音了。不過有人認為，既然球員坐巴士的時候還有看外麵的餘裕，因此等巴士不如說更有應援的效果」
「……要考慮很多啊」
「因為球迷能做的也隻有思考了。這也是當球迷的痛苦」
那句話讓我感到輕微的違和感。
葉山本人也踢足球，應該是相當厲害的球員。即使不像是葉山那樣，但隻要是有足球經驗的人，在這裏也會想以自己的體驗為例來談一談的。比如說戶部之類的。
但到現在為止，葉山一直處在旁觀者的立場上說話。雖然說話的次數異常多，但視角卻全是旁觀者。那一點絕對毫無動搖。
簡直像……學校裏，和我一樣的立場。
不久巴士就來了，聚集在一起的球迷們那聽不分明的叫喊聲，像遠雷一樣響徹。
「那個，是在喊什麽？」
對於戶塚的提問，葉山目光悠遠，簡短地迴答道。
「win by all」
x x x
穿過入場大門，我們走進體育場裏麵，一個新的世界出現在了眼前。
「喔喔……！」
我情不自禁地發出了聲音。
鮮豔的綠色球場和比預想中看起來還要近的藍色大海。
而且體育場的整體結構是研缽狀的，感覺比想象中自己的所在位置更高。
我一邊感受著強風的壓迫，一邊不由得這樣嘟囔著。
「……意外的傾斜很厲害啊？」
「嗯、嗯……有、有點恐怖……對吧？」
戶塚在我耳邊輕聲細語地說著，就那樣用細小的手指緊緊抓住我的袖子，露出令人憐愛的笑容。
「但是有八幡在一起，所以沒關係！」
……足球最棒了吧？買張季票吧。
葉山確認了三人坐的座位之後，說道。
「怎麽樣？第一次來體育場的感覺？」
「真是太棒了（戶塚）。非常開心（戶塚）」
「你能這麽說我的邀請就沒有白費」
葉山看起來很開心。太好了！大家都很幸福呢！
我坐下來後，環視了一下體育場，但是馬上發現了件奇怪的事情。
「喂，葉山。主看台上完全沒有人啊……」
「啊。千葉主看台這側的價格設定有點高。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後座觀看比賽。今天還是空著呢」
「接下來……？」
我們所在的後側幾乎都已經有人入座，而且還有人陸續進來。再擁擠一點就可以和戶塚親密接觸在一起了嗎……太棒了。
「咦，那個，不是戶部嗎？」
我注意到球場的角落裏穿著統一製服的一群人中，有個熟悉的臉龐。對方好像也注意到了這邊。
戶部翔,和葉山同為足球部成員，兩人也經常成群結伴在一起。
「葉—山—君！喂—！喂—！」
戶部有些輕浮地一邊跳著一邊朝這邊揮手，葉山苦笑著隻是輕輕地舉起手示意。
不隻是戶部，其他足球部的隊員們也朝著葉山揮手或者點頭致意。
「那是我們學校的足球部吧？為什麽在球場上？」
戶塚疑惑著發問，葉山解釋道。
「縣內的足球部的部員會輪流幫忙運營比賽。撿下球或者搬運擔架之類的」
「誒—！能和專業比賽扯上關係真是太好了！網球部也有那樣的機會就好了」
戶塚在學校裏越來越熱衷於網球，所以非常羨慕能和專業人士交流。
我就自己在意的事項發問道。
「葉山不去那邊真的可以嗎？」
「我在中學的時候就有過那樣的經驗了。而且這樣的事情還是在低年級的時候體驗一下比較好。能和專業人士站在同一個場地上的話，就可以調動社團活動的積極性了」
葉山的迴答真是模範迴答。
就像事先準備好的一樣，天衣無縫。我雖說早已對葉山的完美司空見慣了，但是現在卻不知為何有些在意那個完美的迴答。
在球場內，球員們的熱身結束了，正在舉行比賽前的各種各樣的儀式。
縣內自治體高層的致辭。特產的捐贈。
在讚助商企業的年輕社員的應援練習中，觀眾席全體揮舞著圍巾，幾乎將整個體育場都染黃了一般。非常壯觀。戶塚也揮舞著毛巾歡鬧著。
每一個節目都很豪華，熱鬧得讓人驚訝。
甚至不禁讓人產生一股違和感。
最後，一名小學般年級大小的孩子牽著兩隻狗的吉祥物（卡通人偶裝），朗讀完公平競賽精神後，充滿精神地說道。
「從我出生以來千葉一次都沒有升級過，希望今年一定要升級！」
在那一瞬間，沸騰的體育場被沉默籠罩著。孩子們率直的話語總是最能刺入大人的內心……。
而且，當看到和千葉在乙級聯賽上曆經的歲月裏一起成長起來的孩子的身影時，球迷們似乎在比賽前就開始受到心理上的打擊。之前一直很有氣勢地應援著千葉的球門後麵那群死忠球迷也稍微安靜了下來……。
「葉山」
「嗯？」
「為什麽千葉不能迴到甲級聯賽？」
我單刀直入地詢問。
是的。千葉並沒有在國內的甲級聯賽，而是在乙級。
令我感到違和的真相就是那個。
明明隻是個乙級聯賽，為什麽這麽熱鬧呢？
「很抱歉有些自說自話，但千葉本應更厲害才對吧？即使是現在，像這樣來體育場的觀眾也很多，有jr這樣的讚助商，想必財務基礎也很牢靠。還有些球隊來自窮鄉僻壤卻也躋身甲級聯賽的吧？然而——」
「是啊。確實以前的千葉也很強。甚至一度稱霸國內聯賽。雖說是從東歐來的某個球星起到了關鍵作用」
「葉山君。那位，是當過日本隊教練，的那個——」
「……不用把那個球星的名字講出來。說出口的話隻會留有依念。千葉不能依賴著過去的榮光，而是應該懷揣著驕傲邁步前行……」
即便是對足球不太了解的我和戶塚也明白，葉山說的那位是誰。
因為當我還小時……千葉曾有段盛行足球的時期。
正因如此，像葉山那樣的「學校裏運動最厲害的人」和戶部那樣「學校裏最輕浮的人」，都選擇了足球作為社團活動。
社團活動也有金字塔等級。
其中足球位於最頂層。作為上級國民的葉山進入的社團來說是無可挑剔……話雖這麽說但對本人來說恐怕無所謂，單純地因為踢足球符合性子罷了。
葉山隼人熱愛足球。
所以，和足球相關的所有事情，對葉山來說都是愛屋及烏，特別對待的吧。
即便對我和戶塚來說，那隻是個簡單能說出口的名字，但對葉山和聚集在這裏的自稱是死忠粉的人們來說，一定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重要存在吧。就像想要悄悄藏在心中的重要的寶貝一般。
想必，那恐怕無論經過多少時間都不會褪色，甚至像是戀愛一樣的東西。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對我來說這個名字豈不就是折本……嗯……那隻是因為很煩人所以不想說而已……。
所以我也不提及那個名字，轉換了話題。
「今天的對手是……是岐阜嗎？是什麽樣的隊伍呢？」
話說我連岐阜在哪裏都不知道。嗯……是名古屋縣的殖民地嗎？
「嘛，稱不上頂級強隊……吧？」
葉山風格的，誰都不會受傷害的表達方式。
「沒有升過甲級聯賽的經驗。每年都會在乙級聯賽爭奪最後一名，現在的排名也是最後一名。但是，踢的足球十分有趣。不久前換了教練之後，現在好像在走實用路線」
「雖然弱小但是很有趣嗎？」
「想給人們呈現堅持理想的足球……總之傳球很多，像足球一樣的足球。你看了就會明白的」
「嗯？」
像足球一樣的足球，呢。
「那也有不像足球的足球嗎？」
「你真是的……不要淨往痛處捅啊」
葉山苦笑著，但是眼睛卻沒有笑意。
隨後舉了個「不像足球的足球」的例子。
「把人排在球門前嚴加防守，搶了球後一腳長傳送到對方球門前。死守等待反擊。大部分人看了之後都會覺得很無聊吧」
「我覺得很合理。」
如果在球門前把所有球員排成一列的話，是絕對不會被進球的。每個外行人都這樣想過。
沉默地聽著我們對話的戶塚，一邊吃著土豆一邊問道。
「葉山君。那麽千葉會采用什麽戰術呢？」
「高位」
「糕……胃？」
對於這個陌生的詞匯，戶塚「嗯？」歪著小腦袋。誒……好可愛啊……。
不，不。什麽是高位？
「防線上壓。也就是說，連防線的戰力也全部投入攻擊的戰術」
唿……。
好中二風的戰術，名字也像是出自科幻小說名家。
「隻是，想要運用自如需要各種條件，風險也很大。所以屬於現在被封印著的夢幻戰術。剛開始使用的時候受到了相當大的關注，成績也很好，但是被采取對策的話，常常落入下風」
「雖說我對足球技戰術不是很了解——」
我先鋪墊了一句，隨後把想到的事情講了出來。
「總之在敵人的球門前放個高個子的家夥不是很有利嗎？像籃球一樣」
「方法已經用過了……」
「已經用過了啊……”」
戶塚充滿希冀的表情維持不到一瞬，便發出了歎息般的聲音。
「身高204公分。從北歐請來一位聯賽史上最高的外國球員，然後讓他站在球門前」
兩米以上、北歐之類的，光是聽到規格就很興奮。我探出身子問。
「順便問一下，那一年的排名是？
「第六名。但想要升級的話至少要進入第三名……」
根據葉山的說明，那名球員一開始狀態很好，但是後麵受傷了之後就變得差了起來。再試一次怎麽樣？
這次輪到戶塚提議。
「那麽，狠下心多年交給同一個教練怎麽樣？」
「方法已經用過了……」
「那個也已經用過了啊……」
戶塚悲傷地低著頭。
在此之前如果成績不好的話就被頻頻開除教練的千葉，終於意識到這樣是不行的，於是聘請了位看起來很有前途的教練，抱著慢慢培養的打算讓他執教了好幾年。
「然後？名次怎麽樣了？」
「三位→九位→十一位」
「倒不如說每年都在變差」
「在第三年的中途就換了教練……」
順便說一下，在足球世界裏，有一個謎一般的法則，叫做「換帥如換刀」，解雇教練後成績會暫時上升的迷之法則。信不信由你。
不過，如果說教練無論如何都沒用的話——
「既然做到那種地步都不行的話，那幹脆把選手全部換掉不就好了嗎？」
「誒誒！？八、八幡……不管怎麽說也太亂來了吧！足球是團隊競技吧？。如果那樣的話，隊伍會變得七零八落的！」
「那個方法已經用過了……」
「那個也用過了啊……」
戶塚的表情由呆滯，漸漸變成了憐憫。
雖說是我自己說的，但要是用那種重新來過的方法就能奏效的話每支隊伍不都會大用特用了麽。
「足球是十一個人的比賽吧？就連九個人打的棒球裏麵合作都很重要。我不認為能在短時間內在合作方麵會有所提升。」
「當然，強化方麵也有考慮過對策」
「哦？怎麽樣的？」
「貫徹『如果是同樣實力的球員的話，就選用更愛千葉的那一位』的強化方針，似乎是為了彌補球隊內合作不足。」
「用max咖啡洗臉再重新開始吧」note
注：顏を洗って出直せ，俗語，夢話等醒了之後再說吧。
如果因為對千葉的愛足球就能踢得好的話，即使是美洲豹先生也能成為j聯賽的球員吧。加油！加油！千葉！note
注：ジャガーさん，千葉實業家
我也差不多，束手無策了，自暴自棄地說道。
「那就那樣吧。試著改變一下食物怎麽
樣？」
「那個也」
「用過了呢……」
無限重複的節奏。無法擺脫的負麵循環。就連戶塚的聲音裏也不帶任何驚訝了。
「那麽？是怎麽改變的？不吃米飯改吃麵包嗎？」
「全部吃糙米」
「是打算和筱田麻裏子結婚嗎？」note
注：前akb48核心成員，結婚聲明中提到夫妻兩人都有用糙米養育成人的想法，隨後糙米婚便因此上了熱搜
不久前成為話題的糙米婚。
當我知道這段以糙米開始的邂逅後很震驚，這是一段給所有吃米飯的人希望的婚姻。我每天也都吃白米飯，所以能和吃白米的藝人結婚吧？不行嗎？是嗎。
「那結果怎麽樣了？」
「雖然根據選手的不同也有效果，但是對排名沒有太大影響，所以現在迴到了原來的狀態」
「這樣啊……與其說效果非常好，不如說是令人信服的結果」
「轉會的選手們在其他俱樂部也推廣了糙米食品，要說是唯一的用處倒也稱得上……」
「那不隻是被當做段子嗎？」
被稱為糙米法師的那位教練在執教第三年的第四場比賽中被解雇，結果，降級到乙級聯賽時的教練再次接過教鞭，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是千葉這十年間的曆程。
換了教練，換了前台工作人員，換了球員，甚至換了食物。
即使那樣也沒有結果。
「我一直在思考著。思考著將千葉所破壞掉的東西找迴來的方法。但是——」note
注：8卷四人約會葉山發言的魔改版
苦惱的葉山將話語艱難擠出。
「……結果，又迴到了同一個地方」
不可思議的是，和連接內房線和外房線的蘇我站一樣，這個體育場也被圓環之理所支配著。note
注：魔法少女小圓梗
x x x
開球的瞬間比想象中的要平淡地過去了。
「嗯？已經開始了嗎？」
比賽開始前，兩隊的支持者就一邊跳一邊支持著，所以並沒有「開始了！」這樣的畫麵感。有種「啊，球突然就動起來了」的感覺。
應援方麵，主場的千葉占據壓倒性的優勢。
岐阜的應援團雖然也有少數精銳在努力著，但畢竟是地方的下級俱樂部，在各方麵都不足以引人注目。
隻是最重要的比賽內容方麵——千葉和岐阜都有相似之處。
千葉雖然比岐阜的控球時間要長，但總是在傳球而不射門。
岐阜隻在死守在球門前，應對千葉縣的攻擊。是想打防守反擊麽？相比之下，斷球後的動作也比較遲鈍。
雖然不斷地展開著劍拔弩張的激戰，但如果是劍道的話暫且不說，在足球比賽中即使看到了劍拔弩張的場麵也沒什麽意思。
比賽前葉山所說的「不像足球的足球」就在眼前展開，我不禁苦笑起來。
最初是「哇！」和「衝啊衝啊—」看起來快樂地歡鬧著的戶塚，從途中開始逐漸地默不出聲起來，最後比起比賽,更加在意著在球門背麵支援的支援者。
「支持者很努力呢。每個人都一直在大喊……好厲害啊」
正如戶塚所說，我也覺得應援很厲害。
體育場的氣氛很棒。簡直就像開演唱會一樣扣人心弦。
但是，反過來說，這無疑是一場空洞到了極點的比賽。兩隊都來迴倒球，就算逼近到球門也不輕易射門。
周圍安靜地看著的觀眾，過了三十分鍾之後也開始煩躁起來，聲援聲漸漸變成了罵聲和噓聲，鋪天漫地。
「為什麽啊？」
「不射門還怎麽贏球啊？」
上半場結束的哨聲響了，朝著即將離場的球員，觀眾席上的罵聲如秋雨般傾盆而下。
x x x
「……怎麽樣？看完上半場後」
上半場結束的哨聲響起後過了一會，葉山艱難地擠出這句話。
在球場上出現了替補席的球員身影，他們正為了出場在熱身。
「嗯……」
對於葉山的提問，戶塚組織著語言。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我隨心所欲地說了出來。
「真無聊啊。老實說」
「八、八幡……」
慌慌張張的戶塚。比起比賽我更想一直看著這一邊。那是我純正的心情。慌慌張張戶塚最棒了。
「我不太喜歡一邊看競技比賽一邊抱怨。再努力點？球員肯定比觀眾更努力。讓我看看你的誠意？想看誠意的運動的話就去看花樣滑冰和新體操吧。嘛，我就是這麽想的」
我一口氣說了出來，緊接著繼續說道。
「但是，今天的比賽，我也完全沒懂這兩個隊伍想幹什麽，這不是作為拿著高薪的職業球員該有的表現。不是嗎？」
「……不。我認為這是正確的評價」
雖然有著免費觀看比賽卻大放厥詞的自覺，但葉山卻認真地接受了我的話。
葉山想說的肯定比我還多。
盡管如此，這家夥還是努力地擁護著千葉。
「對於千葉來說，有著不能在主場輸給聯賽中最後一名的對手的壓力。所以十分珍惜機會，在決定性的瞬間之前都不射門。但是，那猶豫反而減少了射門的機會」
「惡性循環啊……」
戶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因為失魂落魄的戸塚超可愛，所以上半場的唯一收獲就是能看見這樣的戶塚。
平時光是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如果可以的話，也很想看到為比賽獲勝而高興的戸塚。
「葉山。怎樣才能打破這種狀況呢？」
「換下一個跑不動的選手，改變下陣型是最簡便的方法」
「原來如此」
「前半部分的內容雖然很無聊，但千葉掌握著主導權。因此，在哪個位置要換誰是一個難題，而且還得考慮換人的時間。現在的教練不知道能不能做出那個判斷……」
葉山的擔憂猜中了。
先出牌的是，清楚自己上半場處於劣勢的對手。
「！？喂。進入下半場後岐阜的動作是不是更流暢了？」
「確實如八幡所說！為什麽！？」
千葉從下半場開始的哨聲響起的一瞬間便迎來了危機。
上半場明明是勢均力敵的戰鬥……？
坐著觀察著局勢的葉山，靜靜地，但卻充滿確信的聲音提示出了那個答案。
「……位置」
「什麽？」
「岐阜在下半場改變了戰術。你看，剛才還在最後一排的是三個人，現在是四個人了吧？」
這麽說來的確如此，岐阜的後衛線的四人漂亮地連成形成一條線一起行動，從千葉的前鋒那裏精彩地搶走了球。
然後將搶下來的球果斷地傳向前方。一直以來隻在橫向轉移的球能夠縱向轉移了。
「改變防守……也能激活進攻嗎？」
「足球的攻擊是從防線斷球開始的。也有這種觀點」
「……原來如此啊。防守是攻擊的第一步嗎？」
我覺得是個有趣的想法。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可以理解兩個隊在上半場沒怎麽射門。
那是在防守敵方球隊啊。
聽到葉山的解釋後，戶塚困惑地低眉問道。
「但是……那麽千葉該怎麽辦才好呢？」
「這點確實頭疼」
葉山抱著胳膊呻吟道。
「我也不知道最好的方法。但是，最不能做的事情是——」
那一瞬間。
如刺穿空氣般唿嘯的哨聲。
「糟了！剛說完就……！」
葉山起身叫了起來。
似乎是千葉的球員，在岐阜前鋒突破千葉防線的一瞬間，在球門前將他阻截了下來。
「啊？發生了什麽？誒……？」
專心和葉山對話的戶塚似乎錯過了那個瞬間，陷入了輕微的恐慌。
「啊，犯規？千葉這邊？」
「阻止得分機會……球門前從後麵對無人看管的岐阜前鋒犯規。掏牌是免不了。問題是會出什麽顏色的牌了」
寂靜得仿佛之前的喧囂就像是謊言一般的體育場。
但是，一看到裁判舉起的牌的顏色，情況就完全變了。
「直接紅牌！？」
「別開玩笑了裁判！！眼睛看哪裏去了啊！？」
在那之前老老實實坐著看球的後座觀眾一齊站了起來，用噓聲和笛子抗議裁判。
千葉的球員們也圍著裁判強烈抗議。連教練都指著主裁判舉起的紅牌，對附近的助理裁判怒吼不已。而且就在旁邊，本應擔任擔架要員的戶部也喊道「等等！沒有這樣的吧！？」和教練一起抗議著裁判。你要被罰出場了哦。
但是，主裁判完全不理睬，也沒有改變判罰的意思。
「那個判罰不對嗎？」
「……不。這是合理的出牌」
葉山的聲音冷靜得驚人。
「雖然那是最不應該出現的事情……但是，那種情況下吃牌還是有必要的。不攔住的話就進球了」
「你說的話好恐怖啊？違反規則更有利一點？」
「那就是足球。違反規則也是規則之一。你應該知道吧？」
「……」
說實話，僅今天對葉山的印象就有很大的改變。
與此同時，我對足球的印象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在熟悉規則的基礎上，因為戰略要求打破規則……確實和我至今為止做過的一樣。
與對這個事實抱有難以言喻的感情的我相反，戶塚隻是一味地擔心著千葉。
「呐呐！掏牌了喲！？紅牌喲！？接下來會怎麽樣？」
「有人要被罰下場，千葉接下來以十個人應戰」
「這不是很不利嗎？」
「不利啊。但是這樣的話終於會變成有趣的比賽了吧？」
「誒……？」
戶塚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葉山所說的真正含義，馬上就在球場上呈現了出來。
我觀察著局勢，將眼前重新展開的攻防戰，這般概括道。
「……意外地變成了一場好看的比賽？」
「由於少一人作戰，千葉隊全體意識到了己方處於劣勢。在那之前，由於「己方處於優勢」和「勢均力敵」的想法混亂在一起，所以攻守轉換的時候總會出現時間差。但現在卻沒有了」
「也就是說他們小瞧了岐阜？」
「你說話一直都這麽直白呢」
葉山苦笑著，但那番話無疑是對我的讚同。
但是——
「人數減少反而變得有利，竟然會有……」
「很有趣吧？比起沒有統一想法的十一個人，想法一致的十個人要更強」
「啊……真有趣啊」
不行。我越來越喜歡足球了。
在那片綠草地上進行的，是盛大的實驗。就像是以人類為子的國際象棋。
對。國際象棋。
那麽……戰鬥的趨勢不言而喻。能看出千葉隻是一時占了上風——
「隻是……這樣的話是贏不了的」
「你總是能花最短的時間找準關鍵點呢。沒錯……這樣的話是贏不了的」
聽到我和葉山的話，戶塚臉上浮現出吃驚的表情。
「誒？為什麽？」
「冷靜思考的話，還是岐阜一方更具有優勢」
簡單的算術問題。
「千葉統一意見後變強了。那麽岐阜也統一一下意見就好了」
「那要怎麽做？」
「喊出聲可以了吧。像那樣」
我指向球場。
手腕上纏著黃色隊長標誌的岐阜球員，從後衛線上開始大聲喊叫。
由於浮躁而缺乏統一感的岐阜陣型，再次變得緊湊起來。千葉的攻擊突然停滯了。
「正如比取穀君所說。如果交流不足的話，還可以像那樣補充。但是球員數減少了的話，是沒法挽救的」
「但、但是，葉山君！那麽怎麽辦才好呢？」
「…………」
葉山陷入沉默，仿佛在深思一般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後靜靜地，緩緩地睜開眼睛。
雙眼中寄宿著異樣的光芒。
「……我認為，果然還是應該再試一下高位戰術」
「葉山」
「難道不是嗎！？因為理論上高位本來就是最強的戰術！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這是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吧！？興奮的葉山朝著坐在後麵的一家人中的那名孩子，用明顯失去理智的表情征求著同意「你也懂吧！」。
孩子隻是單純地被他嚇到了。那是當然的。
「冷、冷靜點啊葉山君！」
「就是啊，葉山！一點都不像你——」
「你說不像我？你知道我的什麽？」
葉山露出冷笑，突然一變說出了飽含熱情的話語道。
「亂來又怎麽了！？無論別人怎麽否定，都不放棄地去挑戰，這才是千葉的驕傲吧！？我們從奧西姆那傳承下來的精神不就是這種東西麽！？」
他說出“奧西姆”了呢……。note
注：オシム，奧西姆，就是前文提到的那個不能輕易說出名字的人，是一名來自東歐的南斯拉夫球員，應邀在2003年執教千葉市原，在2005年帶領千葉市原取得了隊史第一個日本聯賽杯冠軍，2006年由於出色的執教表現成為了日本國家隊主教練。
葉山隼人擁有著一切。
雖然本人否定了，但如果是葉山的話，無論是作為球員還是前台工作人員，肯定會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出來吧。
再次給千葉帶來冠軍也不是不可能的。葉山隼人有那樣的能力。
但是葉山並沒有那樣做。
能夠成為主角的男人……拒絕了那個職責的男人，選擇了在這個體育場作為一介路人來行動。即使是簡單的運營幫忙，也固執地不願牽扯進去。
正因為如此，才會如此狂熱。才會如此渴望。
正因為遇到了靠自己的力量無法實現的東西，葉山才能如此認真吧。
這樣的人竟然是實際存在的……我內心有些羨慕了。
「不……不對。不僅僅是葉山……」
我不知不覺說了出來。「八幡……?」相鄰的戶塚擔心地看著這邊。感覺到了臉頰附近的視線。像是被揉臉似的好舒服……。
將期待寄予他人。
期待存在著全心全意支持他人，不尋求迴報的人。
我
有些期待從至今為止的人生經驗中得出的結論能夠被體育場這個空間所反駁。
不。
這種東西是我第一次來體育場的不負責的妄想。隻不過是「希望如此」的願望而已。把這願望強加給別人是錯誤的。像現在這樣應援著的人們如果比賽輸掉了的話也肯定朝球員們投去謾罵。和聚集在澀穀的十字路口的群體一樣，為了追求勝利的快感而擅自興奮起來，不考慮球員們的感受，不負責任地喊著「一定要勝利」。
正當我這麽想著時。
「嗯？這首曲子是……？」
迎來最大危機的千葉的支援者們所選擇的chant——既不激烈，節奏也不算好。
傳到我耳裏的是，靜靜的旋律。
在我來體育場的途中，曾有耳聞到那個名字。
「奇異恩賜……」
那並非戰曲——而是祈禱的歌。
它訴說著，無論是多麽艱難的道路，多麽痛苦的時刻，都要一起走下去。
它闡述著，不管現在是什麽狀態，都不該移開視線。
戰鬥力也好，戰術也罷，積累起來的東西或許都崩潰了，也許優勢也消失了。
在乙級聯賽這個範疇裏，或許連壓倒性的資金力都喪失了。
但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也唯有一種東西絕對不會消失。
那就是……絕對無法忘記的迴憶和驕傲。
人們將帶著這樣熾熱的自尊心，乘著安靜的旋律將繼續戰鬥的決心歌唱出來。
那個存在本身就是奇跡。
然後，這在球場上創造了另一個奇跡。
「！？八幡……你看那！八幡！！」
「那、那是……！？為，葉山！那個到底是什麽」
「後衛線……壓上去了……？」
葉山像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東西一樣睜大眼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其他的觀眾也一個一個地站了起來。
我和戶塚也同樣站了起來。
為了用自己的雙眼確認在球場上所出現的『奇跡』。
「八、八幡……這是……這是……!!」
「啊。大概這就是——高位！」
沒錯。
我現在，看到了奇跡。本應被封印著的夢幻戰術。
就像白天出現的龍一樣，後衛線在球場上使勁地往前壓。簡直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行動著。
而且甚至連守門員也從自己本應把守的球門中大踏步前進。
越過了罰球點，幾乎走到了接近中圈線的地方。
不管怎麽說，也站的太靠前了。
守門員的背後是一片廣闊的綠草地。誰都沒有的大空檔。
「這個……真的是足球嗎……？」
戶塚還不敢相信眼前出現的光景，不安地緊緊握著我的衣服。我也完全不敢相信……這麽可愛的孩子竟然是男人……。
「win by all!! win by all!!」
粉絲頭頭握緊擴音器，在球門後麵一個勁地煽動著氣氛，然後作為爆炸源，將整個體育場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我第一次知道，人的聲音會產生如此大的震動。
球迷的聲音，
震顫了空間。
還有……心。
「這才是千葉！我們的驕傲！」
「一起戰鬥吧！無所畏懼！」
周圍的觀眾也明顯地很興奮起來。
將毛巾和圍巾高舉在頭上站起來，不斷地加入到奇異恩賜的合唱中。
戶塚也唱著，剛剛記下來的chant。
葉山一邊唱歌一邊哭泣。
隨後那首歌謠化作力量，為千葉球員們的背上插上翅膀！
「好厲害……！好厲害啊八幡！好像變成了和上半場完全不同的隊伍！」
「啊啊！千葉完全壓製了岐阜……！」
這就是千葉真正的力量嗎？
明明比對方人數少……看上去反而比對方有著更多的人在傳接球。單方麵的屠殺。
葉山揭開了那個魔法的秘密。
「因為守門員也參加了傳接球，所以彌補了人數上的不足。這就是高位的真正價值」
「呃！是嗎……所以守門員也前進到那裏了嗎？」
我曾經一直覺得守門員是不會離開球門前的。不用動也行，所以是最輕鬆的位置。
所以在體育課上的足球時間我也有時自薦當守門員……看到這個千葉的守門員，我的固有觀點被粉碎了。
由於守門員在禁區線外無法使用手觸球，因此他采用了頭球的方式。甚至角球的機會時，在敵人的球門前高高躍起頭球攻門，同時幹著守門員和前鋒的活。比球場上的任何人都忙。
葉山饒有興致地看著被那樣的守門員的動作吸引住目光的我，說道。
「比賽前，比取穀君覺得我連守門員製服都有，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沒，那是……」
「現代足球最需要技術的正是守門員。正因為有那個守門員，千葉才能選擇高位這個戰術」
看見千葉的守門員獨自一人穿著不同顏色的球衣，比誰都縱橫馳騁在球場上，我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麽葉山會想要守門員的球衣。如果讓我也選一件球衣的話，也會選現在那個守門員的吧。
另一方麵，岐阜的外國人守門員一邊怒吼一邊反複進行著鬼神般的救球。但他卻接不到球，能撲出去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然後二點球均被千葉搶到，再次進行攻擊。一直重複著這個循環。
但千葉還是沒能進球。
第二十次左右的射門被擋了出來，戶塚抱著頭喊道。
「啊！這樣的射門都進不了麽！？」
葉山孤零零地說出難以置信的話。
「在岐阜的比賽中，岐阜縣的馬利克先生在日本的任何地方都能為球隊送上意念，所以說守門員能超常發揮……有這麽一個傳說」note
注：mr.マリック，著名魔術師
手力？note
注：上文魔術師曾經做過和尤裏蓋勒類似的表演，最著名的就是不借助外力把勺子彎曲，表演過程中觀眾分裂成超能力肯定派與否定派，在場內氣氛一觸即發之際，馬利克迴答「是手力（hand power)」化解了緊張的氣氛，手力也作為梗流行於網絡
「不過這隻不過是迷信！重複這個節奏的話千葉就贏定了！」
對葉山充滿自信的言語，我和戶塚都讚同。
比賽開始後已經過了九十分鍾，即使進入了延時時間（現在好像被稱為傷停補時），我們也堅信千葉會取得勝利而繼續呐喊。我相信每個人的聲音，哪怕隻有一點點，也能將球迷的心情傳達給球場。這種衝動簡直就是戀愛啊。
射門的瞬間，不知何時起我也在頭上揮舞著從葉山借來的毛巾。一邊記住無法言喻的一體感。雖然不知道在澀穀吵吵鬧鬧有什麽意義，但我已經完全能夠體會體育場的拍掌聲了。
千葉的猛攻直到最後都沒有停止！反複不停地進攻！被擋出來後又繼續的一浪接一浪攻擊！球在岐阜的球門前來迴傳遞！
然後，對方忙亂中的大腳在球場上描繪出彩虹般的弧線，越過了前進到半場的千葉守門員的頭頂，就那樣進入了球門。成為了絕殺球，千葉輸了。葉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倒
在椅子上，比賽結束後過了好久也沒能站起來。
塑料般的防守。千葉的高位果然有問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