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達康


    吾名為材木座義輝。


    可不要搞錯成「木材座」或是「材木屋」之類的,正確的叫法是材木座。


    雖然有時會被人很過分地說「那個誰來著,就是那個名字很像建材市場的那個人」,但吾名為材木座。


    順便一提,雖然試著調查了一下星座,可是也沒有哪一個叫做材木座。這也沒辦法。假如真有材木座的話聖衣應該會是木製的吧。遇到火焰係的招數就被將死了。note


    注:聖鬥士星矢梗


    ……吾之真名之所以無法被正確認識,其中是有原因的。


    因為吾材木座義輝乃孤高之人。乃不結黨聚群的獨狼是也。


    我在教室裏不怎麽和其他同學說話……稍微有點誇大了。應該是基本沒說過話……又誇大了。其實就是連一句話也沒說過。


    恐怕是我身為劍豪將軍的兇猛氣場讓普通學生們產生本能上的畏懼了。


    這和被稱為「円」的念能力相近,距離半徑長達4米。然後就是那個漫畫要什麽時候才出新刊呢。note


    注:全職獵人梗,年不一定更漫畫。


    正因如此,沒有人接近我身邊半步。完全沒人接近。沒人接近到幾乎都能聽到人們竊竊私語說「那個建材市場,再過不久就要倒閉了吧?」。


    但是,這也沒辦法。


    吾乃於現世蘇醒的劍豪將軍。因為掌有過於強大的力量,所以背負著持續戰鬥的宿命。


    隻要大家甘心忍受和平的日常就好。今夜,吾也會斬殺森羅萬象的魔物來守護世界。因為差不多就能攢到買水鏡之盾的gold了。note


    注:勇者鬥惡龍梗,水鏡之盾係列經典裝備,gold是dq通用貨幣。


    就是這樣,嘛。


    雖說吾每日都過著如此高雅的生活,但同樣有著代價伴隨於此。


    上下學,休息時間,午飯……在這種學校生活的所有局麵下,我總是被迫著單獨活動。不管做什麽都是單騎。


    其中最為難的就是體育課了。


    雖說可能會比較讓人意外,但我其實是比較容易出汗的那一型。出汗機能比常人更優秀。雖然喘氣也很急促,但我必須用這種方式消耗體力,從而壓抑住從右臂散發出的氣場。


    不,要隻是這樣倒還好。


    因為體育課上最難熬的不是體力上的負擔,而是精神上的折磨——


    「好—。大家各自和喜歡的家夥組成一組」


    體育老師發出的那無慈悲的指示正是我的惡夢。


    不是我自誇,在這種狀況下我九成九會找不到人組隊。剩下的零點一成是被老師拉著和他組隊。嗯,不是自誇而是自虐了呢。


    今天會不會有某個昏了頭的人向我搭話呢?雖說每次都這麽期待,不巧的是救世主卻一次都沒有現身過。俗世生活真是艱辛呐。


    「這種不良風俗,就不能想想辦法廢除嗎?」


    看著大家甚至越過班級的隔閡接二連三地組成小組的情形,孤身屹立的沉默戰士——也就是我的心變得冰涼一片。


    正當我如同黑暗中搖曳的火焰一般佇立的期間,沒想到大部分人都拋下我這個劍豪將軍一個個組好小組了。


    「唔姆……剩下的,還有大約十人麽」


    沒錯。從現在開始才是真正的精神折磨。


    沒人要的人,絕對超丟人。找不到人組隊和宣稱「我的朋友很少」沒兩樣。對於正處於青春期的人們來說正是可恥的象征。note


    注:友少梗


    因此沒組隊的人們才會焦躁而拚命地尋找著隊友。反複妥協過後,隨便找個人強行組成一組。


    那副模樣猶如墜入餓鬼道的死者一般。事到如今為什麽還是沒人向我搭話?都在誠惶誠恐嗎?


    「真是的,一個個都這麽可悲呀。就那麽討厭獨身一人嗎?你們要向平塚老師看齊才是」


    你們這些家夥就沒有自尊嗎?


    不,正是因為有自尊才會規避孤獨麽。即便是賤賣自己來規避。


    不管怎麽說,事情既然發展到了這個階段,那麽「和喜歡的家夥組隊」的宗旨就已然消失無蹤了。要是一開始的指示是「依照出席編號順序分成小組」的話,就誰也不會受傷了。


    「而且現實中,原本就未必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正因如此,ntr這種題材才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歡迎不是嗎?」


    正當我不經意間把詛咒吐露出口之時。


    我的雙眸,捕捉到了某個男人的身影。


    那家夥和我一樣,始終是一個人站著。不去尋找隊友,而是像地縛靈一樣站在原地,同時散發出敗者的氣場。


    「嗯,意誌堅定的孤僻男麽。真是慘不忍睹……」


    他也是深受體育課不良風俗之害的被害者。是既沒有摯友(朋友),也沒有強敵(朋友),連認識的人(朋友)和偶爾能打招唿的人(朋友)都沒有的單身貴族。


    「不對,從那副不起眼的外表看來應該是單身平民麽。雖說和身為將軍的吾組隊會是沉重的負擔,不過這也是緣分。吾就可憐可憐你吧」


    為了向迷途的羔羊伸出救贖之手,我悄悄接近了他。


    雖然提不起勁,可是也不能對弱者坐視不理。我就成為你的救世主吧。所以給我乖乖等好了!不要和任何人組隊哦!你要組隊的話我可是會哭出來的哦!求你可憐一下我吧!


    是祈禱成功了嗎?孤僻男仍然是孤身一人。接著沒過多久,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接近。


    「…………」


    「…………」


    孤僻男驚訝地看向止步在距離他大概有兩米距離的我。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他那雙像死魚一樣渾濁不堪的眼睛。和昨天晚上吃的燉鮶魚的眼珠一模一樣。


    「…………」


    「…………」


    我們像是在決鬥一樣對峙著,沉默的時間流經了好幾秒。


    我們都沒有說話。明明察覺到了我接近過來的理由,對方卻還是一個勁兒地等待。我都過來你旁邊了,所以搭話就不能你來嗎!


    「…………」


    「…………」


    仿佛要永遠持續下去的對峙又過去了三秒左右。


    對方還是不說話。我也沉默著。這麽下去要演變成忍耐比賽了。


    可以和我組成一組嗎?……我們互相都抗拒著說出這句話。總感覺要是說出來就輸了。


    「…………」


    「…………」


    局麵陷入了膠著狀態,我判斷出這點後決定開始行動。


    我用腳擦著地麵漸漸拉近距離,給敵人施加壓力。不知不覺間在心裏喊起了「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note


    注:卡巴迪是一項起源於印度的運動,比賽中的運動員需要在一個唿吸過程裏麵連續高喊“卡巴迪-卡巴迪”,通過攻入對方場地界線,盡可能多地接觸對方防守隊員而不被逮住並且平安返迴己方半場才能得分。


    不過,麵對我的引誘,敵人卻沒有上鉤。我接近多少他就後退多少,和我保持著相同的距離。簡直跟海市蜃樓一樣


    這個男人,很強。


    但是,想對我挑起心理戰的戰術實在是荒唐可笑。你以為平民能贏得過將軍嗎?


    於是我輕輕咳嗽了幾聲。接著東張西望環視周圍,用「你看,大家都已經組好隊了喲?剩下的就隻有我們兩個了喲?」的暗示向他發出了猛烈


    的精神攻擊。


    可是,敵人也不簡單。正當我以為他緩緩蹲下了,結果他卻使出了開始重係鞋帶的戰術。喂,停下你那尷尬的演技吧。你鞋帶又沒開。


    ……這個孤僻男,難道就不害怕自己孤身一人嗎。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他的心理就太可怕了。簡直是孤僻專家。如果是卡巴迪的專家該怎麽辦啊。


    不過我可是劍豪將軍。決不能讓不敗傳說蒙羞。於是,我看向敵人腐爛的眼睛,用筆直的目光對他訴說。


    ——孤僻男喲,放棄你那無謂的抵抗。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你不也是一樣。


    ——快說啊。說你想組隊。現在已經沒有挑選對象的從容了!


    ——都說了,你不也是一樣。


    ——不要逞強了!已經沒必要再堅持了!你已經好好戰鬥過了!


    ——總感覺過來了個麻煩的家夥……


    恐怕在旁人看來,這隻不過是兩個沒人要的人在磨蹭時間而已吧。


    可實際上,我們之間卻進行著……大概進行著這樣的精神溝通。


    在那之後,如履薄冰般的牽製又經過了五秒左右。就在這時,比賽以意想不到的形式收尾了。


    「那邊的兩個,別一直擱那兒磨蹭了。你們組成一組」


    等的不耐煩的體育老師三兩下就把事態收拾好了。


    混蛋體育老師。明明歸根到底都是你的錯。現在又給戰鬥潑冷水到底算什麽啊!要潑冷水的話為什麽不早點潑啊!


    於是,我被迫和這個眼睛腐爛掉的孤僻男組成了一組。


    男人的名字為,比企穀八幡。


    是今後將與我共同經曆諸多運動(地獄)之人——


    「因為今天朋友請假啦。所以偶然、很罕見、奇跡般地找不到人組隊了呢」


    印象裏,這像是虛張聲勢一樣的辯解是我對他說出的第一句話。


    我可是劍豪將軍,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平民之類的家夥輕視。不,這個男人有著不畏懼孤獨的膽量,他該不會是個武士吧?有可能是個下級武士。


    「啊—,不用這樣。沒必要找那種借口」


    可對方卻隻是用那雙一如既往的腐爛眼睛看著我,興致缺缺無精打采地迴了我一句很失禮的話。那雙眼睛和我三天前吃的鯛魚燒的眼睛一模一樣。


    因為收到了組隊做柔軟體操的指示,因此我們也和周圍的人一樣懶洋洋地做起了伸展運動。我先張開腿坐下,接著孤僻男推了推我的背。


    「你身體好僵硬啊。紋絲不動哦」


    「因為有肚子頂著。別在意,運動和戰鬥不一樣。後者才是吾擅長的領域」


    「這個肚子戰鬥也隻會礙事的吧」


    聽到下級武士強詞奪理的論調,我不由自主發出了「唔」的一聲。再過一會兒就要交換了,這次輪到我給他推背了。


    「話說,看得出來你是個相當有名的邊緣人啊」


    「別說了。有名的邊緣人什麽的最糟了吧」


    「這吾還真是沒想到。吾名為材木座義輝。乃曾經的室町幕府十三代將軍?足利義輝的轉世之人」


    聽到我的自我介紹,孤僻男發出了「哈?」的一聲驚唿。


    「足利義輝?話說在『信長的野望』裏登場過啊」


    「謔,看來你知道啊。吾正是其轉世之人」


    「轉世者?」


    「正是」


    「原來如此……雖說隱隱感覺到了,不過果然是那種家夥啊」


    孤僻男做完柔軟體操站了起來,不知為何露出了淡淡的苦笑。接著又不知為何拍了拍我的肩頭。


    「什,什麽啊。那個好像在看被雨淋濕的喪家之犬一樣的眼神」


    「嘛不也挺好嗎?反正名字一樣」


    名字一樣所以總感覺自己和曆史上的人物有某種聯係對吧,我能懂我能懂……他的眼神仿佛在這麽說。


    「住手!不要用那種腐爛掉的悲哀眼神看吾!」


    「『腐爛掉』是多餘的」


    這個孤僻男竟然對跟他組隊的將軍如此無禮。我隻是因為大發慈悲所以才會和你組隊的哦!和誰組隊都無所謂哦!不過……能和我組隊還是要謝謝你。


    「總之吾介紹完了。該你了」


    「我是比企穀八幡。不用記住也可以的」


    聽到被大刺刺拋過來的台詞,我猛一下子睜開了眼。


    「是那個意思嗎!『反正你這家夥馬上就要死去了,會被我打倒,所以沒有特意去記的必要』的意思嗎!」


    「不,不是那迴事兒……算了隨你便吧」


    「而且你的名字竟然是八幡?說起八幡大菩薩的話就是那位被崇敬的武神了!哼哼哼,是嗎,原來是這樣啊」


    我發出低沉的笑聲,接著單手用力一揮撩起外套衣擺。接著才想起來因為穿的是體操服所以外套已經脫下去了。


    「什麽原來是這樣,這樣是哪樣啊」


    「你是為了與吾共同奮戰,才轉生到現世來的吧?」


    「不,完全不是」


    「之前還以為你是平民之類的人,就讓吾為這想法道歉吧。看來吾的眼力也不行了」


    「不,我就是個平民」


    「吾,如今取迴了遙遠過去的記憶。對了,吾記得你確實曾伴於吾之臨側。吾之愛刀?大般若長光……那就是你的前世吧!」


    「至少給我的前世設定成個人啊」


    「來吧吾之搭檔喲!如往昔那般再一次奪取天下吧!和吾這位劍豪將軍一起!唿哈哈哈哈!」


    八幡大菩薩冷冷地望著放聲大笑的我。完全看不出是菩薩,眼神就像是在看蛔蟲一樣。


    「……確實,足利義輝被稱作是劍豪將軍。我覺得把這一點作為基礎設定著實不錯哦」


    「唔?」


    「但是反過來說,同樣可以看作是逃離了用原創設定決勝負的比賽。嘛真是既輕鬆又方便呢,隻要參考史實的話」


    「咕嚕——咕嚕——!」note


    注:原詞ゴラム是指咽唾沫的聲音,同樣也可以代指指環王的咕嚕


    我不禁不停地大聲咳嗽,不過比企穀八幡的話語還在繼續。


    「另外足利義輝曾經持有一段時間的大般若長光如今正收藏在東京博物館哦。我的前世設定怎麽辦?」


    「哥莫拉哥莫拉!」note


    注:上文ゴラム的諧音,是奧特曼經典怪獸


    「要是還要加上八幡大菩薩的設定的話,不就離崩壞不遠了嗎?」


    「傑頓傑頓!」note


    注:宇宙恐龍傑頓,同樣是奧特曼經典怪獸之一


    「你這是什麽咳嗽啊」


    明明是初次見麵,就被無情地指出了缺點。我,稍微有點受傷了。


    這家夥到底怎麽迴事?究竟有沒有溝通力啊?怎麽會有這麽沒禮貌的人?對別人的大肚子漫無顧忌地指指點點這是人幹的事?


    「不,不說話你就蹬鼻子上臉……!」


    「你怎麽沒說話了?不是還在喊怪獸的名字麽」


    「現在馬上向吾道歉!給吾這個義輝道歉!還有另一個義輝也要道歉!」


    「真麻煩呐」


    「唔唔!吃我一招『雷神霸碎拳mj?lnir?break』!」note


    注:沒查到,應該是他自己編的招式,後麵的mj?lnir有粉碎的意思,同時也是北


    歐神話中雷神之錘的名字


    「啊—疼疼疼。疼死了」


    這個孤僻男明明還沒被打到就做出一副疼得要命的反應,接著他把我晾在一邊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看來不知什麽時候體育老師似乎發出了集合的指示。


    緊接著,今天的排球課開始了,直到下課鈴響起為止我們再沒有說過話。


    體育課結束後,他簡短地向我道了聲再見便迅速向著教學樓走迴。我隻得像安娜醬一樣露出一副不甘心的表情目送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note


    注:fgo梗?不確定,這裏這個不甘心原文是ぐぬぬ,有興趣可以搜一下很可愛的


    「比企穀八幡麽……沒想到這個總武高中裏竟然有這樣的男人」


    因為剛打完排球的緣故,我不自覺漏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體操服也被汗全部濡濕了。


    雖說是個奇妙的男人,不過不會再和他見麵了。不對,正常來講還有體育課,所以正常來說沒準還會再見。


    「那家夥,竟然把撿球的工作全丟給吾……」


    ——那就是我、與比企穀八幡的相遇。


    幾天後,再一次迎來了體育課。


    「因為今天朋友又請假啦。所以偶然、很罕見、奇跡般地找不到人組隊了呢」


    是命運在和我開玩笑麽,這次我又和比企穀八幡組成了一組。依照上次用卡巴迪的方式漸漸逼近並對峙的時候,體育老師下達了和上次一樣的指示。


    「都說了,不用找那種借口了」


    「哼哼哼,比企穀八幡……看來吾果然與你有著前世的因緣呢。來,幫吾做柔軟體操吧!吾的背後,就交給你了!」


    看到我張開腿坐在地上的樣子,比企穀八幡歎了口氣。感覺好像能聽到「好煩人」的嘟噥聲,估計是幻聽吧。


    「唔唿。被仆從如此悉心照料的感覺可真不是蓋的。你也迴想起那個時候了吧?那為了踐行對主君的忠義而獻出一切、持續奮戰的遙遠歲月」


    「喂交換了。接下來就該你照料我了,仆從」


    「唔唿」


    雖然想讓他當場切腹自盡,不過無可奈何的我還是幫他做起了柔軟體操。這才第二次見麵,這個男的就不知道什麽叫顧忌嗎?


    接著默默做完柔軟體操後課程正式開始。今天也是排球課。


    「吾不擅長打排球。因為要是吾不小心全力擊出的話,地麵說不定會崩炸開來。力量控製可真難啊」


    「是麽。真不容易」


    「吾也不擅長踢足球。因為要是吾不小心全力射門的話,守門員說不定會被分解成原子級。就是有這麽大的衝擊力」


    「加油喲,世界杯」


    「吾也不擅長打網球。因為要是吾不小心發動材木座領域的話,不管是一隻樺地還是兩隻樺地統統不在話下」note


    注:網球王子梗,材木座領a自手塚領域,樺地崇弘曾經複製過手塚領域和無我的千錘百煉之極限


    「不要用『隻』去數樺地啊」


    在其他家夥正比賽的期間,我和比企穀八幡一邊觀戰一邊聊著天。


    ……雖說如今才發現,不過他完全沒有主動向我搭過話。


    盡管他一副很厭煩的樣子,但姑且還是會對我的發言做出反應。可是他卻完全沒有主動開過口。


    這就是他之所以孤零零的理由吧。雖說和我沒關係可還是讓人擔心他的將來啊。這家夥難以讓人靠近的氣場不是比我還強嗎?


    「你一直都是那樣嗎?那應該很難生存吧」


    「沒問題。畢竟也隻有像你這類人我才會這麽隨便地應付」


    「嗯哼?為什麽在吾麵前這麽傲慢?難道是因為很在意將軍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想捉弄了嗎?不必拘束,讓吾聽聽你的理由吧」


    「你的這種地方就是理由啊」


    「嗯哼哼」


    「中二病也要有個限度啊」


    「嗯哼哼哼」


    雖說才認識沒幾天,不過有一件事我明白了。


    這個名為比企穀八幡的男人……難不成是個高二病嗎?


    他把我稱作是中二病。所謂中二病指的是對漫畫、動畫或是遊戲中出現的能力抱有憧憬,於是懷疑自己也擁有這種力量而到處亂來的行為。


    然後所謂的高二病則主要是指,在脫離中二病之後,因為反作用而成為了過於現實的現實主義者的症狀。以及厭惡過去曾是中二病的自己,於是到處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的現象。


    要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太愚蠢了。


    你說到底不還是孤零零嗎?我和你又有什麽不同?區別隻有繼續患著相同的病症,或是感染上新的病症而已!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劍豪將軍!


    「哼哼哼,比企穀八幡……吾已經知道你的底細了。憑那種東西怎麽能得到天下啊!不後退!不獻媚!不反省!所謂將軍就是如此!」


    「那不是將軍而是聖帝吧……」note


    注:不退!不降!不悔!為北鬥神拳聖帝撒奧瑟的台詞,不過直譯的話應該是不後退,不獻媚,不反省,因為下文有吐槽所以就直譯了


    麵對我的據理力爭,孤僻男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迴複我。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是邊緣人啊!


    「不管多少次我都要說!將軍絕不後退!」


    「不如說你是退不了吧」


    「不獻媚!」


    「獻媚也沒用啊。隻會讓人覺得惡心」


    「不反省!」


    「求求你給我反省一下吧。說真的」


    「你,你這個蠢貨弟子啊啊啊!」


    正當我用要將人石化的氣勢瞪著再次做出失禮評價的高二病患者的瞬間。


    排球直擊到了我的側臉。感覺臉崩炸開了。


    「痛爆了!」note


    注:原文ひでぶっ!,為北鬥神拳紅心君臨終的台詞,是斷末魔的唿叫聲


    聽到不知是誰說出的一句「啊,抱歉」的同時,我倒在地麵攤成一個大字。吾此生全是悔恨。note


    注:我が生涯に百片ほど悔いありa自北鬥神拳拉奧的臨終台詞「我が生涯に一片の悔い無し」我此生無悔


    看來是比賽中打出的全力一擊向著詭異的方向飛來了。這個混蛋!為什麽當作無事發生一樣繼續比賽了啊!


    一邊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我一邊望向晴朗的天空暫時發著呆。


    「喂,還活著嗎?」


    比企穀八幡靠過來窺探,用小樹枝戳我。可惡,天下無雙的劍豪將軍竟然被當做大便對待。


    「唿,大意了……什麽都看不見了……你的臉也是……」


    「是因為眼鏡飛出去了吧?」


    「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是因為肚子很礙事吧?」


    「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啊嘞?真的抬不起來了」


    「啊,我踩到你後麵的頭發了。都是因為你非把頭發留長綁起來」


    「你這家夥在幹什麽啊!」note


    注:福岡方言


    不顧挺起上身向他怒吼的我,那家夥急匆匆地跑向體育老師的身邊。


    不知在說些什麽的對話經過了十秒左右,比企穀八幡再次折返了迴來。讓人意外的是,他向著還坐在地上的我伸出了手。


    「喂,站得起來嗎?老師說你可以去保健室哦」


    「哦哦,你……難道實際上很擔


    心吾的傷勢?姆哈哈哈,沒想到竟然會以這種形式變嬌啊。雖然完全不可愛但吾還是原諒你吧」note


    注:傲嬌ツンデレ,由つんつん高傲,傲慢和デレデレ在喜歡的人麵前撒嬌組成,也就是上文的“在我麵前這麽傲慢”和這裏的“會以這種形式變嬌”


    「多虧了你終於有借口休息了」


    ……絕對不原諒你。


    之後,我扶著比企穀八幡的肩膀離開了運動場。剛一進教學樓那家夥就迅速從我身邊離開,還對我胡說八道「你一個也能走吧?就算不能也得能」。


    看來這家夥不僅是眼睛,連骨子裏都腐爛掉了。要是讓他打格鬥遊戲的話,一定會毫無波瀾地把無限連技用在新人對手上吧。


    但是另一方麵,我對比企穀八幡這個男人萌生了難以名狀的興趣。


    作為劍豪將軍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家夥一定是我的同類。是能理解我的梗,和我立場一致的人。


    知道聖帝,玩過『信長的野望』,而且連樺地都知道。這些就是最好的證據。


    如果這個男的真的是高二病的話,以前很有可能是中二病。曾經很有可能是個沉溺於亞文化的宅企穀君。


    能不能請您再一次變迴那個時候的自己呢?


    能不能請您變迴那個曾經純潔無垢、曾三天三夜苦惱於到底是娶碧昂卡還是芙蘿拉的你呢?note


    注:dq5代的新娘選擇,順便一提我選了狄波拉


    等他變迴去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關係或許會發展到能稱作是朋友。


    說不定這家夥真的會變嬌。


    或許當那天來臨之際,即便是在體育課以外的場合下我們也能產生交流。如果沒有這樣的未來,就得不到虎子。


    盡管我也不喜歡互相親近,不過學校裏能有個可以對他暢所欲言關於這期動畫老婆(女主角)的魅力的家夥也不錯。不如說非常想要。


    為了這個目的,再多觀察這個男人一段時間吧……在通向保健室的走廊裏,我如此下定決心。


    突然朝旁邊的玻璃窗看去,隻見玻璃窗上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臉上印有排球的痕跡。


    過了幾天。又到了運動的時間。


    體育老師說出「組成一組」的刹那,我以高速卡巴迪向比企穀八幡接近。


    雖然那家夥慌慌張張地東張西望想找別的隊友,可是為時已晚。我得到了確保的結果。


    「哼哼哼,真是巧遇啊比企穀八幡。今天朋友也請假了——」


    「你的朋友大概到畢業為止都不會登場吧」


    是看開了嗎?比企穀八幡深深歎了口氣,用下巴示意著讓我趕緊張開腿坐好。


    利用短暫的柔軟體操時間,我迅速開始試探。


    首先是這個男人到底有多精通漫畫和動畫還有遊戲……了解這一點至關重要。


    「喂,八幡喲」


    下定決心用名字去叫他,結果被無視了個徹底。唔,稍微有一點性急了麽。


    「當你聽到rei這個名字的時候會想起誰?南鬥的那個人?eva的那個人?還是說叫作火星的那個人?」


    「是阿姆羅哦」note


    注a自南鬥六聖拳的雷伊,eva的綾波麗,美少女戰士的火星火野麗,以及高達的阿姆羅-雷,名字發音都是rei


    「那麽當你聽到凜這個名字的時候會想起誰?是星空嗎?是澀穀嗎?還是遠阪呢?」


    「克林就可以啦」note


    注a自ll的星空凜,偶像大師的澀穀凜,以及fate的遠阪凜,還有龍珠的克林——栗凜クリリン,名字發音都有凜


    「那麽當你聽到樺地這個名字的時候會想起誰?打網球的那個人?冰帝的那個人?還是說會技能複製的那個人?」


    「這不全都是樺地嗎」


    如我料想的一樣,這家夥迴答了我的提問。很好,一點點將對話推向更深層的領域吧。


    「想必電擊的霸權,今後也將會持續下去的吧」


    「我可是相信總有一天gagaga會奪得天下的」note


    注:電擊文庫和gagaga文庫


    「謔。輕小說也同樣精通嗎。那麽就在嚴格挑選之後,告訴我挑出你關注的三名畫師吧。順便一提吾——」


    「喂,集合了哦」


    說到這裏,八幡便無情地走開了。


    真是個防守得滴水不漏的男人啊。起碼要是能知道那家夥喜歡的作品的話,之後就可以一氣嗬成地敞開話匣子說個不停了。嘛雖說隻判明了他喜歡gagaga這一點,不過也不錯了。


    什麽嘛,體育課才剛開始。時間很充分……剛這麽想著,卻出現了一個問題。


    今天竟然不是排球而是田徑課。而且還是馬拉鬆。


    不是我自誇,我不擅長長跑。同時也不擅長短跑。說白了其實連走都不想走。就連上樓梯也是,隻要在五階以上的話,心情就會變得一片灰暗。


    可惡的體育老師。總是在妨礙我的計劃!馬拉鬆的話不需要組隊所以就說不上話了啊!這家夥絕對會把我甩掉的!


    正如我所擔心的那樣,八幡果然把我甩掉了。


    雖然到中途為止還在一起,不過我漸漸跟不上之後,說了一句「你不用管我先走吧!絕對不要迴頭!」之後就被甩掉了。那家夥完全沒迴頭。


    無論到哪兒都這麽冷漠。假如有以你為主人公的輕小說作品的話,絕對不可能受歡迎的。無論如何也成不了gagaga的招牌作品的。


    雖然在心裏一通臭罵,不過還是放棄了今天的八幡調研。


    曾經一度消失在視界彼端的八幡的背影,再一次出現在了視線前方。看來步伐相當慢。好,既然那樣的話就追上去吧!義輝渦輪,限製解除!


    我邊按著搖晃的肚子,總算跑到了八幡的臨側。那家夥僅僅朝我瞥了一眼,並沒有特別說些什麽。真是冷漠啊。


    「唿哈,怎麽了八幡。唿哈,吾說了不用管我你先走吧。唿哈」


    「馬拉鬆什麽的實在提不起勁啊」


    「唿哈,是嗎。唿哈,那就一塊兒跑吧。唿哈哈」


    「你好像發出奇怪的聲音了哦」


    「別在意。那是義輝渦輪的副作用。唿哈哈哈」


    「比平時還要惡心三成啊」


    002


    雖然我像千代富士一樣感受到了體力的極限,不過我並沒有喪氣,而是繼續進行著八幡調研。


    為了確認興趣的範圍,這次也試著提出了galgame的話題。在這期間渦輪的副作用也一直沒有痊愈。唿哈。


    「……就這樣,吾順利將女主角成功攻略。在結局的畢業式上被女主角告白了」


    「明明你也跟著畢業就好了呢。從galgame裏」


    「你不玩這種了嗎?感覺你知道一些名作,挺讓吾意外呢」


    「某一天突然注意到了喲。遊戲的主人公,說到底並不是我」


    「唿哈?」


    「就算在遊戲裏提高學力體力魅力的屬性,現實裏我的屬性也還是不會上升。女主角迷上的並不是我而是主人公啊」


    「唿哈哈?」


    「不要用渦輪迴應啊」


    即使被周圍的學生一個一個地超過,我和八幡還是晃晃悠悠地跑著。事到如今更像是徹頭徹尾的快走了。


    「像遊戲角色一樣的溫柔女生,現


    實裏是不存在的。不,或許這種溫柔女生就連遊戲裏也沒有哦?對你告白的女主角,也會對其他玩家告白哦?」


    「你,你這家夥!給所有的galgame女主角謝罪!先給藤崎詩織姐姐謝罪!」


    「那你告訴她我在傳說之樹下等她」


    「碰巧就能在一起這種事不存在的!」note


    注:心跳迴憶梗,藤崎詩織是初代女主角之一,初代的學園裏有這樣一個傳說,倘若有女生在畢業的時候在傳說之樹下向男生表白,並成為情侶的話,將會擁有永遠的幸福。


    「再說必須像你告白什麽的,對女主角來說根本是懲罰遊戲吧」


    「不要歧視將軍!努唔!吃吾一招『大神罰?災滅掌擊nemesis?bolt』」


    「所以說,中二病也要有個度啊」


    八幡露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看向我。雖說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汙濁,不過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好好看著我的臉向我搭話。


    「材木座,把人生和角色的設定統一起來啊統一起來」


    「唿哈?」


    把這句話拋下之後,八幡加快步伐跑掉了。


    雖然很遺憾,但也追不上了。我的渦輪已經超過極限失速了。


    「你說把人生和角色的設定統一起來?」


    我一邊小聲複讀著這句話,一邊目送著那家夥漸漸變小的背影。不久就看不見八幡的身影了。


    並不是因為八幡藏進了繼續跑著馬拉鬆的人群之中。


    而是我的眼鏡因為熱氣起霧了。


    之後每次上體育課,我和八幡總是會組成一組。


    話是這麽說,不過關係並沒有變好。那家夥依然在很隨便地應付我,一有機會就想把我賣掉。還說如果是在二百元以內的話連移籍金也會付。


    從迄今為止的八幡調研中能明白的事情有,他比我預想的還要了解漫畫和動畫還有輕小說。特別是喜歡gagaga文庫這一點。


    雖說還有一點是之後才了解到的,不過他語文測試的成績竟然是年級第三。


    真讓人吃驚。看來讀gagaga文庫的作品可以讓語文成績提升的樣子。


    「……八幡喲。雖說和你說這些話也沒什麽用啦不過」


    在那一天的體育課上。再一次幸運地迎來了排球的課程。


    我一邊觀看比賽,一邊向旁邊的八幡搭起話來。那家夥並沒有看過來,隻是心不在焉地迴複了我幾句。


    「前幾天,在車站前從一位陌生女性那裏收到了禮物呢。吾前世的妻子也許就是那個人。跨越了漫長的歲月,再一次與吾相見……」


    「那個禮物,是口袋裏的衛生紙吧」note


    注:日本街頭會經常見到有人免費派發衛生紙,有的是廣告宣傳,有的是公益活動。


    「為啥你會知道」


    「給我把笑點再設置得巧妙點啊」


    「還有過這種事情哦。在車站前一位陌生女性對吾說『請讓我為您的幸福祈禱』。吾前世的妻子——」note


    注:宗教團體的勸誘活動


    「連笑點都沒了啊」


    「那這樣如何。前幾天,生活指導的平塚老師對吾說『你也是個問題兒童呢』。說不定她正是吾前世的妻子——」


    「不可能的。就算是有前世,我也不認為那個人能嫁出去」


    「你會被殺掉的哦」


    就在這時輪到我們參加比賽了,因此閑談暫時中斷。


    隨便找個機會結束比賽,然後繼續八幡調研吧……雖然我是這麽盤算的,不過計劃卻以意想不到的形式瓦解了。


    不知為什麽對手那邊認真得過分。仿佛是被他們刺激了一樣,我們這邊也認真打起了排球。


    「好,絕對要贏哦!」


    「好啊,偶爾也拿出真本事吧!」


    「排球和馬拉鬆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堂和一個地獄!」


    諸如此類的聲音交錯紛飛,比賽逐漸白熱化。


    事已至此,就算是我也不得不加把勁了。要是偷懶的話恐怕會被踢屁股。將軍的驕傲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唿哈,唿哈」


    每當我為了攔網而跳起來的時候,肚楠總是會晃來晃去。我沒有任何一天比今天還要後悔自己不是巨乳美少女。


    而且甚至發生了謀反——八幡打出的發球炸裂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當比賽終於結束之時,沉重的疲勞感向我襲來。


    我剛一出球場就就重重倒下,攤成一個大字,像鯉魚一樣張合著嘴巴。突然過來窺視這樣的我的人是誰呢?答案是身為謀反者的孤僻男。


    「哎呀,抱歉抱歉。剛剛手不聽使喚了」


    「你,你這家夥……絕對不原諒你……唿哈」


    「真遺憾呐。本來還想搞不好又能去保健室了呢」


    雖然想要殺了他,不過沒有剩下那麽多體力。


    嘛算了。下克上是世之常事,所以我就用我寬大的胸懷饒你一命不再過問了。可是眼淚還是流出來了,因為我是將軍的啦。note


    注a自排球女將的經典台詞,だけど涙がてちゃう、女の子だもん,可是眼淚還是流出來了,因為我是女孩子的啦


    幾分鍾後。總算能爬起來的我突然對八幡提出了個問題。


    「八幡啊。關於你以前說過的一句話」


    「什麽啊」


    「把人生和角色的設定統一起來啊……你對吾這麽說過,不過究竟是啥意思啊?」


    「啊,那個啊。你是足利義輝的轉世劍豪將軍對吧?」


    「沒錯」


    「但實際上,你應該是孤零零又中二病的材木座義輝才是吧?」


    被這家夥說成是孤零零,感覺比平常還要不爽三倍。不爽程度已經能和被紅心胖子說「瘦下來啊你這禿子」並駕齊驅了。note


    注:北鬥神拳梗


    「我隻是覺得把你要是能把現實和理想的自己再多協調一下比較好。不用在意,並沒什麽深意」


    「現實和理想的自己……」


    雖說我的確是天下無雙的劍豪將軍,但是像打排球或是跑馬拉鬆的時候還是會唿哈唿哈喘個不停。會熬夜打galgame,而且還喜歡去女仆咖啡廳。


    足利義輝公大概都會為此歎息吧。心情或許和被三好長慶趕出京城時一樣憤恨。


    但是,就算如此那又該怎麽做呢?


    我是劍豪將軍?材木座義輝——事到如今這個設定已經無法改變了。不對不是設定。我是貨真價實的劍豪將軍。


    我把常在戰場的精神當做信條。既然如此,本就必須把自己的肉體鍛煉得如同鋼鐵一樣。然而如今這個圓滿的體型……怠惰的自己太廢了。不如說太肥了。note


    注:常在戰場,山本五十六的座右銘,意思是對待任何事情都要用百分百的精力去對待,如時常身在戰場不可有鬆懈之心!;憎らしい,可恨可惡討厭的意思,後麵有一個肉らしい,和憎らしい發音一致,是個文字遊戲,意會即可。


    接著我默默走進了思考的迷宮之中。


    直到下課為止,我把正和八幡聊天的事情徹底忘了個幹淨。迴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家夥的影子了。竟然忘我到這種地步真是失策。


    盡管周圍還有其他的學生們在,但是不知為何淨是些陌生的麵孔。


    就在這時我發現了。他們是下節體


    育課的學生。


    如今別說是上課了,就連休息時間都快要結束了。


    「就不能起碼知會一聲嗎!那個薄情孤僻男!」


    我用盡僅剩的一點點體力大喊,接著立刻撤迴了教學樓。


    因為從比企穀八幡那裏得來了迷之訓誡。


    所以我如今常常陷入沉思之中。不知為何那家夥的話總是縈繞在我的腦海裏不肯離去。


    統一人生和角色的設定。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現實中的我和劍豪將軍相差太遠了……我明白他說的這一點。我本來就一次都沒握過日本刀。這就等同於沒有握過球拍的樺地。


    當然,除了遊戲裏以外也沒有和兇惡的敵人戰鬥過。換言之就和比賽經驗隻有馬裏○網球的樺地一樣。note


    注:馬裏奧網球


    難道我接下來也要繼續甘心忍受這和平的日常嗎?不使用持有的十二神器,而是一點一點從這座總武高中畢業嗎?


    這麽一想,一股無以言表的焦躁感便湧上心頭。坐也坐不住了。


    ……自那以後的體育課,我也依舊和八幡組隊。


    不過對話量變得更少了。隻要我不和他說話,我們之間就不可能產生任何交流。他就是這麽一個不會在意交流的壞心眼孤僻男。


    「吾作為劍豪將軍,在這個現實世界能做到些什麽呢……?」


    就算是在教室裏,我也依舊抱著胳膊一個勁兒地沉思著。


    應該有很多女生會因我這憂鬱的側臉而心動吧,不過還沒有人過來告白。看來是打算等到畢業式。


    還在悶悶不樂的我,又一次迎來了體育課。


    和平常一樣和八幡組成一組,接著做起了慣例的柔軟體操。因為最近都沒怎麽說話,所以就隨便聊聊吧。


    「八幡。你知道有間叫『蓬萊軒』的拉麵店嗎?在新舄的拉麵店裏,清淡的湯汁是極品啊」


    「欸,那我過幾天去嚐嚐吧」


    挑起對話之後,八幡很正常地迴複了我。不過,完全沒有說什麽「那一塊兒去吧」來邀請我。我也不是想被邀請才告訴你的。


    那種事情或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發生,不過當下的我們還不是朋友。


    在體育課上的組隊中為了不被剩下而結成的互惠關係……我和八幡之間的關係,就隻是如此。因為我們單純隻是利害相同而已。


    「八幡喲。現實這東西……真是無聊啊」


    一邊被推著背,我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發了發牢騷。


    「哈?突然間說什麽啊」


    「這個現代社會,說不定已經沒有劍豪將軍出場的機會了。知道吾轉世,並且打算奪走轉世者生命的家夥……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是當然的吧」


    「吾期待的校園生活根本不是這種東西。難道就沒有那種雖然最開始高傲的不行,不過沒過多久就漸漸變得又笨又嬌的美少女嗎?」


    「那種傳說獸不存在的」note


    注:疑似有梗,沒查到


    「難道就沒有那種一開始好感度就很高的巨乳女生嗎?」


    「那種有形文化財產不存在的」


    「難道就沒有那種可愛到讓人懷疑自己眼睛「欸,真的有那個嗎?騙人的吧」的女裝少年嗎?」


    「你在說什麽啊」


    比企穀八幡用一副仿佛看到粘在鞋底上的口香糖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雖然視線像是在說「去死吧」,不過這種痛罵對我已經不管用了。我已經產生耐性了。


    我本想向他諮詢一下這幾天的煩惱,但還是放棄了。


    畢竟這家夥也說了「並沒有什麽深意」,因此他應該也沒有答案吧。最重要的是向這個男人求教之類的事情,關乎到我身為劍豪將軍的尊嚴。


    吾乃孤高之人。一直都是這麽生活至今的。


    盡管同樣是處在被孤立的境遇,但我也絕對做不出向他人尋求啟示這種丟人的舉動……就在我正這麽勸說自己時。


    「材木座。你的那種妄想癖,要是能多往有益的方麵用就好了」


    ——那大概是八幡無意中嘀咕出聲的一句話吧,不過我卻因此恍然大悟。


    毫無疑問,這是大菩薩給我的啟示。


    「八幡喲……你剛剛說了什麽?」


    「欸?啊,我要去拉麵店嚐嚐這一句嗎?」


    「太靠前了!就是剛才說的那句!」


    「啊啊,會對自己撒嬌的美少女什麽的根本不存在這句?」


    「不是這句!還要離現在近一點!」


    「啊啊,去死吧」


    「你沒說過這句啊!隻不過用那種視線看了吾而已!」


    夠了。不向這個混蛋孤僻男打聽了。就算不做確認,這家夥說出的那句話也已經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裏了。


    「這樣啊……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欸?」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八幡!」


    「到底是哪迴事啊」


    「就是這麽迴事啊八幡!」


    「給我聽進去啊!」


    「這麽迴事啊!原來是!」


    「你就算改成倒裝句也沒用啦!」


    我無視掉八幡的吐槽,猛然站起來。接著放聲大笑。感覺就像是腦海中彌漫的霧靄一瞬間散開放晴了一樣。


    「哈——哈哈哈!八幡喲!吾覺得你大概很適合替人解決煩惱的工作哦!」


    「完全聽不明白……」


    「吾現在,找到了自己該走的路!你的話語!那個沒用的現實主義視角!喜歡gagaga文庫的男人!為吾帶來了一線光明!」


    蔑視著正傻愣著的八幡,我迅速轉身折返。緊接著向教學樓邁出步伐。


    雖說下了決心,不過吉日就是要馬上開始行動才行。


    有了。得到了。我劍豪將軍在這現代奪取天下的方法!統一理想和現實的手段!


    「哼哼哼……所有人都拜服在吾材木座義輝身前的模樣,浮現在我眼前啦」


    我邁著自信滿滿的步伐,意氣風發地走出運動場。


    不過幾秒之後,衣領就被體育老師抓住了。因為公開逃課滋事,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嚴厲訓斥。


    混蛋體育老師。竟然讓我劍豪將軍流淚。


    而且還對我宣告「今天隻有你要跑馬拉鬆」的死刑。


    向八幡投去求救的眼神。結果卻收到了仿佛在說「去死吧」的視線。


    從那天起,我不再迷茫。


    ——材木座,把人生和角色的設定統一起來啊統一起來——


    比企穀八幡曾經對我說的那句話。我從那句曾讓我陷入巨大困惑的精神攻擊中推導出了明確的答案。


    「吾應該更早發現才是的。沒錯,吾……吾的目標應該是成為輕小說作家」


    不是我自誇,我對妄想很有自信。


    上下學,休息時間,午飯……就連上課和睡覺的時候,我也在不停地專注於想象。迄今為止,我所做的隻有這個。


    將要到來的戰鬥,到底是什麽呢?


    敵人又是誰,又有著什麽樣的目的呢?


    我在那裏,做出了什麽樣的壯舉呢?


    爭奪著那樣的我的美少女們,都有什麽類型呢?


    又會以哪種形式遇見幸運色狼呢?


    會在什麽時候,會在哪裏遇見幸運色狼呢?


    淒慘的戰鬥之後,又有著哪


    樣的幸運色狼在等待著呢?


    雖然幸運色狼的幻想格外得多,不過對於輕小說作家這一職業來說就連這些也是武器。不如說是必須的技能。


    「隻在吾腦內完結的種種情節……如果說有種專門賦予它們形狀的職業的話,那不就等同於人生勝利了嗎?」


    這就是所謂的把現實和理想的自己協調起來。


    要是我成為了輕小說作家的話,繼續當劍豪將軍也就不奇怪了。恐怕所謂的輕小說作家統統都是這種人。


    ……實際上,我也不是完全沒考慮過走這種道路。


    在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夢想是當漫畫家。但是發現了自己畫力的極限,於是就沒怎麽在這上麵花時間了。


    中學生的時候,夢想是當小說家。但是完全沒有動筆寫東西,隻是在一個勁兒地思考設定。開始寫的時候又因為覺得麻煩,不想動,懶,於是沒寫了幾頁就失敗了。


    我想,是因為我的覺悟不夠。


    認真地「想創作故事」的認真度不夠。


    八幡曾指出我逃離了用原創設定決勝負的比賽……說不定確實如此。


    我大概是在依賴著史實吧。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是劍豪將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所以隻有輕小說,我一定要用原創的想法來決勝負。


    不然的話,想來足利義輝公也會震怒的吧。心情會和被鬆永久秀攻入城中時一樣激怒吧。


    「要寫咯。讓人血脈噴張的宏大超能力戰鬥。有著美少女乳搖的精彩輕小說!」


    之後,我全心全意投入到寫作上。不停揮舞著妄想滿溢之杖。


    舞台位於現代日本的某個地方都市。那裏有著囂張橫行的秘密組織和許多能力者。主人公覺醒了身上隱藏著的力量,勇敢地與他們對抗……基礎設定就這樣寫吧。


    「好,能行。隱隱約約的既視感應該是錯覺吧。畢竟是王道輕小說嘛」


    這一周中的大部分時間裏,我都在思考小說的事情中度過。完全沒有考慮過其他事情。我思考的是獲獎感言一類的問題。


    ……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是,在這期間我完全沒有停筆。


    不僅於此,寫著寫著我的心情就會興奮起來。這就是所謂靈感勃發的現象嗎?說不定我很有才能吧?該不會得芥川獎吧?


    「怎麽……怎麽會這麽開心!寫小說這種行為竟然是這麽別有風趣的事情麽!」


    享受於寫作。這是身為作家最大的才能。順便一提,根據調查,別有風趣是「非常有去」的意思。在成為職業作家之前就注意到這一點真是太好了。note


    注:別有風趣,原文いとおかし,出自《枕草子》表達對美好事物的讚美


    雖說是在開始寫作之後,不過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體育課上,我把練習的時間用作構想。因此雖然很難過,不過還是不能經常當八幡的練習對象了。抱歉了啊搭檔。


    但是,八幡並不怎麽在意而是很淡定。雖說後來才知道,那個時候他好像剛好被強製送入了名叫「侍奉部」的社團裏。


    ……之後,沒過多久。


    我終於寫完了小說。成就感真不是蓋的。


    「太出色啦……沒想到寫出的處女作竟然是這麽一部最高傑作」


    竟然能寫出這個,我果然是天才。我不僅是劍豪將軍還是文豪將軍嗎?我寫出的就是這樣的力作、自信之作、超大作。


    我本想把它趕緊送去新人獎,不過還是抑製住了這份迫切的心情。暫時稍等一下。備受期待的巨匠?材木座義輝。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首當其衝的應該是找個人來讀一讀吧。


    不過網上的人不行。他們的評價毫不留情。當然,雖說我有自信,但是展示給人看還是第一次。第一次還是要溫柔的人比較好。不希望太過粗暴。


    「正常考慮的話,應該是身邊的朋友吧」


    問題是我並沒有朋友。沒想到孤高獨狼的身份會給我帶來這種形式的災厄。


    該怎麽辦?幹脆去拜托車站前給我紙巾的那位前世妻子嗎?還是說要去拜托為我祈福的那位前世妻……這幾天來,我都為了這件事而煩惱。而就在這時。


    「等等材木座。那是小說的原稿嗎?」


    某天的午休。有人從身後叫住了為了在安靜的地方重讀自己的著作而在走廊上前行的我。


    那是生活指導的平塚老師。是我前世的第三位妻子。不,再怎麽說這個人也不會是妻子的吧。變成dv的受害者什麽的,將軍的驕傲決不允許發生這種事。note


    注:dv,家庭暴力


    「啊,那個,算是吧……」


    麵對著正看著我手中原稿的平塚老師,我像是dv受害者一樣邊發抖邊語無倫次地迴複到。


    「謔,你還有這種興趣啊。其實我在學生時代也試著寫過一些小說。雖然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看的東西就是了」


    恐怕是個抖s主人公瘋狂虐待弱者的故事吧。


    但是平塚老師看我的眼神卻意外地溫柔。原本滿心以為她會說「既然有功夫寫小說的話還不去學習!」來虐待我,然而卻僥幸沒死。


    「然後呢,有沒有讓誰讀過?」


    「不,那個還……」


    結果,就這樣把事情坦白說了出去。告訴老師自己正在尋找讀小說的對象後,不知為何平塚老師點了點頭。


    「……那好,給你個指令。去侍奉部」


    「室奉部?」


    「那兒有和你相同症狀的人在。二年f班的比企穀——」


    沒想到那正是吾之搭檔所屬的社團。


    打聽後才知道那裏是和苦惱中的學生商量煩惱的地方。而且八幡也是其中一員,簡直像是命運在指引我。


    ——隻能去了。


    作為我小說的最初讀者來說沒有任何不足。因為指引我走上這條道路的不是別人,就是那個男人。


    仔細想想,說不定我心裏的某處在期待著那個。說不定是想要看到那家夥感動得發抖的表情。說不定想要今後被他用敬語稱唿。


    好,我要上了!時機已到!隻是如此!


    放學後,我連忙前往位於特別教學樓的侍奉部的部室。


    好像來得太早了,屋子裏還沒有人。沒辦法,稍等一會兒吧。


    既然是社團,那麽成員不可能隻有八幡一人。


    說不定也會有女生吧。讀完我的作品之後會不會被迷住呢?呀嘞呀嘞,真是磨人的家夥。撒嬌可以等到隻剩我們兩人再說嗎?


    正當我這麽想著,一個人竊笑之時。


    突然間嘩啦一聲,門打開了。進來的人果不其然是我所熟知的、有著腐爛眼睛的搭檔。


    下個瞬間,從窗邊闖進來的風將我的原稿吹得飄飛四散。宛若從魔術禮帽中騰飛而出的幾隻白鴿。


    「哼哼哼,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你啊。——吾都等得不耐煩了。比企穀八幡」


    在紛飛散落的白紙之中,我抱起胳膊無畏地笑了。像劍豪將軍一樣威風堂堂地登場。


    ……比企穀八幡啊!震撼吧。


    就讓我把我所描繪的世界,輕小說的地平線,展示給你看吧!


    唿哈哈哈哈哈!咕啦哈哈哈哈叭叭叭!note


    注:後一句最開始一部分感覺像是海賊王裏白胡子的笑聲


    ——就這樣,天下落入了吾的掌中。


    侍奉部部員們拜讀了我的小


    說之後感動得落下了眼淚,並且求著我簽名,異口同聲地稱讚我為「天才」。畢業之後我將君臨輕小說作家的頂點,寫出十本動畫化的作品——


    「喂材木座。這是什麽啊」


    就在那時。突如其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停下了執筆的手。


    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呢?答案是比企穀八幡。既是吾之仆從,也是吾之愛刀,亦是吾之搭檔。


    「不要妨礙吾八幡。吾現在正為了將來有一天要發表的自傳在整理迴憶錄」


    「不要在侍奉部的部室裏整啊」


    八幡邊說著,邊拿起我的原稿。粗略地掃了幾眼之後,露出一副像是看到穢物一樣的眼神朝我看來。視線像消毒了似的。


    「……捏造好嚴重啊。和你的相遇是這個樣子的嗎?」


    「佚聞這種東西就是需要添油加醋的啦」


    「話說迴來那個小說,大家都覺得寫得跟屎——」


    「不要說啦!之後的是禁忌!不能說出口!」


    「你都讓人震驚到翻白眼——」


    「閉嘴!將軍不會反省!也不會迴顧什麽過去!」


    「那就別寫什麽鬼迴憶錄啊」


    吾名為材木座義輝。


    乃天下無雙的劍豪將軍,將來想成為輕小說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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