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堂被艾莉卡找來古都羅馬,被迫進行『決鬥』的當天夜裏。
他一如往常地化解性命危機,結果古代的羅馬競技場變得慘不忍睹。
饒是如此,麻煩的考驗總算告一段落了。
護堂離開化為慘案現場(!)的競技場,辭別見證決鬥的三大結社代表,剩下的行程是前往旅館休息。
他決定洗完澡要馬上睡覺。
明天早上,他要好好反省今晚發生的事,以免再犯下『這樣的錯誤』……
每當他望向競技場,就會看到自己無心闖下的大禍。
他懷抱滿腔憂鬱,內心深感後悔。競技場方向傳來警車和消防車的聲音,這些聲音也讓他的良心倍受苛責。
然而,一旁的艾莉卡卻開心地說。
「嗬嗬,今晚的決鬥將奠定草薙護堂的威名,不枉費我做了許多事前準備啊。」
漫步在深夜的羅馬街道上,護堂被艾莉卡的說法嚇了一跳。
「事、事前準備?」
「沒錯,剛才見證決鬥的那三個人啊,要一同招待他們前來很不容易喔。他們可是非常忙碌的,幸好我有『適當的藉口』,其實除了他們以外,我本來還找了另外三人,可惜他們排不出時間。」
「你刻意做這種事,讓他們見識我的力量?」
護堂皺起眉頭。
「為什麽做這種事啊?沒必要為我特地邀請他們吧?」
「別說傻話了,在魔術的世界裏,有什麽事比魔王誕生更重要?提出招待狀是我們親切的善意。」
艾莉卡說過,義大利有七大名門魔術結社。
今晚的見證人分別來自《老貴婦人》《雌狼》《百合之都》。剩下的是《青銅黑十字》《蒼穹之鵝》《盾》。
「最後是我們《赤銅黑十字》。護堂,你也見過我們結社的總帥——也就是我的叔父保羅·布蘭德裏了。我是想給剩下六派,一個晉見第七位弑神者的機會。」
原來,這才是艾莉卡找來見證人的用意——
護堂對自己的異常際遇感慨無比。
「不過,護堂你的手段比我預期的更誇張,在三大名門代表麵前展現那樣的破壞力,再也沒有人敢懷疑你的身分了。」
「我、我不是故意炫耀的,那是不小心的啦!」
「是不是故意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喔。嗬嗬,今晚好好慶祝一番吧。」
「慶祝什麽啊!?」
「今晚是草薙護堂的歐洲出道紀念日啊。」
艾莉卡很理所當然地說出一個荒謬的答案,護堂聽見非常錯愕。
「其實我派人錄影囉,剛才你蹂躪競技場的影片拍得很不錯呢。現在啊,我準備讓全歐洲的魔術師觀看那段動畫,那三個見證者也能替影片背書,再過幾天,弑神者草薙護堂的名字將轟動歐洲魔術界喔。」
艾莉卡的計畫如此縝密,護堂無奈地低下頭。
看到護堂的反應,艾莉卡俏皮地笑了笑。
「別這麽失落,要抬頭挺胸啊,這樣一點都不像弑神者喔。今後你要以魔王的身分繼續建功立業。」
「我不需要無法寫在履曆表上的頭銜,我也不想建功立業!」
護堂嚴正表明自己的立場,還差點打了一個哈欠。
已經深夜兩點多了,護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睡意,也許是在競技場一戰的疲勞和時差影響,看樣子最好早點休息比較好。
「算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快迴旅館休息吧。」
艾莉卡說訂好旅館了。
護堂想休息了,他的夥伴卻說。
「也對,我們得開個香檳或紅酒,稍微慶祝一下,然後一起同床共枕、互訴情衷。」
「等、等一下,你這個計畫是不是怪怪的?」
護室真的很累了,他不懂自己為何非得這樣吐嘈不可?
心生不滿的護堂說出了一番大道理。
「首先我們未成年,不應該喝酒啦。我也沒打算和你同床共枕!」
互訴情衷更是荒唐至極,男子漢就該果斷拒絕誘惑。
艾莉卡不開心地看著他,隻用平淡的語氣反駁。
「護堂,我跟你說。你反對的這些壞事……我們統統做過囉?現在才計較是不是太晚了?」
「唔。」
護堂一時語塞,艾莉卡細數這些過往。
「我們一起喝過酒,在同一個屋簷下共度一夜。另外,我們同床共枕也不隻一次了,甚至還一起洗澡坦承相見……」
艾莉卡又補充。
「何況,我們在義大利已達喝酒的法定年齡囉。」
義大利和日本不同,這個國家年滿十六歲就可以喝酒了。
他們十六歲的生日已過,也滿足這個條件了。
自知理虧的護堂愣在原地,艾莉卡聳肩苦笑,似乎很受不了護堂的為人。
「嘲弄護堂的缺點有種難以言喻的樂趣,玩得太過火就顯得俗氣了。我就先放你一馬吧,畢竟我也不想強求溫存。」
「是、是喔?」
「當然,反正你也隻是嘴上拒絕。我隻要等你衝動起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
「你要好好感謝我是個堅忍的女性喔。」
護堂沉默了,他覺得自己好悲哀,竟然找不到任何說法反駁艾莉卡。
「可是,忍耐又很無趣,這和我的作風不符。」
金發美少女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護堂,你想在旅館休息是吧,那給我一個晚安的吻吧。」
「晚、晚安的什麽?」
「吻啊,你要親臉頰或嘴唇都沒關係。乖乖照做,我就帶你去旅館。」
這時護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旅館在哪裏,沒有艾莉卡帶路他到不了旅館。
「無、無所謂啊,我又不是非得住旅館不可。」
護堂立刻拒絕了這個要求。
「我就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外宿,或是一整晚在外閑逛,我再也不隨便接吻了!」
日本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浴場、網咖之類的地方可供使用,可惜古都羅馬沒有這樣的店家。
不過這點程度的阻礙不算什麽,護堂堅定宣示他的決心。
「動不動就接吻,這樣太不健全了!」
「說了這麽多,也不想想我們熱情接吻多少次了?反正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幾經猶豫後你還是會和我接吻的。」
艾莉卡微微聳肩。
「護堂裝正直的行徑,和那些老煙槍說要禁煙一樣,都是沒意義的。你們隻是說出內心的期望引以為戒,總有一天會反悔的。」
「唔……」
「既然你是這個打算,那也沒關係,我陪你就是了。」
金發美少女再次浮現惡魔的微笑。
「我們一起在深夜的羅馬街頭散步吧,你大概中途就累到睡著了,到時候我再送你去旅館,好好地照顧你。在天亮之前,我們一起度過甜蜜的時光吧?嗬嗬,我好期待喔。」
「我是很累沒錯,但是熬夜一個晚上不是問題。」
艾莉卡說得很篤定,護堂提出反駁。
「你也知道,我體力還不錯。」
「沒錯,我很清楚你的韌性,以及你冒失又大意的性情。所以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我就有辦法搞定你了。」
「搞定我?」
「例如偷偷喂藥,讓你暫時昏睡之類的。不然趁機抓住你,再叫車送你到旅館也行……方法很多?」
「什麽方法很多,你這樣是誘拐!」
艾莉卡可愛地說出計畫,護堂嚴正吐嘈
。
「我也不想這樣做啊,誰叫你要無視我小小的要求。熱戀中的少女一旦鑽牛角尖,不曉得會做出什麽事情,你要小心一點喔。」
自稱熱戀少女的艾莉卡,語帶調侃地威脅護堂。
「況且,晚安的吻是很普通的親密接觸,連小孩子也常做啊,有什麽好計較的?麻煩你稍微拿出一點度量好嗎?」
「唔……」
護堂開始覺得艾莉卡說的有道理了。
因此他也說不出話,艾莉卡看到他的反應笑了笑。
「那就麻煩你囉,要怎麽親隨你,到旅館之前給我一個晚安的問候吧。當然,最好是直接親嘴唇,臉頰也無所謂喔。」
「~~~~唔。」
晚安的吻,一般來說親臉頰就夠了。
可是護堂煩惱地呻吟,這種吻和平常漫長濃厚的『儀式』不同,親的時候不需要太過嚴肅,問題是——
「給、給我一點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護堂就是不肯幹脆就範。
夜深人靜的羅馬市區。
現在是半夜兩點多,日本有許多全天候營業的店家,這裏卻幾乎沒有。而且,路燈也比日本少很多。
護堂和艾莉卡漫步在幽暗的歐洲街道上。
艾莉卡率先走在前頭,帶領護堂前往旅館。本來他們應該搭車的,護堂刻意選擇沒效率的移動手段,以便爭取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啊,不然找來亞莉安娜,請她開車載我們閑晃吧,這段時間你也能做心理準備啊。」
「這樣太麻煩安娜小姐了,還是算了吧……」
艾莉卡的助手兼女仆,亞莉安娜·亞莉阿爾蒂,通稱安娜。
艾莉卡說要找她來,護堂趕緊拒絕。眼下已是一般人就寢的時間,麻煩她跑一趟實在過意不去。
「沒問題的,我事先叫她在旅館待機,直到我們迴去為止。讓亞莉安娜在深夜的高速公路狂飆,是很有趣的體驗喔。之前啊,她開車載我和琍琍——琍琍是我一個女性朋友,我們深夜一起去看海。」
「那種人你還叫她開高速公路!?」
護堂白天體驗過亞莉安娜的開車技術有多危險了。
艾莉卡說『你別看她那樣,她奇跡地沒發生過事故』,不過這不代表下次不會出事。
護堂傻眼了,艾莉卡未免也太大膽了。
「夜晚開車去看海,感覺是一場未知的體驗。結果如我所料,我的手心出汗,背部也汗毛直豎,所謂歎為觀止,指的就是那麽迴事吧……」
「廢話,她開車的危險程度,簡直和沒有安全裝置的雲霄飛車一樣!」
最後,他們舍棄搭車的提議,繼續在夜晚的街道散步。
過程中,二人時而閑聊、時而默默行走。
和艾莉卡共度這樣一段時光,對護堂來說很不可思議。
護堂不覺得別扭,也不必非得找話題聊。艾莉卡對他不需要有所顧忌,他對艾莉卡也不會感到愧疚。
簡直像和家人或親密的男性友人在一起。
不過,艾莉卡在護堂心目中確實有異性的魅力。她是護堂生命中最華麗、最有魅力的女孩子。每次想到她有多華麗優美,護堂便心動難耐。
不可思議的是,護堂和她相處很輕鬆愉快。
這對不習慣和女性相處的護堂來說,是非常罕見的例子。
話說迴來,艾莉卡明明是一個喜歡惡作劇整人的俏皮女性,隻要不用開玩笑的心態索吻,就是一個比任何人都好相處的女孩……
「那家店是怎麽迴事?」
走到一半,護堂找到一家燈火通明的店。
那是一家以活潑的紅色係裝潢為主的餐飲店——一看就是中華料理餐廳。
這裏是深夜兩點的市區,並非繁華街。
想不到有店經營到這麽晚。
「義大利的商店也有這麽熱心工作的啊。」
護堂不經意地嘀咕。
從日本人的角度來看,義大利和南歐這種『禮拜天街上的店休息』『沒人聽過二十四小時營業』『暑假有整整一個月』的勞動風氣是很異常的。尤其,最扯的是『有些職員中午迴家和家人吃飯,吃完就直接午睡到下班』。
對這種日式觀念有意見的,自然非義大利少女莫屬了。
「護堂,勤勞不見得是一種美德喔。」
艾莉卡揮揮手指,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
「重要的是勞動的質、效率、成果,而不是勞動的量,一天花上二十小時玩樂也沒什麽不好,拿得出成績就可以了。」
「呃,平時的生活態度也很重要吧……」
護堂反駁這種尊大的貴族式勞動理論。
「況且,與其閑到整天玩耍,不如做點工作比較實在。」
「這就是傳聞中的日本上班族心得啊。如何度過一段有意義又優雅的閑暇時光,才能看出一個人的器量喔……」
看得出來認真的日本少年和奔放的義大利少女,絲毫無法取得共識。
中華料理店裏傳出了麻油的香味。
「……要進去嗎?」
「……原來你也會提好主意啊。」
決鬥過後又在路上散步,他們也確實餓了。
異國二人組順利締結同盟,一起走進了中華料理店。
入口處有一位很像中國人的店員,護堂尋問對方營業到幾點,對方說淩晨四點半。
「咦、營業到早上啊!?」
這已經很接近二十四小時了,幾乎和日本的拉麵專賣店沒兩樣。
像羅馬這種被喻為永恆國都的大城市,半夜也有不少消費需求吧。護堂深表佩服,一位服務生從護堂麵前走過。
服務生手拿著一大盤中華包子。
艾莉卡靈機一動,開始和接待他們的店員交涉。
十分鍾後——二人離開中華料理店,再次漫步於黑夜中。護堂的手上有一個大紙袋,裏麵裝了幾個中華包子。
剛蒸好的包子,從袋子裏冒出香噴噴的熱氣。
「護堂,拿一個給我。」
「拿去吧。」
護堂拿出一顆中華包子給艾莉卡。
當下他不小心碰到艾莉卡的手指,莫名有些害羞。艾莉卡對他嫣然一笑,更加深他害羞的情緒。
當然,事到如今這點小事也沒什麽好害羞的……
這些消夜是艾莉卡剛才的交涉成果。
艾莉卡拜托沒有外帶製的店,買了這些包子帶走。他們還要迴旅館,與其在店裏吃東西,邊走邊吃還比較方便。
他們買的中華包子,是包豬肉的口味。
一口咬下包子,口中溢滿鮮甜的肉汁,味道很不錯。二人吃著消夜,悠閑走在路上。
護堂有一個衷心的感想。
想不到自己有機會在遙遠的羅馬,和金發美少女一起在深夜散步吃肉包……
如果告訴幾個月前的自己,一定會被狠狠嘲笑一番。
護堂凝視艾莉卡的側臉,注意到視線的艾莉卡迴眸一笑,沒有什麽特別的交談。
不過,這樣就很足夠了。
護堂感受到,他和艾莉卡培養出一種類似『羈絆』的情感。再過不久,護堂就要下定決心做好『心理準備』了。
最後,他們走了五十分鍾,來到一棟十幾層樓的旅館。
艾莉卡看了一眼站在大廳的接待員說。
「護堂,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嗯,好了。」
「那就好,你也該向我道晚安了吧?」
金發少女俏皮笑道,護堂叫應她。
「關於這
點……我還是辦不到。」
「辦不到?」
艾莉卡有些驚訝,護堂接著說明。
「嗯,我沒辦法抱著輕率的心情和你接吻。」
護堂真誠說出自己的心思。
「該怎麽說呢,身為日本人的我沒有這麽奔放……說不定,對你以外的人我不介意這樣做,可是我真的沒辦法輕率對待你……」
護堂迴想和艾莉卡親密接觸的心動感覺。
因此他難得忸怩地說出感想,艾莉卡卻說。
「這跟國民性情沒關係,純粹是你草薙護堂的個人問題吧?唉,你在這種時候真的很不幹脆!」
艾莉卡傻眼反駁,她鄭重地告訴護堂。
「我們都做過比親臉頰更激情的事了,這點無聊小事有什麽好在意的?再說了,我們走來旅館的過程中,你也不肯牽我的手,真是太失禮了。」
「牽手!?」
「沒錯,好不容易在羅馬散步,好歹要來個牽手或擁抱,享受短暫相逢的喜悅啊。」
「這、這是戀人之間做的事情吧!」
「你忘了嗎?我是你的愛人,全世界和你最親近的女人喔。」
護堂慌了,艾莉卡驕傲地說下去。
「就算沒有這層關係,女方都主動示好了,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啊?」
「別、你別亂說啦,你什麽時候主動示好了?」
「我是沒有明說,但是我所有的態度和舉止都在等你牽手喔,可惜你沒發現。」
「咦……是這樣嗎?」
艾莉卡這家夥有表現出這種態度?
錯愕的護堂說不出話來,熱情的拉丁美少女歎了一口氣。
「是啊,結果你卻愣頭愣腦地走在我旁邊……你真的很不體貼,而且個性又遲鈍不解風情,義大利的小學生都比你擅長追求女孩子。」
「呃,我是日本人啊。」
「別說了,這樣找藉口很沒男子氣慨喔。」
艾莉卡嚴厲指摘護堂,轉眼卻又露出微笑。
「不過,你視我為特別的對象,我就原諒你吧。你要好好感謝我的寬大,不然真的會遭天譴喔。」
「咦!?」
「嗬嗬,你沒注意到嗎?剛才你不小心說出口囉。」
護堂簡直不敢相信。不、難道自己真的無意間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艾莉卡帶著動搖的護堂走入旅館中,在櫃台拿了兩副鑰匙。
艾莉卡將其中一副鑰匙交給護堂,她說。
「那今晚好好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護堂點點頭,強忍打哈欠的衝動。
迴到房間洗完澡,護堂決定要馬土睡覺。他已經很累了,今晚的反省留待明天早上進行——就在他思考這些事情時。
艾莉卡強吻了他。
淺嚐即止的輕吻,護堂原以為是道晚安的親密接觸……不料。
第二次香吻馬上跟上。
艾莉卡堵住護堂的嘴唇,性感地舔弄護堂。
之後,艾莉卡的舌頭侵入護堂口中,溫柔細心地愛撫護堂的舌頭……兩人就這樣舌吻了幾十秒。
艾莉卡放開護堂,稍微吐了一口氣。
「你、你在做什麽……」
「晚安的吻啊。你不肯吻我,我隻好主動索吻了。」
護堂驚訝提問,艾莉卡可愛地微笑迴應。
天啊,她怎麽在旅館大廳做這種事!不、現在是深夜,四周沒有其他人,應該沒有被看到的風險——
護堂趕緊左顧右盼。
他發現櫃台的旅館工作人員注視自己。
本來他還期待對方會尊重客人的隱私,故意裝成沒看到的樣子,可惜事與願違。
那個人向護堂微笑致意,證明他全都看到了。
艾莉卡也向旅館員工揮手,臉上掛著若無其事的俏皮笑容。
純種的大和民族可就沒這種心情了。
不具拉丁血統的護堂,急忙衝進電梯裏。他要快點進到自己房間淋浴,洗掉這一身害羞的情緒!
「晚安囉,護堂。明天見?」
艾莉卡還故意落井下石。
護堂背對艾莉卡,躲進了電梯裏。
他一如往常地化解性命危機,結果古代的羅馬競技場變得慘不忍睹。
饒是如此,麻煩的考驗總算告一段落了。
護堂離開化為慘案現場(!)的競技場,辭別見證決鬥的三大結社代表,剩下的行程是前往旅館休息。
他決定洗完澡要馬上睡覺。
明天早上,他要好好反省今晚發生的事,以免再犯下『這樣的錯誤』……
每當他望向競技場,就會看到自己無心闖下的大禍。
他懷抱滿腔憂鬱,內心深感後悔。競技場方向傳來警車和消防車的聲音,這些聲音也讓他的良心倍受苛責。
然而,一旁的艾莉卡卻開心地說。
「嗬嗬,今晚的決鬥將奠定草薙護堂的威名,不枉費我做了許多事前準備啊。」
漫步在深夜的羅馬街道上,護堂被艾莉卡的說法嚇了一跳。
「事、事前準備?」
「沒錯,剛才見證決鬥的那三個人啊,要一同招待他們前來很不容易喔。他們可是非常忙碌的,幸好我有『適當的藉口』,其實除了他們以外,我本來還找了另外三人,可惜他們排不出時間。」
「你刻意做這種事,讓他們見識我的力量?」
護堂皺起眉頭。
「為什麽做這種事啊?沒必要為我特地邀請他們吧?」
「別說傻話了,在魔術的世界裏,有什麽事比魔王誕生更重要?提出招待狀是我們親切的善意。」
艾莉卡說過,義大利有七大名門魔術結社。
今晚的見證人分別來自《老貴婦人》《雌狼》《百合之都》。剩下的是《青銅黑十字》《蒼穹之鵝》《盾》。
「最後是我們《赤銅黑十字》。護堂,你也見過我們結社的總帥——也就是我的叔父保羅·布蘭德裏了。我是想給剩下六派,一個晉見第七位弑神者的機會。」
原來,這才是艾莉卡找來見證人的用意——
護堂對自己的異常際遇感慨無比。
「不過,護堂你的手段比我預期的更誇張,在三大名門代表麵前展現那樣的破壞力,再也沒有人敢懷疑你的身分了。」
「我、我不是故意炫耀的,那是不小心的啦!」
「是不是故意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喔。嗬嗬,今晚好好慶祝一番吧。」
「慶祝什麽啊!?」
「今晚是草薙護堂的歐洲出道紀念日啊。」
艾莉卡很理所當然地說出一個荒謬的答案,護堂聽見非常錯愕。
「其實我派人錄影囉,剛才你蹂躪競技場的影片拍得很不錯呢。現在啊,我準備讓全歐洲的魔術師觀看那段動畫,那三個見證者也能替影片背書,再過幾天,弑神者草薙護堂的名字將轟動歐洲魔術界喔。」
艾莉卡的計畫如此縝密,護堂無奈地低下頭。
看到護堂的反應,艾莉卡俏皮地笑了笑。
「別這麽失落,要抬頭挺胸啊,這樣一點都不像弑神者喔。今後你要以魔王的身分繼續建功立業。」
「我不需要無法寫在履曆表上的頭銜,我也不想建功立業!」
護堂嚴正表明自己的立場,還差點打了一個哈欠。
已經深夜兩點多了,護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睡意,也許是在競技場一戰的疲勞和時差影響,看樣子最好早點休息比較好。
「算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快迴旅館休息吧。」
艾莉卡說訂好旅館了。
護堂想休息了,他的夥伴卻說。
「也對,我們得開個香檳或紅酒,稍微慶祝一下,然後一起同床共枕、互訴情衷。」
「等、等一下,你這個計畫是不是怪怪的?」
護室真的很累了,他不懂自己為何非得這樣吐嘈不可?
心生不滿的護堂說出了一番大道理。
「首先我們未成年,不應該喝酒啦。我也沒打算和你同床共枕!」
互訴情衷更是荒唐至極,男子漢就該果斷拒絕誘惑。
艾莉卡不開心地看著他,隻用平淡的語氣反駁。
「護堂,我跟你說。你反對的這些壞事……我們統統做過囉?現在才計較是不是太晚了?」
「唔。」
護堂一時語塞,艾莉卡細數這些過往。
「我們一起喝過酒,在同一個屋簷下共度一夜。另外,我們同床共枕也不隻一次了,甚至還一起洗澡坦承相見……」
艾莉卡又補充。
「何況,我們在義大利已達喝酒的法定年齡囉。」
義大利和日本不同,這個國家年滿十六歲就可以喝酒了。
他們十六歲的生日已過,也滿足這個條件了。
自知理虧的護堂愣在原地,艾莉卡聳肩苦笑,似乎很受不了護堂的為人。
「嘲弄護堂的缺點有種難以言喻的樂趣,玩得太過火就顯得俗氣了。我就先放你一馬吧,畢竟我也不想強求溫存。」
「是、是喔?」
「當然,反正你也隻是嘴上拒絕。我隻要等你衝動起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
「你要好好感謝我是個堅忍的女性喔。」
護堂沉默了,他覺得自己好悲哀,竟然找不到任何說法反駁艾莉卡。
「可是,忍耐又很無趣,這和我的作風不符。」
金發美少女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護堂,你想在旅館休息是吧,那給我一個晚安的吻吧。」
「晚、晚安的什麽?」
「吻啊,你要親臉頰或嘴唇都沒關係。乖乖照做,我就帶你去旅館。」
這時護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旅館在哪裏,沒有艾莉卡帶路他到不了旅館。
「無、無所謂啊,我又不是非得住旅館不可。」
護堂立刻拒絕了這個要求。
「我就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外宿,或是一整晚在外閑逛,我再也不隨便接吻了!」
日本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浴場、網咖之類的地方可供使用,可惜古都羅馬沒有這樣的店家。
不過這點程度的阻礙不算什麽,護堂堅定宣示他的決心。
「動不動就接吻,這樣太不健全了!」
「說了這麽多,也不想想我們熱情接吻多少次了?反正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幾經猶豫後你還是會和我接吻的。」
艾莉卡微微聳肩。
「護堂裝正直的行徑,和那些老煙槍說要禁煙一樣,都是沒意義的。你們隻是說出內心的期望引以為戒,總有一天會反悔的。」
「唔……」
「既然你是這個打算,那也沒關係,我陪你就是了。」
金發美少女再次浮現惡魔的微笑。
「我們一起在深夜的羅馬街頭散步吧,你大概中途就累到睡著了,到時候我再送你去旅館,好好地照顧你。在天亮之前,我們一起度過甜蜜的時光吧?嗬嗬,我好期待喔。」
「我是很累沒錯,但是熬夜一個晚上不是問題。」
艾莉卡說得很篤定,護堂提出反駁。
「你也知道,我體力還不錯。」
「沒錯,我很清楚你的韌性,以及你冒失又大意的性情。所以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我就有辦法搞定你了。」
「搞定我?」
「例如偷偷喂藥,讓你暫時昏睡之類的。不然趁機抓住你,再叫車送你到旅館也行……方法很多?」
「什麽方法很多,你這樣是誘拐!」
艾莉卡可愛地說出計畫,護堂嚴正吐嘈
。
「我也不想這樣做啊,誰叫你要無視我小小的要求。熱戀中的少女一旦鑽牛角尖,不曉得會做出什麽事情,你要小心一點喔。」
自稱熱戀少女的艾莉卡,語帶調侃地威脅護堂。
「況且,晚安的吻是很普通的親密接觸,連小孩子也常做啊,有什麽好計較的?麻煩你稍微拿出一點度量好嗎?」
「唔……」
護堂開始覺得艾莉卡說的有道理了。
因此他也說不出話,艾莉卡看到他的反應笑了笑。
「那就麻煩你囉,要怎麽親隨你,到旅館之前給我一個晚安的問候吧。當然,最好是直接親嘴唇,臉頰也無所謂喔。」
「~~~~唔。」
晚安的吻,一般來說親臉頰就夠了。
可是護堂煩惱地呻吟,這種吻和平常漫長濃厚的『儀式』不同,親的時候不需要太過嚴肅,問題是——
「給、給我一點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護堂就是不肯幹脆就範。
夜深人靜的羅馬市區。
現在是半夜兩點多,日本有許多全天候營業的店家,這裏卻幾乎沒有。而且,路燈也比日本少很多。
護堂和艾莉卡漫步在幽暗的歐洲街道上。
艾莉卡率先走在前頭,帶領護堂前往旅館。本來他們應該搭車的,護堂刻意選擇沒效率的移動手段,以便爭取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啊,不然找來亞莉安娜,請她開車載我們閑晃吧,這段時間你也能做心理準備啊。」
「這樣太麻煩安娜小姐了,還是算了吧……」
艾莉卡的助手兼女仆,亞莉安娜·亞莉阿爾蒂,通稱安娜。
艾莉卡說要找她來,護堂趕緊拒絕。眼下已是一般人就寢的時間,麻煩她跑一趟實在過意不去。
「沒問題的,我事先叫她在旅館待機,直到我們迴去為止。讓亞莉安娜在深夜的高速公路狂飆,是很有趣的體驗喔。之前啊,她開車載我和琍琍——琍琍是我一個女性朋友,我們深夜一起去看海。」
「那種人你還叫她開高速公路!?」
護堂白天體驗過亞莉安娜的開車技術有多危險了。
艾莉卡說『你別看她那樣,她奇跡地沒發生過事故』,不過這不代表下次不會出事。
護堂傻眼了,艾莉卡未免也太大膽了。
「夜晚開車去看海,感覺是一場未知的體驗。結果如我所料,我的手心出汗,背部也汗毛直豎,所謂歎為觀止,指的就是那麽迴事吧……」
「廢話,她開車的危險程度,簡直和沒有安全裝置的雲霄飛車一樣!」
最後,他們舍棄搭車的提議,繼續在夜晚的街道散步。
過程中,二人時而閑聊、時而默默行走。
和艾莉卡共度這樣一段時光,對護堂來說很不可思議。
護堂不覺得別扭,也不必非得找話題聊。艾莉卡對他不需要有所顧忌,他對艾莉卡也不會感到愧疚。
簡直像和家人或親密的男性友人在一起。
不過,艾莉卡在護堂心目中確實有異性的魅力。她是護堂生命中最華麗、最有魅力的女孩子。每次想到她有多華麗優美,護堂便心動難耐。
不可思議的是,護堂和她相處很輕鬆愉快。
這對不習慣和女性相處的護堂來說,是非常罕見的例子。
話說迴來,艾莉卡明明是一個喜歡惡作劇整人的俏皮女性,隻要不用開玩笑的心態索吻,就是一個比任何人都好相處的女孩……
「那家店是怎麽迴事?」
走到一半,護堂找到一家燈火通明的店。
那是一家以活潑的紅色係裝潢為主的餐飲店——一看就是中華料理餐廳。
這裏是深夜兩點的市區,並非繁華街。
想不到有店經營到這麽晚。
「義大利的商店也有這麽熱心工作的啊。」
護堂不經意地嘀咕。
從日本人的角度來看,義大利和南歐這種『禮拜天街上的店休息』『沒人聽過二十四小時營業』『暑假有整整一個月』的勞動風氣是很異常的。尤其,最扯的是『有些職員中午迴家和家人吃飯,吃完就直接午睡到下班』。
對這種日式觀念有意見的,自然非義大利少女莫屬了。
「護堂,勤勞不見得是一種美德喔。」
艾莉卡揮揮手指,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
「重要的是勞動的質、效率、成果,而不是勞動的量,一天花上二十小時玩樂也沒什麽不好,拿得出成績就可以了。」
「呃,平時的生活態度也很重要吧……」
護堂反駁這種尊大的貴族式勞動理論。
「況且,與其閑到整天玩耍,不如做點工作比較實在。」
「這就是傳聞中的日本上班族心得啊。如何度過一段有意義又優雅的閑暇時光,才能看出一個人的器量喔……」
看得出來認真的日本少年和奔放的義大利少女,絲毫無法取得共識。
中華料理店裏傳出了麻油的香味。
「……要進去嗎?」
「……原來你也會提好主意啊。」
決鬥過後又在路上散步,他們也確實餓了。
異國二人組順利締結同盟,一起走進了中華料理店。
入口處有一位很像中國人的店員,護堂尋問對方營業到幾點,對方說淩晨四點半。
「咦、營業到早上啊!?」
這已經很接近二十四小時了,幾乎和日本的拉麵專賣店沒兩樣。
像羅馬這種被喻為永恆國都的大城市,半夜也有不少消費需求吧。護堂深表佩服,一位服務生從護堂麵前走過。
服務生手拿著一大盤中華包子。
艾莉卡靈機一動,開始和接待他們的店員交涉。
十分鍾後——二人離開中華料理店,再次漫步於黑夜中。護堂的手上有一個大紙袋,裏麵裝了幾個中華包子。
剛蒸好的包子,從袋子裏冒出香噴噴的熱氣。
「護堂,拿一個給我。」
「拿去吧。」
護堂拿出一顆中華包子給艾莉卡。
當下他不小心碰到艾莉卡的手指,莫名有些害羞。艾莉卡對他嫣然一笑,更加深他害羞的情緒。
當然,事到如今這點小事也沒什麽好害羞的……
這些消夜是艾莉卡剛才的交涉成果。
艾莉卡拜托沒有外帶製的店,買了這些包子帶走。他們還要迴旅館,與其在店裏吃東西,邊走邊吃還比較方便。
他們買的中華包子,是包豬肉的口味。
一口咬下包子,口中溢滿鮮甜的肉汁,味道很不錯。二人吃著消夜,悠閑走在路上。
護堂有一個衷心的感想。
想不到自己有機會在遙遠的羅馬,和金發美少女一起在深夜散步吃肉包……
如果告訴幾個月前的自己,一定會被狠狠嘲笑一番。
護堂凝視艾莉卡的側臉,注意到視線的艾莉卡迴眸一笑,沒有什麽特別的交談。
不過,這樣就很足夠了。
護堂感受到,他和艾莉卡培養出一種類似『羈絆』的情感。再過不久,護堂就要下定決心做好『心理準備』了。
最後,他們走了五十分鍾,來到一棟十幾層樓的旅館。
艾莉卡看了一眼站在大廳的接待員說。
「護堂,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嗯,好了。」
「那就好,你也該向我道晚安了吧?」
金發少女俏皮笑道,護堂叫應她。
「關於這
點……我還是辦不到。」
「辦不到?」
艾莉卡有些驚訝,護堂接著說明。
「嗯,我沒辦法抱著輕率的心情和你接吻。」
護堂真誠說出自己的心思。
「該怎麽說呢,身為日本人的我沒有這麽奔放……說不定,對你以外的人我不介意這樣做,可是我真的沒辦法輕率對待你……」
護堂迴想和艾莉卡親密接觸的心動感覺。
因此他難得忸怩地說出感想,艾莉卡卻說。
「這跟國民性情沒關係,純粹是你草薙護堂的個人問題吧?唉,你在這種時候真的很不幹脆!」
艾莉卡傻眼反駁,她鄭重地告訴護堂。
「我們都做過比親臉頰更激情的事了,這點無聊小事有什麽好在意的?再說了,我們走來旅館的過程中,你也不肯牽我的手,真是太失禮了。」
「牽手!?」
「沒錯,好不容易在羅馬散步,好歹要來個牽手或擁抱,享受短暫相逢的喜悅啊。」
「這、這是戀人之間做的事情吧!」
「你忘了嗎?我是你的愛人,全世界和你最親近的女人喔。」
護堂慌了,艾莉卡驕傲地說下去。
「就算沒有這層關係,女方都主動示好了,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啊?」
「別、你別亂說啦,你什麽時候主動示好了?」
「我是沒有明說,但是我所有的態度和舉止都在等你牽手喔,可惜你沒發現。」
「咦……是這樣嗎?」
艾莉卡這家夥有表現出這種態度?
錯愕的護堂說不出話來,熱情的拉丁美少女歎了一口氣。
「是啊,結果你卻愣頭愣腦地走在我旁邊……你真的很不體貼,而且個性又遲鈍不解風情,義大利的小學生都比你擅長追求女孩子。」
「呃,我是日本人啊。」
「別說了,這樣找藉口很沒男子氣慨喔。」
艾莉卡嚴厲指摘護堂,轉眼卻又露出微笑。
「不過,你視我為特別的對象,我就原諒你吧。你要好好感謝我的寬大,不然真的會遭天譴喔。」
「咦!?」
「嗬嗬,你沒注意到嗎?剛才你不小心說出口囉。」
護堂簡直不敢相信。不、難道自己真的無意間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艾莉卡帶著動搖的護堂走入旅館中,在櫃台拿了兩副鑰匙。
艾莉卡將其中一副鑰匙交給護堂,她說。
「那今晚好好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護堂點點頭,強忍打哈欠的衝動。
迴到房間洗完澡,護堂決定要馬土睡覺。他已經很累了,今晚的反省留待明天早上進行——就在他思考這些事情時。
艾莉卡強吻了他。
淺嚐即止的輕吻,護堂原以為是道晚安的親密接觸……不料。
第二次香吻馬上跟上。
艾莉卡堵住護堂的嘴唇,性感地舔弄護堂。
之後,艾莉卡的舌頭侵入護堂口中,溫柔細心地愛撫護堂的舌頭……兩人就這樣舌吻了幾十秒。
艾莉卡放開護堂,稍微吐了一口氣。
「你、你在做什麽……」
「晚安的吻啊。你不肯吻我,我隻好主動索吻了。」
護堂驚訝提問,艾莉卡可愛地微笑迴應。
天啊,她怎麽在旅館大廳做這種事!不、現在是深夜,四周沒有其他人,應該沒有被看到的風險——
護堂趕緊左顧右盼。
他發現櫃台的旅館工作人員注視自己。
本來他還期待對方會尊重客人的隱私,故意裝成沒看到的樣子,可惜事與願違。
那個人向護堂微笑致意,證明他全都看到了。
艾莉卡也向旅館員工揮手,臉上掛著若無其事的俏皮笑容。
純種的大和民族可就沒這種心情了。
不具拉丁血統的護堂,急忙衝進電梯裏。他要快點進到自己房間淋浴,洗掉這一身害羞的情緒!
「晚安囉,護堂。明天見?」
艾莉卡還故意落井下石。
護堂背對艾莉卡,躲進了電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