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


    “出什麽事了?誰在尖叫?”


    “一本書!一本書從書架上飛出去了!”


    “我看見了!一定是召喚咒!”


    肖像中佯裝打瞌睡的男男女女紛紛清醒過來,校長辦公室內頓時炸開了鍋。


    “福克斯——你還在幹什麽?快追出去看看!”


    這個嗓門忽然拔高的聲音似乎來自於菲尼亞斯·奈傑勒斯。艾爾維拉沒能瞧見那隻叫福克斯的鳳凰有沒有追出來,因為西裏斯已經把沉甸甸的《尖端黑魔法揭秘》塞給她,催動掃帚飛速離開。下意識地將這本危險的書壓在胸口,艾爾維拉感覺到它像一顆心髒似的砰砰跳動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真正在猛跳的是自己的心髒。


    “這種黑魔法物品為什麽可以被召喚咒找過來!”她在風中大喊著問西裏斯。


    “誰知道!”西裏斯同樣大聲地迴答,艾爾維拉確信如果不是擔心引來福克斯,他一定想要暢快地大笑,“說不定鄧布利多給它去掉了黑魔法印記——等等,我看到他了!”


    艾爾維拉驚恐地問:“誰?”盡管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他們繞過拉文克勞塔,從西塔樓弗立維教授辦公室那窄長的窗口經過,終於從一扇足夠寬的窗戶跳進八樓的走廊。“鄧布利多。”西裏斯這才迴答艾爾維拉剛才的問題,他抽出魔杖點了點掃帚柄,熟練地將它變成巴掌大小,塞進自己的衣兜:“他迴來了,正在上樓。”


    “我們要怎麽辦?”艾爾維拉緊張地抱住那本《尖端黑魔法揭秘》,她嗓子發緊、聲音變得有點兒發顫,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抱著一隻火螃蟹,“等他迴到辦公室,就會馬上聽說這本書飛出去了。”


    “我可以先把它帶迴我們的公共休息室。”西裏斯調整一下兩人身上的隱形鬥篷,好確保他們都不被發現。他嘴邊還掛著一絲笑意,顯然一點兒都沒把他們此刻麵臨的危機當迴事。


    “不,不行,召喚咒對它管用,隻要鄧布利多教授去你們的公共休息室來一次‘飛來飛去’,你就要完蛋。”艾爾維拉語速飛快,她真後悔剛剛沒有直接把這本書扔迴校長辦公室。左顧右盼地觀察著周圍,艾爾維拉的視線滑過右手邊那張滑稽的巨怪跳舞掛毯,最後落在不遠處壁龕中的藍色大花瓶上:“我們隨便把它扔到一個花瓶裏吧……這樣鄧布利多教授也不會知道是誰幹的,沒準會以為是皮皮鬼的惡作劇。”她想到了弗立維教授辦公室門口那尊傻頭傻腦的石像,雖然她不認為鄧布利多教授會像它那樣天真。


    “別傻了,我們好不容易把它弄到手,至少得看一遍才不算白費功夫。”從她懷裏抽出那本黑色封皮的舊書,西裏斯把它拿到手裏掂了掂,不慌不忙地左右看看:“現在隻要先找個地方把它藏起來。一個沒有窗戶的,門能上鎖的地方……讓我想想……”


    艾爾維拉不住地瞟著那些活動的樓梯:“密道可以嗎?”


    “不行,不夠安全。”西裏斯說。他一直不確定鄧布利多是不是知道那些密道,因為他和詹姆有好幾次夜遊都碰巧遇見了這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兒,即使他們躲在密道裏,鄧布利多也總有理由在那附近快樂地哼著小曲逗留好一陣。西裏斯懷疑他是故意的。


    西裏斯掂著書來迴走動起來,思索著城堡裏有什麽地方能夠藏這本書。


    “西裏斯,我們沒有時間了。”艾爾維拉不得不跟在他身旁,她不斷扭頭去看八樓的樓梯平台,脖子都有些扭痛了。


    “我知道。”西裏斯又轉身往迴走。


    “我需要一個地方讓我藏書……”他一麵來迴踱步,一麵凝神想著,“一個合適的地方,絕對隱秘,鄧布利多不可能發現……”


    “西裏斯?”艾爾維拉輕聲叫他。


    西裏斯正在集中精神思考,幾乎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他的女友使勁拽了一下他的袖管:“西裏斯,這裏應該有門嗎?”


    “什麽?”西裏斯總算迴過神,挑眉順著艾爾維拉的目光看過去: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掛毯對麵,那麵光滑堅硬的石牆上竟出現了一扇他從沒有見過的石門。


    “我以前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張門。”艾爾維拉謹慎地說。


    “你說得對。”饒有興趣的目光在那張門上打轉,西裏斯語氣肯定,“這裏絕對沒有什麽門。”


    他和詹姆早就把霍格沃茲城堡的所有房間都摸透了,還從不知道在這麽顯眼的地方居然藏著一個房間。


    “那它是突然出現的?”艾爾維拉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又迴頭望向八樓的樓梯平台,生怕鄧布利多教授突然出現在那裏。經過今晚西裏斯的展示,她已經對這座城堡裏發生的古怪事情見怪不怪了。


    “進去看看。”西裏斯當機立斷。


    擅自進入一個神秘房間無疑是魯莽的行為,但他們現在似乎別無選擇。門沒有上鎖,艾爾維拉不安地跟在西裏斯身後鑽進去,輕手輕腳地合上背後的門板。她聽到西裏斯發出了一聲愉快的哼笑,那短促的笑聲裏帶著鮮有的驚歎,以至於艾爾維拉懷疑他馬上就要像詹姆那樣吹起口哨。她疑惑地抬起頭,瞪大了眼。


    這間屋子比戈德裏克山穀的麻瓜教堂還要大,高窗外有夜晚不應存在的一束束天光投進來,在滿屋子林立的高牆之間拉出陰影,籠罩那些小巷般的通道。艾爾維拉驚詫地看著那些“高牆”:它們由無數雜物堆砌而成,除去搖搖欲倒的破舊家具,還有數不清的違禁物品——禁.書,看上去邪惡而可疑的魔藥,火龍蛋殼,狼牙飛碟,像是從地牢偷出來的鏽跡斑斑的斧子,斧刃上還殘留著陰森的血跡……


    西裏斯再次掏出那把縮小的飛天掃帚,轉瞬間便把它變迴正常的大小,跨上它穿過重重高牆,飛向那些透著光亮的高窗。窗戶外麵什麽也瞧不見,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一層穿不透的厚厚濃霧。


    “沒錯,不是真的窗戶。”他揚聲說,“我以前也沒有在城堡外麵看到過這個房間。”


    “這些恐怕都是曆代學生藏起來的。”艾爾維拉打量著在其中一麵高牆上奄奄一息盤旋的狼牙飛碟,暫時把鄧布利多教授和那本燙手的書拋在了腦後,“我想不明白,那麵牆後麵不可能有這麽大的空間……不過更奇怪的是我們以前從來不知道這裏有個房間。”


    借著昏暗的光線,她還能看見一些藏在高牆之間的閃閃發亮的東西。艾爾維拉走過去,從一隻生鏽的匣子裏拿起一串寶石項鏈,自言自語道:“真怪。如果大家隻是暫時把違禁品藏在這,最後應該會找機會悄悄帶走……為什麽這裏還留著這麽多東西?”她又從匣子裏拾起一頂鏽暗的冠冕,它看起來好像已經被遺棄在這兒幾個世紀,底部刻著的字跡都變得模糊不清,隻有鑲嵌在冠冕中間的藍色寶石依舊熠熠生輝。


    “沒準他們就是不想要了。”重新落迴地麵,西裏斯跳下掃帚,興味盎然地環顧周圍,隨意用那本《尖端黑魔法揭秘》的一角挑起匣中的一串寶石手鏈,“我看這裏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廢品。”


    他居然對著一堆寶石說它們是廢品?艾爾維拉翻著眼睛,將那頂冠冕重新擱迴匣子裏。“我是說,或許這個房間隻會偶爾出現。”她擔憂地看一眼那些堆積如山的禁.書,“把東西藏在這裏的人沒法再找到這間屋子,所以它們都被留在了這裏。”


    “也許吧,但肯定有人經常光顧這裏。”甩開那串寶石手鏈,西裏斯迴過身麵向艾爾維拉,“你覺得在霍格沃茲城堡,什麽人會這麽熱心,把這些破舊的家具收集到這種地方?”


    艾爾維拉眨了眨眼,醒悟過來:“家養小精靈?”


    西裏斯嘴邊的笑容已經印證了她的猜測。


    “哪怕這間屋子會消失,勃利他們也一定有辦法找到它。”他隨手將《尖端黑魔法揭秘》扔進破碎的火龍蛋殼中,搖晃的蛋殼差點兒碰翻裝著珠寶的匣子,“我們可以放心把這本書藏在這裏。”


    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那隻匣子,艾爾維拉的眼睛盯著在火龍蛋殼裏晃動的書,為難地皺起眉頭。她不確定家養小精靈們是不是真的能帶他們找到這裏。“我們可以趁現在看看。”考慮幾秒後,她假裝沒有看見西裏斯故意擺出的驚訝表情,口氣平淡地說:“至少可以看一遍目錄。如果它真的寫了與不死有關的內容,應該能很快找到。”


    “你不怕被鄧布利多逮住?”西裏斯意味深長地挑高眉毛。


    “我們還有隱形衣呢。”艾爾維拉舉高手裏的隱形鬥篷,又拿她那雙水盈盈的藍眼睛望著他,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神情:“再說,你會讓我被逮住嗎?”


    西裏斯當然不可能讓她被逮住。要是他們不幸被發現,他隻會叫艾爾維拉開溜,自個兒來對付費爾奇或者鄧布利多。“狡猾的斯萊特林。”他毫不留情地抄起書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為什麽你會覺得這本書裏有關於不死法術的記錄?”


    艾爾維拉條件反射地抱住頭,卻發現他下手不重。西裏斯不滿地眯起眼睛。“雷古勒斯說這本書原本在禁.書區,結果從上學期開始它就消失了,平斯夫人也不肯說是誰拿走了它。”連忙捋了捋自己的頭發,艾爾維拉若無其事地掩飾剛才的動作,“假如這是鄧布利多教授做的,那麽一切都能說得通。還記得上學期發生了什麽事嗎?”


    “豬頭酒吧。”注意力勉強轉移到手中的書上,西裏斯語氣不快,翻開書頁的動作也有些粗魯,“所以你懷疑……鄧布利多在這本書裏發現了不死法術,就把這本危險的書撤離了禁.書區。”他的視線滑過用古代如尼文書寫的目錄,眉頭一點一點收攏,“雷古勒斯也看過?”


    “他說他沒有看完。”留意到西裏斯臉上的表情,艾爾維拉放下梳理頭發的手,“有什麽發現麽?你的臉色很難看。”


    西裏斯垂眼盯著目錄上的某個陌生詞匯,沒有迴答。


    “那本書裏真的寫了不死之術?”兩個小時後,當他在宿舍裏說起今晚發生的事,翹著腿躺在床上的詹姆已經按捺不住好奇心,翻了個身爬坐起來。


    “可以這麽說。”西裏斯盤腿坐在自己的床上,他剛從盥洗室迴來,還在低著頭拿毛巾擦頭發,“不過跟我們想象的不死之術不太一樣,實際上隻是一種避免□□被毀壞之後就死亡的方法。”


    從帷帳後麵傳出彼得的聲音:“那是什麽意思?”


    “這還不簡單,就是說以靈魂的方式活著。”詹姆板著臉開了個玩笑,他發現對麵床上的西裏斯沒有笑,剛剛綻開的壞笑便僵硬在嘴邊:“呃,不會吧?”那也太荒唐了!以靈魂的方式存在怎麽能叫活著?


    “‘魂器’。”終於失去最後的耐性,西裏斯胡亂擦了兩把頭發,把礙事的毛巾扔到一旁,拿起魔杖給亂糟糟的黑發丟了一道烘幹咒,“分裂靈魂,把其中一部分存放在某個物體中。這樣即使□□被毀壞,魂器的主人也不會死亡。”


    “分裂靈魂?”躺在床上的彼得打了個寒顫,“那要怎麽辦到呢?是不是還需要一種非常邪惡的魔法?”


    “不需要魔法。”西裏斯冷冷地說著,將烘幹的毛巾拋向床邊敞開的行李箱,“最邪惡的行為就能讓一個人的靈魂分裂。”


    那本《尖端黑魔法揭秘》裏關於魂器的記載令人生厭。一想到那些邪惡的內容,西裏斯就感到渾身不痛快。這種糟糕的感覺甚至衝淡了發現那個神秘房間的驚喜,他迴想起來隻覺得煩躁。


    可惜放下帷帳的彼得看不見西裏斯的表情,彼得緊接著又小聲地問:“什麽行為是最邪惡的?”


    “謀殺。”沉默已久的萊姆斯冷不丁開腔,“沒有什麽行為比這更邪惡了。”


    他的聲音有點兒冷,以至於彼得變得戰戰兢兢,含糊地答了一句“噢”,不再提問。


    西裏斯仰頭倒向枕頭。早已熄燈的宿舍突然安靜下來,男孩兒們各懷心事,一時間誰也沒吭聲。


    許久,彼得的床發出嘎吱兩聲輕響,他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你們都還醒著嗎?”


    三個男孩兒都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那個,我在想……”彼得於是從帷帳後邊探出腦袋,他這才發現詹姆還坐在自己的床上發呆,“如果,如果伏地魔和食死徒殺了那麽多麻瓜……那他們的靈魂會不會……嗯,分裂成了很多個部分?”


    詹姆厭惡地翻了個白眼:“他們的靈魂肯定早就變成拚圖了。”


    他不耐煩的語氣讓彼得縮了縮脖子。


    “彼得,”萊姆斯似乎也從床上坐起了身,他的語氣又恢複了以往的溫和,“你是不是想說也許會有很多個魂器?”


    “是、是的,我在想這個……”彼得看向萊姆斯的床,“如果做了很多個魂器……會不會更安全?”


    “誰會那麽幹?”西裏斯冷哼,兩隻手習慣性地枕到腦後,“就算靈魂真的分裂成了拚圖碎片,也不會有人把它們一片片取出來放進別的東西。誰知道要是身體裏隻剩一小片靈魂,會有什麽見鬼的結果。”


    “沒錯,誰知道會不會變得像蚯蚓一樣惡心呢。”詹姆吐了吐舌頭,“沒人會這麽幹的,彼得。”


    彼得點點頭咕噥:“也對……”


    “伏地魔的不死之身如果靠的就是魂器,那麽鄧布利多教授已經知道這個秘密了。”萊姆斯換了一個愉快的話題,難得樂觀地猜測道,“他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說不定在我們畢業之前,戰爭就會結束。”


    詹姆聞言望向窗外,禁林的影子在夜風中張牙舞爪。


    “那我們就不用加入鳳凰社了。”他嘟囔著,忽然精神一振,從床上跳起來:“嘿,要真是那樣,你們有沒有想過畢業之後要幹嘛?”


    “我應該會去爸爸的店幫忙。”彼得的腦袋又縮迴了帷帳裏。


    “我不能確定。”萊姆斯平淡地說,“你們知道,沒有什麽工作會接納狼人。或許到時候我隻能到處流浪了。”


    “別這麽悲觀,兄弟。”詹姆故作深沉地拿出一種戲劇性的口吻,“你現在跟威爾遜是朋友了,她姑媽可是米裏森·巴格諾,沒準將來她還能幫你推出《狼人權益法案》呢。”他聳了聳肩膀,“再說鄧布利多教授既然能讓你來上學,就應該有辦法替你找工作——說不定你還能留在霍格沃茲當教授,伊萬斯不是誇你黑魔法防禦術教得好嗎?”


    萊姆斯輕笑:“你這是在嫉妒嗎,詹姆?”


    配合地垮下臉,詹姆語氣哀怨:“是啊,酸棒糖都快把我的舌頭燙出一個洞了。”


    躺在各自床上的男孩兒們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萊姆斯翻一個身,看向貼在四柱床頂的那張合照,從帷帳縫隙中漏進來的昏暗光線照亮了四個男孩兒快樂的臉。“你呢,西裏斯?”他問。


    “再說吧,我沒什麽想法。”西裏斯依然枕著自己的腦袋,他還沒有放下帷帳,抬抬眼睛就能瞧見窗外的半輪月亮,“艾爾維拉建議我也去古靈閣當解咒員,但我對財寶沒有興趣。”


    “夥計,說實話,你看起來對什麽都沒興趣。”詹姆挖苦道。


    這時彼得胖乎乎的腦袋再次從帷帳後麵鑽出來:“西裏斯,你不用繼承你爸爸媽媽的家業嗎?”


    “家業?”詹姆忍不住插嘴,他朝西裏斯看過去,“你們家還會讓兒子繼承家業?”


    “大部分古老的純血統家族都會這樣,詹姆。”萊姆斯說。


    “可我爸爸早就把公司賣了,也從沒說過我要繼承什麽家業啊!”詹姆一屁股坐迴床上,“他們一直跟我說,隻要我不把自己弄進阿茲卡班,想幹什麽都可以。”


    “那是因為弗裏芒特和尤菲米婭不像我爸媽那麽迂腐。”西裏斯沒有掩飾口氣裏的厭煩,他記起格裏莫廣場12號那幢陰森的屋子,還有族譜掛毯上“永遠純潔”的紋飾——要他繼承這些?他巴不得把它們一把火燒光。


    “哪有人一出生就該被捆綁在家族裏。那根本不叫繼承,隻不過是專.製。”腦海中浮現出父母和弟弟的臉,西裏斯舉起魔杖“嘩”一聲放下帷帳,冷淡地翻過身,隻留一個後背給他的朋友們,“布萊克家不會指望我,他們已經把希望都放在雷古勒斯身上了。”


    “那也不錯,至少你不用被強迫去幹你不感興趣的事。”詹姆攤開胳膊倒下來,眼睛盯住搖晃的紅色帷帳,“我想去打魁地奇,還有跟伊萬斯結婚。”然後生一整支魁地奇球隊!他想。他和伊萬斯都是格蘭芬多,他們的孩子也一定都是格蘭芬多!


    他的三個好友都受不了地翻了翻眼睛。“你確定要把第二項列進你的目標?”西裏斯懶洋洋地調侃道,“不是我打擊你,兄弟。它實現的可能性大概就跟我老媽邀請麻瓜到格裏莫廣場12號喝下午茶一樣小。”


    彼得的床那邊傳來一聲不自然的咳嗽,似乎是為了掩飾笑聲。


    “我覺得沒那麽誇張,西裏斯。”萊姆斯溫和而嚴肅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什麽時候費爾奇決定請你們兩個一起去三把掃帚喝一杯了,或許詹姆就能成功。”


    這迴彼得忍不住了,他尖聲尖氣地笑起來,被詹姆狠狠扔來的枕頭隔著帷帳砸中了腦袋。


    男孩兒們的周末過得很愉快,而艾爾維拉正好相反。


    魂器的事不斷在她的腦子裏打轉,艾爾維拉在寄給漢特的信中旁敲側擊地打探關於不死法術的事,卻沒有在星期天早上收到漢特的迴信。她心神不屬地坐在餐桌邊,一邊留意著飛進禮堂的貓頭鷹,一邊往格蘭芬多長桌和教工餐桌上瞟。西裏斯和詹姆他們沒有出現,鄧布利多教授倒是早早來到了禮堂,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愉快地享用他的早餐。這位老校長似乎對《尖端黑魔法揭秘》從他辦公室書架上消失的事兒渾然不覺,他看起來心情不錯,甚至比平時多吃了一塊檸檬派。


    西裏斯和詹姆消失了一整天,就連萊姆斯和佩迪魯都不見蹤影。艾爾維拉猜得到他們在哪裏,卻不敢上八樓找他們。


    星期一的早晨,仍然沒有貓頭鷹捎來漢特的信。


    “你們找到那個房間了嗎?”上午的保護神奇生物課上,艾爾維拉終於找到機會逮住詹姆,悄聲問他。剛從人堆裏擠出來的詹姆遠遠看見了什麽,趕忙把搶來的貓狸子擱到臂彎裏,騰出另一隻手把一頭亂發揉得更亂。 “它叫‘有求必應屋’,維拉。”他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假裝神秘地壓低聲音,眼睛直往某個方向瞟,“勃利告訴我們的。”


    “噢,是嗎?”艾爾維拉順著他的視線迴過頭,果然發現莉莉就站在不遠處,正要去凱特爾伯恩教授腳邊的箱子那兒領貓狸子——這是他們這節課要學習的神奇生物。“你有沒有把那本書還迴去?”艾爾維拉又轉過頭問西裏斯,他已經抱著兩隻貓狸子朝他們走過來。


    “還沒有。”拎著一隻貓狸子的後頸把它交給自己的女友,西裏斯不急不忙地迴答,“急什麽,至少得等到鄧布利多不在學校的時候。”


    “我們得盡快把那本書還迴去。”艾爾維拉憂心忡忡地接過那隻貓狸子,把它抱進懷裏。除了一雙大耳朵和獅子尾巴似的長尾,貓狸子長得就像普通的貓,黃色的皮毛上還長著梅花形狀的斑點。她習慣性地撓了撓它的下巴,它便像貓一樣打起了唿嚕,舒服地眯起眼抬高腦袋。艾爾維拉不禁擔心煤球會對她身上其他“同類”的氣味感到生氣。


    “行了,不用操心這件事,我會把它還迴去的。”西裏斯懷裏的那隻貓狸子正伸出柔軟的爪子搭上艾爾維拉的胳膊,他冷酷無情地把它拿開,“那間屋子不僅可以藏東西,還有別的用處。星期五晚上我帶你去看看。”


    艾爾維拉還想說點兒什麽,卻被凱特爾伯恩教授興奮的大喊打斷。


    “哈,這個小家夥懷孕了!”老教授嚷嚷道,“快,孩子們,快過來看看——伊萬斯小姐發現了一隻懷孕的貓狸子!”


    懷孕的貓狸子成了這堂課的焦點,直到下課,艾爾維拉都沒能再單獨同西裏斯說上話。


    下午的草藥課需要移植跳跳球莖,特裏斯坦·特魯曼不幸被一個掙脫的跳跳球莖重重打中了臉,他狼狽地捂住鼻子,眼角憋出了眼淚。哄笑聲使艾爾維拉迴過神,她的目光轉向特魯曼,正好瞧見斯普勞特教授關切地走過去:“你還好嗎,特魯曼先生?要不要去一趟校醫院?”


    特魯曼搖搖頭。看起來可真疼,艾爾維拉望著他紅紅的眼眶同情地想。為了避免自己的鼻子也慘遭不幸,她不再去想魂器或者禁.書,專心地對付起了自己的那株跳跳球莖。


    出乎意料的是,下課的鈴聲一響,特裏斯坦·特魯曼便徑直朝艾爾維拉走過來。


    “瓊斯。”他叫住她,一隻手還虛掩在變得有點兒歪的鼻梁上,“你——你有時間嗎?我們能不能單獨聊聊?”


    艾爾維拉驚訝地停住腳步。她過去幾乎從不跟特魯曼打交道,這還是他頭一次主動找她說話。難道他發現了她和西裏斯冒充他們兄妹的事?艾爾維拉迷惑地想。不,不可能……就算他發現有人冒充他們兄妹,也沒理由懷疑到她頭上。


    同行的三個室友也停下來,帕金森認出眼前這個赫奇帕奇混血的身份,難掩眼中的反感:“你有什麽事嗎?”


    “我找的是瓊斯,帕金森。”特魯曼表情冷硬地說。他的人緣不錯,似乎一向很隨和,少有表現得這麽粗魯的時候。阿米莉亞·帕金森瞪大眼,一張蒼白的臉漲成了絳紫色。


    “我現在沒有別的事要忙。”艾爾維拉趕在她發作前出聲迴答,“你想去哪兒聊?”


    特魯曼帶著她離開溫室,來到城堡禮堂對麵的十一號教室。室外正是冷颼颼的雨天,臨近傍晚,這間閑置的教室變得格外陰冷。特魯曼關上門,旋過身麵向艾爾維拉。她這才發覺這個男孩兒不僅被打歪了鼻梁,臉色也慘白得嚇人。“你確定你不需要去校醫院嗎?”她禁不住向他確認。


    默不作聲地搖搖腦袋,特魯曼垂下臉,捏了捏拳頭,才重新抬頭看向她。


    “周末的時候,我跟霍莉迴了趟家。”他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聲音,“我們的舅舅一家都去世了……是因為車禍。”


    艾爾維拉一愣。


    “我很抱歉。”她說。


    她替他感到遺憾,也有些尷尬和疑惑。她不明白特魯曼為什麽要跟她說這個。


    男孩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好像在為什麽事而猶豫。


    “我知道這麽問有點唐突,但是……”好幾秒鍾過去,他才再次開口,視線死死地黏在她的臉上,“我舅舅是個麻瓜,瓊斯。”


    短暫的迷茫過後,艾爾維拉幾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渾身一僵,感覺到一股與這間教室無關的冰冷穿過她的胸膛。


    特魯曼眼眶通紅。他從她的表情裏得到了答案。


    “你知道,是不是?”他發著抖問,“瓊斯先生跟你說起過,是不是?”


    艾爾維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嘴唇像中了石化咒一般難以動彈。


    “他們都說是車禍,可我不信。”特魯曼攥緊的拳頭在發顫,“我偷偷看了他們的遺體……哪有車禍會讓人毫發無傷的?”


    “特魯曼……”


    “我聽說過。”他打斷她的話,“我知道有人……有一些人在謀殺麻瓜。魔法部一直把我們當傻瓜,但我們都知道。”他嗓子發緊,像是在竭力忍耐著什麽,嗓音變得又尖又細,“瓊斯先生是傲羅辦公室主任,他們在想辦法抓捕那些人,是不是?他們知道真相,對嗎?”


    艾爾維拉望著他,沒有答腔。她沒有從漢特那兒聽說過特魯曼舅舅的事,但她清楚麻瓜的離奇死亡意味著什麽。


    抽噎終於不受控製地從特魯曼的嗓子眼裏跳出來。他的臉繃得緊緊的,像是沒有發覺淌過臉頰的眼淚,隻有顫抖的嘴唇在動搖。


    “我的舅舅……還有我的舅媽和表弟……他們都是被那些人殺死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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