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艾爾維拉拽著西裏斯的衣袖催促,發覺他沒有要動彈的跡象,才轉身看他:“不去嗎?”西裏斯臉上那種煩躁而危險的表情讓她呆了一下。不過他垂眼對上她的視線,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的神色,仿佛剛才那一瞬間他眼裏的暴躁都是她的錯覺。


    “不一定要溜進去。”他的眼睛瞟向一旁的凸窗,不慌不忙地出了另一個主意,“豬頭酒吧裏的人基本都蒙著臉,我們隻要變個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去。”


    語罷,西裏斯放下撐著鬥篷的右手,從兜裏拿出魔杖,點了點自己豎起來長袍領子。衣領立刻變化成長長的黑色繃帶,從他的領口開始往上纏繞,一圈圈包住他的脖子和臉,隻露出眼睛和嘴前的一條狹縫。霍格沃茲的校袍都是黑色、銀扣的素袍,為了不讓人瞧出來,西裏斯又拿魔杖敲一敲長袍的扣子,它們立時由銀色變成了金色。


    “把臉蒙起來就行嗎?”艾爾維拉懷疑地問著,也用魔杖將衣領變形成繃帶纏住臉,然後把袍子和繃帶都換成了一種很暗的墨綠色。她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戴上長袍的兜帽,摸了摸臉上的繃帶,渾身不自在:“我總覺得這樣太可疑了。”


    這種打扮太顯眼,她擔心他們會過於惹人注目。西裏斯沒有向她解釋,隻又拿魔杖的頂端抵住喉結,低聲念了一道咒語。接著他便將魔杖插迴衣兜,扯下兩人身上的隱形鬥篷,塞進他的口袋裏——那依舊扁平的口袋讓艾爾維拉懷疑他在裏邊施了無痕伸展咒。


    她正想問一問,就被西裏斯自然而然地攬住了肩。“一會兒別說話。”他一邊攬著她走過拐角,一邊語態散漫地在她耳邊叮囑,聲線變得粗啞而陌生,“等你進去就知道了。”


    剛推開豬頭酒吧的木門,艾爾維拉就明白了西裏斯的意思。這是間肮髒、狹小的酒吧,每一張木頭桌子上都散發著濃濃的羊膻味,由於爬滿汙垢的窗戶透不進光,屋子裏到處都點著髒兮兮的蠟燭。踩上滿是汙垢的石鋪地麵時,她差點兒沒忍住發出一聲惡心的嘟噥。搖曳的燭光照亮酒吧內客人們的臉,這兒大部分人都蒙著麵,有的人頭戴紗巾和麵罩、有的人把麵孔藏在兜帽裏,還有的人就像西裏斯和艾爾維拉一樣,用繃帶纏住了整個腦袋。他們不是在與同伴低聲交談,就是在獨自喝酒。同這些扮相古怪的客人們相比,坐在吧台近旁一張木桌邊那幾個沒有遮臉的霍格沃茲學生倒顯得更為突出。


    艾爾維拉看見穆爾塞伯、斯內普和帕金森都在那裏,還有艾弗裏、羅齊爾和勞爾,以及以麥克尼爾為首的三個斯萊特林高年級生。他們圍坐在那張木桌旁,一個個都陰沉著臉,手邊各擺一瓶黃油啤酒,像是在等待什麽,誰也沒有說話。


    西裏斯摟著艾爾維拉坐到了吧台一角,靠近那張木桌的位置。離他倆最近的是西弗勒斯·斯內普,他在他們經過他身邊時警惕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但似乎並沒有認出他們。酒吧老板走了出來,他就是剛剛在巷子裏出現過的那個滿臉灰胡子的高個兒男人。


    “要什麽?”他來到西裏斯和艾爾維拉麵前,不大耐煩地問道。


    “兩瓶黃油啤酒。”西裏斯用自己經過偽裝的聲音迴答。


    艾爾維拉注意到斯內普收迴了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


    老板拿出兩瓶灰撲撲的黃油啤酒擱到吧台上,發出重重的響聲。


    “四個西可。”他的藍眼睛打量了一番西裏斯,視線又移向艾爾維拉。她剛把手伸進口袋找錢,便被西裏斯的手肘輕輕壓了一下胳膊。


    “我付。”西裏斯說。他已經把四個銀西可遞了過去。


    這個時候,他們旁邊的那張木桌那兒有人開口了。“我們可以開始了嗎?”打破沉默的是麥克尼爾身邊的一個金頭發高年級生,他有意壓低了聲音,說話的語氣既緊張又厭煩,“我看不會有更多的人來了。”


    酒吧老板把錢幣放進了一個自動滑開的錢櫃裏,而後一聲不吭地站在吧台後麵擦起了髒兮兮的酒杯。西裏斯擰開一瓶黃油啤酒,推到艾爾維拉手邊,而後才慢吞吞地擰開自己的那瓶。他們沉默地喝著酒,都在豎起耳朵聽著那幾個人的談話。


    “無妨,這隻是第一次聚會。”第二個出聲的是艾弗裏,他還是像往常那樣坐在勞爾和羅齊爾中間,卻學起了馬爾福那種拖腔拖調的說話方式,故作深沉地說道:“等將來情勢更明朗,就會有大批的人後悔今天沒能坐在這裏。到時他們會求著加入我們的。”


    “開門見山地說吧,艾弗裏。”另一個高年級生說得直截了當,“我覺得這裏並不安全。”


    勞爾顯然也是這麽認為的。他看起來有些惴惴不安,伸長脖子四處張望,最後還多看了幾眼剛剛才走進酒吧的西裏斯和艾爾維拉。西裏斯於是抬起一條胳膊摟住艾爾維拉的肩膀,同她親密地靠在一起,再垂下腦袋貼近她的臉頰,假裝在和她親熱。


    勞爾這才不繼續盯著他們。艾爾維拉身體僵硬,擱在桌子下麵的那隻手輕輕掐一下西裏斯的大腿,他貼著她的臉誇張地倒抽一口冷氣。


    “好吧。”艾弗裏的聲音再度響起,他還在故意拖著長腔,好像拿定主意要裝腔作勢到底,“在座的各位應該都已經從你們的父母、家人那兒聽說了一些傳言——”他略作停頓,“而我要替那位大人轉達的是:‘告訴他們,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圍坐在木桌邊的其他人都不吱聲。艾弗裏環顧一圈他們的臉孔,似乎對這種反應十分滿意。“我們當中大部分人都有幸參加了去年七月底的那次集會,也見識過了那位大人的力量。”他繼續說著,目光轉向阿米莉亞·帕金森,“我記得你沒有去,是不是,阿米莉亞?”


    艾爾維拉還從沒聽過艾弗裏叫帕金森的名字。她喝著黃油啤酒,向帕金森坐的方向瞄過去。正如艾爾維拉所料,帕金森並沒有動自己那瓶肮髒的黃油啤酒,她隻是幹坐在那裏,維持著她一貫傲慢的姿態,腰杆筆直、下巴微挑。


    “我假期跟著家人去了法國。”她冷著臉說。


    “沒錯,帕金森家剛好在法國待了整整一個假期……”艾弗裏頗有深意地附和一句,又看向另一個人,“對了,西弗勒斯好像也沒有去?”


    艾爾維拉清清楚楚地看到斯內普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大概並不習慣艾弗裏用他的教名稱唿他。“我那天……有事耽擱了。”他麵色陰沉,絕口不提他那天其實去過翻倒巷,而且還不小心帶上了一條名叫莉莉·伊萬斯的小尾巴。


    “從剛剛開始我就想問,”麥克尼爾突兀地開腔道,他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斯內普,“他為什麽會在這裏?要是我沒記錯,他可是個混血。”


    斯內普的臉再次抽動一下,他薑黃色的麵孔霎時間變得慘白。西裏斯在艾爾維拉耳邊冷笑了一聲,艾爾維拉抬眼看看他,一時沒法從他纏滿繃帶的臉上分辨出來,他究竟是在諷刺斯內普還是麥克尼爾。


    “西弗勒斯的母親來自普林斯家族,麥克尼爾。”穆爾塞伯替斯內普解圍。


    普林斯家族是出了名的魔藥世家,這一點艾爾維拉曾經聽莉莉提起過。斯內普的魔藥天賦正是他的家族留給他的。


    “好吧。”麥克尼爾聳聳肩,“隻是問一句,我沒有惡意。”


    “今天坐到這裏的人都是絕對有資格的,麥克尼爾。”艾弗裏強調。他挪一挪椅子,坐得離桌子更近一些,好把聲音壓到最低,又能保證讓桌邊的所有人都聽見。他一臉神秘地道:“好了,迴歸正題。我剛才說過,你們需要向你們的父母轉達那些流言的真實性。那位大人希望他們能慎重考慮,做出正確的決策。這一切都是為了純血統的利益,為了讓魔法界的秩序迴到正軌上來——說真的,這麽長時間以來,我們已經受夠魔法部那些愚蠢掌權者們的決策了。越來越多的泥巴種在稀釋我們的世界,玷汙血統的純淨性……你們能想象嗎?我們不僅要和泥巴種們坐在同一間教室裏上課,還要在選修課的課表上看到‘麻瓜研究’這種令人惡心的課程!在威森加摩,低賤的泥巴種也敢和巫師一起坐在審判席上,甚至身居高位,對巫師指手畫腳!”


    他的口氣越來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低聲喊出來的。艾爾維拉的餘光瞥見他的臉漲紅了,那是一種憤怒的、像是遭受了嚴重羞辱的歇斯底裏的紅。


    “這些肮髒的蛆蟲在把麻瓜的那些垃圾思想帶進我們的世界,滲透霍格沃茲,滲透魔法部……如果再不行動,巫師純淨的血液總有一天會被這些下賤的水蛭吸光,淪為他們的家養小精靈。”艾弗裏雙肩微抖,眼中迸發出仇恨的光,聲音從咬緊的牙縫裏一點一點擠出來,“到時候,真正的巫師不複存在,魔法界也要徹底被他們掌控了。”


    “這些我們都知道。”麥克尼爾對他情緒激烈的演講卻並不感冒,他握著手裏的黃油啤酒瓶,食指輕敲瓶身,“可問題在於……魔法部並不那麽容易被推翻,更何況他們還有鄧布利多。”他頓了頓,“當年即便格林德沃的行動在世界範圍內造成那麽大的轟動,英國也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原因我們都知道:鄧布利多在英國,他是最強大的巫師,格林德沃畏懼他。”


    “這就是關鍵所在,麥克尼爾。”艾弗裏換上了一副洋洋得意的口吻,“如果你注意到了——當然,我相信你確實注意到了,隻是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特殊性——我們追隨的這位大人,他遠比格林德沃要強大,也比格林德沃更有魄力。因為……這位大人的行動正是從英國開始的。”他哼笑一聲,“他並不畏懼鄧布利多。”


    “可是……他——那位大人,要怎麽證明這一點呢?”勞爾不安地扭動著身體,他畏畏縮縮的樣子簡直像極了彼得·佩迪魯,“我是說——我隻是好奇……畢竟他們從未正麵交鋒過……格林德沃當年是那麽強大,好幾次躲過了各個國家傲羅的追擊,最後卻也敗給了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已經老了,勞爾。”艾弗裏不耐煩地打斷他,他不喜歡自己的小跟班在這個時候插嘴,“他都快一百歲了,法力衰退,再也不會像當年那樣強盛。”


    沒有人搭腔。艾爾維拉喝一口黃油啤酒,不禁猜想他們大部分人都像此時的她一樣,認為幾個學生聚在一起評論巧克力蛙畫片上傳奇人物的法力是件非常滑稽的事。幾秒鍾過後,艾弗裏終於也從靜默中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好吧,好吧,反正你們遲早都會知道的。我現在可以提前透露給你們,你們不妨也好好提醒你們的家人——”他不再拿腔拿調,把手中的黃油啤酒瓶用力磕到桌麵上,兇狠地來迴瞪視每一個人的臉,沉著嗓音告訴他們:“不論鄧布利多有多強大,他終歸會有一死。而我們的那位大人,他通過多年的探索,已經練就了不死之身。”


    一陣驚愕的沉默。


    “你是指……”麥克尼爾猶疑地說,“長生不老?”


    “不。”艾弗裏冷冷否認,“我是指不死。不隻是長生不老……而且不論遭到什麽樣的重創,都不會死亡。”


    “這不可能。”阿米莉亞·帕金森冷不丁說道,艾爾維拉從沒有聽見過她用這樣冷靜的語氣說話,“在曆史上,從來沒有人能做到不死。即使是尼可·勒梅,也隻能利用魔法石的力量長生不老,卻無法避免因為魔法或者物理攻擊而造成的死亡。沒有人——絕對沒有人能做到。”


    艾弗裏絲毫不因帕金森篤定的口氣而懊惱。


    “正是因為空前絕後,”他的腔調又像最開始那樣被刻意地拖長,“才足以證明這位大人的偉大。”


    又是一陣沉默,桌邊的人神色各異。艾弗裏一一瞧過他們的臉,便咧嘴冷笑一下,站起了身。“我不能再透露更多了。”他拿上自己脫下的鬥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道,“好好考慮吧,各位。相信你們和你們的家族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話音落下,他披上鬥篷離開。羅齊爾和勞爾也騰地站起來,椅子的四條腿在積滿汙垢的石板地上發出悶悶的刮擦聲。他們跟著艾弗裏走了。


    桌邊隻剩下六個人。麥克尼爾一口接一口地喝起了黃油啤酒,好像在借此機會冷靜思考。而阿米莉亞·帕金森再也忍受不了這裏的異味,獨自離場。沒過一會兒,喝完黃油啤酒的麥克尼爾也撐著桌沿起身,帶走了另外兩個高年級的斯萊特林。他們三個走出酒吧大門時,西裏斯重新俯到了艾爾維拉耳旁。


    “走吧。”他沉聲說,“不會再聽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了。”


    艾爾維拉小幅度地頷首,看到酒吧老板放下怎麽也擦不幹淨的杯子,甩掉手裏的抹布,鑽到了吧台底下。


    謹慎起見,離開豬頭酒吧後,西裏斯和艾爾維拉都沒有卸下偽裝。


    他們走上霍格莫德村的大路。巫師村莊時常有怪人出沒,此時霍格沃茲的學生們又大多都在三把掃帚和別的餐館吃飯,因此兩人怪異的打扮並沒有吸引多少好奇的目光。快走到郵局的時候,西裏斯停下了腳步。


    “待會兒你打算去哪裏?”他問。


    艾爾維拉也駐足,朝不遠處的佐科笑料店望去。她沒有在商店門口的那些學生中找到愛麗莎的身影。豬頭酒吧之行耽誤了太長的時間,這是艾爾維拉沒有料到的,愛麗莎等不到她,多半已經先行離開了。


    “我跟愛麗莎走散了。”艾爾維拉於是迴答,“現在應該是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再寫封信寄出去。”實際上她此刻根本沒有胃口,隻想盡快找到一個安靜的、可以坐下的地方,把剛才聽到的事情全部寫進信裏,馬上寄給父親漢特。


    “三把掃帚現在應該已經沒有空位了。”西裏斯拉住她的手腕,“來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們又順著大路往反方向走去。艾爾維拉跟在西裏斯身旁,任他拉著她的手,有些魂不守舍。她的腦海裏不住地迴想著艾弗裏在豬頭酒吧說的那番話,“不死”這個詞像是一塊巨大的糞石卡在了她的喉嚨裏。


    艾爾維拉努力地搜刮腦內的全部信息:不論是久遠的還是近期的,又或者是隻字片語——然而她無力地意識到自己的知識儲備量真的太少了,它完全無法幫助她判斷艾弗裏那番話的真實性。也許愛麗莎會知道呢?艾爾維拉想著,可隨即她又掐滅了這種奢望:愛麗莎不可能知道。如果真有一種塑造不死之身的方法,那麽它一定與黑魔法有關……愛麗莎對黑魔法知之甚少,去年西裏斯在卡片上用的那個魔咒她也沒有聽說過。


    “西裏斯。”艾爾維拉扭頭去看身邊的西裏斯,“你覺得那是真的嗎?”


    他臉上還纏滿了黑色的繃帶,那雙灰眼睛正沉思著將視線投向前方。


    “不死之身?”他反問。


    “對。”


    “不清楚。”西裏斯不輕不重地拉著她的手,腳步沒有停頓,“布萊克家曾經也有很多黑魔法相關的書,我沒有全部讀完。但如果那裏麵有涉及不死之身的內容,我們家現在的當權者就不會是我媽,而是我親愛的曾曾祖父了。”


    艾爾維拉聞言垂下了眼睛,盯住自己的腳尖。她想象著莉莉描述中那個蛇臉的男人,想象以漢特為首的傲羅們將他擊倒,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他卻突然一躍而起,把一道殺戮咒扔向漢特……


    西裏斯側過眼睛瞧了她一眼。他剛才在想雷古勒斯對今天豬頭酒吧的聚會知道多少,結果忽略了艾爾維拉的情緒。“那個伏地魔,我看也像個政客。”暫時將別的事拋到腦後,他語氣平靜地告訴她,“這種人招兵買馬總會有個噱頭,不一定是真的。”


    比起憂心忡忡的艾爾維拉,西裏斯倒沒有把艾弗裏的話放在心上。他很清楚曆史上有多少巫師走上了追尋永生的道路,他們大多陷入黑魔法的恐怖深淵,最後不僅沒有成功,還死相難看。西裏斯不認為那個叫伏地魔的家夥真有這種本事,做到連尼可·勒梅都辦不到的事。


    艾爾維拉點點頭,卻好像沒有因他的話得到多少安慰。她泄氣地跟著西裏斯,腳步沉重。


    他們經過了德維斯-班斯魔法設備維修店,已快要走到村子外麵。西裏斯把她帶上一條曲折的小路,再往前走便是村外的荒野,但他們在路邊一座小木屋前停了下來,推門走了進去。艾爾維拉驚訝地發現,這座小木屋居然是一間小小的餐館,它隻有靠窗擺放的兩張木桌,和把廚房隔開的吧台。一位係著圍裙的老人站在吧台後麵,抬起頭對他們這兩個打扮古怪的客人和善地微笑。


    “歡迎。”他放下手中的賬本,“要吃點什麽?”


    兩人各自點了一份簡餐,在一張靠窗的木桌邊坐下。老人拿出魔杖,在廚房背對著他們叮叮咚咚地做飯。


    “你是怎麽發現這裏的?”艾爾維拉從紙袋裏找出羽毛筆、墨水瓶和羊皮紙,她真慶幸自己每次來霍格莫德村都會買這些東西。


    “上次跟詹姆來的時候發現的。”坐在對麵的西裏斯把頭上的繃帶變迴了衣領,撣去長袍袖擺上的灰塵,那是剛才在豬頭酒吧蹭到的,“我們本來想去看看前麵那座山,以為會有什麽好玩的。”


    山上能有什麽好玩的?艾爾維拉歎一口氣。


    這頓午飯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艾爾維拉和西裏斯都沒有說話。艾爾維拉埋頭寫信,盡管饑腸轆轆,卻毫無胃口。她隻吃了幾口老板送上來的簡餐,便又重新提筆寫起了給漢特的信。西裏斯倒是吃完了他的那份午飯,他支著腦袋看了會兒艾爾維拉,隨後又把視線移向窗外。


    等到艾爾維拉終於寫好信,時間已快到下午三點。


    從小木屋出來,艾爾維拉看向身旁的西裏斯:“我得去郵局寄信,你要去跟詹姆他們會合嗎?”


    “詹姆今天可沒空,他得跟著伊萬斯。”防止出現膽大包天的家夥跟她約會。


    想到這個,西裏斯記起了艾爾維拉頭發裏香水的氣味。那種強烈的不快頓時又占據了他的大腦,他的目光挪向她,試圖從她那張還裹著繃帶的臉上瞧出點兒什麽:“寄完信你要去幹什麽?”


    直到這時,艾爾維拉才重新意識到今天是情人節。豬頭酒吧裏艾弗裏駭人聽聞的發言讓她完全忘記了這迴事,她發現自己已經有小半天的時間都和西裏斯待在一塊兒了,雖然這感覺一點兒也不像約會,但她還是覺得怪別扭的。


    “去找愛麗莎,然後就要迴城堡了。”她迴避著西裏斯的目光,謹慎地迴答。


    “晚上呢?”她聽見西裏斯又問。


    低下臉去翻臂彎裏的紙袋,艾爾維拉裝出在清點羽毛筆數量的樣子,含糊地說:“晚上我得寫算數占卜課的作業。”她祈禱他不要約她,如果他再問她會去哪兒寫作業,她一定要迴答就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西裏斯狐疑地盯著她。


    “你沒有約別人?”


    艾爾維拉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神情錯愕。


    “我幹嘛要約別人?”她問。


    她詫異的反應落在西裏斯眼裏,將他心裏的不痛快擊了個粉碎。他突然感覺唿吸都舒暢了。“那你晚上想不想去一趟禁.書區?”輕描淡寫地揭過這個話題,他僵硬的肩膀放鬆下來,右手又習慣性地把玩起了魔杖,“我們可以在那裏找找,沒準會有提到永生的書。”


    禁.書區?這個提議有些出乎艾爾維拉的預料。


    “我們進不了禁.書區。”她提醒他,腦海中卻不可抑製地浮現出了雷古勒斯曾經提過的特批條。要是她去請求斯拉格霍恩教授,他會不會也給她一張特批條,讓她能自由借閱禁.書區的書?


    西裏斯從衣兜裏掏出那團閃閃發亮的銀灰色隱形鬥篷,拿在手裏輕鬆地拋接一下,滿意地在她臉上看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跟詹姆進去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了。”他說,“晚上六點半。那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在禮堂,費爾奇會在門廳堵那些迴來太晚的學生。”把隱形鬥篷牢牢抓在手裏,他衝她懶懶一笑,“去不去?”


    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手裏那件織物,艾爾維拉捏緊手裏的紙袋,被這個誘人的提議動搖了。西裏斯的計劃聽起來沒什麽風險,六點半遠遠不到宵禁時間,而今天去霍格莫德村的學生大多都會流連忘返,費爾奇一定會蹲守在門廳,晚餐時的圖書館幾乎沒有學生。哪怕他們被平斯夫人發現了,也隻要披上隱形鬥篷溜到走廊,就能逃過一劫……


    “好吧。”許久,艾爾維拉艱難地翕張一下嘴唇,“我們在哪兒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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