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在撕咬著理智。


    麵對那樣一雙眼睛,艾爾維拉差點兒就要衝口答應。不過她動了動嘴唇,理智在她發出聲音以前就重新占據了她的大腦。不,不可以,她想。且不論跟西裏斯單獨去霍格莫德村會被看到他們的人傳成什麽樣,她不是早就想明白他們倆根本不合適,所以決心不留任何機會嗎?她怎麽能因為一次邀請就輕易動搖?


    “不了,謝謝。”於是她的視線轉迴自己攤開的課本,也沒有去碰手邊那顆誘人的糖果,“我更喜歡跟女孩子一起玩。”


    西裏斯皺起眉頭。雖然他沒指望第一次就能成功約到艾爾維拉,但就這樣被拒絕的滋味的確不好受。他開始同情被伊萬斯拒絕過無數次的詹姆了,盡管想到最好的兄弟和自己同病相憐時他又壞心眼地感到了安慰。


    “那麽……”西裏斯還想再說點什麽,卻被一陣匆忙而輕快的腳步聲打斷了。


    “西裏斯!”腳步聲一闖進教室,詹姆的喊聲就隨之傳來,“我剛才想到一個主意,晚上我們可以——噢,維拉!”他發現了艾爾維拉,便一下子竄到西裏斯和艾爾維拉中間隔著的那條過道上,一巴掌拍上她的那張課桌,險些把那顆滋滋蜂蜜糖振到地上:“你知道穆爾塞伯那家夥迴來了嗎?他還是不是斯萊特林的守門員?”


    桌角的墨水瓶一晃,艾爾維拉麵露責備地抬頭看他,趁著他擋住西裏斯的視線,悄悄將那顆糖攥進手心,藏到口袋裏。“這我可不知道。”她說,“不過他缺課太多,得重讀三年級。所以過會兒他就要和我們一起上課了。”


    詹姆露出一個被這一消息惡心到的表情,隨即又想起什麽似的眼前一亮。


    “那也不錯!”他興衝衝地轉身繞過旁邊的桌子,壞笑著坐到了西裏斯身邊,“我們有更多機會讓他上不了場了!”


    他以為這裏隻有格蘭芬多嗎?艾爾維拉不滿地瞪他,而後避開西裏斯向她投來的一瞥,轉頭對跟在詹姆後麵走過來的萊姆斯·盧平和彼得·佩迪魯點頭道早。盧平一如既往溫和有禮地迴應了她,而佩迪魯的目光躲躲閃閃,他好像比以前更怕她了。


    “盧平,你長高了不少。”艾爾維拉因此隻對盧平笑了笑。


    “你也是。”他體貼地讓佩迪魯坐到了離她更遠的那一邊,自己在靠近過道的一側坐下,迴給艾爾維拉一個稍嫌蒼白的微笑:“而且你越來越漂亮了,瓊斯。”


    這還是頭一迴有男孩子這麽真誠直白地誇她漂亮。


    “謝謝。”她矜持地克製著上翹的嘴角。


    正分神聽著他倆交談的西裏斯不由瞟了她一眼:萊姆斯誇她一句她就這麽高興?他誇她的時候她可一點反應都沒有。


    “對了,我們今天幹嘛坐得這麽靠前?”詹姆從書包裏掏出課本和羽毛筆,在發現自己錯帶了去年的舊課本後,才驚覺今天西裏斯占的位置在前三排。他們宿舍四個人從前可都是坐在倒數那幾排的。


    西裏斯收迴落在艾爾維拉臉上的目光,語氣涼颼颼地迴答:“在麥格教授罰我們關禁閉以前,先積極表現一下。”


    “呃,也對。”詹姆心虛地遮掩了一下自己的舊課本,“這學期我們沒那麽多時間關禁閉了……”如果還像上學期那樣幾乎每晚都要關禁閉,他們就不會有多少時間練習高級變形術和阿尼瑪格斯。


    可是這會兒他們倆都沒有想過,他們一個沒帶課本、一個帶錯了課本,就這麽光明正大地坐在第二排,恐怕隻會讓麥格教授更快地決心關他倆禁閉。


    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三年級生陸陸續續抵達了教室。出於對麥格教授這位嚴格老師的敬畏,沒人敢在開學第一天的變形術課上惹事,就連想要悄悄給斯內普使絆腿咒的詹姆都被盧平阻止了。帕金森走進教室時還有說有笑,她原本打算坐在艾爾維拉旁邊,但一看清西裏斯就隔著過道坐在左邊那張桌子前,帕金森便好像被冒犯了一般瞪大眼,和克裏斯蒂娜一起坐到艾爾維拉後麵那排,邊從書包裏拿出課本,邊怨毒地用眼角睨他。


    達芙妮在艾爾維拉身邊坐下,視線越過艾爾維拉望向正拿後腦勺對著她們的西裏斯,小聲喟歎:“梅林啊,布萊克真是長了一張讓人想犯罪的臉。”


    “犯什麽罪?”艾爾維拉好笑地在課本上勾勾畫畫。


    “比如偷偷給他下迷情劑什麽的。”達芙妮一手取出課本,一手撥卷著肩頭的金發,“我要是他,絕對不敢吃女孩子送的任何東西,除非我對那個女孩兒有意思。”她好奇地偏過臉來衝艾爾維拉眨眨眼,“你知道他有吃過那個姑娘送給他的巧克力嗎?”


    “嗯……”艾爾維拉拿羽毛筆蘸了蘸墨水,“我沒注意。”


    她迴憶起西裏斯那內容豐富的口袋,還有那塊黏糊糊的、被他毫不留情地扔掉的巧克力。顯而易見,他很了解姑娘們對他產生的“犯罪衝動”,不會輕易掉下陷阱。


    “說真的,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他長得這麽帥,應該早就交女朋友了。可是他整天都隻跟波特黏在一起。”達芙妮又深深看了眼詹姆和西裏斯,“要不是波特明顯喜歡莉莉·伊萬斯,我都要懷疑他跟布萊克是一對了。”


    艾爾維拉看著課本笑出了聲:“很有道理。”


    霍格莫德村還是該和朋友一塊兒去,她想。詹姆跟西裏斯就像連體嬰,讓他們男孩子自己玩去吧。


    不過,還有一個男孩子是她不得不管的。


    翌日在早餐時眼尖地發現奧利弗又穿上了那件袖口被弄破的袍子,艾爾維拉忍無可忍,終於借著下午沒有課的機會,在一年級上課前來到了魔咒課教室門前。


    “奧利弗!你姐姐找你!”一聽說她是來找奧利弗的,替她傳話的格蘭芬多男孩兒就大笑著跑向教室後麵,高聲喊道。跟一堆男孩子坐在一起的奧利弗臉色難看地迴過頭,在朋友們的哄笑聲中跳下桌子,腳步飛快地朝她走過來。


    “你幹嘛要來教室找我?”他氣唿唿地停在艾爾維拉跟前。


    “不然呢?在禮堂叫你嗎?”她輕飄飄地反問。


    “你沒看到他們都在嘲笑我嗎?”奧利弗的臉色更加糟糕了,“就好像我是個離不開姐姐的小屁孩。”


    “我也不想在你上學以後還成天管著你,奧利弗。”拔出魔杖給他的衣袖來了一個“恢複如初”,艾爾維拉寬容地低頭看著還沒開始長個子的弟弟,“但你最好用行動證明你已經長大了,而不是一邊惹麻煩一邊嫌我煩。”


    “知道了。”他甩了甩衣袖,臭著臉說。


    “上課要好好聽講,明白嗎?”艾爾維拉又不厭其煩地叮囑他,“別學著詹姆他們搗亂,晚上也不要溜出宿舍在城堡裏亂跑,要知道新來的管理員費爾奇先生不好對付,我聽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學生吊起來抽屁股。”她舉著魔杖威脅地在他麵前一晃,“如果讓我發現你欺負同學——”


    “我不會欺負同學。”奧利弗語速飛快,“再說晚上溜出宿舍又不是什麽大事,爸爸以前也幹過,現在很多學生都這樣。”他還惦記著詹姆和西裏斯說過的那些密道呢。


    “那是他們不擔心給學院丟分,奧利弗。如果你有詹姆那樣的本事為格蘭芬多贏得魁地奇杯,把丟掉的分都加迴來,那麽你想怎麽夜遊都沒人攔著你。”艾爾維拉表現得十分仁慈,“當然,你非要這麽幹的話,我也沒什麽好阻攔的。畢竟格蘭芬多丟分對我們斯萊特林來說是好事。”


    她對他綻開一個鼓勵般的甜蜜微笑。


    奧利弗瞪著眼,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像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卑鄙下流。


    正要走進教室的弗立維教授看到艾爾維拉,愉快地同她打了個招唿。她是他在三年級生裏最喜歡的幾個學生之一。“噢,這是你的弟弟?”弗立維教授看看奧利弗,“很好,第二個瓊斯。期待你在課上的表現。”他鼓勵地拍了拍奧利弗的胳膊,便夾著腋下的課本踱進教室。


    “弗立維教授是位公正的好老師。”艾爾維拉幸福地一笑,“我在他的課堂上為斯萊特林掙到過不少加分。”


    奧利弗再也受不了了,扭頭氣憤地衝迴教室。


    討厭的斯萊特林!等著瞧吧,他也能給格蘭芬多贏分!


    艾爾維拉看看他鬥誌昂揚的背影,憐憫地搖了搖頭。


    上個學年痛失魁地奇杯的沉重教訓讓斯萊特林學院隊提前開始了新球員的選拔。


    星期五下午,艾爾維拉剛從算數占卜課的教室出來,便急匆匆地跑出城堡,抱著書包朝魁地奇球場趕去。她趕到球場的時候,雷古勒斯和另外幾個參加球員選拔的學生也剛到不久。遠遠看到她跑過來的身影,雷古勒斯同幾個夥伴打一聲招唿,便拿著他那把嶄新的飛天掃帚走向她。


    “剛下課?”他停步在艾爾維拉麵前,“算數占卜課怎麽樣?”


    “還不錯,雖然作業很多,但學的都是些實用的東西。”艾爾維拉理了理被風刮亂的頭發,注意力很快被他手上的掃帚吸引了過去:“光輪1001?”遠看她還以為是和詹姆那把掃帚一樣的光輪1000呢。


    雷古勒斯笑了下,垂眼輕輕撫了撫掃帚柄:“對,最新型號。”


    “酷。”她忍不住學著詹姆的口氣讚了一句,腦子裏想的卻是西裏斯的那把掃帚,她記得那還是橫掃係列的老型號,“你準備得怎麽樣?”


    “很好。”雷古勒斯從容不迫地告訴他。


    像過去一樣,他的話絲毫沒有吹牛的成分。參加找球手選拔的大多是體型比較瘦小的男孩兒,因為這樣的身型在比賽中往往活動更靈巧,而雷古勒斯雖然不及他哥哥西裏斯那般高大,卻也比尋常同齡人要高上許多,看上去並不具備優勢。


    可是一騎上飛天掃帚,他的這種劣勢就不複存在了。艾爾維拉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大家都誇他飛得好,尤其是在他通過一個漂亮的俯衝捉住金色飛賊的那一刻——另外幾個找球手競選者都在更高的位置就調轉方向錯過了金飛賊,而咬牙同雷古勒斯一起衝向地麵的另一名競選者則沒來得及催動掃帚刹住,狠狠紮向了地麵。


    除此之外,雷古勒斯還是第一個發現金色飛賊的。他隻花了一分鍾的時間將它捉住。


    前來觀看選拔賽的斯萊特林們紛紛鼓掌歡唿。


    “毫無懸念。”艾爾維拉聽見新的隊長阿什頓·克裏瓦特讚不絕口地說道。


    球員大換新,在找球手選拔之後,還有擊球手和追球手的選拔。雷古勒斯從場上下來,便坐到了克裏瓦特身旁,一麵同他交談、一麵觀看選拔。艾爾維拉的眼睛一直盯著球場上的穆爾塞伯,直到二十分鍾後雷古勒斯來到她身旁坐下,才轉頭對他笑起來:“你飛得真的很棒。”


    “比波特還差一點。”雷古勒斯將手中那把光輪1001靠在了另一邊的椅子前。


    “我不知道詹姆現在是什麽水平,”頭兩年隻看過一次比賽的艾爾維拉誠懇地評價,“但是相信我,你比他去年暑假要飛得好。”


    雷古勒斯的眼角染上了一點笑意。


    “穆爾塞伯好像真的對上學期發生的事沒印象了。”他也望向球門邊的穆爾塞伯,“而且變得很遲鈍。”


    雖說缺席了去年的決賽,但穆爾塞伯的守門員身份還是被保留了下來。他今天的表現不盡如意,攔球的動作顯得呆頭呆腦,全無從前在球場上氣勢洶洶的乖張狀態。


    “也許吧。”艾爾維拉謹慎地迴應,“你們剛才在討論什麽?”


    雷古勒斯遙遙望著穆爾塞伯,微微揚起嘴角:“一個針對波特的有效計劃。”


    “噢,太妙了。”她頓時雙眼放光,積極自薦道:“需要我提供一點兒建議嗎?”


    哎呀,她實在是對詹姆在魁地奇比賽中吃癟的模樣期待極了。


    聽出她語氣裏不加掩飾的快活,雷古勒斯迴頭對她優雅地一笑。


    “洗耳恭聽。”他說。


    艾爾維拉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入學兩年多以來,她從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盼望魁地奇賽季的到來。想想去年學期結束時詹姆披著格蘭芬多旗四處炫耀的得意表情,再想象一下輸掉魁地奇比賽後他懊惱不甘到跳腳的樣子,艾爾維拉邁著輕快的腳步走向圖書館,幾乎都要在樓梯上哼出小曲兒來。


    因此西裏斯在圖書館找到她時,便發現她正麵帶微笑地埋頭在她的算數占卜課作業裏,看起來高興得就好像她在稿紙上寫的那些數字都將成為她金庫裏金加隆的數目似的。


    “在寫什麽?”西裏斯不禁感到懷疑,拉開她左手邊的椅子坐下,抽出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稿紙看了看:都是些繁瑣複雜的演算過程。


    “晚上好。”艾爾維拉笑著向他道好。她現在心情很好,以至於同他獨處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這是我的算數占卜作業。”


    西裏斯捏著她的稿紙一愣,“你選了算數占卜課?”


    “沒錯。”她輕快地答著,又重新低下頭跟數字較勁兒。


    “可你說你選了天文占卜。”他把手裏的書包擱到一旁,臉上的表情一點也稱不上好看。


    艾爾維拉頭也不抬地說:“雖然都是占卜,但這兩門課的性質完全不同,西裏斯。”天文占卜側重占卜,而算數占卜其實更類似麻瓜的數學。她將來想去古靈閣謀職,必須得學習算數占卜。


    好吧,就算它們完全不同。西裏斯探出一隻手,拿指關節輕敲她稿紙的一角:“你的課表呢?給我看看。”


    來不及抬頭,艾爾維拉從手邊厚厚的課本中抽出自己的課表遞給他。


    西裏斯接過來迅速掃了一遍:她這學期的選修課有三門,分別是保護神奇生物課、天文占卜課和算數占卜課。三年級開始已經沒有飛行課了,在所有必修課裏,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一起上的課隻有變形術和魔咒課,再算上保護神奇生物課,他能和她一起上的課總共隻有三門。


    “所以你沒選古代如尼文。”西裏斯冷著臉說。書呆子不是都會選古代如尼文嗎?


    “嗯。”艾爾維拉沒有留意他語氣裏的不快。她為什麽要選古代如尼文?


    許久,西裏斯沒有說話,似乎在盯著她的課表發呆。好一會兒過去,他才悶不吭聲地放下她的課表,從自己的書包裏拿出幾本厚得嚇人的書和一卷長長的羊皮紙,然後粗魯地擰開自己的墨水瓶。餘光瞥見他擺上桌的書本,艾爾維拉嚇了一跳。


    “你是來寫作業的?”她終於抬起臉去瞧他,倍感驚奇,“這麽多?是什麽作業?”


    “古代如尼文。”西裏斯麵無表情地抖開了羊皮紙。


    這天晚上,他直到將近熄燈時間才迴到格蘭芬多塔樓。萊姆斯和彼得還坐在公共休息室的一張桌子邊寫作業,詹姆百無聊賴地坐在一張軟椅上翻看《高級變形術》中人體變形的部分。看到西裏斯從胖夫人畫像的洞口跨進來,詹姆精神一振,難以置信地大笑:“你居然真的去圖書館寫作業了!我剛才還在跟萊姆斯打賭你能在那裏待幾分鍾呢!”


    “誰賭贏了?”西裏斯隨手把書包扔到了詹姆身上,砸得他差點兒滾下椅子。


    “看來是我。”萊姆斯從一堆算數作業裏抬起頭,和氣地笑了,“古代如尼文的翻譯作業不好糊弄,是嗎?”


    西裏斯什麽也沒說,走到他對麵癱坐下來,抬起右手擋住了雙眼。他快被那些奇形怪狀的文字搞瘋了。


    “我就說嘛,你跟我一樣選兩門課就夠了,幹嘛還要多選一門古代如尼文?”詹姆從西裏斯的書包裏掏出那卷寫得亂七八糟的翻譯,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隻有萊姆斯這種毛茸茸的乖寶寶才會選三門課,是不是?”


    萊姆斯笑笑,繼續寫他的算術題。


    放下擋在眼前的右手,西裏斯看了眼萊姆斯手邊擺的課本,這才發現它看起來十分眼熟。


    “你也選了算數占卜?”他皺眉問。


    也?萊姆斯對著稿紙若有所思地眨了一下眼,“是啊。”


    伸手拿來他的課本,西裏斯隨意翻了翻:“作業多嗎?”


    “很多。”萊姆斯肯定地告訴他,“而且很難。”


    他抬眼不著痕跡地向西裏斯看去,將西裏斯煩躁地擱下算數占卜課本、頭疼地按揉太陽穴的動作收進眼底。


    圖書館和算數占卜?萊姆斯想著,低頭接著演算。這中間似乎有點兒微妙的聯係啊。


    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二,艾爾維拉在晚上八點來到了天文塔,按照天文占卜教授的指示架好她的望遠鏡。就在她彎腰調試望遠鏡的時候,身旁突然響起一陣倒騰望遠鏡的動靜,好像是有人把望遠鏡架在了她旁邊的位置。那個位置視野不大好,她直起身正要提醒,便發現站在她身邊皺著眉頭架望遠鏡的竟然是西裏斯·布萊克。


    “西裏斯?”她詫異地揚起眉毛,“你來這裏幹什麽?”


    “上課。”西裏斯鎮定地擺弄好他的望遠鏡,坐下來拿出書包裏的羊皮紙和羽毛筆,“我把古代如尼文改成了天文占卜。”


    艾爾維拉呆呆看了他兩秒,忽然明白過來他上星期五晚上為什麽會提到古代如尼文。


    臉頰不自覺地有點兒發燒,她迴過頭調適自己的望遠鏡,慶幸此時是瞧不清麵容的夜晚。


    “我記得你跟詹姆經常逃天文課。”艾爾維拉語氣平平地試探道。


    “沒意思的課當然要逃。”又從書包裏掏出雷古勒斯送的那隻星係活動模型,西裏斯把又厚又重的課本墊到羊皮紙底下,自顧自寫起了教授布置的課堂任務。


    她偷空瞧了眼他手裏漂亮的模型:“你都不拿望遠鏡看看?”


    “不感興趣。”他漫不經心道。詹姆認為這門課無聊,而西裏斯對這門課的感覺與討厭隻有一線之隔。那些星星的名字總會讓他記起格裏莫廣場12號客廳的掛毯,在“最古老而高貴的布萊克家族”族譜上,一個個自詡如星辰般璀璨的名字其實腐朽又黯淡。更可笑的是,他的名字也在上麵。


    既然不感興趣,幹嘛還要選這門課?艾爾維拉無聲地歎一口氣,可轉念一想,又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麽,心中一動。


    西裏斯還在記錄木星運行的軌跡,沒過一會兒,居然聽見她主動開了腔。


    “西裏斯。”她輕聲叫他,“坐到我這裏來。我調好了,你看看。”


    轉頭衝她看過去,西裏斯原本不想動彈,卻借著星光隱約瞧清了她臉上柔和的笑。他頓了頓,最後放下手裏的羽毛筆、羊皮紙和星係模型,起身來到她讓出的座位前坐下,俯身往望遠鏡裏看。


    他微微一愣。


    艾爾維拉讓他看的不是木星,而是在獵戶座旁一顆更遙遠、更明亮的星星。


    “看到了嗎?”西裏斯聽到她的聲音,“黑夜裏最亮的一顆星星,‘燃燒著的’,像格蘭芬多的火焰。”


    她就站在他身邊,一邊活動著雙腳,一邊輕輕揉搓指尖有些發涼的雙手,嗓音輕柔而緩慢,片刻的停頓中似乎也帶著笑意。


    “是‘西裏斯’。”她說。


    扶住望遠鏡的手慢慢收緊,西裏斯清楚地感覺到了胸腔裏倏爾加快的心跳。那種奇異的、熱乎乎的感覺又來到了他的心口,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看到了。”好幾秒過去,他才這麽平平淡淡地迴答她,而後站起身迴到自己的凳子邊,彎下腰收拾起了書包。艾爾維拉奇怪地看著他利落地收揀完東西再把書包甩到肩上,一時有些懵:“怎麽了?你幹什麽去?”


    “逃課。”西裏斯兀自扯開自己的鬥篷。


    艾爾維拉愈發不解:“為什麽?”


    “因為要尊重你。”他把鬥篷塞給她,沒好氣地說完,便趁著教授沒往這邊看,果斷離開。


    從天文塔快步走下樓,西裏斯迎著穿堂的寒風,試圖讓自己發燙的腦仁冷靜下來。


    他說過會學著控製脾氣,當然也打算要學著尊重她。


    而剛剛——以及現在——他幾乎沒法控製自己。


    他想吻她。


    難以自製地、近乎要付諸行動地……想要吻她。


    真要命,他在心裏罵著,咬牙切齒,卻又止不住想笑。


    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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