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輝在準備室裏心髒停止跳動後,經過有棲院通報後,立刻被送往巨蛋內設有最新設備的醫療設施裏,嚐試緊急的複蘇手術。


    隻有一輝的家屬,以及所屬學園的理事長?新宮寺黑乃允許待在手術室前的等待區。珠雫雙手合十向上天祈禱,同時注視著手術室的大門。


    於是,從一輝被搬進手術室後,經過了兩個多小時。


    代表手術中的號誌燈依舊亮著,但是卻有一名醫生步出手術室。


    珠雫立刻湊上前詢問兄長的病況。


    「哥哥呢?哥哥得救了嗎?」


    醫生既不搖頭也不點頭,語氣沉重地說道:


    「……不,這還不清楚。」


    「什、什麽意思?你、你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我們也不清楚原因。一開始我們看到病人沒有外傷,單純是保持在心髒停止的狀態下,還以為病人隻是心髒麻痹。但是當我們救迴他的心髒後,這次換成腦部出問題;改去救治腦部之後,這次換成其他地方病變……根本像是在打地鼠,彷佛病人的整具肉體被拖向『死亡』……」


    被拖向死亡。


    這句話立刻聯想到一輝的對戰對手——天音的能力。


    但是——


    「可是哥哥應該全部閃過了啊?」


    沒錯,一輝應該是毫發無傷,珠雫如此大喊。


    不過——黑乃則是開口糾正了珠雫:


    「黑鐵的妹妹,我也是有同樣猜測,所以就去檢查了影像紀錄……最後發現,黑鐵掩護主審的時候,死神之手微微擦過了上臂,『死』之結果應該就是從那裏入侵的。」


    「怎、怎麽會……!」


    珠雫眼看事態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不禁一陣暈眩,搖搖欲墜。


    但是兄長還在死亡邊緣徘徊,現在她不能倒下。


    珠雫立刻重新振作,並且思考出辦法——那就是排除主因。


    「隻要殺了那家夥……!」


    「你冷靜點。」


    珠雫一說出危險至極的強硬手段,立刻有人嚴厲警告珠雫。那是她的父親?嚴。


    珠雫立刻惡狠狠地瞪向嚴,不過——


    「〈厄運〉陷入昏厥,但一輝仍舊發病,就代表這麽做沒有任何意義。」


    「唔……!」


    嚴的理由相當合情合理,珠雫也隻能啞口無言。


    比賽結束時,天音確實失去了意識。


    但是死的結果依舊殘留下來,這就代表他的力量一旦刻下結果,即使與施術者的意識或意念失去連結,仍然持續發生作用。


    既然如此——嚴詢問黑乃:


    「新宮寺老師,是否能動用您操縱時間的力量,將小犬的狀態倒轉迴比賽之前?」


    黑乃搖頭否定:


    「……很遺憾,這是不可能的。倒轉時間對人體的負擔太大,如果是建築物倒還有可能成功。再說,人體倒轉的極限頂多數十秒,一旦超過這段時間,人體便會無法承受時間的扭曲……我們發現黑鐵的時候,他已經維持心髒停止的狀態經過數分鍾,我的力量實在……」


    「………………原來、如此。」


    「那我們什麽都辦不到嗎?不要、我不要!」


    珠雫聽見黑乃的迴答,忍無可忍地站起身,衝向手術室。


    「珠雫!」


    「請別擅自進入手術室!」


    嚴和醫生立刻阻止珠雫,但是珠雫不肯乖乖就範。


    她半是發狂地掙紮,拚命想揮開兩人。


    「放開我!你們不打算救哥哥的話,就讓我來!我會治好哥哥!不要妨礙我!哥哥!哥哥——!」


    就在此時——


    「哎呀、哎呀,等待區還真是吵鬧啊。」


    突然傳來女子略帶憤怒的嗓音,斥責了珠雫。


    「這裏好歹是等同於醫院的設施,你們就不能安靜一點?」


    「你、你是……」


    珠雫記得這聲音。


    她曾經與聲音的主人同席短短數小時。


    珠雫望向等待區的入口,而她預料中的人物就站在門口。


    身穿白衣,一頭綠褐色秀發的女子,她正是——


    「霧、霧子醫生!」


    以〈白衣騎士〉之名聲名遠播,日本最好的醫生。


    抓住珠雫的醫生見到她的登場,不禁欣喜若狂,顫抖著語氣。


    霧子微微點了點頭——


    「黑鐵長官已經告訴我狀況了,之後就交給我吧。」


    她這麽說完,快步穿過一行人身旁,手掌靠在手術室的大門上。


    珠雫望著霧子的背影——


    「你真的救得了哥哥嗎……?」


    泫然欲泣地問道。


    ——當然救得了。


    她希望對方肯定。


    她希望對方讓她安心。


    但是醫生必須謹慎對待每一條生命,不能輕易答應她的請求。


    醫生必須讓病患與家屬安心,反之,也不能輕易說出毫無根據的安慰。因此,霧子迴過頭,看向珠雫:


    「小妹,你未免太低估我了。」


    抹紅的豔唇緩緩勾起,浮現果斷的笑意,這麽說道:


    「如果沒辦法擊潰一、兩個誆騙病患的死神,怎麽能當得了醫生呢?」


    ◆◇◆◇◆


    這一天,午間短暫出現的鉛色雲朵早已飄向西方的天空,夜晚的月色相當美麗。


    紫乃宮天音在病房的床上坐起身,仰望著皎潔的明月,一邊迴想起一輝告訴他的,那句龍馬的話語。


    緊接著,病房門發出細微的聲響,自動打開了。


    「………………」


    「咦?什麽啊,你已經醒啦。太可惜了。」


    身穿豔紅振袖和服的嬌小身影,悄悄打開房門,打算偷偷潛入病房。


    那是〈夜叉姬〉——西京寧音。


    她嘖了一聲,自討沒趣地嘟起雙唇,將手中的奇異筆藏進袖子裏。


    「你給我們造成不少麻煩,妾身本來打算趁機對你惡作劇一下的說。你還是老樣子,運氣真好。」


    運氣真好,確實是如此。天音默默心想。


    因為他現在正好想問些事情。


    那就是——


    「……一輝還活著嗎?」


    西京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


    「你發現了啊?」


    「剛剛我聽見這裏的職員談起這件事,說他陷入病危狀態。」


    「原來如此。」


    西京這才明白原因,她自己也是剛剛才從黑乃的電話中得知經過。


    「他平安保住性命了。聽說是〈白衣騎士〉特地跑這一趟,救醒了他。」


    「是那個人啊…………」


    這個稱號對天音來說,仍然記憶猶新。


    這名騎士是他在第一輪比賽時,作弊逼迫她不戰而敗。


    「我來這邊,是來幫那位叫霧子的小妹傳話。」


    「傳話、給我嗎?」


    天音和她並沒有好到能說上話,她究竟想說些什麽?天音不禁繃緊神經。


    西京則是——


    「她說:『第一輪比賽的帳奉還給你了,活該。』」


    她彷佛在代言霧子的語氣,露出頑皮的笑容,將留言傳達給天音。


    天音則是乾笑幾聲:「……哈哈。」


    「是嗎?也就是說,其實我甚至贏不了第一輪比賽的對手。」


    他接受了這個結果。


    「……大家真的好強啊。」


    「當然強,霧子可是個怪物呢。她要是認真地進行騎士活動,


    現在肯定已經達到a級標準,足以和史黛菈或小王馬並列。現在的小天可是根本拿她沒轍呢。」


    「順帶一提,您找我,隻為了這件事嗎?」


    「不,還有一件事,是有關於你這次的失控事件。委員會和聯盟達成協議,日後再下達處分。雖說這是理所當然……應該會下達相當重的處罰呢。不過,小天是恐怖分子,這應該和你沒關係吧。」


    「我會接受處分的。」


    「……!」


    西京沒想到對方會答得如此爽快,不禁瞪圓了雙眼。


    接著天音則是——


    「所以啊,西京老師。您能不能看在我有悔意,稍微讓我減刑一下呢?」


    他的語氣如同少女般甜美,厚臉皮地拜托西京。


    西京聽他這麽一說,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無奈地歎了口氣。不過——


    「真是個精明的小鬼。算了,妾身現在好歹算是老師,既然你還有得救……那妾身就多少幫你說幾句好話吧。」


    她還是給出正麵的答覆。


    聯盟這個組織可是欠了她不少人情,所以她是有辦法做到的。


    不過,她當然不會平白無故幫助天音。


    西京再次以銳利的眼神望向天音,提出了條件:


    「代價是,你絕對不能插手攪和明天的決賽。」


    明天的決賽,指的當然是一輝與史黛菈的比賽。


    雖說兩人根本不在意天音的介入,但也不代表他可以隨便插手。


    這實在令西京非常不愉快。


    不管是身為教師,還是身為一名騎士,西京都會不爽。


    所以西京以減刑做為交換,強迫天音答應這個約定。


    天音對此則是——


    「我可以對天發誓,絕不插手。而且,我也沒理由插手了。」


    他彷佛變了個人,露出平靜的笑容,接受了西京的條件。


    ……這樣看來,他應該不會反悔才對。


    西京這麽認定之後,輕輕轉過身:


    「妾身也辦完事了,先迴去啦。你趕快睡覺啊。」


    「好的,晚安……謝謝您。」


    天音最後低下頭,感謝西京帶來傳言,以及願意幫忙當說客。


    西京朝天音瞥了一眼,接著走出房間,關起房門,淡淡一笑。


    「真是的,他看起來倒是輕鬆了不少嘛。」


    接著——她從剛才就一直感受到一股氣息。她麵向氣息的來源——


    「哎呀、哎呀,真~是巧啊,月影老師。時間也不早了,你來這裏做~什麽啊?」


    她啪搭啪搭地揮舞衣袖,親昵地上前搭話。


    月影則是從走廊另一頭緩緩走來,停下腳步,苦笑道:「很巧嗎?」


    「那裏是我學生的病房,我當然會過來探病啊。」


    「什麽啊,你還想繼續演哪?曉學園的學生不是全滅了?」


    沒錯,就如西京所說,天音敗北之後,曉學園陣營的代表已經宣告全滅。


    月影以非法手段建立那些與國立曉學園有關的計畫,幾乎全數失敗。但是——


    「那真是非常遺憾。我本來還希望他們能夠證明,曉學園強得足以承擔這個國家的未來呢。」


    月影聳了聳肩,但是他的態度看起來並不可惜。


    不,甚至會讓人認為……正好相反。


    「你的心思真是難捉摸呢。」


    西京原本想試圖觀察他真正的想法,這下也隻能舉白旗了。


    不過——西京暫且把這個想法放一邊,話題隨即一轉。


    「難得在這邊見上一麵,正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什麽問題呢?」


    西京的疑問隻有一個。


    是關於月影在今天的準決賽之前,事前做出的準備。


    「準決賽第二場比賽,你看穿小天想要棄權,所以特地將小天的地雷告訴黑鐵小弟。你真的是為了讓小天獲勝,才這麽做嗎?」


    西京怎麽也想不通。


    他要是想設計天音,自然還有別種方法可行。


    將起爆裝置托付給一輝這個方法,太多不確定因素了。


    至少西京是這麽認為的,不過——


    「老師您其實一開始就希望黑鐵小弟能夠拯救小天吧?」


    「——」


    月影聽見西京的質疑,沒有馬上迴答,隻是沉默片刻……唇邊勾起淡淡的笑意。


    他迴想起一件事。


    昨天夜裏,他將天音的過去托付給一輝時,一輝這麽問道:


    『最後,請讓我問一個問題。您想設計的人是天音——還是我?』


    西京也是提起同樣的質疑。


    既然如此,他選擇給她同樣的答案:


    「不曉得呢。畢竟我的工作充滿了表麵工夫,就這樣持續數年,我或許連自己的真心都看不清了呢。」


    他隻是故弄玄虛,給了一個稱不上答案的答案。


    西京聞言——


    「這樣啊。」


    她隻是毫不在意地應聲。


    既然知道月影是在耍花招敷衍,西京也明白這段問答沒有意義,爽快地放棄了。緊接著——


    「那再讓我問一個問題。」


    「你的問題不是隻有一個嗎?」


    「男子漢大丈夫,別斤斤計較啦。」


    西京厚顏無恥地靠近月影,開口說出疑問:


    「妾身很在意,老師究竟是如何清楚得知小天的過往呢?」


    「…………」


    「從小天的態度來看,他根本不可能將這些過往說給人聽。再說,考量到〈女神過剩之恩寵〉的特性,對小天不利的資訊應該很難泄漏給第三者。唯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就是以『更強大的因果幹涉係能力強行曝光』。


    月影老師啊,妾身翻找了很多資料庫,還是搞不清楚你的伐刀絕技到底擁有什麽樣的力量呢。堂堂一國首相竟然會和恐怖分子聯手,你這次會采取如此沒常識的行動,和那個能力有關嗎?」


    西京的語氣雖然親昵,雙眸卻有如獵鷹一般,蘊含鋒利的威嚇感,貫穿了月影。


    她即使不說出口,雙眼也徹底表達出來。


    她這次絕不允許月影蒙混過關。


    不過——事實上,月影打從曉學園敗北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打算隱瞞這個疑問的答案。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因此,月影這麽迴答:


    「我在不遠的將來,就會主動告知這個答案。」


    不是在這個地方,而是在適當的場合,適當的演員麵前——


    ◆◇◆◇◆


    意識的覺醒緩緩滲入,悄悄到來。


    他睜開沉重的雙眼,眼前是陌生的格狀天花板。


    「嗯、唔……、…………這裏是哪裏?」


    一輝坐起身,揉著眼瞼,四處觀望漆黑的室內。


    房內的色彩以純白為基調,相當整潔,樸素的裝潢,最後是自己坐的床鋪。


    這裏看起來應該是病房沒錯。


    睡昏頭的腦袋至少看得出這點。


    但是,好奇怪。


    自己應該是待在……準備室裏才對。


    (話說迴來,身體未免太沉重了……)


    不隻是身體,腦袋也顯得特別遲鈍。


    房內陰暗,看得出現在應該是晚上,不過現在究竟是幾點鍾?


    一輝望向枕邊,枕邊放著疊好的製服,學生手冊就放在製服上方。他決定在學生手冊上尋找疑問的答案。


    他按下開機鈕,開啟螢幕。


    上頭顯示的時間是晚


    上十點半。


    再過不久,一天又要過去。


    他從上午睡到現在,也難怪身體會沉重——


    「…………咦?」


    此時——一輝的表情當場僵住。


    時間旁顯示的日期。


    八月十日,這是——準決賽的隔天。


    這一天,正是他與史黛菈進行決賽的日期。


    「——?」


    這剎那,他腦袋彷佛炸開了鍋一般,湧出昏迷前的記憶。


    他抵達準備室時,全身突然異常無力。


    而且這種無力明顯不同於〈一刀修羅〉的副作用,是更為絕望的感受。他馬上就發現——


    「死亡」這個結果正逐漸侵蝕自己。


    ——他唯一有可能中招,就是掩護主審的時候。


    由於事發突然,他當下並沒有注意到,死神之手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些微擦過自己的身體。他分析到這個階段,心想不妙……一股失落感湧上全身,奪走一輝出聲的力氣,遮蔽了他的意識。


    或許是在那之後,某個人救了他,把他搬到這間病房。


    ——不、現在這種事根本無所謂!


    比起這個,他該不會看錯日期了?


    要是他沒看錯……


    「唔、~~~~~~!」


    一輝一想到這裏,渾身冷汗淋漓。


    但是一輝堅信應該是自己哪裏弄錯了,再次望向難以接受的現實——


    (有、有簡訊……!)


    一輝發現手上的機器接收到一封簡訊。


    寄件人是——史黛菈。


    他彷佛被某種念頭操縱,立刻打開簡訊。


    簡訊沒有標題,隻寫著一段內文。


    『我在戰圈等你。』


    一輝見到這段文字,立刻跳下床,飛奔出去。


    ◆◇◆◇◆


    「唿啊、哈啊!」


    一輝沒有換衣服、拖鞋也不穿,光著腳奔跑在夜晚無人的灣岸巨蛋內,一心奔向簡訊指定的場所。


    他通過空無一人的服務台,穿越選手準備室,撞開似地推開通往入場閘門的大門——直接奔向閃耀著微薄月光的出口。


    當他通過閘門的瞬間——


    「——………………」


    佇立在戰圈上的凜然身影,吸引住一輝的目光。


    那是一名少女,夜晚的海風吹拂她赤若紅蓮的秀發。


    一輝上氣不接下氣地登上戰圈,走近她的身邊。


    接著,他發現——


    少女的緋色雙眸,同樣隻映著自己。


    她的雙眸之中,隱約蕩漾著哀傷的色彩。


    「史黛菈……」


    「一輝,你醒得真晚。」


    「唔……」


    「我等了你整整一天,一直都在等你。」


    楚楚可憐的雙唇編織出的話語,令一輝徹底絕望,彷佛就要跌坐在地。


    他果然沒有看錯。


    七星劍武祭……已經結束了。


    就在愚蠢的自己沉睡不醒的期間。


    史黛菈就在這裏,在他們那一晚約定好的地方,一直等著自己。


    ——怎麽會演變成這種局麵?


    他必須道歉。


    為自己無法履約而道歉。


    他明明是這麽想的——


    「…………、——啊、唔!」


    一輝的喉嚨隻發出有如悲鳴的呻吟。


    眼角熱燙,喉嚨撕扯疼痛。


    歉意無法化作言語。


    他最後終於擠出的話語——


    「可惡…………!」


    隻有憤怒,氣自己的不中用。


    他並不恨天音。


    隻是憎恨自己,恨到想立刻將自己千刀萬剮。


    他好不容易來到這裏,就隻差最後一步……!


    「~~~~~~~~~~~~——?」


    但是自己卻沒有堅持走完最後一步。


    於是,他自己親手毀了一切。


    他實在無法承受眼前的現實,這太過沉重了——


    他太不甘心,甚至連一句「抱歉」都說不出口。


    另一方麵,史黛菈見到一輝悔恨而顫抖的模樣——


    「我就是想聽這句話,想聽一輝的心聲,而不是道歉。」


    ——她彷佛眼淚即將奪眶而出,開心地低喃道。她的話語實在令一輝難以捉摸。


    「史黛、菈……?」


    一輝正要開口詢問史黛菈的話中之意。


    史黛菈的動作比他早一步。她甩動秀發,轉過身去:


    「大家都聽見了吧!」


    如此大喊道。下一秒——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突然間,眩目的強光燒卻黑夜,數以萬計的歡唿與掌聲宛如豪雨飛散一般,敲打在一輝全身。


    他的目光全放在史黛菈身上,完全沒注意到觀眾席。仔細一看,明明七星劍武祭已經結束了,觀眾席上卻坐滿大批觀眾,人數和白天幾乎沒有兩樣,所有人朝著自己投以熱烈的視線。


    「這、這到底是……」


    狀況實在難以理解,一輝隻能吐出千篇一律的台詞。


    迴答他的人,就在史黛菈的視線前端。


    一位威嚴十足的禿頭老人,就站在巨大螢幕正下方。


    他是七星劍武祭營運會會長?海江田勇藏。


    他這麽說道:


    「大家都在等著你清醒呢。」


    「海江田會長……!可是決賽已經——」


    「還沒結束,沒錯吧?」


    他問向前方將觀眾席擠得水泄不通的觀眾。


    觀眾迴以更大的喝采:


    『當然啦——!』


    『我們可是一直等,期待得不得了啊!』


    『我都還沒看到〈紅蓮皇女〉與〈無冕劍王〉的比賽,七星劍武祭怎麽能結束!』


    他們各自吶喊自己期待已久的結局。


    而在那其中——


    「哥哥——!你絕對、絕對要贏啊——!」


    那是珠雫,隻見她哭紅了眼眶,有棲院也陪在她身旁。


    「黑鐵同學!史黛菈同學!兩位都要加油喔!」


    刀華和彼方一起揮舞雙手。


    「黑鐵,不用在意周遭的狀況啊!我們所有人會一起幫忙,你就盡管大幹一場吧!」


    還有以諸星為首,在這場大賽中追求著相同目標,一路戰鬥過來的勁敵們。


    每個人都追求著那場戰鬥。


    那場令一輝悔恨到渾身發抖,期待至今的戰鬥。


    「……各位…………」


    「在場的人沒見到你和史黛菈的戰鬥,絕對不會善罷幹休的。你們在這場圍繞著日本巔峰的七星劍武祭中,展現出一場場令人期待無比的戰鬥,才有這樣的結果——你可以以此為榮。」


    伴隨著海江田的話語,史黛菈再次麵向一輝——她在轉身的同時揮舞靈裝〈妃龍罪劍〉,劍尖指向一輝的鼻尖。


    她以那熊熊燃燒的真紅眼眸緊擁一輝——


    「一輝,現在就隻剩你的意願了。」


    「——!」


    他麵對所有人的心意,如同悲鳴般的嗚咽湧上喉頭。


    不同於悔恨的淚水,帶著暖意的淚珠溫熱著眼角。


    這不是施恩,也非同情。


    他們隻是非要見到自己和史黛菈的戰鬥不可。


    ——啊啊,這是多麽值得自豪的一件事。


    他的答案早已決定了。不需要言語,一輝彷佛要扯下什麽似地,使勁抹去眼角的淚水,喚出


    〈陰鐵〉,以全身的力道敲擊眼前的〈妃龍罪劍〉——史黛菈的靈魂。


    火星四散,鋼鐵與鋼鐵緊緊咬合。


    他明明全力敲上了〈妃龍罪劍〉,劍身卻沉穩不搖,甚至沒有一絲輕晃。


    手上的觸感,彷佛是用刀敲向巨大鐵塊似的。


    一輝感受著手掌傳來的麻痹,品嚐著少女的強韌,他為之顫抖。


    (就是這麽迴事……!)


    他曆經了各式各樣的戰鬥,擊敗了多如繁星的強者,果然——隻有這名少女是特別的。他若是沒有與她一戰、沒有戰勝她——


    不可能為這座夢想的舞台拉下布幕……!


    「已確認兩位選手的戰意,敝人依照公約行使營運委員會會長權限,在此允許舉辦七星劍武祭決賽!比賽開始時間為明日晚間七點整!兩位選手請將身心調整至最佳狀態,以期不在比賽中留下任何遺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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