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來,那是一顆普通的行星,與地球沒有什麽差別,也分日夜兩半球。可是,當列車靠近它的夜晚那一半球體時,就能看見無數金粉似的發光的東西在移動。


    鐵郎把臉湊近車窗,目不轉睛地了望前方的星球,驚訝地叫道:“那轉動的金粉是什麽?多麽美麗的星啊!簡直象在做夢。”


    車長進入車廂報告道:“下一站是‘真理子之螢’,停車時間兩天一夜。”


    “很好,要在這裏住一夜。”梅蒂兒高興地說,“要是不住一夜,就不能了解這個星球。”


    “嗚!——”列車拖長聲音吼叫,引得那星球的光點一齊轉動,仿佛聽見了汽笛聲,都轉向列車這邊來。


    列車到站後,梅、鐵二人住到一家旅館的三樓上。鐵郎立刻走上陽台去看金粉似的光點,隻見城市裏到處是樣式不同的街燈。他問道“莫非這街上的燈,就是我們從空中看到的光點嗎?”


    “街上的燈是不會移動的。”梅蒂兒迴答。


    忽然聽見敲門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有人嗎?”


    接著,門便開了,進來一個青年女子,高挑的個兒,金色的短發,黑黑的大眼睛,秀麗的麵容有些發黃,身上穿的連衫裙,已經十分破舊了。她問道“有什麽要洗的東西嗎?或者,需要打掃一下嗎?”


    顯然,這個貧窮的女子是來找零工做的。梅蒂兒說:“列車上有自動洗衣機,用不著麻煩你了。”


    “是嗎?”那女子很失望,“什麽也沒有嗎?”


    鐵郎睜圓了紐扣眼,注視著那女子的腳。那雙腳上穿著破舊的鞋子,其中有一隻鞋底和鞋麵已經分家,張著鰱魚嘴,隻用繩子拴在腳掌上。


    那女子轉身出去了。鐵郎走到門口看看她的背影,連忙說“梅蒂,列車停車時給的錢還有嗎?”


    “你要給小費嗎?好的。”梅蒂兒拿出錢袋,說:“如果她接受,就給吧。”


    “喂,等一等!”鐵郎沿著走廊趕去,喊住那個女子。


    “嗯?”那女子迴過身來,詫異地揚起眉毛。


    鐵郎雙手捧著一把金幣遞過去,笑道:“給你……”


    那女子睜著驚愕的大眼睛,問道“你需要我幹什麽嗎?”


    “不,不需要……”


    那女子露出懷疑的眼神,打量著鐵郎說:“我不是乞丐。把錢給人而不要得到補償,我不相信有這種人。”


    鐵郎愣怔一會,說:“真的不需要你幹啥,我是送給你……哦,傷了你的自尊心,對不起呀。”鐵郎窘得滿臉通紅,捧著錢走迴房間去。


    那女子默默地注視著他的窘態,心裏很納悶。


    梅蒂兒問鐵郎,“她不接受嗎?”


    “本來想給她一點周濟,卻惹她生了氣,都怪我不好。”鐵郎放下錢,盤膝坐在床上說,“在地球上,我也曾象乞丐一樣窮。需要用錢的時候,媽媽說,與其求別人恩賜,不如咬緊牙關自己勞動。真的,我要是平白無故地拿別人的錢,也會感到羞恥的。需要錢,就得靠勞動掙來,依靠自己的雙手去掙錢。如果一點活兒不幹,全靠別人施舍過日子,還不如死了好。我媽媽就是這樣教育我的,我相信她說得對。”鐵郎閉上眼睛,想到媽媽生前的音容笑貌,滾出了幾滴淚珠。


    “篤篤篤!”又在敲門。


    “進來吧!”梅蒂兒說。


    房門被推開,門口站著先前那個女子。她招手喚鐵郎過去,說:“今晚上請到我的家裏來。你要是想買一點什麽的話,那時候,請給一塊剛才那種金幣,不,半塊也行。”隨即,她遞給鐵郎一張紙條,就轉身走了。


    鐵郎目送著她的背影發呆。梅蒂兒歎息道:“多麽好的人!她竭力忍著害躁,來講這句話。”


    紙條上寫的是:“九點鍾請到我住的公寓來。弗拉婭。”還畫了一幅簡略的街道路線圖。


    “晚上九點?”鐵郎拿著紙條,心裏躊躇道,“晚上帶著錢到一個陌生女人的家裏去,怕不好吧?可是……”


    夜幕降臨,電燈亮了。梅蒂兒下樓到閱覽室去看書,囑咐鐵郎道:“你要是出去,必須記住,列車明天九點出發,別誤了上車。”


    “知道了。”鐵郎迴答。他決計去找弗拉婭。


    街上路燈照著,闃無一人。鐵郎掏出弗拉婭的紙條,看了看她畫的路線圖,便順著一道斜坡往下走。越走越低,街道也越來越暗,他想:“這裏是貧民區吧,連路燈也沒有。”他摸索著來到一棟木板小樓前,又掏出路線圖,湊近人家門縫的燈光看看,說:“就是這裏吧?”


    這是貧民區的下等公寓,破舊的房子,象鴿子籠一樣。他爬上樓梯,樓台邊一間屋子的門打開了,弗拉婭探出頭來,高興地說:“你來啦?”


    “嗯”鐵郎迴答。


    “請進!”弗拉婭說。


    鐵郎揭帽脫鞋跨進房門,不禁失聲驚唿:“啊!”


    小小的房間裏,地板上鋪著日本式的榻榻米。窗前一張大桌子,擺著插滿了各種畫筆的筆簡;靠壁堆著一疊疊畫紙;壁上掛著許多畫。弗拉婭對鐵郎說:“我想成為一名動畫片的畫家,製作卡通(注:漫畫、動畫片)電影。現在雖然還沒有成功,但是,我想以後一定能做到的。”


    鐵郎轉頭四顧,問道:“我買什麽?”


    弗拉婭拿過一冊畫來說:“這本蠟筆畫,是貓的故事腳本,畫的是我飼養的貓,它也是我的好朋友。”弗拉婭鞠躬行禮,遞給鐵郎又說,“這貓是我過去唯一的朋友。請你把這本連環畫買下。”


    “你把連環畫賣掉了,以後製作卡通電影時會有困難吧!”鐵郎捧著蠟筆畫冊說。


    “是的,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因為膠片的價錢太貴,還沒有製成拷貝(注:電影膠卷)。”弗拉婭懇切地說,“就因為它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所以才向你要錢。”稍停,她抬頭望著壁上一幅畫,正是畫的一隻貓,神態活靈活現。弗拉婭的大眼睛裏淚光瑩瑩,歎息道,“這隻貓在我的心中,沒有底稿也不要緊。總有一天,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手,把我朋友的形象製成動畫電影……和我的青春一起獻給人類。”


    “可以看看嗎?”鐵郎問。


    “請看吧,”弗拉婭說,“若中意,請買下;不中意,就不要錢。”


    鐵郎瞪圓了驚疑的小眼睛,開始翻看畫冊。弗拉婭也睜圓了大眼,緊張地注視著他,怕他看了不滿意。


    突然,電燈熄滅了,房間裏變成一片漆黑。鐵郎問道:“是停電嗎?”


    黑暗中,弗拉婭的頭、臉、胸、背、腹、臀、腿和腳,每一處發出一片螢光。綠熒熒的光輝,照亮了她那美麗的臉和苗條的身段。鐵郎雙手捧著畫冊,驚詫地叫道:“啊!你是什麽人?”


    弗拉婭羞慚地低下頭,說:“不要看,閉上你的眼睛出去!”


    “哦!這個星球的人,在黑暗中身體會象螢火蟲一樣發光。從空中看到這個星球上轉動著的無數的金粉,原來就是人啦!”


    “是的。”弗拉婭說,“在這個星球上出生的人,他身體的哪一部分發光,就以發光的好壞來評價是美是醜,因而決定那人一生的命運。”弗拉婭閉目低頭,顯出哀愁的表情說,“最漂亮的人,就是沒有黑影,全身發光的人。象我這樣斑斑點點的,是最難看的了,所以一直失業,找不到一個好工作。”說到這裏,弗拉婭長歎一口氣,“在這個星球上,要想維持生活,不隻是靠金錢的力量……從其他世界來的、身體不發光的人,也許不理解這些情形。”


    “你說身體不發光的人,就是指我了。”鐵郎說。


    “好了,請迴去吧。”弗拉婭送鐵郎到門口,說,“你把這蠟筆畫帶去吧,沒關係。如果你中意


    ,可以買下,但最好不要勉強。明天我們在旅館見麵。”


    離開了螢光閃爍的弗拉婭,鐵郎重新走進漆黑的街巷,心裏想到:“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螢光人的星球。”


    忽然前麵衝來一團螢光,鐵郎躲避不及,驚叫一聲,被撞倒在地。他連忙爬起來看,原來是個全身發光的青年男子。


    “當心點!怎麽?竟會有一點不發光的怪物!”那螢光人叫道,“你這種身體真難看,不能叫做人,快死掉吧!”


    “胡說!”鐵郎憤然反駁道,“在我們地球上,不發光是很正常的!”


    “在我們這裏,象你這種不發光的家夥,跟昆蟲或家畜一樣下踐!”青年螢光人喝道。


    “呸!不管你說是什麽都可以!讓開路,我要迴旅館去!”


    “哦!那……那就請便吧。”等鐵郎走過去了,螢光人又說,“這樣肮髒的身體,下次不準再到這個星球來了!”


    鐵郎氣歪了嘴,咬呀切齒地罵道:“我真想打死你!”


    黑暗的街道上,到處出現許多會移動的螢光。鐵郎這才明白,這些光亮並不是街燈,而是人體發出的。走過高樓聳立的街口,他發現許多身體不發光的男女,穿著襤褸的衣裳,有的住在路邊的棚屋裏,有的蜷縮在橋腳下。在高樓的陽合上,有些全身發光的男女在談話。男的說:“我已經吃飽了,不能再吃了。”女的說:“那就扔掉吧,食品多得很。”他們高聲說笑,十分快樂。鐵郎看著這些人,暗白思忖:“在這金粉一樣美麗的星球上,貧富的差別卻比地球更大。弗拉婭無法維持起碼的生活,可這些高樓大廈裏的居民,憑什麽這樣享福呢?就憑他們生來會發光嗎?真不合理!”


    他氣憤地走迴旅館……


    半夜十二點,梅蒂兒走出閱覽室,旅館的服務員告訴她說:“客人,你的同伴在兩小時以前就迴來了。”


    “謝謝!”梅蒂兒說。


    她緩步登樓,走到房間門口,聽見門縫裏傳出來“嗚鳴嗚”的哭聲。她滿心驚疑,開門進屋,卻是鐵郎趴在床上,雙手捧著一本畫冊,哭得滿臉淚水,鼻涕直流。


    “鐵郎,你怎麽啦?”


    “呀!梅……梅蒂兒。”鐵郎慌忙下床,跑到洗臉池前,放水洗臉,連聲說:“沒啥,沒啥。”


    “你會到了弗拉婭嗎?”梅蒂兒又問。


    “會到了,”鐵郎用毛巾揩著臉說,“她把她保存的這本蠟筆畫給我看。畫的是貓的故事。這隻貓是她的親密朋友。故事多麽優美呀,我看著看著,就不覺流下眼淚來。”


    “這麽說。弗拉婭的誌願是想成為畫家,用它製作動畫片嗎?”


    “是的。這是非常好的作品。”


    “要是你中意,就買下這本蠟筆畫嗎?”


    “就是這樣說定的。可是在她的房間裏恰巧碰到停電。”


    “看見她的螢光了吧?”


    “看到了。我倒不在乎,可是弗拉婭卻很不高興。”鐵郎問道,“這個星球上,為什麽要以身體發光的程度來決定人的貴賤呢?”


    “這兒的人隻注重外表,是一顆講究虛榮的星球。”


    夜深了,梅蒂兒上床睡覺。鐵郎又繼續看蠟筆畫冊,被貓的故事感動得重新哭起來。


    一夜過去,旭日東升,梅、鐵二人還沒有起床,一陣“篤篤篤”的敲門聲,把他倆喚醒。鐵郎趕忙去打開門,弗拉婭一見他,就問:“鐵郎君,蠟筆畫看過了吧?”


    “啊!弗拉婭女士?”鐵郎喜形於色,連忙把金幣遞給她,說:“是的,我看過了,決定買下。這錢給你!”


    “太好了,說真的,我已經一文不名了。”弗拉婭接過錢來看看,說:“兩塊錢!”


    “沒關係,這錢是鐵道公司給的。”鐵郎又把畫冊遞給她,“這蠟筆畫冊也還你。”


    “嗯?”弗拉婭揚眉瞪眼,露出驚愕的神色。隨即眼圈潮濕,流下淚來,說:“你仍然不肯買找的蠟筆畫,仍然把錢施舍給我!”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按照約定買下蠟筆畫的。”鐵郎趕忙解釋,急得汗流如雨。他指指蠟筆畫冊,尷尬地笑道,“我想,你在製作動畫片時,不是很需要這本蠟筆畫嗎?雖然你能記住不少,沒有它也很困難呀!我想,弗拉婭女士的卡通電影,總有一天會製作成功的,這本蠟筆畫應該起作用,所以我把它送給你。”鐵郎搔著腦袋,笑著說,“這個……我一定能在宇宙中哪個星球上的電影院中,看到你的親密朋友貓的動畫片。並且,我會想到弗拉婭女士和蠟筆畫,再一次哭泣。”鐵郎指著自己腫得象紅杏似的眼睛,說,“昨天看了蠟筆畫,我就哭了,眼睛腫成這個樣子,真難為情。”


    “鐵郎君,謝謝你。”弗拉婭的臉色肅穆,忽然拉過鐵郎來,在他的前額上親了一下,然後捧著畫冊走了。


    鐵郎的瞼皮發燒,紅透了耳朵根。梅蒂兒走過來微微笑道:“好啦!該動身了,列車快要開了。”


    車站站合的大鐵門敞開,讓乘客上車。當梅、鐵二人一高一矮的身影出現在站台上時,那裏稀稀拉拉的隻有幾個人。鐵郎問道:“我會在什麽地方看到弗拉婭的動畫電影呢?”梅蒂兒說:“走吧,鐵郎。也許在你取得了機器身體歸來時,就能看到吧。”


    二人登上列車車廂的踏級,忽然聽見站台那邊傳來吆喝聲:“你這個家夥來幹什麽?你這發光不全的醜惡身體,竟敢到這種場合來!”


    “我是來給朋友送行的……”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說。


    鐵郎退下踏級來看,驚異地叫道:“嗬!是弗拉婭!”


    一個年輕的男人,抓住弗拉婭胸前的衣領,猛烈地搖撼著她。那男的身穿皮夾克,腰間掛著手槍,手上提著一隻旅行皮箱。他鼓著兇狠的眼睛,厲聲喝道:“這裏不是醜惡下賤之人來往的街道!”


    “我隻是……”弗拉婭解釋說。


    “滾!滾迴貧民窟去!”那青年揮手打她的耳光,“啪!啪!”打得弗拉婭頭發披散,口鼻流血。


    “我是來給朋友送行,你憑什麽打人?”弗拉婭尖聲哭喊,不肯離開車站。


    “住手!”鐵郎跑過去怒聲喝道。


    那青年吃了一驚,迴過身來,四目相對,鐵郎立刻叫道:“哦!你就是昨晚碰見我說大話的那位男子漢吧?”那人惡狠狠地瞪著鐵郎,不答話。鐵郎又問“你要乘這趟列車嗎?”


    “不錯!”青年螢光人傲然迴答。


    鐵郎的臉變黑了,大眼睛噴出怒火,大叫道:“要是這樣,那就在開車前我們來辦點事了”鐵郎轉身跑出百步之外,麵向螢光人站定,撩開鬥篷,撥出槍來喊道,“我向你挑戰,喂!你腰間皮帶上掛著的不是槍嗎?那就請拔出來同我對射,不要客氣!”


    旁邊嚇壞了的弗拉婭,慌忙用雙手蒙著臉,不敢看決鬥。那個青年人見鐵郎舉槍逼攏來,“哐嗒”一聲丟下旅行皮箱,嚇得渾身打抖,急忙搖頭擺手,向鐵郎說:“不,請不要這樣,等……等一下!這種事,我,我不願意。”鐵郎大踏步逼攏來,他麵如土色,倉惶後退,哆嗦著說,“知……知道了……知道了。饒怒我這一次吧!不……不要靠近我呀!”


    梅蒂兒趕來製止了鐵郎,對欺軟怕硬的螢光人說“你到宇宙中去幹什麽?你的身體既高大又發光,外表倒漂亮,可是,到了蠻不講理的地方,你有膽量鬥爭嗎?”梅蒂兒嚴肅地教訓他,“在宇宙中,需要的是勇敢和誠實,你懂嗎?如果總是炫耀自己發光的身體,那就請你別離開這個星球!”


    螢光人聽著,汗水和淚水一齊流。這時,鐵郎得意地向弗拉婭說:“昨晚在街上碰見他,我就知道他是這種貨色。實際上,他自出娘胎以來,恐怕連一次戰鬥也沒有經過


    ,可他卻自以為比別人優越……這種家夥,沒什麽可怕的!”


    弗拉婭的臉被打腫了,眼睛含淚,嘴角含笑,興奮地說:“我是特來給你送行的,鐵郎君。”隨即掏出一個小小的紙盒來,遞給鐵郎說,“給你。這就是我趕到車站來的目的。”


    “什麽?”鐵郎接過紙盒,楞著眼,目送她離開站台,匆匆忙忙地走出車站大門。


    鐵郎走進車廂,梅蒂兒笑道:“剛才你的態度很堅決嘛。”


    “那家夥呢?”鐵郎問道。


    “在前麵。他還在發抖哩。”梅蒂兒指指前麵一節車廂,青年螢光人果然坐在那邊。


    小小的紙盒是長方形的,鐵郎動手拆開包皮,打開一看,卻是個泥塑的玩偶,跟鐵郎的形象一模一樣。他高興地說:“哈哈!玩具人,這是我!”


    “這是弗拉婭送的禮物嗎?”梅蒂兒笑道,“說不定她會把你作為主人公,在不久的將來畫進動畫片哩。”


    那個玩偶站在車窗前的小桌上,鐵郎欣賞著它的神氣,開心得很。


    時間在宇宙中流逝,行星在變遷,弗拉婭的動畫片終於上映了。在影片的標題前寫著這樣的話:“以弗拉婭和貓的名義,把影片獻給我的高尚的朋友——星野鐵郎君。他給了我極其珍貴的友情和教導,使我鼓起了勇氣,我將永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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