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夜春風,他便這般維護於她,果然男子皆薄幸,喜新厭舊地如此徹底……


    蘇柒抿起唇,冷冷笑道:“不幹什麽,來恭賀王爺覓得新歡,順便提醒王爺一句,畢竟年紀大了,莫要操勞過度,死的快!”


    說罷,勉強抑製著唿之欲出的淚水,憤憤然轉頭離去。


    慕雲鬆被她這惡狠狠的話說得哭笑不得,本能地欲去追她解釋,才想起自己還扣著思音的脈門,隻得作罷,望著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去。


    這誤會,怕是要越結越深了……


    身後,卻傳來思音怯怯的聲音:“王爺……不去追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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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迴  你意欲何為


    慕雲鬆迴頭,眼眸的柔情傷感瞬間被陰戾取代,他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和思音膝頭斑斑的血跡,冷聲問道:“你煞費苦心地演著一出,究竟意欲何為?”


    思音如同惶恐的小鹿一般,嚇得趕忙又跪下:“奴婢不敢!”


    慕雲鬆居高臨下望她,戾氣逼人:“無論你是誰,無論你有何居心,我隻警告你一次:莫要打她的主意!你敢傷她分毫,我定讓你猶在地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毫不理會跪在碎瓷片上的思音,轉身離去。


    慕雲鬆昨夜的確睡得晚,但顯然不是蘇柒想得那般,而是去跟赫連鈺商議對策。


    赫連鈺見麵便對他拱手道:“王爺一擲千金抱得美人歸,兄弟恭喜恭喜了!”


    慕雲鬆知他一番籌謀落空,心裏不痛快,隻得示弱一句:“我知道,你一片苦心皆是為我,但今日之事蹊蹺,隻怕橫生枝節……”


    “似你這般瞻前顧後,黃花菜都涼了!”赫連鈺敲著桌子惱火道,“今日天時地利人和,多麽難得的時機!就這麽被你錯了過去!如今好了,他親見王爺你的風留壯舉,將你認了個清楚,自然要生戒備之心,再想找機會殺他,比登天還難了!”


    慕雲鬆一時無法向他解釋,隻得到:“既殺不得,便不殺他。吳先生所出上中下三策,如今倒是順水推舟,取下策用之罷了。”


    赫連鈺聽了愈發生氣,索性用扇柄直至慕雲鬆的鼻子尖,罵道:“豎子!不足與之謀!”說罷,便搖著扇子,沉默不語地生悶氣。


    慕雲鬆今晚被諸多事鬧得,本就頭痛不已,此刻又被自己兄弟罵,心中愈發窩火,索性也一言不發。


    二人僵持了許久,終究是赫連鈺先緩過來,歎口氣道:“你不下手殺他,卻不能不提防他對你下手。那人手下能人異士眾多,甚至與一些江湖邪派也有牽連,殺人的手段極盡詭異,防不勝防。不如將阿比旦暫留你身邊,也能穩妥一二。”


    慕雲鬆皺了皺眉,對那個嫵媚妖嬈又危險的毒女沒有半分好感。


    偏赫連鈺看穿了他的心思,用扇柄再度指著他鼻子尖,苦口婆心道:“還不是為了你的安全計!左右你一擲千金為紅顏,已是名聲在外,還怕身邊再多個異域美人?”


    他說得句句在理,慕雲鬆竟無言以對,又想到阿比旦這樣的蛇蠍美人,若留在赫連鈺手裏,隻怕他又要起了殺那人的心思,反而不穩妥,倒不如放在自己身邊看著放心。


    想至此,慕雲鬆也隻得捏著鼻子認了自己的風留設定:“好吧。”


    赫連鈺敲定了阿比旦的事,又忍不住問道:“那個思音,當真是你昔日王妃?”


    “不知道。”慕雲鬆愈發頭大,“來前剛讓薛神醫看過,說相貌渾然天成毫無端倪,不似易容。”


    赫連鈺搖著扇子歎道:“那便奇了!”


    “真是奇了!”


    慕夫人上下打量著怯立在熙華苑正廳之中的思音,嘖嘖感歎道,“這音容相貌,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啊!”又湊近兩步將個頭兒比了比,“這身量,也與我記憶中相似,隻是不知……”


    一旁的慕雲歌跟著開口,“身材胖瘦也不差的。”說罷,見老王妃拿眼看她,又弱弱補上一句:“我年少時頗得嫂嫂疼愛,常拉著我一起量體做衣裳,故而對嫂嫂的身形,我還是記得的。”


    老王妃略頷首,這話倒是不假,當年夢珺在時,確對這個寄居王府的小表妹頗多憐憫照拂。於是麵露和藹,向立在廳中駭然不敢抬頭的思音問道:“你不必害怕,今日叫你來,不過是為弄清些往事,你且實話實說,你是哪裏人?”


    思音聽老王妃問話,忙屈膝跪了下去,垂首恭敬答道:“迴娘娘話,奴婢亦不知自己是何方人,隻記得一場意外後被一莊戶人家救起,許是受傷或重病之故,之前的事便統統記不得了。”


    老王妃與慕夫人對望一眼,又問道:“那你可記得,被救起是在什麽地方?”


    思音惶恐答道:“娘娘恕罪,奴婢那時身染重病,臥床不起許多日子,時昏時醒,對於身在何處實在不清楚,隻知道是個大山深處的小村落,據救下我的老夫婦講,我是順著山間河流飄來的。”


    她說完,慕夫人便念了句佛,道:“真是佛祖庇佑,命不該絕啊!”


    老王妃心中亦稱奇,麵上卻不動聲色問道:“你被山村老夫婦救下,怎地又成了秦樓楚館裏的舞姬?”


    思音似被問到傷心處,低聲道:“那家的老夫婦是極良善之人,卻有個好吃懶做、貪婪喜色的兒子,見我漸漸病愈,顯出幾分姿色,便起了不軌之心,幾度出言戲弄,要我給他當媳婦。被我嚴詞拒絕之後,更是色相畢露,幾番趁老夫婦下地幹活不在家,便對我動手動腳。


    我雖前事盡忘,但也知禮義廉恥,對這登徒子自是據死反抗,有次迫於無奈,拿了院裏的扒犁自衛,卻失手將那登徒子的頭打出了血。


    適逢老夫婦從田裏幹活歸來,那登徒子就變本加厲地嚎啕告狀,說我是恩將仇報的蛇蠍,逼他爹娘要麽讓我嫁了他,要麽將我賣了給他攢彩禮娶媳婦。


    老夫婦本是樸實善良之人,也知道自家兒子是個什麽德行,但他二老膝下就這麽一個獨子,今後還要靠他養老送終,自然忤逆不得,一時間十分作難。


    但我自知,再在老夫婦家待下去,終有一日難逃這登徒子的魔爪,索性主動要求老夫婦將我賣給人牙子,興許還能有條活路。


    老夫婦迫於兒子的威壓,終是將我賣了,那人牙子見我姿色尚好,便問我可有什麽才藝。


    我依稀記得,我是會跳舞的,便給她舞了一段,人牙子看後滿意非常,便將我帶出山溝,到了座大些的城鎮,買進了當地的教坊司。


    我便在教坊司裏被教習學藝、練舞習琴,但那等醃臢銅臭之地,女孩兒們終日籌謀著如何釣上富家的公子、風留的官吏,爭風吃醋毫無人情味兒。期間,倒也有不少有錢有勢的恩客瞧上了我,身邊的女孩兒們也勸我曲意逢迎,莫要扮什麽假清高,但我就是做不到。


    我不知道自己那執拗的堅持從何而來,仿佛骨子裏便與她們不一樣,寧死都不願做那獻身的肮髒事。


    幸而我舞技不錯,便是賣藝不賣、身,也能給坊中掙來大把的錢財,故而教坊嬤嬤對外隻道我自恃頗高,將我當做奇貨而居,亦不再逼迫。”


    她講至此,慕夫人忍不住插嘴道:“那你又為何到了廣寧的秦樓楚館,還……任由老板競價梳攏?”


    思音眼圈一紅,垂眸淒楚道:“我自恃清高,卻防不住世間多得是無賴惡人。我在教坊司時被當地一家姓錢的富商公子看上,非要將我贖身帶迴府中做小妾,我不從卻被他百般恐嚇,萬般無奈下,得幾個知音相助,連夜從教坊司逃了出去,從此輾轉飄零,再無定所。”


    她說得可憐,眾人聽得揪心,慕夫人更是滿麵傷感歎道:“我的兒,真是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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