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是愈發的有主意了!”老王妃沒好氣兒道,“我若不來,天大的事你也要瞞著我!”


    見老娘氣兒不順,慕雲鬆隻得陪笑:“母親嚴重了,哪有什麽天大的事兒。”


    老王妃狠瞪他一眼:“信兒都傳到我耳朵裏了,說你今日帶迴個跟夢珺一模一樣的女子。”


    明知紙裏包不住火,慕雲鬆還想反抗一下:“母親莫要道聽途說,不過是生得有幾分像罷了,兒子正疑心,是否有人別有用心,易容至此。”


    老王妃哼了一聲:“像不像的,我得看過才知道,人在哪裏?”


    慕雲鬆無法,隻得引著老王妃去看昏迷著的思音。


    “哪裏是生得有些像,”老王妃望著那張久違的臉驚歎不已,“根本就是一個人!”又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身形胖瘦你可瞧過,是否對的上?”


    慕雲鬆被他娘問得尷尬:“母親,她是個來曆不明的女子,我豈能……”再者說,便是昔日夢珺的身形胖瘦,他都不甚記得。


    老王妃冷嘲道:“敢花一千兩從秦樓買舞姬,你這會子倒裝起清純來了?”


    說罷,又若有所思地歎了口氣,拉著慕雲鬆迴書房,鄭重問道:“兒啊,你可曾想過,若她真是夢珺,你打算如何處置?”


    老王妃這話,正問到了慕雲鬆的揪心處,他不知該如何作答,索性避重就輕:“母親,她不可能是夢珺,夢珺三年前已亡故。如今這個,隻說自己是出身低微的舞姬思音。”


    “口是心非!”老王妃不滿地冷哼,“其實你心裏也懷疑,否則又何必一擲千金地將她帶迴來?”


    見自己兒子沉默不語,老王妃換上個語重心長的語調:“兒啊,聽娘一句話,無論當年你與夢珺有何恩怨過往,她終究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是當著全廣寧百姓的麵兒娶進王府的媳婦。如若證實這女子當真是夢珺,她便還是我的長媳,你的正室夫人,此事抵賴不得。”


    她頓了頓,見自家兒子愈發為難的臉色,又勸道:“至於蘇丫頭,娘知道你喜歡她,但以她的出身,是斷斷配不上北靖王妃之位的!你便收在身邊做個妾室,待到誕下一兒半女,娘再給你做主抬成側妃,已算是對得住她了。”


    “母親,”慕雲鬆當下便要反駁,但見自家老娘是不容置疑的口吻,自知老娘也是個倔強性子,此時反駁隻會又爭吵起來,索性不置可否:“容兒子再考慮考慮。”


    蘇柒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雲水閣的臥房裏。


    怎麽到這兒來了……她掙紮著坐起身,仍覺頭有些昏沉:不是立誌,再也不迴這傷心之地了麽?


    口渴得仿佛要幹裂開來,她不得不爬下床,去摸桌上的茶壺,剛弄出一點響動,便見石榴急急忙忙從門口進來:“王妃您可醒了!”


    “王妃”二字在蘇柒聽來頗有些刺耳,但此時實在無力計較這些,隻接過石榴遞來的茶一口飲了,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剛巳時。”石榴頗為後怕,“王妃你高燒了一夜,燒得滿口囈語還喊不醒,真把奴婢擔心死了!”


    “是麽……”蘇柒勉強迴憶了一下,又是一夜光怪陸離的夢境,夢境裏有慕雲鬆與夢珺的種種,她已記不清楚情節,隻記得自己始終是個心碎的看客。


    她忍不住問一句:“王爺呢?”


    “王爺……”石榴有些為難,昨夜至今王爺根本沒露麵,隻是派人將昏迷的王妃送了來,“許是有什麽要事在忙罷……”


    看她言不由衷的神情,蘇柒這才憶起:昨晚她夜闖簪花館,眼睜睜看著慕雲鬆一擲千金買了個美貌舞姬迴來。


    佳人在懷,自是有“要事”在忙。


    她冷哼一聲,咬著牙站起身來,虛虛浮浮地往外走。


    石榴忙上前攙她:“王妃這是要去哪裏?你身體還虛得很,大夫說,讓你多靜心修養。”


    我靜心修養……蘇柒忍不住自嘲,我再多修養幾日,隻怕那混蛋當真要湊齊七八房的妻妾,再鼓搗出三五個孩子來!


    她推開石榴的手,咬著後槽牙道:“放心,我隻是去看看你家王爺的‘要事’忙完了沒有!”


    她憋著一股火氣,踉踉蹌蹌地尋到了棲梧院,便覺門口的侍衛望她的神情都與昔日不同。


    “你家王爺呢?”


    “在……在的。”小侍衛有些期期艾艾,“可要我通傳一聲?”


    蘇柒“讚許”地瞥他一眼:以你這見風使舵、看人下菜的眼力見兒,當站崗侍衛真是可惜了!


    隨即不理會小侍衛,大步邁了進去。


    她正要一路衝進臥房,便見一個窈窕身影正推門出來,邊伸手理著自己有些淩亂的青絲,纖纖玉臂上還搭著件男子中衣。


    那十分眼熟的中衣,看得蘇柒一陣心酸,索性衝思音冷聲問道:“慕雲鬆人呢?”


    思音抬頭望她,一雙美眸中透著傲嬌:“王爺昨夜睡得晚,如今還睡著,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


    她口中“睡得晚”三個字,如同冷箭般嗖嗖襲來,紮在蘇柒心窩上,她方看到思音的衣領處,雪白的玉頸上那若隱若現的紅印子,顯得格外紮眼。


    她是了解他的,平日裏正人君子,吹燈拉簾秒變嗷嗷叫的下山狼,尤其是興之所至時,下手便沒了輕重,常常痛得她哇哇大叫,事後他再心疼告饒。


    此刻,思音脖頸上鮮紅帶血的印子,仿佛在向她赤裸裸地昭示昨夜戰況之激烈。


    蘇柒咬了咬牙,“讓開,我要進去見他!”


    然立在門口的思音分毫不讓,反而刻意湊近她耳邊,低聲道:“該讓開的,是你罷。”


    “你……”蘇柒沒想到,一個剛得寵的舞姬,竟敢如此猖狂。


    思音一雙美眸中劃過一抹陰戾,口中卻嬌媚輕笑:“你可知,這世間男女之愛,”她順手拿起一旁博物架上的一隻景泰藍瓷瓶,在手中把玩,“正如這瓷器,看似既精致又美好,”她順手將那瓶子塞至蘇柒手中,“實則脆弱不堪,稍有不慎,就碎了……”


    蘇柒忽覺她眼眸妖冶一閃,耀得她有片刻的恍惚,不知怎的便鬆了手,手中的景泰藍瓷瓶便“咣”地發出一聲脆響,落地摔得粉碎。


    刹那間,思音眼中的妖冶不再,又化作淒楚可憐的模樣,瞬間便跪了下去,雙膝正跪在那碎瓷片上,以手扯著蘇柒的裙裾哭告:“姐姐息怒!一切皆是奴婢的不是!”


    蘇柒正不明就裏,卻見思音身後的門被推開,一臉倦容的慕雲鬆“適時”地走了出來。


    他見眼前情景,竟毫不猶豫地伸手握住思音手腕,縱身擋在了思音前麵,喝到:“你要幹什麽?!”


    他這一聲冷厲的質問,竟瞬間澆息了蘇柒心頭熊熊的妒火,隻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通靈小甜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陸無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陸無雙並收藏通靈小甜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