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微揚俊眉,烈竹逡瞧著她發白的臉色,不解地問。


    「我沒騎過馬,怕會暈馬。」懊惱地咬著唇,詠兒轉過身抱住他的腰,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暈馬?」這又是什麽形容詞?微微一笑,他的語氣裏有著十足十的取笑意味。


    「哼!」為保小命,詠兒捉住他腰際的布,冷哼了一聲,在他的懷裏尋找最舒適的位置。


    這樣的舉動好似已成了習慣,他的懷抱成了她專屬的溫暖,如果能永遠偎在他懷裏,應該會很幸福吧!


    不自覺地漾著甜甜的笑意,她輕喃:「如果我不小心摔下馬,你不可以丟下我哦!」


    她的小手捉自己捉得這麽緊,想丟也丟不掉。略揚眉,他溫朗地道:「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不會丟下你的。」


    韁繩一拉,烈竹逡雙腳夾著馬腹,馬兒登時撤蹄狂奔。


    聽到他的承諾,詠兒不自覺輕揚著唇,一雙小手抱得更緊。「不可以賴皮,你答應過我的。」


    感覺到風在耳畔掠過,他的長發隨風飛揚,在空中畫出一道自在的線條。


    詠兒騰出手捉起其中一撮發絲,把他的發纏繞在指間把玩著,心頭竟霍然湧起了想留長頭發的念頭……


    策馬走了將近半天,日落已盡,天空輝映出醉人的粉橘光彩。


    微扯著韁繩,烈竹逡稍稍緩了馬兒的步伐,緩緩踽行在林間小徑。


    「要不要歇一歇?」瞧著詠兒不肯鬆懈的身軀,他輕聲地問。


    感覺到馬兒趨緩,詠兒搖搖頭,反而一臉享受。「逡哥的懷裏很舒服,讓人昏昏欲睡。」


    詠兒的話裏帶著濃濃的鼻音,烈竹逡猜她應該剛睡醒。


    轍了撇嘴,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有這麽結實寬闊的胸膛供她使用。


    「逡哥……」她喃喃輕喚著,想告訴他她心中的決定。


    「什麽事?」驚覺她的低聲下氣,烈竹逡濃眉微蹙地等著她開口。


    「我們一起洗清你被水琉璃弄髒的名聲好不好?」


    洗清名聲?他想不透為何詠兒要這麽做,斂起眉,他粗聲道:「是因為鬼麵閻羅被歸為邪派?」


    他不在乎,也從來沒在乎過。


    他真正在乎的是詠兒對他的看法。


    「不!是正是邪都無所謂,我在乎的隻是,你是一個大夫,而救人是大夫的使命。」抬頭仰望那張漠然的俊顏,她晶燦的眸中有著難得的正經。


    她不希望因為水琉璃,而讓烈竹逡喪失一顆純熱的赤子之心。


    「我說過,我並不是大夫。」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得與她在此點爭執。


    「你是大夫!最好的解毒大師。」霸道執著地,詠兒沉聲地宣誓。


    那堅定的清脆嗓音就如一道暖流,以極輕極緩的速度沁入他的心扉。


    那一日,他並沒再開口說什麽,隻把詠兒的話當逗他的玩笑。


    卻沒想到,她真的以行動付諸了她的想法。


    在到青城山的遙遙路程裏,她分文不取地打著他的名聲救了不少人。


    她最常說的話便是若不讓她救人,那她會先考慮毒死他。


    更讓他頭痛的是,這丫頭還發給那些需要再看診的人一種叫做「名片」的玩意兒,總是細心地叮嚀受診治的人們「迴診」。


    隻是天知道,有幾人能熬過那長長一段「羊峒」的再診之旅呢?


    他沒阻止,卻相信絕對沒有人會笨到相信那丫頭的話。


    這是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


    采草藥是一門專門的學問,跟著烈竹逡這幾十天來,詠兒這個認真的學生自然有著滿滿的收獲。


    阿公經營中醫藥堂一輩子,用的藥或許還不如這古代大夫來得專業純正!


    「再過三日,咱們應該就可以進人青城山了。」


    進入成都時,行人熙來攘往的熱鬧市集讓詠兒大開眼界。


    望著街道兩旁的販子與熱鬧的人群,詠兒還真有種闖入拍片現場的錯覺。


    兩相比較之下,現代的電影雖未能十足臨摹出古時的生活,卻也能抓到七八分相似。


    詠兒立在高大駿馬邊,毫不掩飾心中的好奇,像個過動的娃兒般片刻也靜不下來。


    「今晚就在此處落腳,如何?」杵在在各喚「苦丁樓」的客棧前,烈竹逡伸出手轉迴詠兒那又要被街頭小販吸引過去的目光,連忙問道。


    「為什麽叫苦丁樓?裏頭盡是孤苦伶仃的人嗎?」


    以為她想起了自己的狀況,烈竹逡有些後侮地將她推迴自己身後,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你還是看你的風景算了。」


    語落,他轉過頭沒忘記詠兒的囑咐,隻向店家要了一間房。


    雖然孤男寡女不應共處一室,但詠兒卻堅持沒有自己在她身邊,她根本沒辦法安心入睡。


    聽了這話,他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皺眉頭,不過最後他依然讓步了。


    「真沒禮貌!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呢?」扯扯他的衣袖,詠兒不滿地瞅著他問。


    他步伐頓了頓,隻得開口。「苦丁茶是青城山的保健名茶,聽說這裏的老板把苦丁茶當水喝,高齡八十的身體比年青人還壯……這便是‘苦丁樓’的由來,懂了嗎?」


    他發現認識詠兒以來,他的話比往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聽了他的解釋,詠兒俏皮地吐吐舌,為自己方才的說法也感到不好意思。「那和我的說法還真相差個十萬八千裏呢!」


    喉間滾出悶笑,烈竹逡踏入「苦丁樓」,欲將馬兒牽至馬廄,卻因赫然瞥見那嵌在大門外的水滴形銀鏢而杵在原地。


    這是第二枚水鏢了,她已經盯上他們了?為何遲遲沒有行動?


    「想什麽?」拍拍他的肩頭,詠兒問道。


    收迴目光,他按下心中隱憂,朝詠兒緩緩道:「我向店小二吩咐熱水,順便送晚膳進房。」


    沒注意到他眼中的憂心,詠兒滿足而開心地嚷著:「真好!我今天可以洗個暖暖的熱水澡嘍!」


    這一路上倘若未趕得及進入城鎮,他們隻能四處找地方落腳,幸運時能找到古廟、荒屋過夜,否則隻能隨處一窩便過了一夜。一到半夜,那奇奇怪怪的聲響更是讓詠兒難以入睡地睜眼到天亮,所以能住到客棧真是太好了。


    相偕進入廂房裏,詠兒放下大背袋,便對著他開口:「逡哥,今天該幫你換藥了。」


    這些日來她都十分留意烈竹逡傷口的變化,而烈竹逡在沿途積極的采藥、試藥下,體內的餘毒也已清得差不多了。


    小心翼翼地拆開布巾,看著右臂那逐漸收口的口子,詠兒瞬時安心了不少。


    「逡哥,你的傷口已經快結痂了耶!」


    她嚷著,烈竹逡卻猛然握住她的柔荑。「詠兒,有件事我想問你!你……得老實告訴我。」


    離青城山愈近,他的心便愈難以平靜。


    腦中總不斷想著,倘若阿風有辦法讓她迴家,那他該如何自處?


    「什麽事?等包紮後再說。」以為他有意鬧自己,詠兒推開他的手不疾不徐地替他上藥、包紮,直至完成,她才輕扯唇瓣、正襟危坐地看著他。「好了,你可以開始說了。」


    「我……」話凝在唇邊,烈竹逡發覺麵對詠兒,他竟有著難以啟齒的窘態。


    不明就裏地眨著眼,詠兒瞅著他,等他開口。


    「如果我告訴你,我帶你來青城山的目的就是想辦法送你迴去,你會不會迴去?」一股腦吐出在腦中盤旋已久的話,他凜著眉,終是將話問出口。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究竟有誰可以送我迴家?」有種討厭的感覺在心間發酵,她不知道為何他的話聽來顯得格外刺耳。


    對烈竹逡而言,她是他的負擔嗎?


    眉心飄過一縷愁,詠兒突然非常難過。


    「不一定有辦法,但我有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朋友,他就住在青城山,如果你真的想迴家,我想他應該可以幫你。」


    自在土樓那一晚,他從未聽詠兒再提起想迴家的事。


    是她不想提還是早放棄了呢?


    他不願深究,隻是單純地想讓她快樂,更是執著地認為沒有人不想迴家,縱使他根本舍不得放手……


    再者水琉璃的出現讓他加深想盡快將她送到青城山暫住的念頭。


    「這是你帶我來青城山的目的?」再開朗的個性,麵對未知的未來,詠兒單純的思緒也變得百轉千迴了。「擺明了你就是要把我丟掉!」


    她愈想愈難過,原本俏白的臉龐因為心裏不痛快而皺成了一團。


    「我沒說要把你丟掉!」耳畔落入她破碎的嗓音,一字一句均戳入心窩,他的心也跟著擰痛了起來。


    然而詠兒卻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在這裏沒人幫得了我……現在……連你也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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