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漆黑的森林深處裏奔馳著。


    用力抓緊了少女的手,全力地奔跑。


    隻要再一下子,就能夠穿越國境了。


    我們就能夠得救了。


    這兩人是一對兄妹,從懂事開始便一直相處在一塊。


    因此,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彼此有可能會分開。


    從今以後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森林裏的陡峭上坡轉變成了下坡。


    走在前頭的父親緩緩地說道:「通過山頂了。我們應該已經走進亞伽羅的領土了在父親身旁唿唿喘氣的母親,臉上也浮現出了安心的笑容。


    自己的家人們從追兵手中逃出來了。


    「莉迪亞!我們得救了喔!」


    少年鬆了一口氣,朝著少女的方向迴過頭。


    他的手裏,並沒有抓住任何人的手。


    到底是在什麽地方斷去彼此連結的。


    自己居然連失去了她都沒有注意到。


    這個時候,人生第一次的失落感包覆了少年全身。


    正當他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時,一股肉眼看不見的力量像是要壓垮他一般出現。


    必須要去救莉迪亞。


    少年打算朝著前來的道路折迴。


    然而少年的手臂,卻被父親用力地抓緊。


    「尼克拉,你不可以迴去。」


    「為什麽?莉迪亞還在那裏耶!是男孩子的話就必須要保護女孩子啊!」


    「就算迴去,你也隻是被殺的份而已。」


    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父親會說出這麽過份的話。現在不正是該去救助莉迪亞的時候嗎。平常不都是這麽嚴厲教導自己的嗎。


    但是,當他見著父親的臉龐時,少年還是將這些話吞了迴去。


    嚴格的父親用著似乎快哭出來一般的表情,拚命地壓抑著自己的情感。


    總覺得自己見到了不應該看見的父親神情。


    「並不是說莉迪亞肯定已經死掉了。但是現在必須要忍耐……」


    「那麽……該怎麽做你才能讓我去救她呢。」


    少年也有自己的堅持。這裏不能就這麽輕易地善罷罷休。


    如果連妹妹一個人都救不了的話,算什麽男子漢,算什麽武士。


    「要是……你變強了話……」


    父親如此說道。


    要是能夠掌握足以與強大敵人戰鬥的力量的話。


    「你是我的兒子,也就是說,你是武士的兒子。你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強壯的男子漢的。」


    尼克拉咬了咬嘴唇。


    因為自己很弱小,所以沒有辦法拯救妹妹。


    「我知道了。我要努力學習神術師的一切。我要成為一個強壯的男子漢!成為賽倫狄亞島最厲害的男人!」


    少年立誓。


    他要變成一個無論麵對什麽敵人都不會輸的男子漢,以拯救莉迪亞。


    「我一定會去接你迴來的,莉迪亞。」


    ◇


    「好久沒夢到這個場景了……」


    清晨的陽光還有些微弱。或許那是因為昨天跟艾爾莎說了自身遭遇的關係。


    「早安,主人。」


    艾爾莎坐在椅子上直直盯著尼克拉。不過以視線的角度來說,或許說是俯視著他會比較接近現況。


    「因為我不知道該在什麽時候起床才對,所以就先起來等你了。盯著他人的睡臉看也挺有趣的呢。讓我想起家裏養的狗了。」


    「所以我不是主人而是狗嗎……」


    「看你在睡覺的時候發出了有些痛苦的呻吟,是做惡夢了嗎?」


    艾爾莎似是有些擔心地看著尼克拉的臉。


    「是啊,偶爾會夢到。」


    ◇


    那天早上,宿舍的餐廳裏興起了一陣騷動。


    「這個是五穀粥對吧。我在天境國的時候從來沒有吃過呢。」


    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會有女孩子出現在男生宿舍裏。


    而且還理所當然般地穿著學院的製服,坐在位子上用餐。


    她就坐在尼克拉的位子旁邊。


    「跟粥一起提供的還有麵包呢。而且果醬種類也有很多的選擇。」


    在開心吃飯的艾爾莎身旁,尼克拉歎了一口氣。


    「草莓果醬也好好吃。餐桌上頭帶著色澤還真是不錯呢。」


    「你從一大早開始就很多話啊。」


    「是啊,好好睡過一覺後清爽多了呢——在尼克拉的床上。」


    僅僅隻是一瞬間,艾爾莎臉上露出了「一切都在計算之中」的表情。


    「我說啊!你這種說法可是會造成誤解——」


    一大群殺氣同時向他襲來。


    用餐中的男生宿舍住宿生,全都將視線集中到了尼克拉身上。


    就以尼克拉的學生生活經驗來說,所謂的住宿生是相當團結的。


    這點有時候也是挺值得慶幸的事。雖然尼克拉是新加入的一員,卻很快就被眾人所接納,同房的浮蘭恩也對不大清楚狀況的尼克拉在各種方麵上有所照顧。


    但這份團結,如今卻成了仿佛在質疑「尼克拉,這是怎麽一迴事。你什麽時候交了女朋友的?話說迴來,這裏可是男生宿舍耶」的無言詢問。


    而且,對方還是個若是身為學院在校生,肯定會有所傳聞的高水平美少女。


    一桃色的長發,以及像是從那份色素所轉移而微微泛著淡紅的臉頰。充滿著強烈意誌與格調的大眼睛,還有那時而能見的溫和笑容。能夠做到如此優雅舉止的女孩子,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了吧。


    這樣的少女,為什麽會睡在尼克拉的床上。


    「請各位仔細聽我說。隻要說明一下你們就會明白的。這女孩子其實是——」


    「等一下,尼克拉。」


    艾爾莎扯了扯尼克拉的手。


    「又、又怎麽了啦……」


    接著,她在他的耳邊嘰嘰咕咕地說起話。


    湊在耳邊的吐息讓他覺得很癢,但現在也隻能先忍耐一下。


    「你剛才是打算說出『外典』對吧?明明都還不知道襲擊使徒(shibirle)的敵人是誰,不應該就這樣把我是外典一事公開出來的。」


    「這麽說也對啦。」


    「所以說,這裏還是先敷衍過去,交給我來吧。」


    不過,因為總覺得有股不好的預感——所以他反過來在艾爾莎耳邊悄悄說道:


    「可別說是男女朋友之類的喔。不然我們肯定會被趕出宿舍的喔。」


    「尼克拉……你的理解能力進步了呢。」


    「好險……因為你有時候真的是會鬧過頭了……」


    「交給我吧。要是因為這樣而被換到其他房間的話,不就沒有辦法看到尼克拉困擾的表情了嗎?」


    相較於不單純的動機,艾爾莎揚起一道很棒的笑容點了點頭。這麽一來應該沒問題了吧。


    「各位,我是艾爾莎·帕薩德。今後還請各位與我好好相處。」


    到目前為止,還是挺正經的說明。


    「在各位的心中,恐怕都是這麽想的吧。『為什麽會有女孩子出現在男生宿舍裏?』這樣。關於這點,還請容我稍作說明一下。」


    「砰」地一聲。


    艾爾莎的手放在了尼克拉的肩膀上。


    「我呢,是尼克拉的未婚妻。」


    「噗!」


    尼克拉不禁噴出了嘴中的食物。


    「我家從以前就跟尼克拉家裏有所往來,我們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對吧,尼克拉。」


    艾爾莎輕輕地依偎在尼克拉的身上


    。


    不知是不是因為國家的風俗習慣不同,肌膚之間的互相接觸對艾爾莎來說似乎不算什麽。


    而同一時間,殺氣與羨慕的眼神,紛紛從住宿生身上朝向尼克拉注入。


    「拜托你,真的不要做這種事……」


    「因為我很在意尼克拉在學院裏頭到底有沒有好好努力,所以就不請自來了。『既然是未婚妻的話,一同住在男生宿舍也沒有關係』,我也從會長那邊獲得了這般認可。這段期間,還請各位多多照顧了。來,尼克拉也跟大家打聲招唿吧。」


    「沒錯,我跟這家夥確實是青梅竹馬——才不是這樣呢!我說啊,你還是不要再說


    「哎呀,怎麽會說是謊言呢……尼克拉,難道你至今都是在玩弄我而已嗎?」


    艾爾莎投入了尼克拉的胸膛。


    理由很明顯。這是為了要遮住她臉上假哭的表情。


    這次則是同時朝這邊傳來了「不準讓艾爾莎哭泣」的無言抗議以及羨慕的眼神。


    「明明為了尼克拉,我還特地學會了你最喜歡的牛肉派的作法……明明尼克拉還對我說了很好吃……」


    (接二連三地隨便說出這些話……)


    如果可以的話,尼克拉也很想對她喊出「別開玩笑了」之類的抱怨。隻不過——


    在敵人的真麵目都還不清楚的前提下,也不好讓艾爾莎獨自搬到女生宿舍裏……


    「各、各位,這段期間,我的青梅竹馬還請各位多多指教了……」


    尼克拉總覺得自己為某種巨大力量所屈服了。


    「謝謝你。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喲。」


    艾爾莎將臉從尼克拉的身上挪開後,臉上露出了以演技來說實在太過高明的可愛笑容,如此說道。


    「尼克拉,我可是你的東西喲。你要好好接受我。」


    接著,她又小聲地追加了一句:


    「不過雖然說是你的東西,但是否聽從你的話又是另外一迴事了。」


    「我已經深切理解到這點了……」


    ◇


    在用餐完畢後,朝向教學大樓前去的途中——


    「你果然還是跟過來了啊。」


    尼克拉半放棄地歎了一口氣。


    「是啊。畢竟不將各個地方看過一遍是不行的。」


    雖說身處緊急事態,但學院的課程並不會這樣就免除。隻要有時間的話,尼克拉也都會盡可能出席。


    「而且,身為在這個國家戰鬥的外典,我也有個想要確認的人就是了。」


    「咦,誰啊?」


    「使徒(shibirle)的其中一人啊。她跟尼克拉是同個班級沒錯吧?」


    「喔,也對。畢竟之後可是要一起作戰的。」


    「因為我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子,你可要幫我介紹一下喔。」


    「用猜的也行。你馬上就會知道那家夥是誰了。」


    「你的意思是對方身為使徒(shibirle)當之無愧,光是氣質就不一樣了嗎。」


    「不,倒不是那種程度的問題,而是真的馬上就會知道了。」


    正當兩人走進教學大樓的大型教室時——


    「尼克拉,你很慢耶!」


    高分貝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從教室深處,一頭波浪卷長發的少女走了過來。


    她身上的製服就像是新品一般,上頭的褶線弄得相當整齊。


    而她的頭上,則是戴著由銀與水晶搭配而成的發飾。


    光是那個裝飾品,就能夠一眼看出她是名門的千金小姐了。


    不過,她跟這邊的關係似乎並不怎麽友好。她正雙手叉在腰上瞪著尼克拉。


    「真是的,在開始上課前三分鍾才來到教室什麽的,身為使徒(shibirle)你還真是鬆懈。明明我可是在三十分鍾前就已經在教室了說。」


    「不管怎麽說那也太早了啦。反正那個時候,教室也就隻有你一個人對吧。」


    「不過,要是尼克拉能早點來的話……那就會變成兩個人獨處的時間……」


    少女的憤怒情緒急遽地降了下來。


    「所以說,如果尼克拉也能稍微早一點來的話我會很高興…………才不會比較高興呢!


    尼克拉可是我光是碰麵都會感到厭惡,不共戴天的死對頭喔!所、所以說,我每天都想著要怎麽打倒你,就是因為這樣,放、放學後,要、要一起迴家嗎……?」


    「又是生氣又是臉紅的,總覺得你好忙喔。」


    艾爾莎對此也感到相當驚訝。


    「艾爾莎,這家夥就是夏恩法·邦帝耶拉,我們所剩的第三位使徒(shibirle)。」


    邦帝耶拉家是在國家沿岸地區擁有土地的大貴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把身為使徒(shibirle),亦是他國貴族出身的尼克拉視為眼中釘。


    「尼克拉,我想要找出你的弱點在哪。所、所以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早上要不要也一起上學……?你看,我還會前去宿舍接你的——哎呀?」


    夏恩法的視線移到了尼克拉的身旁。


    望向那名不管怎麽看,都站在「和他一同前來上學」的立場上的少女。


    「你該不會就是艾爾莎·帕薩德吧?我從伊莉絲那邊聽說過你的事了。」


    「正是。你就是夏恩法對吧。請多指教。」


    艾爾莎對夏恩法笑了一笑。如果隻看這部份的話,她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千金小姐。


    「聽說你現在跟尼克拉……住在一起,這是真的嗎?」


    「嗯,是啊。」


    「你、你們今天是一起前來上學的對吧……?」


    「從學院裏的宿舍走出來也算是上學嗎。隻是幾分鍾的路程而已喔。」


    夏恩法輕輕嘖了一聲。


    似乎是有什麽無法原諒的地方。


    「啥啊?外典居然會是個人類,而且,居然還是這樣的小姑娘……」


    像是故意似的,夏恩法張開雙手做出攤手的動作。


    「喂,夏恩法!她身為外典的事可是要保密……」


    由於夏恩法很幹脆地說出了艾爾莎的真實身分,尼克拉著急了起來。


    「哎呀,才初次見麵就要找人吵架什麽的,家中是如何教育你的還真是一目了然呢。」


    「至少肯定是比府上還要有權勢的名門出身,請你大可放心。也罷,就你一個外人來說,站在尼克拉的身邊發呆還真合適呢。」


    「你這是打算戲弄我嗎?」


    「…………不對,你一點也不合適站在那個位置上!不如說,是、是我比較合適才對!」


    「什、什麽啊……?你這是在耍我嗎?還是並不是這麽迴事?我真的被弄胡塗了……」


    艾爾莎也因為不知該做出生氣還是該做出驚訝的判斷才好而感到為難。


    在她的身邊,尼克拉臉上露出了「又開始了啊」的表情。


    (畢竟夏恩法她可是隨隨便便就喊著勁敵、勁敵的便跟我杠上了啊。)


    這樣的話,會將自己身旁的艾爾莎同樣認定為勁敵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我……我稍微有-些混亂了……我想要說的是……」


    夏恩法「咳哼」地發出-聲幹咳。


    「…………我希望你能夠從尼克拉的身邊離開,就是這麽一迴事。」


    「我還是有些不太懂你的邏輯……能不能給我一個淺顯易懂的說明?」


    「呃呃這個……因、因為我跟尼克拉是從前輩子就注定好的勁敵。」


    「喂,從前輩子開始就注定好什麽的,我


    可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雖然尼克拉開口插了嘴,卻被她給無視了。


    「所以說,要是你站在他身邊的話,會很礙事的。」


    「你想說的我都已經了解了,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艾爾莎再次貼靠近尼克拉的身邊。


    「因為啊,我是尼克拉的東西。」


    班上發出了一陣騷動。


    跟在宿舍的時候不同,教室裏的學生毫不客氣地做出了反應。不單隻有羨慕與忌妒的發言,也包含了似是頗感興趣的女孩子聲音。


    「這可是連國家都承認的事實,所以你不管怎麽做都是沒有用的。更何況,要保護尼克拉的人身安全的話,我當然必須片刻不離地待在他身旁不是嗎?」


    「你、你、你…………」


    雖然有所猶豫,但夏恩法的嘴中還是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而她的臉上,卻露出了似是經曆了相當令人絕望的事的表情。


    簌——簌——簌——


    艾爾莎用食指在尼克拉的胸膛上畫著圈圈。


    「這種事情,拜托你停下來好嗎……」


    「若是希望我住手的話,隻要你表現得更名正言順一點就行了。」


    「算了,我也知道你是為了要讓我感到困擾才會這麽做的就是了。」


    說是這麽說,但他仍難以保持平常心。從艾爾莎的身上微微飄來了發香。總覺得有股艾爾莎該不會真的是自己的東西的錯覺。


    看著如此互動的兩人,夏恩法焦躁得仿佛連頭發都要整個倒豎起來了。


    「艾爾莎·帕薩德,你實在是不可原諒!」


    夏恩法用像是要報親人的仇一般的眼神狠狠地瞪著艾爾莎。


    不知道她是不是到達了憤怒的最頂點,連太陽穴都出現陣陣抽搐。


    「我想我應該沒有任何需要請求你原諒的事就是了。」


    「不對!你究竟是否有資格待在尼克拉的身邊……就、就由我來加以確認一下吧……」


    「加以確認?由你來對我?」


    「畢、畢竟作為尼克拉的勁敵……我有這個……義務存在……」


    聽見這句話語,艾爾莎也露出了不對她全盤否定的表情點了點頭。


    「也是呢。就見識使徒(shibirle)的力量來說,這樣正好也說不定。」


    「那種事情怎麽樣都無所謂!」


    這句發言讓尼克拉嚇了一跳。


    「喂,這才不是怎麽樣都無所謂的事吧!這可是關係到整個國家喔!」


    「我就把這當作是收到決鬥的要求,接受你的挑戰吧。」


    艾爾莎舉起依然收在劍鞘中的細身長劍指向夏恩法。


    「由於我的火焰是黑色的,你可是會變得比平常還要焦黑喔。」


    夏恩法也將食指朝著艾爾莎伸出。


    「我向水精威爾發誓,一定會狠狠地教訓你一頓。放學後我等你。」


    這完全是決鬥的流程了。班上再次騷動起來。


    雖然說,裏頭混入了不少感覺似乎挺開心,愛跟著起哄的人就是了。


    畢竟使徒(shibirle)的決鬥之類的事,並不是經常能夠看見的。


    「喂,你們兩個都住手吧……明明都是重要的戰力,不要做出這種互相殘殺的事啦……」


    「尼克拉,麻煩閉上你的嘴。這件事已經無法迴頭了。」


    「我絕對不能放過這種令人羨慕的女人。」


    「咦?我身上是有哪個要素讓你羨慕了?」


    夏恩法再次做出了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迴答。


    「咦,啊……不是啦!我才沒有羨慕她什麽的呢!是很討厭!我一定要打敗她!然後讓她再也不能黏在尼克拉的身旁跟你糾纏不清!啊…………因為要是她待在尼克拉身邊的話,我在攻擊尼克拉的時候也可能會讓她受傷也說不定……我的意思是這樣……」


    「夏恩法的成績明明很優秀,但是言行舉止總是一團混亂呢。」


    「這也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她用怨恨似的眼神提出了抱怨。


    對於尼克拉來說,總覺得這根本就一點都不講理,然而——


    「也對,確實是這樣。」「都是尼克拉同學不好。」「都是尼克拉的責任呢。」


    「都是尼克拉的錯」成了班上多數人的論點雖然實在難以接受,不過尼克拉也不希望在班上樹敵。


    「沒錯……雖然這女人也有不對的地方,不過最壞的還是尼克拉……」


    最後,到課程開始為止,夏恩法都對尼克拉咕咕噥噥地發著牢騷。


    就連課程當中,她也從座位上傳來了怨恨般的視線。


    ◇


    放學後,學院裏興起了一陣騷動。


    中庭的中央站著兩名女孩子。


    在她們周圍的是許許多多的圍觀群眾。


    位於更外圍的,則是學生會長與她的秘書。


    「那個,為什麽會連會長都跑來了?」


    位於伊莉絲身旁的尼克拉如此詢問。


    不知不覺間,這個話題被傳得更加廣為人知。


    「要是夏恩法同學要跟外典同學決鬥的卦,過為學生會,是不能放著不寡的。」


    待在臨時設置的桌椅組上的伊莉絲一邊說著,將鬆餅塞了滿嘴都是。


    「大小姐,這是今天的花茶。」


    同時,托爾瑪麗娜也用茶壺倒了一杯茶給她。桌子跟椅子等器材恐怕都是由身為秘書的她一個人準備的吧。


    「既然不能放著不管的話,要是你能夠阻止決鬥本身的話我會比較高興就是了。」


    「但·是·呢,我也覺得這正是一個見識外典同學的力量的大好機會。」


    一瞬間,伊莉絲的眼中閃過一道黑亮的光芒。


    雖然這個學生會長看起來一副悠哉的模樣,卻似乎早已對各種狀況有了先一步的預測。就連平常的柔和氣氛,也令人感覺像是為了讓對手大意而表現出來的。


    「我們遲早都需要確認外典同學的力量。不過,畢竟單純的練習與正式戰鬥所造成的緊張感差異太大,沒辦法知道她真正的力量。雖然這麽說,但如果讓她認真跟技術還不純熟的學生戰鬥的話,又會讓學生受到嚴重傷害對吧?」


    確實,如果由使徒(shibirle)來作為她的對手,應該足以用來測試她的實力了吧。


    不知道在麵對使徒(shibirle)的時候,這名少女究竟能夠戰鬥到什麽地步,實在令人相當感興趣。「不過大小姐,如此一來,就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由天境國交給亞伽羅的外典的這個事實了。而夏恩法同學也沒有打算隱瞞此事,已經對她『外典』、『外典』地這麽喊過了。我認為這個情報理當需要好好封鎖才對。」


    托爾瑪麗娜用著冰冷的目光點出了問題。


    在決鬥的話題受到熱烈討論的期間,艾爾莎的情報也同時擴散了開來。


    「噢,是這樣呢。」


    「並不是『噢,是這樣呢』。這麽下去會連艾爾莎同學都被剌客盯上喔。」


    「托爾瑪麗娜,你要不要也來一塊鬆餅?」


    「大小姐,請你不要試圖攏絡秘書。」


    (會長她果然隻是很悠哉而已嗎……)


    其中的哪些部分是真實,哪些部分是演技,尼克拉根本就搞不清楚。


    「你們兩個都不可以受傷喔。要是雙方因為受到重傷而無法參加〈統一戰爭〉(sessiom)的話,可是會讓人笑不出來的。」


    就尼克拉來說,他是希望這件事能夠平安無事地結束。


    不過,要是發生危險的話,他也做好了即使介入也要阻止她們的打算。


    能夠阻止使徒(shibirle)之間決鬥的,恐怕隻有同為使徒(shibirle)的人才辦得到吧。


    另一方麵,兩位當事者則是充滿了幹勁。


    「沒想到你沒有逃走,而是來到了這裏,我就稱讚你一下吧。」


    夏恩法露出了從容的笑容,用手梳了梳頭發。


    從她臉上的表情,能夠見得到她身為使徒(shibirle)的自尊。


    「我才不會逃走呢。畢竟這個身體可不是僅屬我一個人的東西。」


    艾爾莎將沒有拿劍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哎呀,看來你已經做好為了亞伽羅賭上性命戰鬥的心理準備了呢。」


    「我已經作為外典被交付給尼克拉了。所以這個身體也是尼克拉的東西。」


    夏恩法的臉色頓時慘白了起來。


    尼克拉的臉也同時變得慘白。


    「我、我說你啊!那種不管臉……不要麵……不要臉的言行也自重一點!」


    「對啊!不要說出那種奇怪的話!還有,夏恩法,你也說錯太多次了吧!」


    「這是對我的侮辱,同時也是對尼克拉的侮辱。既然這樣,我可不能對你視若無睹。決不能就這樣白白讓你逃了。」


    「什麽啊,原來你的意思是這樣啊……」


    危險的發言稍稍被衝淡了一些,夏恩法似乎鬆了一口氣。


    「話說迴來,你把尼克拉視為眼中釘的舉動不會做得太過頭了嗎?」


    艾爾莎似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在尼克拉轉學進來之前,我可是被人稱作學院第一的神術師呢。但是自從被選為使徒(shibirle)首席的尼克拉來了之後……。在這樣的前提下,要我鎮靜下來才是不可能的吧?我可還沒有承認這種事!」


    艾爾莎對這樣的夏恩法嗤之以鼻。


    「你還真是執著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呢。好了,來吧。」


    艾爾莎架起了焰身長劍。


    呈現波動形狀的細身長劍,其外觀令人聯想起女性的柔韌。然而一旦被那身彎曲的刀刃所斬到,傷口將會被整個撐開,是一把極度以攻擊為主的劍。


    「亞伽羅的大貴族大人,好好體會一下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吧。」


    「那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水精威爾,令這份憤怒立即停滯、立即枯竭、立即壞死、立即腐敗、立即凍結——」


    夏恩法如涓涓流水一般詠唱起咒文。


    她的模樣,給人一種仿佛像是一流歌手在哼唱一般的優美印象。


    而她動作的地方並不是隻有嘴巴而已。


    同一時間,她將雙手以複雜的手勢相結合後再分開、分開後又重新結合在一塊。


    簡直就像是用雙手進行的舞蹈。


    「夏恩法那家夥,將印征做得很徹底吶。換作我的話,可沒有辦法做到那種程度。」


    在一般詠唱的前提下,有著許多種提高神術威力的辦法。


    比如說,具體於腦海中想象出給予神術師加護的神祗外觀的神格觀想。


    而夏恩法所使用的印征,也是其中一種辦法。


    活動雙手或是全身,以身體來做出用以施放神術的陣法。


    換句話說,就是用身體動作進行的詠唱。這個辦法能夠提高神術的威力水平,亦或是追加上特殊的效果。


    隻不過,要在進行詠唱的同時完成印征相當困難,因此在神術師當中,能夠將其運用自如的人相當稀少。


    「給我結凍吧,異端的神術師!」


    巨大的冰橋,以夏恩法的腳下作為起點衝了出去。


    冰橋於中途朝兩個方向分開,並像是要從左右兩邊將艾爾莎夾在其中一般再次交會。


    冰橋的猛勢遠遠超出了人類奔走速度的極限。即便想逃也逃不掉,隻能等待全身被凍結起來的結果。


    然而——艾爾莎卻表現得相當冷靜。


    眼看冰塊就要襲來的時候,艾爾莎迅速地橫揮出了一劍。


    下一瞬間,一層由黑焰形成的巨大保護膜將艾爾莎包覆了起來。冰刃像是要切開那層火焰護膜似地迎麵向她襲來。兩股力量撞在一塊,轟鳴聲響遍了全場。


    究竟會是冰的勝利,還是火焰的勝利——


    但是,就在眾人的注視下沒有多久——冰塊於一瞬間蒸發掉了。


    「真是驚人的威力呢。而且每個音節的發音也相當美麗。」


    火焰護膜消失,艾爾莎從其中緩緩現身。


    周遭發出了一陣喧鬧。


    「印征沒有半點失誤。詠唱的快慢也相當適中。你肯定能夠成為一個很好的神術教師的——不過,你還是犯了一個錯。你搞錯戰鬥的對象了。」


    夏恩法的神術並不會有任何偷工減料。


    詠唱也好,印征也罷,就連神術的威力都是完美無缺的。


    如果用扣分法來替她打分數的話,不管是哪個監考老師都不得不給她滿分。


    就是跟字麵意思上一般的無懈可擊。


    「真不愧是她。畢竟夏恩法同學至今仍是被稱為學院第一理性的神術師。」


    「確實是這樣呢。若是以精細度來說,我想應該是沒有人能夠超越夏恩法的。如果沒用神格觀想的話,我也沒辦法施放出那種威力。」


    尼克拉也認同伊莉絲的說法。


    「不過,如此優秀的夏恩法同學的神術,卻是被外典同學輕鬆地擋下來了呢。」


    明明艾爾莎看起來就隻是揮了一劍而已。


    雖然神術也能用默念的方式進行詠唱,但因為會令威力大幅下降的緣故,一般來說是不會拿來使用的。可是艾爾莎卻僅僅利用默念出的神術,便擋住了夏恩法的一擊。


    「聽她說自己受到異端之神的加護,看來是真的了呢……」


    以火精琳為首,尚有許多掌管火焰的神祗存在。認真學習的夏恩法對於自己不使用的神術也依然相當精通。


    但是即使如此,她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像這樣的黑焰神術。


    「正典使(form)是不可能會知道的。這可是由外典的炎之神所產生的火焰喔。不過因為太過古老的關係,祂連名字都沒有被流傳下來就是了。隻剩下蠍子的外觀還有被記載在外典上。」


    艾爾莎很開心似地輕聲笑了起來。


    「優等生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不良學生喔。因為待在規則外側的人是無法被拘束的。」


    「剛、剛才的隻是在觀察而已——水啊,將所有傲慢之人吞噬進湍流之下吧。將細一個一個浸泡其中,令其變形至再也無法複原的模樣!」


    從夏恩法的身後升起了一道混濁的水流。


    轉眼間,那粗大的水柱便已升得比校舍還要高,並猶如柔軟的蛇身一般彎曲著。


    接著——朝向名為艾爾莎的目標一舉猛撲而來。


    有些觀眾不禁將視線向下移動。要是挨了那樣的攻擊,骨頭可是會被水壓弄得粉碎的。


    「若是這個神術的話,這種程度應該就很足夠了吧。」


    艾爾莎也再一次不做詠唱便將細長的劍一閃而過。


    從該處飛出了黑色的「什麽」。而該東西讓周圍的空氣如熱氣流一般搖晃。


    當周遭的眾人理解到這是一種火焰時,猶如黑暗般的火焰已朝向水流筆直撞去。


    那道黑焰奪取了水之力,而在將其蒸發後,便像是完成使命般立即消失了。


    一滴小雨似的水滴滴在艾爾莎的臉頰上。


    那便是水柱的悲慘下場


    。


    「〈黑蠍(scorpio)〉可是蠍神的基本神術喔。你的水之神術也不錯嘛——要是對使徒(shibirle)這麽說的話,會不會有些失禮了?」


    雙方都還沒有受到敵方的攻擊。從這點來看的話可說是不相上下。


    但是,明明夏恩法是很認真的——


    ——而艾爾莎看起來卻隻像是在玩耍一般。


    「哎呀哎呀。看樣子我的計劃似乎有誤了呢。」


    伊莉絲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說道。


    「這麽一來,依然無法得知外典同學認真時的模樣呢。」


    「她應該是有進行默念,不過即使如此,她仍是藉此相抵掉了正式詠唱的神術。」


    當下能夠冷靜下來的,隻有伊莉絲與托爾瑪麗娜。


    就連尼克拉也僵在原地。


    「怪不得外典要被禁止呢。」


    要是在世界上使用這種東西的話,無論是多大的國家領地都會在一瞬間變成灰的。


    「身為亞伽羅的使徒(shibirle)首席,同時也被謠傳為最強使徒(shibirle)的尼克拉同學。」


    「請不要用這種像是諷剌一般的表現方式,會長。」


    「尼克拉同學,你認為自己贏得了外典同學嗎?」


    在凝望了艾爾莎好一陣子後,尼克拉將視線轉迴伊莉絲的身上。


    「如果說是跟我的神術威力之間的差距,我想肯定是無法測量的。」


    「哎呀,那是為什麽呢?」


    「畢竟要是超過一定程度的威力,受到雷擊的人就會死去。所謂天精蘇的神術就是這樣的東西。」


    如果單純隻是要擴大神術的效果範圍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不過如果隻是要打倒眼前敵人,持續提高雷擊的威力並沒有什麽意義。


    「不過,這下就明白艾爾莎的神術威力勝過夏恩法了吧。由於火焰跟水的關係正好是相對的,這股力量的差距便明顯表現出來了。」


    「關於這點,我也抱持相同意見呢。」


    伊莉絲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了鬆餅一般再次大口咬下。


    周圍的人們都認為勝負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不管是身為使徒(shibirle),還是國家的代表,夏恩法都贏不了艾爾莎。


    但是,仍有僅僅一人並沒有放棄這場決鬥。


    ——那就是夏恩法。


    她的眼神還沒有承認自己的失敗。


    她並沒有絲毫的焦躁。不如說,她看起來就像是正打算冷靜地尋找出獲勝的辦法。


    「原來如此。光憑單純的力量差距是沒辦法獲勝的。」


    「似乎是這樣呢。但這並沒有什麽好感到慚愧的。隻不過是有了勝者便也會出現敗者罷了。」


    「不過,我已經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在這場決鬥中獲勝了。」


    艾爾莎的臉上第一次收起了淺笑。


    「即便再繼續下去,也隻會發生令你懊悔的事喔。」


    「隻要找出有機可乘的破綻,就是我的勝利了對吧。」


    夏恩法·邦帝耶拉的眼神充滿著堅定的自信。


    那股自信壓抑了恐怖、壓抑了絕望,製造出一道通往勝利的程序。至少誕生了一條通往勝利的可能性。夏恩法手中正握著在戰場中最需要的力量之一。


    「看樣子-你似乎不僅僅隻是個乖乖牌的優等生而已呢。」


    見到對手的反應,艾爾莎也再次恢複了笑容。


    「這次可要一口氣要衝進你的懷裏了。」


    極近距離下使用神術的話,在被她擋住之前就會分出勝負了。


    「你似乎是真的想死呢。」


    「畢竟在邦帝耶拉家的家訓中,於能夠取勝的決鬥中背對對手之人,是必須將名字給舍棄掉的。」


    「你打算為了名譽而賭上性命?」


    「要是名譽被汙損的話,倒不如死了還比較好。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而背負著邦帝耶拉家的名譽的?」


    (再這樣下去的話有些糟糕吶。)


    尼克拉直覺感到如此。


    「差不多也該準備做個了結會比較好吧。」


    伊莉絲也停下了喝茶的動作。


    「這下很危險。大小姐,請立即以會長之名宣言中止——」


    但是在這之前,夏恩法已經動了。


    夏恩法的身體像是要倒下一般向前傾斜。


    並且,很自然地向前踏出了右腳。


    那便是她的起跑點。帶著難以想象是名門子女的速度與殺氣,夏恩法拉近了與艾爾莎之間的距離。


    同一時間,她用著高速而慎重的發音進行了詠唱。


    而她的手指,也在奔走的同時複雜地動作,巧妙地編組起印征。


    她打算在兩人之間距離化為零的瞬間,將神術朝向艾爾莎擊去。


    而艾爾莎也采取迎擊姿態麵對著她。


    「虧你還能妄想來得及趕上呢。」


    波浪狀的長劍指向了夏恩法。


    (等等!再這樣下去,兩邊都會被殺的!)


    尼克拉立刻準備上前到雙方身邊加以阻止。


    但是就在他即將動身的時候,夏恩法的正前方突然出現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呀啊啊!這是什麽!」


    不,那並稱不上是人。而且全部加起來一共有五隻。


    那是沼獸(小惡魔)——於湖沼中棲息的醜惡精靈。


    像是魚類一般滑溜溜的肌膚,背上有著形狀難看的翅膀。眼睛像是充血一般地赤紅,嘴巴則可說是不自然地裂開。


    這樣奇形怪狀的精靈們朝向夏恩法襲來。


    「這是怎麽迴事?」


    艾爾莎也在原地愣住了。


    並不是指沼獸(小惡魔)是怎麽一迴事。畢竟她也在沼地附近看過交錯飛舞著的沼獸(小惡魔),也不是認為這些精靈可怕到自己沒有勝算。


    有問題的是——


    「為什麽,這些東西會出現在這樣的城鎮裏……?」


    如果是在森林深處的沼澤地帶的話就姑且不論,但是沿獸會在城鎮裏出沒什麽的——根本就不可能。


    仔細觀察沼獸(小惡魔)的肌膚,會發現那看起來像是稍微透明的果凍狀。不知道是不是在城鎮中棲息的關係,因而增加了與棲息在沼澤地裏的種類不同的性質。


    如果理由並不是因為棲息條件的話——那就是神術的關係了。


    然而,正典之中並不存在能夠叫出異形生物的神術。雖然古代似乎是有召喚的神術存在,但卻被正典所排除在外。如今,若是說能由正典誕生出什麽東西的話,也就隻有因為神術的「失敗」而出現的妖液物(軟泥)而已。


    這麽說的話,叫出這些沼獸(小惡魔)的是————


    「該不會………………是外典使(denial)搞的鬼?」


    艾爾莎連臉上的表情都頓時僵硬了起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緊急狀況。


    夏恩法受到冷不防的襲擊,身體失去了平衡而摔倒在地。


    「那是什麽東西啊?這可是在學院裏頭耶?」


    「現在不是該決鬥的時候。得先把這些礙事者打倒才行。」


    艾爾莎也重新架起了劍。施放炎熱這點小事,對她來說根本是毫不費力。


    「雖然不知道是從哪邊冒出來的,不過還是把這些東西燒個焦黑吧。」


    「等等,艾爾莎!要是在那邊使用神術的話,你會連夏恩法都一起卷進去的!」


    尼克拉的喊叫讓艾爾莎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對耶……」


    艾爾莎的


    神術威力過於強焊。沒有辦法隻將沿獸燒盡。


    但是並沒有時間能夠讓她猶豫。沿獸抓住了夏恩法,打算要飛向半空。要是被帶去太遠的地方,就連追也追不上了。


    「放我下來!我對武術可是一竅不通啊!」


    唯有夏恩法的悲鳴在中庭之中迴蕩。


    這個時候——有人從中插手了這個局麵。


    這次是由一個人。


    那是尼克拉。


    「滾開!」


    他從上方跳入了沼獸(小惡魔)群裏。


    但是他的劍,卻依然收納在劍鞘之中。


    抓住夏恩法的沼獸(小惡魔)隻有兩隻。


    隻有這點數量的話,即使是空手應該也勉強應付得來。


    「雖然我是名神術師,但在這之前我可是一名武士!」


    揮出肘擊,接著對另一隻沼獸(小惡魔)奮力向上踢去。完全沒有拔出劍。


    要說為什麽的話——那是因為想要摟住夏恩法脫離現場,就必須用到兩隻手的關係。他的視線正好與抱在手中的夏恩法對上。


    「夏恩法,你稍微放輕鬆一點。」


    「咦……好、好的……」


    尼克拉立刻與群拉開了距離。


    現在最要緊的,是先保護好夏恩法的人身安全。


    「我可沒辦法忍受你們再繼續對我的夥伴下手了!」


    隻要能夠從!身邊離開的話,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很好,法爾西翁有放在劍鞘裏頭。)


    尼克拉確認了自身所持聖遺物的存在。


    神術師的聖遺物隻要放在身邊,就能夠藉此發揮力量。


    即使外觀是劍的造型,也不需要真的將其拔出。


    此時,他已經在腦海裏將天精蘇的經典高速「默念」了出來。


    天精降臨讚歌第一章——這是讚頌天精於山中巨木降臨之姿的經典。天精展現了自身並非僅隻是破壞的存在,亦擁有生成萬物的力量,最後以被落雷劈成兩半的巨木之中正冒出新芽之際作結。


    由於默念會讓神術的威力降低,因此被人們稱作不適合實戰使用的技巧——不過,尼克拉卻是個例外。


    尼克拉能夠以「高速」並且「二重」的方式念出經典的咒文。


    在腦海裏開始最初的默念之後,緊接著再一次進行默念。


    藉此,他能夠使用比一般默念的威力要強上一倍,不,是強上數倍的神術。


    而在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也能夠遠比正式詠唱還要快速地使用神術。


    ——不過,尼克拉仍是會宣告出引導神術朝敵人方向的言語。


    「全都給我擊飛吧!〈龍雷霆〉!」


    正當眾人以為天空發出光芒的時候——如劍一般的落雷震動了大地。


    這道地震與轟鳴聲,連夏恩法都不禁發出了悲鳴。


    下一瞬間,追逐尼克拉與夏恩法而來的沼獸(小惡魔)們,連發出一聲呻吟的時間也沒有便被全數消滅。


    而後剩下的,就隻有焦黑的地麵而已。如果說到確切的被害狀況,大概就是這部份了吧。


    「看來平安無事地結束了。」


    一股安心感也在周圍的眾人之間逐漸擴散開來。


    「夏恩法,你沒有受傷吧?」


    他對雙臂中的夏恩法詢問道。


    「真、真……真的很謝謝你……沒想到,居然會……」


    「你應該嚇到了吧。不過,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畢竟要是勁敵在這種地方受傷的話,我也會很困擾的。」


    自己解救了身為使徒(shibirle)、同時也是夥伴的危機。尼克拉的臉上也露出了自然的笑容。


    「啊,尼克拉……」


    待在兩腕之中,夏恩法盯著尼克拉的臉看得出神。


    「現、現在的姿勢,就、就是所謂的公主抱對吧……」


    夏恩法紅著臉小聲說道。


    基於這句話,尼克拉也注意到了自己正做出了相當不得了的事。


    這麽說來,手上確實地傳來了大腿的觸感……


    「抱歉,因為這是緊急狀況!還麻煩你高抬貴手!」


    「不,沒關係了……不如說,繼續維持這個姿勢或許比較好……」


    不過,尼克拉還是立刻放下了夏恩法。


    「…………尼克拉,你根本就不懂什麽叫做少女心的微妙。」


    「奇怪,把你放下來之後,你似乎反而變得不高興了?」


    「真是的,算了啦……」


    此時,繃著一張臉的艾爾莎走了過來。從她身上傳來的氣氛就可以知道,她現在非常不高興。


    「尼克拉,幫助了人還真是了不起呢。真不愧是我的主人。」


    「跟說出來的話相比之下,你的眼神相當冷淡就是了……」


    「不過,從你懷抱住夏恩法的方式看來,似乎就隻是為了要保護戀人而已對吧?看不出來你們隻是單純的勁敵就是了。」


    「不是啦!那個是情勢所逼的!」


    「既然這樣,你就做點讓人能夠容易理解的行動吧。我可是你的東西喔。」


    「就說了,不要用那種像是要引來誤解的說法啦!」


    艾爾莎依然是繃著一張臉。


    「明明對象是我的時候總是很不願意的樣子,換成夏恩法就自己主動去抱住她了。」


    「你對我做的那些是在找碴吧!」


    「而且看你也沒有一點害羞的樣子。這該不會是所謂平日關係的延伸結果吧。」


    「那隻是因為在緊急狀況下,所以腦袋一下子沒有轉過來而已……」


    艾爾莎露出一副沒有辦法接受的表情,在不知不覺間吊起了眼梢。


    「看來似乎需要對尼克拉施予一些合乎我主人身份的教育呢。接下來我會嚴厲地教導你的。必須該重視的究竟是誰,我會讓你在牢記在心之前,就先用身體好好記住的。」


    「算我拜托你,用詞也選一下好不好!」


    「你、你們兩個,該不會有那種關係……?」


    「夏恩法也不要誤解得這麽確實啦!」


    艾爾莎露出一副放棄與錯愕參雜的表情,歎了一口氣。


    「因為有礙事者闖了進來,現在興致整個都沒了。這場決鬥就中止吧。」


    雖然似乎有些不服氣,但艾爾莎還是說出了這番話。


    「也是呢……如今變成這樣,我也有些難以投入在決鬥上了。」


    夏恩法也同意了中止一事。


    「我就認同你身為使徒(shibirle)的自尊心吧。」


    「為了守護邦帝耶拉家的名譽而活,我隻是這麽做了而已……」


    在有些猶豫不決下,夏恩法還是伸出了右手。


    「這是因為我也……認同了你的力量。」


    「雖說我沒有打算跟你打好關係——也罷,或許和解的握手是必要的吧。」


    艾爾莎有些生硬地握住了夏恩法的手。


    (太好了,看來兩個人似乎已經在該冷靜的時候冷靜下來了。)


    雖說是以結果論來說,不過能夠在沒有傷者的情況下結束真是太好了。


    「哎呀,居然變成了這麽不得了的事呢。」


    此時,伊莉絲的聲音插了進來。


    「似乎還是有一些打算在非正式場合下打倒使徒(shibirle)的搗蛋鬼存在呢。」


    在場全員的神情都緊張了起來。


    因為對方在這種時機點盯上了身為亞伽羅使徒(shibirle)的夏恩法。


    犯人與襲擊兩名使徒(shibirl


    e)的敵人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很高。


    「不過多虧了搗蛋鬼的失敗,我的情報也增加了呢。」


    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伊莉絲將吃剩的鬆餅一口咬下。


    「患人果然速在學院內部。雖說原間就已經想過有內應在,不過經過方才的襲擊後,果對此更加確信了。」


    「大小姐,這種嚴肅的話題麻煩你至少先吃完再說吧。」


    「考啦考啦。」


    在伊莉絲吞下了鬆餅之後——


    「我們當然已經加強了學院的警備,不過卻不曾有過任何一件可疑人士出沒的通知。既然如此——朝著敵人早已混入學院之中的方向去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我不太相信有內應什麽的,不過似乎這麽想會比較好呢……而且,還有另一件麻煩的事在。」


    夏恩法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什麽啊,你說的麻煩指的是?」


    「沼獸(小惡魔)是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出現的。既然如此,按照艾爾莎的說法,敵人應該是能夠叫出沼獸(小惡魔)的外典使(denial)……但是在這所學院中,根本就沒有身為外典使(denial)之類的學生啊。」


    「確實,如果要從學生名冊中找出犯人的話是不可能的。假設有誰把力量隱藏起來的話,我們該怎麽把對方找出來才好……?」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問一下,艾爾莎,那些應該不是你做的吧?」


    眾人不禁用抱有疑慮的目光望向了唯一的外典使(denial)。


    「才不是我呢。我才不會叫出那種低級趣味的生物,而且我也叫不出來。」


    然而,艾爾莎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擺脫掉不安。


    「我並不知道有那種能夠叫出沼獸(小惡魔)的外典使(denial)。隻是……」


    「話說迴來,你有自己作為天境國正式外典的證據嗎……?」


    如果說,艾爾莎其實是假的外典的話……?


    光是想象也能明白將會變成多麽可怕的狀況。


    「關於這點倒是沒問題的喔。外典同學是貨真價實的。」


    伊莉絲代替艾爾莎迴答了這個問題。


    她從懷裏取出了一張羊皮紙。


    「這是尼克拉同學采取單獨行動時與他錯身而過,由天境國送來的文件。上頭甚至有描述長相特征,確實是與外典同學一致。」


    「這樣的話,我從斯克蒂拉迴來的時候你不是就已經知道了嗎,會長!」


    伊莉絲在辦公室裏見到艾爾莎時說出「哎呀,這讓人意外」的驚訝表情,似乎隻是個演技。


    「不好意思,似乎是玩笑稍微開過頭了呢。不過就是這樣,外典同學確實是本人喔。」


    「這麽說的話,會長……在這所學院之中——」


    「——搗蛋鬼還躲藏在這裏麵。」


    伊莉絲接過了尼克拉的發言。


    亞伽羅如今的狀況已相當地危險。


    連剌客的恐怖都無法徹底抹除的現在,根本就不是與他國使徒(shibirle)於正式戰鬥中競爭的時候。


    雖說如此,但要是再有使徒(shibirle)減少之類的狀況發生,勝利就更加遙遠了。


    「而且明天還是假日呢。倘若每個人都單獨行動的話,可是會成為相當合適的目標的。」


    尼克拉也想不到什麽好主意,露出了有些陰沉的表情。


    「在·此·呢,我有一個提案喔。」


    伊莉絲「啪」地一聲將雙手合拍。


    這個動作,理所當然地聚集了焦點。


    若是學生會長的話,或許能夠擺脫這個困難的局麵也說不定。


    「明天大家要不要一起去購物呢?我也想要買點新衣服。」


    氣氛頓時和緩了下來。


    「會長,這種時候請你就別再開玩笑了吧……」


    「這可是有意義的喲。聚集所有使徒(shibirle)的話,敵人也會比較難以襲擊。而且我們也需要調查城鎮裏有沒有什麽可疑人物。再者,從防衛的觀點來看,讓外典同學多熟悉街道也是比較好的。」


    「確實很有道理呢。」


    「也對。畢竟與敵方合作的人潛藏在城內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艾爾莎似乎也覺得沒什麽不好。


    「而且我也想買些東西呢。」


    「會長,這部份就無所謂了吧。」


    「那麽接下來,因為剛才吃完鬆餅,我現在有點想睡覺了。托爾瑪麗娜,我們就迴辦公室去吧。」


    「大小姐,現在已經快接近晚餐時間了,這邊還請你稍微忍耐一下。」「我知道了。作為交換,晚餐之後就麻煩你準備甜點囉。」


    「那麽,我就做大小姐喜歡吃的烤餅吧。」


    兩人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艾爾莎也獨自朝著宿舍的方向直直走去。


    她將食指放在臉頰上,仿佛在沉思著什麽事。


    「我們也該走了吧。」


    「也是呢。」


    夏恩法與尼克拉並排在一塊,似是要追趕艾爾莎一般邁開了步伐。


    「那個,尼克拉,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夏恩法的表情與平常不同,似是有什麽想也想不通的地方。


    「那些……沼獸(小惡魔)出現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麽奇怪的地方?」


    「不,我什麽都沒有注意到就是了。」


    「雖說對方是個不知道真麵目的外典使(denial),但因為那點程度的小事就敗給那些東西,我真的很慚愧……」


    夏恩法有些懊悔地低下了頭。


    剛才的夏恩法,麵對沼獸(小惡魔)什麽都做不到。


    接著,她將視線明確地望向尼克拉。


    「要是敵入又要襲擊誰的話,就請你先逃走吧。」


    「喂,你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如果對方真的是個不知道真麵目的外典使(denial),一個不小心,你可是會被殺掉的。」


    尼克拉沒辦法做出反駁。


    幸好沼獸(小惡魔)的力量相當弱小。


    不過在他闖入敵群的當下,他並沒有先對敵人的力量做過評估。


    作為一個使徒(shibirle),當然沒有簡單就敗下陣來的打算,但缺乏冷靜的戰鬥卻也孕育著危險。「敵方的剌客,恐怕還會再次出現的……因為尼克拉抱持著比起自身安全,更會優先考慮要保護誰的信念……」


    「畢竟我就是這麽被父親教育的。」


    為了救助苦痛的人們而揮劍。


    這正是父親——不,是馮·利塔家的教誨。


    「就算你代替我而死去,我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的……要是那樣的話,屆時我也就必須用上一輩子的時間供養你了吧……畢竟能夠打倒你的,就隻有我而已……」


    「我明白了。」


    他輕輕地拍了夏恩法的肩膀。


    「啊……」


    「我不會死的。作為交換,你也絕對要活下來喔。」


    「約定好囉。」


    夏恩法滿臉通紅地地凝望著尼克拉的雙眼。


    「嗯。所以說,你也不要太亂來喔。畢竟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傷的樣子。」


    「這、這種擔心……隻不過是多管閑事而已…………」


    夏恩法嘀嘀咕咕地說著,害羞似的將句尾含糊帶過。


    ◇


    尼克拉跟艾爾莎迴到了宿舍裏的房間。


    「房間裏似乎是沒有敵人潛入的樣子。也對,畢竟又不是小偷,這是當然


    的吧。晚餐之前就稍微休息一下吧。而且新的床鋪也已經送來了。」


    艾爾莎走進房間後,便直直地站在原地不動。「喂,艾爾莎,艾爾莎!」


    他繞到她的正前方這麽喊著。感覺上她好像整個人的心根本不在這裏。


    就艾爾莎來說,這實在過於沒有防備。


    「…………唔!不要嚇人啦丨」


    「我說啊,你從中午的決鬥之後就在思考著什麽對吧。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畢竟被別人使用了外典的神術,我當然也會有些考慮啊。」


    「話說迴來,你對那名外使有沒有什麽線索?」


    艾爾莎似是沉思一般將手放在嘴唇上。


    「有是有。」


    說著,她慢慢地點了點頭。


    「不過,我認為對方沒有自由操控沼獸(小惡魔)的力量就是了。」


    「那也沒關係。你把這條線索說給我聽聽看吧。」


    「我知道了。反正也不是什麽令人意外的對手。」


    艾爾莎似是有些尷尬地將視線從尼克拉身上移開,一邊說道:


    「——或許是我姐姐或妹妹也說不定。」


    仔細想想的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艾爾莎她們是繼承了外典的「一族」。


    「你們姐妹都是外典使(denial)啊?」


    「豈止是區區的外典使(denial)而已——」


    艾爾莎依然沒有對上尼克拉的視線。


    「我姐姐是授予卡古托斯的外典,妹妹則是授予弗拉構拉的外典喔。」


    「你們三姐妹,該不會被分開在三國之間互相競爭吧……?」


    這並不是什麽輕鬆的話題。艾爾莎無力地坐在床上。


    「我還沒跟你說過我們姐妹的事對吧。雖然我有想過得在近期之內告訴你這件事,不過就是相當提不起勁。你想聽嗎?就當作是昨天尼克拉告訴我自己以前的故事的迴禮。」


    「如果你不會覺得難受的話。」


    艾爾莎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姐姐很殘忍,而我妹妹則是極端地多疑。雖然方向性不同,不過兩人就個性上都說不上是很好。」


    「這個倒是先前就聽過了就是,她們的性格似乎比你還要惡劣啊。」


    艾爾莎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瞪了尼克拉一眼。


    「這句話真是失禮耶。在天境國中我可是被人稱作純潔的天使喔。雖然會再補上一句『隻限在跟姐妹兩人相比較的情況下』就是了。」


    「還真不想跟你的姐妹見麵啊,無論是其中的哪一個。不過就算再怎麽討厭,恐怕還是會在〈統一戰爭〉(sessiom)中碰上就是了。」


    「這個話題就先保留在一邊吧。」艾爾莎像是確認般地看著尼克拉的雙眼。


    「在你的認知裏,〈統一戰爭〉(sessiom)是用以決定由三國間的哪一國來掌握霸權的戰役對吧?」


    「是啊。雖然這個統一隻不過是為了在與帝國衝突之前先將霸者決定出來就是了。」


    「不過對天境國而言,這其中還涵蓋著另一種意義。」


    如果隻是要決定國家代表的話,照理來說,天境國並沒有理由將被視為禁忌的外典交付給各國。


    「帕薩特家擁有管理天境國內所有外典的權利。世界上的外典被禁止到一本不剩的現在,說是管理了全世界的外典也不誇張。畢竟我們一族即使在天境國之中,也是背負著影子的部分走過來的。」


    艾爾莎淡淡地編織著話語。


    「而在這次的戰役之後,究竟該由誰來繼承帕薩特家,將在〈統一戰爭〉(sessiom)當中一同決定下來。」


    姐妹各自被分開在各國的話,確實是與國家的命運一同解決。


    「不過,你不是說過自己是繼承人嗎?」


    「是啊,我被父親指名作為正統帕薩特家的繼承人。」


    既然這樣,應該就沒有什麽問題了,但是——


    「不過畢竟權利是能夠放棄的,繼承人消失的事也不是沒有過對吧。」


    尼克拉臉上的表情緊張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的姐妹是打算要你把繼承人的權利讓出來,或是把你殺了之後,再由自己轉登上繼承人的位子之類的?」


    艾爾莎靜靜地點了點頭。


    「本來沒有權利成為繼承人的兩人,藉由參加〈統一戰爭〉(sessiom)而得到了這樣的機會。」


    真是非常令人絕望的話題。


    比起找尋妹妹的尼克拉,遠遠讓人還要更加絕望。


    尼克拉感到嘴中一股口幹舌燥。


    「在賽倫狄亞島碰上重大問題的時候,你們一族的問題也很重大呢……」


    「不過這對尼克拉來說也不是跟自己無關的事就是了。」


    「這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嗎?」


    「現在外典沒有在外頭充斥的理由,是因為現在帕薩特家的家長——我父親打算守護好外典的秘密。而我也是這麽想的,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被他指名為繼承人。」


    「奇怪,作為經典的外典不是已經連一本都沒有遺留下來了嗎?」


    「那種東西,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夠做得出來不是嗎?畢竟知識都已經裝在這裏了。」


    艾爾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為什麽至今都沒有把外典編寫出來呢。答案很簡單。這是因為倘若外典的神術被傳開的話,將會發生極大的混亂。」


    這正是天境國從過去以來的方針。


    「不過,姐姐跟妹妹卻抱持著不同的思考方式。姐姐認為優越的力量無論在誰的手上都應該要公開才對.,妹妹則隻要是為了保護自身,便願意將外典的智慧授予周遭的人們。若是變成這樣,必然會——」


    尼克拉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造成擁有可怕力量的人一口氣暴增,對吧?」


    「外典換句話來說就是兵器。要是能夠掠奪他國的話,我想大家都會很樂意去使用這份力量吧。就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或許比帝國前來侵略一事還要危險也說不定。」


    想象了一下今後可能發生的事,尼克拉臉上的表情黯淡了下來。


    將來,要是各國都出現了數十甚至數百人的外典使(denial),並開始互相爭奪的話……


    「當然,首先還是會以擊退帝國為優先。因為資質與血統的要素很強烈,所以並不是任誰都能夠使用,而且也需要花費時間來掌握。不過,畢竟還是有使用者增加的危險,倘若外典被傳開的話,在那之後的賽倫狄亞島恐怕就沒辦法那麽幸運了吧。」


    尼克拉聽著這些話,一邊望著艾爾莎的雙眼。


    「這場戰役,可輸不得吶……」


    「與其說輸不得,不如說是絕對不可以輸。」


    沉重的事物正落在艾爾莎小小的雙肩上。與尼克拉身上截然不同的沉重壓力。


    「話說,你想跟你的姐妹戰鬥嗎?」


    對於找尋妹妹的尼克拉來說,他對此相當在意。


    雖然家人的失蹤也是相當難受——


    ——但是與同為家人的人們競爭,肯定也是相當痛苦的。


    艾爾莎她,靜靜地搖了搖頭。


    「也是呢。抱歉問了你奇怪的問題。」


    「不過,你用不著擔心。」


    像是要趕跑至今的氣氛似的,艾爾莎微笑了。


    「我是不會放水的。與姐妹之間的戰鬥,可是在訂定〈統一戰爭〉(sessiom)的規則時就已經決定好的事。雖然我對尼克拉很


    嚴格,但我也打算對自己做出相同程度的嚴格要求。」


    「我知道。」


    艾爾莎在這部份特別認真的態度,也在同時傳達給了尼克拉。


    「不過,若是你真的感到難受,可要直接說自己難受喔。我想你的弱點就是無法做到這樣的事。」


    「…………這是什麽意思?明明隻是尼克拉而已,口氣還真是狂妄呢。」


    艾爾莎似是不服氣地望向尼克拉的雙眼。


    「就算是狂妄也沒有關係吧。畢竟我姑且算是你的主人嘛。作為交換,在你感到難受的時候,就由我來支持你吧。」


    艾爾莎低下頭,接著緊緊地握住了雙手。


    她的臉頰稍稍泛起了紅暈。


    「就、就算你耍帥說出這種話也一點都不適合你啦……」


    「或許說這種話會讓你不高興也說不定,不過既然如今已變成了這樣的狀況,對我而言你就像是我的家人一般了。或許你的神術十分強力,不過該說是果然沒辦法把你放著不管嗎,總之我就是會擔心你就是了。」


    雖然憑著自己的力量開創道路的艾爾莎相當可靠,但仍是會讓人感到不安。


    「要、要說的話,尼克拉才更是教人擔心吧……」


    艾爾莎的臉上染上了朱紅,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


    跟平常目中無人的態度相比之下,現在的她看起來總覺得有些不成熟。


    「什麽啊,難道你對我的實力感到不安嗎?」


    雖然已經清楚見識過艾爾莎的實力,不過尼克拉並不認為那到了遙不可及的地步。


    要是不能夠堅信自己比任何人都還要強的話,是沒有辦法勝任使徒(shibirle)一職的,尼克拉如此認為。


    「一開始也有這個原因在,不過現在是基於與此不同的理由。」


    「還有過啊……」


    「亞伽羅並不是一個以軍事力量著名的國家。我也早有了使徒(shibirle)的能力或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覺悟。不過,就算是尼克拉,也應該還有能夠協助我的程度吧。」


    「既然你都認同了,那我就接受吧。這樣的話,我還有什麽不足的地方?」


    「尼克拉太溫柔了……」


    艾爾莎悄悄低下頭,用上揚的雙眼望向尼克拉,而後又立刻移開了視線。


    「總覺得你會因為不顧自身安全而遭遇危險呢。」


    「夏恩法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夏恩法也?」


    艾爾莎的臉不知道為什麽變得更紅了一些。


    「思考迴路變得跟夏恩法相同什麽的,還真是討厭……」


    「你們之間的關係果然很不好呢……」


    「這是就男生來說不會懂的事。特別是對尼克拉來說。」


    對尼克拉的遲鈍歎了一口氣,艾爾莎臉上微微透露出安心的表情。


    「跟艾爾莎說話的時候,我偶爾會有種令人懷念的感覺呢。」


    或許這是因為在無意識之間,迴憶起了妹妹莉迪亞的事也說不定。


    「另外,你原先在開玩笑的時候會把身體貼靠過來……不過現在會跟我保持距離了。」


    那根本是犯規了。無論如何,尼克拉都沒法裝做若無其事。


    「那、那是因為……現在要是這麽做,或許就會變得不是開玩笑了也說不定……就氣氛上來說,也是有沒有準備就不能靠得太近的時候……」


    像是注意到了多餘的事似的,艾爾莎表現得有些慌張失措。


    「畢竟在我的故鄉裏,並沒有像尼克拉一樣對我這麽溫柔的男孩子…………」


    艾爾莎的聲音,在句尾部分逐漸含糊不清了起來。


    「我到底在說什麽東西啊……就因為這一點小事……」


    艾爾莎閉上眼睛,似是在否定什麽東西一般輕輕搖了搖頭。


    「艾爾莎,你看起來好像有些緊張,沒問題嗎?」


    尼克拉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艾爾莎的表情。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都是因為尼克拉的關係喔……雖然我不太想承認……」


    「咦?為什麽我會被當作犯人了?」


    「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現在還是先考慮明天的事吧!」


    像是要掩飾自己的害羞似的,艾爾莎切換了話題。


    「明天的事是指?」


    「真是的,你忘了嗎?」


    艾爾莎這次確實地恢複了一如往常的語氣。


    「我們要去買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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