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圍正激烈地戰鬥著。劍刃相擊的聲音和怒吼聲在四處交錯,鹿丸則是盯著玄語不放。


    「你也看到了忍者現在正在遭受虐待,即使這樣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玄語大喊道,他的表情已經沒有一絲冷靜。他眉頭皺了起來,額頭浮現青筋,正在拚命說服鹿丸。剛才感受到的那種威嚴已經分毫不剩了。不知道這是不是從幻術中清醒的緣故——不、不對,霸氣確實從玄語全身上下消失了。


    「你在慌張什麽?」


    「什麽?」


    「你現在這種拚命的樣子還真是可悲啊。」


    「你在說誰……」


    玄語說到一半就停住了。他咬緊牙關,從牙縫中漏出了低吼聲。


    「像忍者這種得到超乎常人的力量者,會被一般人恐懼,也是他們的宿命。恐懼會產生歧視,歧視會產生控製。如果不在此時發動革命,那麽忍者會漸漸被逼到絕境啊!」


    「我啊……」


    鹿丸脖子往右一歪,讓骨頭發出喀哩喀哩的聲音,但他的視線始終盯著玄語不放。


    「我覺得忍者如果能消失就好了。」


    「你、你在說什麽!」


    「咦?你不是已經不是忍者了嗎?」


    「唔……」


    玄語再次無言以對。他這種滑稽的樣子,讓鹿丸不禁露出微笑。


    「忍者好不容易才同心協力聚在一起。隻要能利用這種團結的力量,戰亂也馬上就能解決。」


    「你、你的想法太短視近利了……」


    「不試試看是不會知道的吧?」


    玄語的手伸到了背後。


    他的動作像是要握住什麽……


    是苦無。


    鹿丸原本有氣無力的眼神突然銳利了起來。由於他之前被關在牢裏,身上的武器都被拿走了。


    「鹿丸!」


    是手鞠的聲音。


    鹿丸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看到有個東西朝著自己一直線飛過來。


    當那個東西飛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時,鹿丸便往空中伸出右手一抓——


    也是支苦無……


    手鞠笑了。


    過了幾秒之後。


    鹿丸一迴頭,發現玄語飛到了自己眼前。


    並且浮在半空中……


    鹿丸也跳上了半空。


    雙方的苦無強力碰撞,激起了火花。


    「因為有爭鬥,所以才會有像我們這樣的忍者存在。」


    「開什麽玩笑,你這小子……」


    玄語的口氣變得更加粗暴。


    雙方都用力揮舞苦無,想要讓對方遠離自己身邊。


    然後同時著地。


    他們兩人站在地上,彼此的距離跟剛才一樣。


    但他們沒有時間互相凝視了。


    雙方瞬時往地麵一踢,朝對方飛奔而去。


    鹿丸拿著苦無,朝玄語充滿殺氣的臉孔刺去。


    雙方的目標都一樣。


    玄語手上的苦無也刺向了鹿丸的臉。


    鹿丸微微將頭偏往一側,躲開了對方的攻擊。


    鹿丸的臉頰被割出一道傷痕,濺起一陣血花。在他視線的前端,玄語另一側的臉頰上也留下了同樣的傷痕。


    鹿丸用左手抓住玄語伸過來的手,玄語也一樣用左手抓住鹿丸的右手。


    雙方的手都保持著伸向對方的狀態,彼此互相瞪視。


    「為了終結戰亂所踏出的第一步……就是忍者聯盟。忍者自己必須先團結合作,然後再將合作的對象漸漸擴展到領主與人民。這樣一來,如果全世界能夠合而為一的話,忍者這種東西就一定會消失。就算在我的世代無法達成,但到了我子孫的世代,忍者也一定會消失。」


    「這個世界沒有簡單到可以靠理想就改變。」


    「你的誌向不也是一種理想嗎?」


    玄語的嘴角異樣地往上吊起,這種表情要說是笑容未免太過邪惡。


    「你就算想對我使用幻術,也是沒用的。」


    「聽我說,鹿丸。所謂的理想,實現的可能性愈高才愈有價值。你所說的理想就像是想要伸手去抓雲朵一樣,跟我口中的理想有如天地之差。」


    「你真是愚蠢啊。」


    「察覺不到自己愚蠢的人,才是真正的愚蠢。」


    「所以我才說你很愚蠢啊。」


    玄語的嘴唇抖動了一下。


    要來了!


    鹿丸刺出苦無的右手手腕,傳來一陣劇痛。玄語用左手掐住了鹿丸的手腕關節。玄語讓自己被鹿丸抓住的右手手腕轉了一圈,將苦無的刀鋒瞄準鹿丸的喉嚨。他以這個姿勢巧妙地運用手指,讓苦無往鹿丸的脖子刺去。


    鹿丸已經沒有時間躲開了。


    他將身體轉往手腕被扭曲的方向,並往旁邊跳去。這是以玄語伸出的手腕為軸心,往逆時針方向旋轉的跳躍。鹿丸躲過苦無的攻擊後,在空中出腳踢向玄語的頭頂。


    玄語放開鹿丸的手腕,用左手護住自己的頭頂。強勁的一踢砸在玄語的手上,讓他手臂的骨頭傳出啪嘰一聲。


    但不隻這樣而已——


    鹿丸將剛剛被擋下的那腳收了迴來,轉身用另外一隻腳踢向玄語的側腹。


    玄語往後退了一步。


    鹿丸著地之後並沒有停下來。他這次蹲低身子,伸出右腳轉了一圈,掃向玄語的下盤。


    宇智波佐助在中忍考試時使出了獅子連彈,而鳴人參考佐助的招式,再加上自己的創意,使出了漩渦鳴人連彈。鹿丸這次就是模仿他們兩個人的動作。


    進行得非常順利……


    玄語的小腿被踢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鹿丸迅速壓製在他身上,用苦無抵住他的喉嚨。如果玄語敢動一下,鹿丸打算毫不猶豫地殺掉他。


    「為、為什麽我的言語對你沒有效?」


    「幻術隻會對心中有破綻的人生效。」


    「但那個女人出現之後,你的言行舉止不是充滿了破綻嗎?」


    「你果然很愚蠢啊……」


    鹿丸歎了一口氣,對玄語露出微笑說:


    「我的心中充滿了破綻。不……應該說我的心根本是由破綻所構成的。正因為充滿了破綻,才會沒有破綻。對於你這種規規矩矩的人來說,應該沒辦法理解吧。」


    「怎、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人?」


    「實際上就是有啊,這也沒辦法吧。你的話語已經對我無效了。」


    玄語的額頭上冒出冷汗。


    「我其實不想做這種事,隻要能過著普通的生活就好了。不過……」


    鹿丸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至今為止,他心裏的某個角落總有一個心結,那是一種類似後悔的感情。


    他現在就要在這裏斬斷這個心結。


    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我似乎沒有辦法貫徹那種生活方式呢。」


    隻要有人拜托他,他就會不情不願地去做。而這種「不情不願」的想法不斷累積,就變成了現在的鹿丸。所以,他才沒辦法貫徹那種生活方式。因為他隻有這點堅持,所以才總是無法下定決心,總是不肯堅定態度。


    從一開始就錯了。


    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夠終結自己的夢想。


    鹿丸「想過著普通的生活」這個夢想,並沒有實現。


    但這樣不也很好嗎?


    因為他找到了新的夢想……


    「有些人毫無目標,隻想過一天算一天,我必須創造出讓這樣的人也能生活下去的世界。所以,我接下來也會繼續努力,這是為了要結束戰亂,讓全世界能夠合而為一。然後,我要創造一個能讓沒有什麽夢想,隻想過平凡人生的家夥也能夠過著普通生活的世界。」


    鹿丸要守護的是讓普通人能過著普通生活的幸福。


    他找到了很適合自己的全新夢想,並因此感到滿足。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他要讓鳴人當上火影,也要成為未來的老師並培育她。因此,他隻要成為一個不會讓父親及阿斯瑪感到丟臉的忍者就好。鹿丸從前搞錯了順序,他從外部施加壓力,讓自己陷入了自己所規劃的框架當中,強迫自己成為不會讓父親及阿斯瑪感到丟臉的忍者。所以,他才會覺得這件事難以達成。


    自己與外部世界的聯係,並不是由自己的夢想所產生的。是要先有自己的夢想,外部的世界才會擴展開來。


    「我的心結終於解開啦!」


    「那又怎麽樣?」


    鹿丸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溫柔的低語聲。


    一陣殺氣。


    他馬上從玄語身上跳開。


    剛剛鹿丸頭部的位置,已經被虎爪給撕裂了。


    水墨畫的老虎……


    「我不會讓你為了這種溫吞的夢想而殺害玄語大人。」


    「祭……」


    鹿丸站起身來,他前麵站著的是拿著畫筆及卷軸擺出架勢的祭。


    「玄語大人,快點向那些愚蠢的砂忍者村忍者傳達誌向吧!」


    「嗯。」


    玄語點了點頭之後,跑上了階梯,一口氣衝到玉座上,張開雙手開口:


    「各位!聽我說吧!」


    他開始演講了。


    「別想得逞!」


    「我不會讓你來妨礙的!」


    鹿丸想要跑上階梯,祭卻擋在他的麵前。


    「上吧!」


    祭揮動畫筆,一隻老虎從卷軸裏衝了出來。剛剛那隻想要把鹿丸頭顱撕裂的老虎跟這隻新的老虎同時往鹿丸衝了過去。


    玄語在階梯上大聲演講。如果不阻止他的話,砂忍他們的動作或許會被封住。


    鹿丸突然想到了一個點子。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在哪裏,但總之還是大聲喊道:


    「手鞠!聽我說!那家夥的話語裏隱藏著幻術!你快點刮起強風,把他的話語打斷!」


    「知道了!」


    手鞠充滿氣勢的聲音聽起來意外地近。下一個瞬間,就刮來了好幾陣激烈的風,在大廳中四處掃蕩。手鞠所刮起的這幾陣狂風,把玄語說話的聲音蓋住了。


    鹿丸一邊躲避虎爪攻擊,一邊往階梯上麵望去。


    如今玄語知道他的話語已經無效了,正打算要離開現場。


    「可惡……」


    鹿丸一走近階梯,祭所畫出的老虎就擋住他的去路。


    「我絕對不會讓你過去!」


    「你也差不多該清醒過來了吧,祭!」


    「要清醒的是你們才對。」


    祭已經完全陷入玄語的幻術之中了。


    這時,鹿丸背後突然刮起一陣比剛剛還要強好幾倍的狂風,讓水墨畫的老虎化為飛沫四散。


    「這裏就交給我,你去追那家夥!」


    手鞠跳到鹿丸麵前,麵對著祭。


    「手鞠……」


    「之後再道謝就好,快點過去吧!」


    「好。」


    鹿丸說完,就往階梯跑去。


    「等一下,鹿丸!」


    「喂,你的對手是我才對啊!」


    手鞠把扇子打開,擋住了祭的去路。


    鹿丸迴望他們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有迴頭,直接跑上了階梯。


    二


    手鞠在千鈞一發之際趕上,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找我愛羅商量完鹿丸的事情之後,就朝木葉忍者村出發。她先去問了鳴人,鳴人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他也覺得鹿丸的樣子不太對勁。他們找了井野及丁次商量之後,決定逼問卡卡西。鳴人一臉殺氣,帶著手鞠一起找卡卡西談判,而手鞠也表示願意派砂忍者村的忍者前去救援,於是卡卡西跟他們約好不可以把事情鬧大後,同意砂忍者村派忍者出動。


    手鞠早已做好準備,無論發生什麽事,隨時可以派村子裏的忍者出動。她得到卡卡西的同意後,馬上點起狼煙通知村子,接著直接從木葉忍者村往默之國出發。途中,她也順道和我愛羅率領的砂忍者村忍者會合。


    到了默之國,她從附近抓了一個人來盤問。由於鹿丸前往默之國已經過了十天以上,讓手鞠感到相當焦急,她盤問的方式自然變得更加兇暴。於是那位自稱是革者的男人,馬上就吐露出木葉忍者村的忍者被囚禁在城裏的事。


    隻要知道這件事,之後就簡單了。


    他們坐上我愛羅製作的沙之氣球,潛入了城堡裏麵。那時鹿丸和這個國家的領導者玄語正在互相對話。手鞠跟夥伴一起打倒了通往大廳走廊上的守衛,並悄悄往大廳裏麵看去。


    玄語宣稱要由忍者來控製世界,而她看到鹿丸快要被玄語說服的樣子,覺得再也看不下去了。


    鹿丸不應該是會被那種家夥所蒙騙的男人!


    手鞠一怒之下,身體不聽使喚,馬上打破門,衝進了大廳裏。


    她聽到這是幻術的影響之後,才放下了心來……


    鹿丸清醒過來之後,變迴了手鞠認識的那個男人。看到他一邊流著鼻血,一邊用沒誌氣的眼神跟玄語對峙的樣子,手鞠覺得自己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喔。」


    木葉的男人露出生硬的笑容,對手鞠說道。他手上握著畫筆,接連不斷畫出好幾隻老虎與狼。而現在他手中的畫筆,正讓一隻齜牙咧嘴、麵露兇光的白色老虎從卷軸中跑了出來。她之前也看過這個男人所畫的動物,但他今天畫的每一隻動物,表情都是以往從未出現過的邪惡麵貌。


    記得他的名字叫做祭……


    是曾經跟鳴人及小櫻同一班的忍者。


    「我可不會被這種單調的攻擊打倒。」


    手鞠一邊嘀咕,一邊用全身的力量揮動扇子。風產生了變化,變成了帶著鐮刀的黃鼠狼。黃鼠狼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便往眼前老虎的喉嚨砍去。此時,老虎化為一灘墨汁灑落在地上。


    「你的動作真是流暢,讓我幾乎要迷上你了。」


    這是祭的聲音。


    手鞠迴想起祭那種人工般的笑容,迴頭往發出聲音的方向一看,卻發現……


    祭不見了!


    他是什麽時候消失的,跑到哪裏了?


    手鞠甚至沒有辦法用眼睛追上祭的動作。


    「墨霞之後再施展瞬身……沒有多少忍者能夠掌握住我這招的行蹤。」


    聲音從背後傳來。


    已經來不及了。


    「啊啊!隻能孤注一擲了!」


    手鞠知道對方會從她的背後發動攻擊。


    但是從左邊還是右邊?


    隻能賭一賭了。


    手鞠祈禱對方不要從右邊砍過來,用力將身子往右邊倒了過去。


    老虎的爪子掠過了手鞠左肩上方,隻差一點就要打中她。


    「太天真了。」


    祭用冷到讓人打顫的冰冷聲音說道。


    不知道什麽時候,祭又站到了手鞠的正前方。


    「可惡!」


    手鞠的身子依然往右偏斜,她舉起扇子靠在身上,打算當成盾牌使用。這把扇子是特製品,用連鋼刃都刺不穿的堅硬布料織成。如果對方隻是要用苦無突刺的話,這把扇子可以輕鬆擋下。


    但是……


    「唔!」


    一陣銳利的疼痛貫穿了她的腹部。


    「我很擅長……操控細微的查克拉喔。」


    祭以天真無邪的口氣說道。他手上握著的苦無刺穿了扇子,插在手鞠的腹部上。


    祭所握著的苦無上麵有一層像濃霧般的東西纏繞著。


    那是查克拉。濃密到用肉眼即可看見的查克拉纏繞在苦無上,能夠讓苦無增加比平常還要高數十倍以上的強度及銳利度。


    「你們就算再怎麽努力,也贏不了玄語大人。總有一天,這個世界將會被我們革者所統治。」


    「你、你這話是認真的嗎?」


    「嗯。」


    祭依然保持著笑容,迴答了手鞠的問題。並不隻是因為中了幻術的輕微症狀造成,祭的臉上深深顯露出對玄語無可動搖的信賴。


    可是……


    「那你為什麽在哭?」


    「咦?」


    祭的右眼落下了一滴眼淚,手鞠沒有看錯——祭的心靈深處正陷入了掙紮當中。


    「我才沒有哭。」


    祭一邊說,一邊用力將苦無刺進手鞠的身體。


    手鞠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你差不多該清醒了吧啊啊啊啊啊!」


    突然傳來一陣大吼聲。


    祭從手鞠眼前消失了,隻剩下插在她腹部上的苦無。


    「你沒事吧?」


    當手鞠正要倒下時,有人撐住了她的身體。


    「小、小櫻?」


    「你不要說話,我現在要堵住你腹部的傷口。」


    小櫻拔出苦無後,手馬上壓住傷口,溫暖的查克拉波浪安穩地包複住手鞠的腹部。


    「祭、祭他人呢?」


    「不要緊的,還有其他夥伴在。」


    「咦?」


    手鞠望向祭飛出去的地方。


    小櫻打飛了祭以後,有人把祭壓製住了。


    是一名巨漢……


    印象中那個人是鹿丸的好朋友。


    「丁次!你就直接把他給抓起來!」


    在那名壓製住祭的巨漢背後,有一個長發的女忍者張開雙手大喊道。


    「當鹿丸遇到危險時,木葉的忍者卻被命令不能采取行動,我實在是無法接受。」


    小櫻用手按著手鞠的肚子,對她說道。她背後站著兩個全身是傷的忍者。其中一個是外表粗獷的中年男子,另一個則是年紀比手鞠還要小很多的女生。


    手鞠強忍著腹部的疼痛,開口對小櫻說道:


    「那、那家夥中了幻術……」


    「我已經聽他們兩個說了。」


    站在她身後的兩個人點了點頭。


    「好!準備完畢!」


    那個女忍者伸出手掌瞄準祭,並對丁次說道。在丁次的巨大身軀底下,祭正揮動手腳不斷掙紮,他的臉上充滿了殺氣,咬牙切齒,還可以看到他口中露出的森森白牙。


    「忍法身心轉換術!」


    那位女忍者大喊道。


    「等井野發動了術式之後,就沒事了。」


    小櫻低聲對手鞠說道。


    丁次把自己的身體從祭身上移開。


    祭站了起來。


    這一瞬間,祭就像是被雷打到一樣,身體顫抖了一下後,再也沒有動彈。被他們稱作井野的那個女忍者的手依然往祭伸去,整個身體僵在那兒。


    「好,治好了。」


    小櫻把手從手鞠的肚子上移開。


    她腹部的疼痛已經消失了。


    *


    深深往下潛……


    她還沒有找到祭。


    無論她如何往下潛,前方都是一片黑暗。


    由於祭平常都沒有注意到真正的自我,所以她知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得到祭的自我。


    盡管如此,她還是會找到祭……


    不然的話,這一趟就沒有意義了。


    井野在祭的心裏麵不斷掙紮。


    身心轉換術能夠潛入對方的心靈裏麵,隨心所欲操控敵人的行動。根據使用方式的不同,也有可能會對對方的內心造成影響。在中忍考試的時候,小櫻內心中的兩種情緒互相爭戰,讓井野發現了這件事。


    井野看到祭以悲痛的筆跡留下「我已經不了解自己了」這段文本時,她非常能體會祭心中的掙紮。這時,她還不知道玄語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的幻術,但她認為自己必須要去一趟。這當然也是為了要拯救鹿丸,但讓井野下定決心出發的最大原因,是因為祭那封充滿苦惱的信。


    祭一直對空虛的自己感到煩心,所以他中的玄語幻術比誰都深。能夠拯救祭的,就隻有她了。


    所以,無論要潛得多深,井野都會繼續往下潛。


    潛得太深的話,自己的存在就會變得曖昧不清,最後會被對方的心靈所吞噬,再也無法迴來。井野之所以願意冒這種危險去救祭,是有原因的。


    她想要再多跟祭聊聊天……


    祭平常臉上都帶著一抹寂寞的笑容,她想要更了解祭的一切。


    她不能把祭一個人留在這種地方。


    她在連些許光芒都沒有的真正黑暗裏,感受到一種微微的溫暖……


    那是鳴人的查克拉。


    小櫻的查克拉也混在裏麵。


    還有大和……


    以及卡卡西……


    許多木葉忍者的查克拉都混在裏麵。


    就像是在暴風雪正中央燃燒的一團火焰。


    井野以大家的查克拉為目標,如同在尋求溫暖一樣。


    找到了……


    祭縮在一個溫暖的查克拉繭中,井野的五感清楚地感覺到了。


    「過來這裏,祭!」


    井野拚命把手伸出去喊道。


    祭也察覺到了她的聲音,抬起頭來。


    他的雙眼紅腫,一直在哭泣。


    「來,跟我一起來吧!」


    「你是……」


    祭仍然坐著,沒有把手伸出去。於是井野伸手用力抓住了祭的肩膀。


    「我們走吧。」


    祭露出了微笑。


    這是她至今為止從來沒有看過的微笑,那張笑臉非常自然。


    *


    井野仿佛從深深的水底探出頭來渴求氧氣一樣,用全身吸取著空氣。


    打破了黑暗之後,周圍充滿了光芒。


    敵我雙方正進行著激烈的戰鬥。丁次和小櫻護著他們,祭躺在地上,而井野則坐在祭的頭旁邊。


    「狀況如何,井野?」


    井野雖然聽到了丁次的問題,但她沒有力氣迴答。


    躺在井野大腿旁邊的祭,緩緩地睜開眼睛。


    她發現自己握住了祭的手。


    「祭!」


    「你是……」


    祭的手仍然被井野握著,他迷迷糊糊地問道。


    「你不用再擔心了。」


    井野說完,流下了淚水。


    「謝謝你啊,美女。」


    「笨蛋……」


    他們兩人都溫和地笑了。


    三


    漫長的螺旋階梯就像是在吸引人往上爬一樣,鹿丸不斷在階梯上跑著,他一直緊追著玄語的背影不放。他的部下正在大廳作戰,但這個曾經被奉若神明的男人正獨自逃亡。


    螺旋階梯左右都是石牆,給人一種異樣的壓迫感。不斷往上繞著圈子跑,讓他似乎都快眼花了。


    「你也差不多該放棄了吧?」


    鹿丸朝玄語問道。


    對方當然沒有迴答他的問題。


    玄語麵前出現了一扇巨大的鐵門。鐵門上什麽裝飾也沒有,是一扇樸素粗獷的門。玄語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那扇門,消失在門的後方,從門縫中可以看到裏麵一片漆黑。


    鹿丸伸手碰向那扇關起來的門。


    這是陷阱。


    裏麵一定有什麽機關。


    門打開了。


    無論接下來有什麽樣的計謀在等著他,都無所謂。


    他隻能向前邁進。


    門的另一邊是真正的黑暗。


    在寂靜無聲的黑暗裏,隻有氣息潛藏在其中。


    僅僅一個人的氣息。


    鹿丸背後的門突然關上了。因為那個氣息還在他的前方,應該是其他人關上的,或是他眼前氣息的主人用了什麽小把戲關上的。


    「你竟然毫不害怕,單槍匹馬闖了進來。希望你這種行為並不是有勇無謀。」


    這是玄語的聲音。


    「你在這片黑暗裏,沒有辦法掌握我的去向。」


    「奈良家的忍者代代都能夠操控自己的影子。產生影子的是黑暗,因此黑暗可以說是影子的母親。我們跟影子一起生活,對我來說,這片黑暗就像是在母親的胎內一樣。從剛剛開始,我都一直能清楚地掌握你的位置。」


    鹿丸的話有一半是在虛張聲勢。


    他確實很習慣黑暗,但是並沒辦法在黑暗中視物。他隻是比其他忍者對氣息的濃淡更敏感一點而已。


    「有意思……你這個男人真的很有意思,在這裏殺掉你實在太可惜了。」


    玄語以充滿自信的口氣說道。


    沉默……


    鹿丸和玄語都保持著沉默,專心致誌注意對方的氣息。


    「我原本是霧忍者村的忍者。」


    玄語出聲講話,打破了這片沉默。


    「你知道桃地再不斬這個男人嗎?」


    知道。


    鹿丸剛當上下忍的時候,鳴人常常提到這個名字。他接到了一個原本不該由他進行的任務,在任務中被迫跟一個老練的逃亡忍者戰鬥,而那個忍者的名字就是桃地再不斬。


    「再不斬在霧忍者村準備叛變時,他的目標就是我理想中的世界。」


    忍者應該要統治世界……


    「但由於有內奸通風報信,讓他叛變的計劃曝光,於是再不斬成了逃亡忍者。當時年幼的我,也在那群跟隨著他的人裏麵。但是他認為需要錢才能實現理想,所以他跟類似黑手黨的富商聯手合作,開始承接一些肮髒的工作。再不斬為了理想而弄髒了自己的手,很多同胞因此對他感到失望,跟他分道揚鑣,我也在這群人之中。在那之後,過了十幾年,我終於得到了一個國家,一切才正要開始……」


    玄語的聲音中帶著顫抖。


    「我的野心才終於要開始成真啊!可是一切都被你毀了!」


    玄語的氣息中滲出了殺氣。


    他在地麵上奔跑的聲音,傳進了鹿丸耳裏。


    鹿丸拔出苦無,擺出架勢準備應戰。


    因為沒辦法用眼睛看。


    所以隻能追蹤對方的氣息。


    玄語正筆直往這裏衝過來。


    如果要正麵擋下他,可供行動判斷的情報太少了。


    「再不斬走錯路了!他急著實現理想,而弄髒了自己的手!但是我不一樣!我曆經千辛萬苦,才創造出這個術,能把人們卷入熾熱的漩渦中,進而控製整個國家。然後,我要擴大這個漩渦,將整塊大陸吞噬!」


    鹿丸從玄語的喊叫聲當中,聽到了一個奇異的聲音。


    像是武器劃過空中的聲音……


    是刀刃。


    而且還是相當大的一把刀。


    是柴刀嗎?不,應該更細,像是長刀或太刀那樣吧。


    對方的氣息愈來愈靠近了。


    武器劃過空中的聲音,已經逼近了鹿丸的脖子。


    鹿丸屏住氣息,往旁邊跳過去。


    一陣疾風刮過了鹿丸傾斜的身體上方。


    「你竟然躲開了,真不簡單,但是,你可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玄語大喝一聲,本往橫向刮去的疾風在空中轉變了方向。


    鹿丸倒地之後蹲跪在地上。那刀鋒發出破風之聲,往鹿丸的頭上砍去。


    鹿丸從武器劃過空中的聲音,推測出刀刃的長度,然後用想像力描繪刀柄的位置。


    玄語正在刀柄的另一端。


    這種全然的黑暗沒辦法產生影子,他沒辦法用忍術抓住玄語。


    隻能靠自己了。


    鹿丸剩下的武器就隻有不太可靠的體術。早知道會這樣,他就請小李多教他幾招了。在這種時候,他的腦袋還是很悠閑,甚至可以去思考這種沒意義的事。


    「嘿嘿……」


    鹿丸的思考變得跟原本一樣柔軟,讓他很高興,獨自笑出了聲音來。


    破風之聲碰到了鹿丸綁成一束的頭發尖端。


    「唔!」


    鹿丸集中全身神經,朝著腦海裏描繪出的玄語位置用力翻滾過去。


    隻要鑽進太刀攻擊距離的內側深處,太刀就會失去威力。被刀追著跑的時候,與其到處逃竄,還不如欺近對手身邊來得有效。


    幸生則死,必死則生……


    這是兵法中的基礎。


    鹿丸剛翻滾過去,太刀就砍中了他背後的地板。他在地上滾了一圈後,將緊緊蜷縮的雙腳一口氣伸直,用力往上跳。


    他感覺頭撞到了玄語的身體。


    玄語發出呻吟,蹲了下去。


    「看招!」


    鹿丸右腳踩在玄語蹲下的大腿上,再用左腳膝蓋踢他的頭。這是鹿丸盡全力在心裏分析對方氣息的濃淡、發出的聲音,以及他至今為止所采取的行動所計算出來的結果。現在鹿丸腦海中已經能夠清楚描繪出玄語的身形了。


    「咕哈!」


    玄語吃了鹿丸重重一擊,卻仍然沒有倒下。他用力將往後仰的身體拉了迴來,手放開太刀的刀柄,用力抱住了鹿丸的身體及雙手。


    鹿丸發覺自己飄浮在空中,直到脖子到脊椎骨產生一陣電流般的劇痛,他才發現自己被摔了出去。這時,從氣息感應到的玄語身形已經站了起來。他還聽到鋼鐵刮過石頭地板的聲音,大概是玄語重新把太刀給撿起來了。


    鹿丸全身麻痹,好一陣子沒辦法自由控製身體。


    「霧忍者村有所謂的七把刀,而村子裏的忍者從小就開始接受使刀的訓練。」


    玄語說完,就拿起太刀開始揮舞。


    他的目標是倒在地上的鹿丸。


    此時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不過荒唐至極。


    他自己也從來沒試過這一招。


    但是除了這招之外,他沒有其他招式可以用來躲過這波攻擊了。


    「隻能孤注一擲了!」鹿丸大喊一聲,舉起雙手,瞄準他腦海裏描繪出的那把刀,雙手用力伸了出去。


    一陣寒意傳到了鹿丸的掌中。


    是太刀的刀刃。


    「看、看樣子是成功了啊……」


    「怎麽可能!」


    玄語愣在當場,口中喃喃自語。


    玄語會這樣想也不奇怪,因為鹿丸的兩隻手掌正把他的太刀夾在中間。


    「忍法認真空手奪白刃……開玩笑的啦。」


    「你到底要開玩笑到什麽時候!」


    玄語的聲音夾雜了幾分怒氣。


    他開始向停在半空中的刀刃施加力道。


    打算直接用臂力往下壓製。鹿丸倒在地麵,玄語則是站著,擺出萬全的架勢往下揮刀。雙方能施力的角度不一樣,使玄語占了優勢。


    太刀漸漸往下壓去。


    「我要殺了你這家夥,再把大廳那些家夥收為同誌,朝著我的野心邁進!」


    「喂喂,你什麽時候改成用『你這家夥』來稱唿我了啊?你連自己的假麵具已經掉下來了都沒注意到,怎麽有辦法改變世界呢?」


    「在這種狀況下,你還想說什麽?你隻不過是連雙方處於優勢劣勢都看不出來的笨蛋罷了。」


    「那麽之前是誰想要把這個笨蛋收為左右手的啊?」


    「盡講一些歪理……你所講的話都是虛無飄渺的!」


    玄語更加使力把太刀壓下去。


    鹿丸夾著刀刃的手在發抖。


    他已經快到極限了。


    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了一滴冷汗。


    已經陷入絕境了……


    即使如此,鹿丸還是在笑。


    有時候正因為虛無飄渺,才顯得強韌。


    「我不想跟你重複這種沒有意義的問答,反正你馬上就要死了。」


    「聽我說啦。」


    鹿丸說完之後,刀刃更加逼近了他的額頭。


    「我喜歡看雲。」


    「閉嘴。」


    「雲就算想抓也抓不住,風一來馬上就會被吹走,是一種虛無飄渺又不實在的東西。」


    冰冷的東西觸碰到他的額頭。


    但他並不在意,繼續開口說道:


    「但就算是這種毫無實體的東西,也能夠降雨或是打雷。」


    「那又怎樣?」


    「我的意思是說,隻要實實在在就是好東西的想法是錯的。就算是虛無飄渺的事物……就算沒有確實的形體,身為人類隻要有著不被扭曲的信念,總是有辦法解決事情的。但我想對於不了解這種事、隻想隨心所欲操控所有人的笨蛋來說,恐怕到死也沒辦法理解吧。」


    鹿丸額頭的皮膚裂開,流出了溫暖的血液。但他還是一直說個不停,讓玄語自然而然把集中力放到鹿丸所說的話上麵。目前玄語的意識已經很明顯集中在鹿丸的話語上麵了。


    這是個好機會——


    鹿丸以躺在地上的姿勢,出腿往玄語踩在地上的軸心腳掃過去。


    玄語腳步絆了一下,刀刃稍微往旁邊傾斜,鹿丸便順勢將頭轉了過去。刀刃削過了他額頭的表皮,直接砍在地板上。


    鹿丸朝著他頭部轉過去的方向讓全身迴轉,從玄語的雙腿之間逃了出去,再次站了起來。


    他輕輕喘了一口氣之後,往地上一蹬,直接跳起,用右腳踢向玄語的臉所在的位置。


    他踢中了玄語的鼻子,腳底感受到一陣鈍重柔軟的感觸。


    但玄語並沒有倒下。


    鹿丸著地的同時,再次往後方跳躍,離開了太刀的攻擊距離。


    「怎麽樣?嚐到我話語中幻術的厲害了吧?」


    「小子,你可別瞧不起人了啊……」


    「喂喂,這次從『你這家夥』變成『小子』了啊?」


    鹿丸語畢,背後傳來一陣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


    耀眼的光芒射了進來。


    「你沒事吧,鹿丸!」


    是丁次的聲音。鹿丸轉頭過去,看到大門敞開,他的夥伴們正看著這裏。包括丁次、井野、小櫻,還有鏃和朧也站在那裏。他們兩人身上的幻術解開了。


    當然,手鞠也站在那裏。


    鹿丸心想——祭不知道怎麽樣了?同時再次把眼神移往玄語身上。


    「準備施術,井野!」


    鹿丸大喊。


    他把右手繞到腰後,翹起了大拇指,打出隻有井野知道的暗號。他們長年以來共同組隊行動,所以彼此之間溝通的默契非常完美。


    「了解!」


    井野迴答道。


    「在我打信號之前,大家都不要動手!」


    額頭上流下的血,擋住了鹿丸的視線。他用手把血擦掉,拿出放在背心裏麵的木葉忍者護額,緊緊綁在額頭上。雖然這樣做不知道對止血有多少效用,不過總比沒有來得好。


    「你還滿遊刃有餘的嘛!是吧?鹿丸!」


    玄語兩眼充血,揮舞著太刀,慢慢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


    鹿丸開始結印。


    影子從他腳邊冒出來,朝玄語飛奔而去。


    「你的把戲已經曝光了,沒人笨到會上你的當!」


    當影子前端快要碰到玄語的腳時,對方往地板上一蹬,跳了起來。


    玄語趁勢一躍而下,揮刀往鹿丸砍去。


    鹿丸從頭到腳被砍成了兩半。


    那肉體失去了顏色,變成一片漆黑。


    是影子。


    「分身!」


    玄語嘀咕了一句,而鹿丸已經繞到了他的背後。


    鹿丸手上拿著苦無。


    往玄語的喉嚨砍去。


    玄語不愧是在霧忍者村鍛煉過刀法的忍者,在絕妙的時機蹲低身體躲過鹿丸的攻擊。他直接以膝蓋彎曲的姿勢反轉身體,而原本擺在下盤的太刀就配合他的動作往旁邊揮去。


    鹿丸的身體被他一刀砍成兩段。


    但那被砍到的身體又變成了影子。


    「可惡的把戲……」


    「我準備好了!」


    玄語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同時井野出聲大喊。


    「很好!」


    鹿丸也已經準備好了。


    鹿丸的實體位於玄語太刀攻擊距離以外的地點,等待井野發動身心轉換術。井野伸出雙手,用拇指和食指做出一個三角形,擺出獨特的架勢後望向玄語。


    「忍法身心轉換術!」


    玄語迅速翻過身子,從井野身邊逃開,他采取的行動正如井野所預測的一樣。井野露出微笑,把原本瞄準玄語的手掌重新對向鹿丸。


    鹿丸全身感到一陣僵硬。


    他知道井野已經進到了他的心靈之中。


    但這個忍術隻發動了短暫的一陣子,經過一次唿吸左右的時間後,鹿丸身上的忍術就解開了。


    「鏃、朧!」


    井野解開忍術,出聲調用他們兩個人。


    行動非常順利……


    身心轉換術可以讓施術者潛入目標的心靈當中。發動這種術之後,雙方的意識將會在體內共享,他們就是利用了這一點。鹿丸所規劃的計謀已經傳達給井野了,他請井野把這個計謀傳達給鏃與朧。


    鹿丸決定,他要跟鏃與朧一起解決掉那個男人。


    「那麽,準備上吧!」


    鹿丸說完之後,鏃與朧點了點頭。


    鹿丸朝玄語奔去,而鏃與朧則是朝著房屋的角落跑去,彼此站在相對的角落後,停止了動作。


    「無論你們想做什麽,都沒用的!」


    「來吧,這是最後一場戰鬥了,就快快樂樂地打一場吧!」


    苦無和太刀在空中激烈交鋒,雙方武器的質與量有著壓倒性的差距。鹿丸被玄語的斬擊壓製住,身體猛然往後倒去。這時,玄語把太刀往迴拉,重新砍向鹿丸。


    鹿丸的身體再次被砍成兩半。


    但果然又變成了影子……


    「你到底要愚弄我到什麽時候!」


    玄語惱羞成怒,開口對鹿丸痛罵。


    此時鹿丸從天而降,往玄語的頭頂發動攻擊。


    玄語揮動太刀砍向鹿丸。


    又是影子。


    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


    他用太刀多次將鹿丸砍成兩段,但不管怎麽砍,鹿丸每次都會化為影子,消失在虛空中。


    「你到底消失到哪裏去了,鹿丸!」


    鹿丸在玄語麵前消失了。


    在背後……


    玄語沒有發覺鹿丸正悄悄從他背後靠近。


    「再見了。」


    聽到鹿丸在背後的低語聲,玄語臉色慘白,迴頭往後看。


    但已經太遲了……


    鹿丸腳邊伸出來的影子,已經纏繞住玄語的身體了。


    鹿丸製造出無數的影分身,再利用朧的力量,讓所有的分身都帶有濃厚的查克拉。這麽一來,玄語的腦海裏自然就會記住鹿丸分身查克拉的特色。當他砍了好幾個分身之後,就開始無意識地追尋分身放出的查克拉。當他已經把注意力都放在追尋分身查克拉時,真正的鹿丸就靠朧的力量將自己身上的查克拉消除,悄悄繞到玄語背後。鹿丸從玄語完全沒想到的地方冒出來,讓玄語在被影子絞首術抓到之前,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鹿丸,你這混蛋啊啊啊!」


    玄語的身體雖然被捆綁住,但還是使盡力氣轉頭瞪向鹿丸。他口中吐出充滿怨念的話語,可以看到一條散發出紅潤光澤的長舌頭在他的嘴裏遊移。


    「火野子!」


    「呃啊啊啊!我不是叫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嗎———?」


    鏃呐喊的聲音簡直要震破其他人的耳膜,同時她也從右手的食指放出了查克拉。


    鹿丸清楚看見,一道橘色的閃電準確地刺穿了玄語的舌頭。


    「嘎!嘎哈啊啊?」


    玄語的頭抬得高高的,吐出一陣嘶啞的氣息聲。


    「我阻斷了你流向舌頭的查克拉,你已經沒辦法再講任何話了。」


    玄語的眼睛流出了一行淚水。


    「我一定會創造出沒有戰爭的世界。所以,請原諒我奪走了你的夢想。」


    鹿丸說完,用眼神向朧打了一個暗號。這個受到拷問和幻術攻擊還能保持堅強的大塊頭男人,於是一邊喘著氣一邊跑了過來。


    「把他綁起來,帶到聯盟那邊。」


    「遵命。」


    朧點了點頭,眼神閃閃發光,他的視線裏充滿了敬佩之意。鹿丸想要隱瞞自己的害臊,用手指輕捏了一下鼻頭,再把玄語交給朧。鹿丸解開影子絞首術的同時,朧也將以好幾圈鐵環和符咒製成的暗部特製手銬銬上了玄語。


    鹿丸迴過神來,才發現鏃不知何時已站到了朧的身後。


    「任務結束啦,雖然做得有點不太完美……」


    看到鹿丸露出害臊的微笑,他們兩人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對鹿丸點了點頭。


    四


    當鹿丸帶著玄語走下螺旋階梯,跟夥伴們一起抵達大廳的時候,革者和忍者之間的戰鬥也已經告一段落。鏃斷絕了玄語舌頭的查克拉時,玄語對革者施加的幻術也解開了,這似乎對能夠結束這場戰鬥有著相當大的影響。


    雖然這是一場激烈的戰鬥,但革者和忍者雙方的傷亡都比想像中輕微。除了數名重傷者以外,其餘的人都隻有輕傷。沒有死者產生可以說是奇跡,不過這一方麵也是由於闖進來的砂忍者村的忍者們忠實運行我愛羅「盡量不動手殺人」的命令,才產生了這個結果。


    玄語的手下聽到玄語被活捉後,每個人都像是垮下來一般,完全失去了戰意。他們就像是做了一場仿佛熱病一樣的夢,現在全身上下充滿著虛脫感。大廳裏四處都有正在夢囈的革者,木葉忍者村和砂忍者村的忍者則負責把他們綁起來,並治療他們。


    「祭!」


    鹿丸在人群中,看到正在受忍者照顧的祭。


    「鹿丸……」


    祭撐起了上半身,用空虛的眼神望向鹿丸。在他們從螺旋階梯走下來之後,祭就從井野口中聽到了他們離開大廳之後所發生的事情經過。


    不知是否因為祭是被井野用強硬手段從幻術中拉出來的緣故,他的精神現在似乎仍沉溺於忘我的大海中。


    「抱歉。」


    「別在意,一切都結束了。」


    鹿丸蹲在祭身旁,溫柔地對他說道,同時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祭的肩膀上柔軟有彈力的肌肉,此時正微微顫抖。他並沒有流眼淚,而是用心靈在哭泣。


    「我太沒用了。」


    「那個男人的話語裏蘊含著魔力,我也差一點就受他所惑,你不需要感到丟臉。」


    「可是……」


    「你別太在意了。平常無論發生什麽事,你總是毫不動搖,保持超然的態度,這正是你的優點啊。」


    「謝謝你,鹿丸。」


    祭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右眼眼角落下了一滴淚珠。


    「等你迴到木葉,稍微休息一下吧。我會跟卡卡西講一聲的。」


    「謝謝你……」


    祭說完,深深低下頭來,他的身邊站著井野。


    「之後就拜托你啦。」


    鹿丸跟井野交代之後,站起身來。井野閉起眼睛,深深點了點頭,跑到了鹿丸剛剛的位置,蹲在祭的身邊。


    「鹿丸啊啊啊啊啊啊!」


    鹿丸才剛鬆一口氣,一道驚天動地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對了,他完全忘了這個男人的事……


    鹿丸一邊抓頭,一邊迴頭往聲音的來處望去。


    突然一顆拳頭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的身體晃動。


    倒在地上。


    眼前的景色從地板轉成天花板,再從天花板轉成地板,眼花撩亂地翻來覆去。


    總共轉了六圈……


    鹿丸雖然被強大的力量給打飛,但他還是冷靜地在數自己轉了幾圈。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體總算停止滾動。鹿丸坐在地上,眼前看到下一個飛過來的東西,是一道正往自己衝過來的人影。鹿丸雙手靠在地板上,撐起了上半身,那個人影直接跨坐在鹿丸的身體上。


    他抓住鹿丸的領口用力搖晃,讓鹿丸的頭跟著不斷上下擺動。同時鹿丸也正聽著那個男人的怒吼聲:


    「你!為什麽!要瞞著我!每次都!自己一個人!做這種事!大家!都很擔心你!我也是!唔啊啊啊!你這個大笨蛋!」


    「抱歉啦,鳴人。」


    鹿丸叫了對方的名字。


    「你真是個大笨蛋!」


    鳴人咬牙切齒地吐露出支離破碎的句子,拚命地想把自己的心情傳達給鹿丸。鹿丸雖然聽不太懂鳴人口中的話,但鳴人替自己著想的心意,已經深深地傳達給他了。鹿丸再次覺得,這個心中深處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男人,非常適合擔任冠上「火」之名號的木葉忍者村領導者。


    「你將來不是要當我的參謀嗎?」


    在聽到鹿丸道歉,也看到鹿丸平安無事後,鳴人似乎冷靜了一點。


    「這個國家已經沒問題了。」


    鳴人堅定地說道。不知何時,小櫻也站到了鳴人後麵。


    「那些原本是這裏統治階層的革者們,從前也都是忍者,所以大家都認識前次大戰的英雄鳴人。他們知道鳴人來了後,沒有一個人想對鳴人兵刃相向。而且現在玄語被捕,他們身上的幻術也解除了,所以我想事情很快就能解決了吧。」


    鳴人在忍者世界的影響力強大到無法估計。就跟小櫻說的一樣,革者一聽到鳴人來了,就不想跟他開戰了。


    「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第一個跟我說!」


    「嗯嗯。」


    鹿丸低下了雙眼,老實地點了點頭。


    鳴人也放開他的衣領,從他身上站了起來。


    「來。」


    鳴人用力朝鹿丸伸出手。


    鹿丸默不作聲地抓住了鳴人的手。


    鳴人用力一扯,一口氣把鹿丸拉了起來。他這種直率強硬的態度與作法,讓鹿丸非常羨慕。他覺得,如果是為了這個男人,他願意付出一切。


    「這是最後一次了……」


    「咦?」


    鹿丸用拳頭輕輕敲了下鳴人的胸口。


    「這是我最後一次做出這種孩子氣的舉動了。」


    「嗯。」


    「因為接下來我要負責保護小鬼啊。」


    「你說的小鬼是指誰啊?」


    「你明知故問吧?」


    兩人靜靜地笑了。


    祭和兩個暗部為了接受治療,先行迴到木葉忍者村,而默之國的事情就交給留下來的鳴人及小櫻等人處理。有鳴人留在這邊,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隻要玄語不在,之後的事情就能順利解決。


    砂忍者村的忍者之中,有一部分留在這裏,其他人則返迴村子。離開幄之村以後,大家就要分道揚鑣了。


    「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


    鹿丸站在村子大門前對我愛羅說道。我愛羅背後有一群忍者正準備要迴村子,那些住在荒涼沙漠的忍者都有著精悍的麵孔,但每個人看到鹿丸都露出了笑容。從這種小地方,就能看出忍者世界漸漸合而為一了。


    「別在意。你是聯盟往後不可或缺的人才,不要說什麽欠不欠人情,這樣太見外了。幫助夥伴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我愛羅雙手抱胸說道。以前他並不是會說這麽一長串話的人,當時他的臉孔總是毫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麽,而且身上常常帶著一股殺氣,是個危險的家夥。但現在這個男人的嘴角也跟其他砂忍者村的忍者一樣,帶著安寧的微笑。


    鹿丸背後站著祭、鏃、朧、井野和丁次,再加上一群準備迴村子裏的木葉忍者。他們也都帶著祥和的表情,靜靜地在旁邊聽著鹿丸和我愛羅之間的對話。


    「不過,真是太好了……」


    我愛羅感歎地說道。


    「如果姐姐沒有對我吐露苦惱的話,我們就要失去一個寶貴的人才了。」


    手鞠站在我愛羅旁邊,視線朝向斜前方,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她似乎試圖要掩飾害臊,但那態度實在不太可愛。


    「不用擔心那個男人的事,我們迴去時,就會把他帶到聯盟本部。」


    「這次在各方麵,都給你添了許多麻煩。」


    「我不是說了嗎?不要那麽見外啦。」


    深受村裏忍者信賴的風影,說完這句話後,對鹿丸伸出手來。


    「那麽,我們下次在聯盟見吧。」


    鹿丸也伸出手來,緊緊握住我愛羅的手。我愛羅的手掌非常溫熱,他也以不輸給鹿丸的力道,緊緊握了迴去。


    「再見啦。」


    「嗯嗯。」


    我愛羅放開手之後,轉頭看向他的夥伴們。


    「我們迴去吧。」


    砂忍者村的忍者以充滿氣勢的聲音迴應他。


    「喂。」


    手鞠正要轉身離開,鹿丸出聲叫住了她。


    鹿丸發現自己下意識地叫住對方,也吃了一驚。


    原本要離開的手鞠停下了腳步。砂忍者村的忍者本來也要停下腳步,但他們看到我愛羅打了個暗號叫他們繼續前進,於是從通往大門的大路上跑步離開了。我愛羅轉頭望了鹿丸一眼之後,也跟在他們後麵離開了。


    就隻剩下手鞠留在當場。


    「呀啊!」鹿丸背後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


    是鏃發出的。


    鹿丸沒有理會,繼續往手鞠走近。


    「有什麽事?」


    手鞠板著一張臉,向鹿丸問道。


    她的眼神好可怕啊……


    為了讓感到害怕的自己再次振作起來,鹿丸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口:


    「這次……」


    不行,還是說不出口。


    「怎麽了?」


    手鞠不耐煩地出聲催促。她現在身體仍微微朝向大馬路,感覺馬上就要衝去追在她弟弟後麵一樣。


    「這次謝謝你了。」


    「哼!」


    手鞠用鼻子笑了一聲,鹿丸繼續說道:


    「下次,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怎麽,是想跟我約會嗎?」


    手鞠眼神認真,以平靜的口氣問道。她絲毫沒有害羞的感覺,態度更是一點都不可愛。


    鹿丸自問,為什麽我會約這種女人去吃飯呢?


    「差不多就是這樣沒錯。」


    他下意識就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畢竟已經開口約對方了,也隻能這樣說。不,他就是想要約手鞠,才把她叫住的。這種讓鹿丸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感情,讓他相當困惑。


    「這樣啊,約會啊……」


    手鞠用手抵住下齶,認真思考起來,簡直就像是麵對難以對付的敵人,正在開會討論作戰策略一樣。


    「你不喜歡嗎?」


    鹿丸不禁詢問。手鞠仔細盯著鹿丸的臉好一陣子不放,然後把手從下齶拿開,扠在腰上說:


    「真麻煩——」


    說完,手鞠浮現出滿臉的笑容。對鹿丸來說,那張笑容正是他所珍視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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