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身邊兒的是一位南洋來的華人商販,此時正在賣力的給大明的考察隊服務。


    老家是鬆江的,因為祖上就下南洋經商,因此族中子弟,無論在哪裏出生,十六歲前在老家啟蒙之後,一旦年長一些,就要下南洋經商。


    大明資本主義萌芽已經相當厲害了,比如下南洋,走西口,都是相當出名的。比如大明明的八大奸商之首範永鬥的父親,就是自幼離家出手去做生意,闖下偌大的基業。


    大明百姓對此也非常習慣,見李寄甚是感慨,忍不住說道,“若國家不強大,族人就會像是他們一樣,隻是長得像人,但卻沒有任何人能擁有的尊嚴。這個世界便是這樣,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好像是之前陛下說過的一句話。”


    李寄厭惡的看著眼前的華商,遠遠的避開,在心裏已經將此人拉黑了。


    那華人商販,並不知曉,在他們看來理所應當的事情,卻觸動了眼前這些讀書人的底線。


    仍舊自顧說著那些在他們心中關於人的定義。他們認為這些落後的種族,與華夏這種高等文明是不同的,他們並不能成為人。


    甚至他們連蠻夷都算不上,起碼蠻夷也是有文化的。


    李寄實在是不想聽他這種醜惡的語言,正在尋找借口離開。他忽然看見了胡鶴上校,正在不遠處靠著船舷擺弄著一把火銃,頓時感覺尋找到了機會,如蒙大赦般說了聲告辭。


    快速朝著胡鶴上校跑了過去。


    “胡將軍真的好生雅興。”李寄確實有些冒失的上前。


    若不是聖人的意誌,他胡鶴絕對不會跟這些讀書人打一丁點的交道。不過起碼在軍中上過掃盲班,起碼的禮儀還是懂的,算是勉強的給李寄迴了一禮,而自己繼續把玩著手裏的火銃。


    大明的火銃進步非常快,如今不論是從射程和準度,都比早些年要進步許多,這讓軍中的宿將們都非常懷念當初戰場上戰火紛飛的日子。


    大家都慨歎,隨著武器的進步,大明反而沒有大規模的戰事了。


    打仗也不似之前那麽有激情了,往往是大明的天軍一到,敵人就聞風而降,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似乎不是我大明的製式火銃吧。”李寄好奇的問道。


    “這是軍部最新研製的火器,尚未列裝,隻給軍中老兵們試用,要寫試用報告的。”胡鶴瞄了瞄準,道:“咱們大明的火銃更新換代太快了,我都有些跟不上了。”


    李勣對於火銃等武器並不是非常感興趣,但是也知道,外界諸如西洋等國對於大明的火銃非常熱衷,即便是花極高的價錢,也希望買一批迴去裝備部隊。


    “聽說海洋上有很多的特別大的島嶼,島上都是一些拿著木棍刀叉的野人。”胡鶴說道:“而我大明的武器越來越先進,往往派幾十個人,就能占據一座島嶼,命令上麵所有的野人給我們做事,我朝若是想要汲取營養,何必費力去打蒙古人?這一點,我真的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南洋之地確實島嶼很多,但是若沒有足夠多的礦場,交通也不方便,我們占據他們有什麽意思?”鄭成功還是個地地道道的紈絝子弟,出身也不俗,一點都不給胡鶴麵子。


    胡鶴冷冷的看了一眼,這一


    路上都跟自己不對付的年輕佐貳官,這臭小子一直覬覦自己的指揮權,忍不住嗬斥道:“成祖說過,我大明的領土雖然很大,但是卻沒有一寸土地是多餘的。”


    鄭成功知道,這幫跟著皇帝陛下打天下的老軍伍,都是那種直腸子,一腦子的軍人榮譽。


    這幫人給聖人開疆拓土沒問題,但是腦子卻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


    要知道,眼下已經不是傳統的占地為王的時代了。


    你有多少戰船,多少兵士,能搶占多少要塞,有多少港口可以補給、收稅。這才是製霸知道。


    如今確確實實的已經進入了海洋時代,這也是鄭成功萬分佩服皇帝的陛下。


    因為他一個土生土長的路上霸權人物,竟然能敏銳的發覺海洋的偉大之處。


    而以胡鶴這等土老帽的心思,卻隻知道占據更多的土地,那有什麽意思?


    不過聖天子身邊兒負責軍務的大都督府,總參謀部,都是些陸權至上時代的人物,若是自己能夠憑借戰功進入大都督府就好了,也給這幫老頑固上上課,給陛下緩解下壓力。


    胡鶴對於這幫海軍出身的人非常反感,總是覺得這幫人身上充斥著一股跟倭寇一樣的海盜氣息,這幫人滿腦子利益至上,根本不是忠於大明的人。


    “有土地不占,那是西洋之人人口少而領土多的緣故,他們根本占不了。”胡鶴說道:“咱們大明一樣麽?最新戶部人口統計司統計出來的數據,我大明人口逼近一億五千萬人,這麽多人,眼下這點土地怎麽夠用?莫說漢唐的故土得收複迴來,就是新的土地也是多多益善,別說一個小島了,便是一滴水也很重要。”


    鄭成功撇著嘴,嘲諷說道:“還從沒見過富裕的地主,羨慕佃戶那一畝三分地的。”


    “土地是承載百姓安居樂業之物,哪怕是小佃戶,也不如自己耕種。”胡鶴冷笑一聲說道:“你們水師的訓導官每天都教給你們什麽?”


    推廣國家概念是訓導部的重要工作,而土地作為國家基礎。每個戰士都被教育要對土地保持饑渴感。如今從光複、開拓出的土地裏,已經給戰士極大的刺激,許多沒有撈到開拓好處的部隊都恨不得早點動手搶地。


    胡鶴在開拓邊疆的浪頭上被調往未知的化外之地,心中自然很是痛苦,但忠誠和榮譽的教育還是讓他對皇帝陛下的任何決定抱持著絕對信任和服從。


    對於水師訓導官的不作為的評論在大明的各方傳播度甚廣,甚至有些時候都直接被刊載在報刊之上。


    而陸軍素來與水師不對付,水師跟陸軍也異常不對付,甚至水師為了與陸軍分離,還直接創建了海軍陸戰對,就是為了能遠離陸軍。


    水師罵陸軍思想僵化,是隻知道打仗的賠錢貨,大炮哄哄一通亂炸,不知道要消化多少國帑。而且陸軍還有各種虛報名額之醜事,讓人鄙夷。


    陸軍也知道,論技能上講,他們跟水師那群水王八沒法比,但是卻看不起水師的素養和忠誠。隔三差五的也是一頓亂噴。


    不過對於鄭成功來說,說他年輕,有些小脾氣,紈絝子弟的性格,都無所謂。但若是說他不忠於大明帝國,不忠於陛下,那確實有些上綱上線了。


    小家


    夥還是萬分感激聖人的知遇之恩,也是一心為大明創下豐功偉業,名垂青史的。


    鄭成功正要反駁胡鶴,卻見那負責搬運糧食的華人商販走過來,滿臉堆笑,小心翼翼的說道:“二位軍門,貨物已經搬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小民的護照……”


    此次船隊出行,雖然有求於葡萄牙和荷蘭等過的港口,花重金在他們那裏補給,但是還是有很大一部分占比,是要從當地的南洋華商那裏采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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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貨物的運輸和裝卸,更是完全使用華人商旅的力量。


    一來,大明人的生意即便是聖人也希望便宜大明的子民,二來是皇帝給鄭成功等人下達了一個死命令,就是要聯絡盡可能多的華人商販,給忠於大明的華人發放護照。


    鄭成功放眼望去,果然那些身材高大的黑奴越來越少,更多的是坐在地上歇息,吃一些簡單的食物。


    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華人商人還是比較有人性的。


    “關照呢?”鄭成功隻能暫時不搭理胡鶴,轉頭望向商旅。


    關照其實也拒用護照的屬性,隻是比較原始,而且功能性不完善罷了。


    那商人聽聞,立刻拿出文書,畢恭畢敬的遞了過來。


    此次出行,聖人和禮部給出的基調是,隻要是我大明的後裔,能夠說漢話,會被幾句論語,就算是大明子孫,可以發放護照。


    不過到了具體執行,多少有些走樣,憑什麽那些人,寸功為例就拿我大明的護照,真的當我大明的護照是風吹來的不成?起碼要給大明做下一些貢獻,或者進行嚴格的篩選才可以。


    所以即便是心思跳脫的鄭成功也是這般做的,想要大明的護照,必須要為大明做些事情,這不是錢的事兒,要看你是否誠心誠意。


    這也可以最起碼的篩選一些兩麵三刀之輩。


    鄭成功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在關照下麵戳了戳還他,讓他去找文吏換護照。


    如今大明發給過敏的護照,都是硬紙文本,上麵非但有持有護照人員的基本信息,還有一式兩份的素描。


    這位華商就是自備畫像。文吏對照了他本人的麵孔和畫像類似之後,將畫像封入護照頁,填寫了他的姓名、住址、祖籍,外貌特征,一式兩份,將正本遞給了他。


    華商激動地接過護照,亟不可待地翻到背麵。


    背麵是清晰的木雕版印,上書:大明帝國皇帝陛下於此敬告相關人士,給你持有該護照的大明子民通行便利,且為其提供合法的幫助與保護。


    在這段充滿了力量的正告之下,是同樣清晰的巨大國璽,上麵的印文是陽刻的大篆。別說這位十六歲離開祖國的華商,就算大明許多讀書人也未必認得全。但作為朝廷新近啟用的國寶,大家對這上麵的八個字已經耳熟能詳了,正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拿了護照,就能向朝廷官員求助了麽?”華商小心翼翼捧著護照,猶自不放心地問道。


    書吏點了點頭:“這就是你們在海外的戶口,證明你們是大明的人。隻要打著大明官號的官吏,都有責任護民。不過現在大明已經有照相技術了,有機會迴國,趕緊去照相館換照片,你這個護照是有時效性的,超過三年就作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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