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大人,有機會,我一定歸國照相,是要去京師麽?”說著那華商躬身行禮,掏出一袋子金幣,遞了過去。


    那吏員忍不住歎了口氣,暗罵一聲,這些商人是真有錢,用筆指了指桌子上的警示文。


    那警示文中明確表示,抄沒家產,發配三千裏苦役的條文。


    嚇得那商人趕緊收迴去錢袋子。


    如今大明的國力昌盛,即便是這些南洋的商旅也怕得很,生怕觸怒大明的法律。


    如今可真的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時代了。


    沒聽說過麽,有人敢跟生人作對,聖人都要發兵幾十萬,打過狼居胥山去。


    那吏員見商旅識相的收迴錢袋子,這才說道:“現在技術進步很快,估計江南很快也有照相館了,隻是這設備在海上容易損壞,我們沒有攜帶而已。”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在大明,別管你生意做的多大,在官員麵前,終究是低了一等。


    雖然聖人極力提高商人的地位,但是幾千年來的傳統,依然沒有改變。


    幸好聖人是一個注重律法的人,這才保住了大明商人的地位,讓很多江南和南洋的商人,有底氣迴國經商。


    李寄看著那華人商旅一臉激動的抱著大明護照,心中並不能理解他為何那麽興奮。他如何知道,早些年,沒有一個強悍的大明保護的他們,在外經商有多麽的艱難。


    不過當他懷裏有了大明的護照,李寄明顯覺得,再去看他沒有了那麽多厭惡。


    顯然,李寄雖然不能接受他的那套狗屁理論,什麽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什麽落後文明,就活該被欺壓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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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對於同是大明子民的人,他還是保佑起碼的尊重的。


    對於澳大利亞這片廣闊的土地,後世普遍認為,是英國的庫克船長發現的,不過後世也有各種,是葡萄牙人發現的傳聞。


    這種說法並非是空穴來風,對於能夠從地中海跑到南洋的葡萄牙來說,繼續往南跑,發現澳大利也不是難事。


    要知道在十六世紀初期,新幾內亞的存在,就已經被人發現了。


    然而西方的人口總數和糟糕的醫療水平使他們難以開發罷了。


    新幾內亞這座太平洋的島嶼,此時連個港口都沒有,隻有數不盡的原始部族,甚至澳大利亞的存在,也是一個充斥著落後無知的土著所在。


    從當時世界各國的國力來看,大家夥還組織著幾百個人的隊伍在海上飄蕩,無論是誰發現了新的大陸,也無法徹底控製他。


    這也是徐梁堅信東南亞就在那裏扔著也沒關係的原因。


    西方雖然在快速發展著,改變也很大,但是從目前來看,即便是再發展個一二百年,也沒有希望奪取東南亞。


    大明的考察隊掛的是黃色的龍旗,名義上屬於探險隊的興致,但對於南洋各國的西洋人來說,卻嚇得不行。


    他們知道大明非常強大,屬於不能得罪的類型。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竟然強大到這麽恐怖的程度。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探險考察隊,這分明就是一支強大的水軍。


    甚至一些南洋的讀書人,土著首領都忍不住喊道:“這是當初鄭和下西洋的水師吧。”


    “當初的天朝上國又迴來了。”


    他們的羨慕,對於大明百姓來說,是根本無法理解的。當然,那份鄙視是少不了的。


    到那些化外蠻夷之地,不準備充分些怎麽行?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鄭成功因為一直在水上漂,荷蘭話和葡萄牙語多少都懂一些,西洋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知道一些,“泰西的那些探險家,都是一些幻想著一夜暴富的窮貨,所以他們想要遠行,就得去找金主投資。投資這種事情,是講究迴報的。而且這種遠洋的事情,即便是千百個金主同時出錢,對於出海來說,也隻是毛毛雨,所以這些所謂的探險家手裏的金幣其實少的可憐,也組織不成什麽龐大的艦隊。”


    海上航行,其實是頗為無聊的,跟後世的郵輪,動不動可以整個台球廳,健身房不同,如今的大明的船隊雖然也很寬敞,顯然沒有那麽多人性化設計。


    所以除了隨行的訓導官沒事給大家上上課之外,大家經常就是喝著茶水,閑談聊天。


    鄭成功說罷,聞者自然一番議論。眾人之中有位博物係的副教授,嘖嘖感歎道:“都已經這麽窮了,還出來浪蕩什麽?真想親自去泰西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水土養出這樣的人來。”


    “聽聞泰西原本也是有個文明之地,與我商周相類,後來為蠻人所滅,自此文統斷絕,及至於今。”有人解釋道:“不過這些傳聞尚未整理清楚。我等出航之前兩個月,禮部倒是找了泰西教士,讓他們編寫。”


    “介立兄,你們地理係以為南洋如何?若是大舉移民,能開墾否?”有人問道。


    李寄本打定了隻聽不說的意思。見人家點名了,方才悠悠道:“南洋之地,土壤倒是不錯,隻可惜不能大舉移民。”


    “這是為何?”


    “瘴癘瘧疾。”李寄幹笑一聲:“此非我所長,還是聽聽大夫如何說?”


    同坐聊天的自然有杏林大學的教授、副教授,紛紛議論起來。船隊中也有人染上各種南洋疾病,還有人因此喪命。故而大家都十分介懷,仔細聽他們言論。


    這些醫學教授的意見並不統一,不過短暫溝通之後,一個二十出頭的講師卻壓住了許多老醫家。


    “雖然此方疾病暴烈,一時難以醫治,但在我朝卻不是太大問題。”這年輕講師信心滿滿道:“船隊中染病之人。多是閩人,衛生習慣不佳……”


    鄭成功額頭泛起一道青筋。


    “如果嚴格執行防疫條例,不食生冷,方便有地,許多疾病都能免去。故而陸軍隊和諸位先生之中。就無一人染得時疫。最多隻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熱邪入體罷了。”


    眾人腦中一過,的確如這講師所言。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沒聽說有得病的,再看那講師,也覺得此子見識透徹,紛紛打聽他的名字。


    “在下帝國軍醫大學內科班李修年。”年輕講師笑道。


    不少人發出“哦”地一聲,緊接著便是“久仰久仰”的客套聲。


    鄭成功聽他說閩人壞話,心中不悅,暗道:這幫窮酸腐儒,對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說“久仰”,真是好不要臉!


    “客氣客氣……”李修年連連迴禮。


    “他們久仰你什麽?”鄭成功終於忍不住了,出口詰問道。


    李修年一時語噎:哪有人這麽聊天的?


    “你沒聽說過帝國大學是陛下的


    禦醫親創的麽?那位老先生,可是咱們大明醫學的集大成者,吳又可。內科歸吳又可管,這位李修年正是吳夫子的高徒。”有人替李修年迴道。


    鄭成功當然聽說過,看來其他人是知道的。如果再說下去,非但自曝其短,乃至是自取其辱了。他到底有梟雄之姿,起身哈哈一笑,大步往外走去,許多人還沒摸著頭腦,他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日後凡是不遵防疫條例者,殺無赦!”鄭成功到了下麵的艙室,厲聲宣布。


    如果哥倫布和麥哲倫是這樣的態度,水手們恐怕早就造反了,對於大明海軍而言這卻是再正常不過的命令。隻不過傳到胡鶴耳中,卻成了恥笑海軍的材料,甚至寫進了日記裏。


    ——違反條例自然該有軍法處置,而領兵者動輒以極刑威脅,其本身漠視軍法可見一斑。軍中皆知水師仍多往昔軍鎮之陋習,如今信矣。


    胡鶴寫的可不是一般的日記,這份考察日記將定期傳迴北京,在大都督府、兵部、內閣留檔,說不定還要進呈預覽。在未來還要收入大圖書館,供天下讀書人閱覽。


    總而言之,這是陸海互黑案例中十分成功的一則。


    船隊飄蕩了三日之後,海風漸大,終於又可以揚帆航行了。這時候就看出硬帆福船在考察上的優勢來,能利用的風能大,載重又高,搭乘舒適。有這樣的技術條件和大明的人力資源,可以想見,在未來的定向考察中,大明勢必會將歐洲遠遠甩在身後。


    在離開帝汶島第八天,船隊的了望手清晰看到了深海與近海的分界線,很快就有陸地出現在了海平麵。


    李寄頂著海風,端著借來的千裏鏡,在藍天白雲之下,驚歎地看著這條連綿不知幾許的海岸線。


    “有草有樹,地勢有陡有平,可以紮營據守。”李寄端著千裏鏡,裝模作樣地匯報觀察情況:“沒有看到人煙,沿岸並不見海防水寨,的確是化外蠻荒之地。”


    一個參謀軍官將這些話速記下來,跑上了船樓,匯報胡鶴。


    胡鶴雖然名義上隻是負責安全事宜,但在出發前,朝廷中已經派人再三說明:除了各自精研領域之外,都必須服從他的安排。這讓胡鶴權威甚重,可以視作這次考察的指揮官了。


    胡鶴上了船樓頂層,用那裏設置的固定千裏鏡望岸邊看去。在他眼前的是從未見過的景象。並沒有成片的森林,從海岸線往內地走了沒多遠便是一片荒涼黃褐的草原,灌木叢生,沒有人煙。


    “報告!了望手發現前方有河流入海口。”士兵大聲報告道。


    胡鶴直起腰,按捺這心中的激動,道:“陛下說的就是這裏,船隊靠岸,尋找登陸點,建立簡易營寨!”


    船隊緩緩靠岸,因為海水深度不足,大福船隻能停留在遠岸。水手先將部分陸軍精銳送上了岸,繼續尋找能夠登陸和安營紮寨的地點。


    胡鶴是第二批登陸的,與他一起登陸的還有幾個石匠。


    “看到那塊凸起的懸崖了沒?”胡鶴指著臨海的懸崖道:“要在哪裏立塊碑,碑文已經寫好了,你們盡快找石頭刻好。”


    碑文是在出發前就寫好的,很簡單,隻有短短兩句話:某年月日,大明考察隊發現此無主之地,特此宣布此地永歸皇明,萬世不棄。列國人等,但有尺寸之侵,雖遠必誅,莫謂言之不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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