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經此一夜,秦苒以為,必定有什麽事情是不同的了。


    比如白日的相處,或者她在家中的地位什麽的。


    她在這個社會沒有屈從於人的經驗,自小到大,都是咬牙苦撐,被別人欺負了便反擊迴去,受了別人兩分恩惠便還加倍還迴去,這種情況倒從未經曆過。


    可惜聶大少此人不能以常理來度之。


    夫妻日常相處,還與前兩日一般,但凡大小瑣事,他一概聽憑秦苒調派,銀錢家事,也盡皆付與她手,甚至時不時還要討好一番,態度殷勤的教人生疑。


    便是前去向聶四通夫婦請安,陪同他們用飯,他也時刻關注秦苒的切身感受……這教人如何作想?


    聶大少體貼起妻子來,心細如發,便是秦苒稍微皺一皺眉頭,他必定也要來迴問上三遍。直搞的秦苒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揍他好還是應承他好。


    夫妻恩愛的相處方式,她從來不曾嚐試過。


    若說不滿意的,如今倒隻剩了一樣,便是他白天溫柔體貼夠了,晚上便化身為禽獸……臉皮是越發厚了,對著燈光將聶小肥買迴來的那兩本冊子從頭到尾的嚐試,就算秦苒抗議,也被他的熱吻給鎮壓了。


    秦苒是練家子出身,身體的柔韌性能非常好,耐力自然也不弱……於是聶震覺得,媳婦兒的武力值高了,原來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比如在某些不能對人言的時候。


    成親半月之後,聶四通夫婦商議,帶著兒子媳婦兒迴淮安府拜祭祠堂,上告祖宗。


    聶四通原是窮苦出身,祠堂譜已不可考。隻是他家底子厚起來之後,便在淮安聶府院裏修建了祠堂,裏麵供了父母牌位,關鍵時刻還能拿來懲罰不聽話的兒子。


    聶震也覺敬告祖先勢在必行,這件事上父子倆難得達成了一致,便商定擇一吉日期出門,迴淮安府。


    聶霖來此間已久,如今清江浦漕壇上正亂著,也不知道聶四通是如何作想,卻催促了他隨船同迴。


    聶霖心下不愉,轉天在花園子裏碰上秦苒,笑的莫測:“大嫂第一次前往淮安府,不如在船上我送大嫂一份大禮。”


    “多謝二弟費心了!”


    秦苒隻覺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陰冷,還真瞧不出誠心送禮的模樣,再聯係他行的諸多事端,笑笑:“二弟可能不知,我的水性很好,應該不會掉進荷花池淹死……”所以假造成溺水神馬的,就不必了。


    她並未將聶霖說過的話放在心上,因為要迴淮安府,又不知幾時迴來,索性又迴了一趟娘家與秦父告別。


    秦博如今已能緩緩行走,隻是不能太過勞累,一切都在金三千製訂的複健計劃之內。秦苒臨走之時,將金三千謝了又謝,直謝的他的臉都快要黑了,這才離開了娘家。


    剩下需要告別的便隻有靳以鵬與宋姨娘了。


    前者聶震雖然視為嫡係,奈何這嫡係一邊當著他的腦殘粉,一邊與他的媳婦兒述著青梅竹馬情,眉來眼去(聶震語)實在令人惱火,索性他便陪著秦苒親往靳家一趟。


    靳以鵬最近也是忙翻了天。自馮天德過世之後,新一輪的壇主之爭又擺上了台麵。況此次參選的還有馮天德的女婿翁大成,自然更要小心應對。


    見秦苒夫妻和樂,聶震對秦苒十分緊張,靳以鵬的心情無端變的好了起來,以娘家兄長的身份講了許多煩請聶震照顧秦苒的話。


    聶震直聽的心頭冒火。


    自他與秦苒成親,早將她視為自己需要保護的人,如今卻反複從另一個男人嘴裏聽到這話,秦博倒也罷了,他如何能與自家媳婦兒親爹相比,但靳以鵬這小子,就實實有些討厭了。


    孰親孰遠,難道這小子不知道?


    晚上聶震在運動過後,大汗淋漓的摟著懷裏的媳婦兒試探:“娘子覺得,為夫與靳以鵬,哪個重要些?”


    秦苒:“……”聶大少越來越腦殘了。


    不過此人最近不但腦殘,而且變態,但有問題,秦苒若是沒有答案,所付代價之慘痛,足以教她刻骨銘心。


    “當然是靳……是你重要了……”近來被他在床上折磨的,秦苒也學會了順毛。


    某些時候,順毛很重要。


    聶震眼神一凜,不動聲色的親了親媳婦兒的耳珠,緊貼著她的耳邊誘惑:“為夫重要在哪裏了?”


    秦苒將男人打量了一番,老實答他:“以鵬哥哥賺的銀子是靳家的,我隻知道,如今你賺的銀子卻是我的……”經濟關係最能詮釋兩個人的親疏之別。


    聶震不滿:“要是靳以鵬賺的銀子全給了你,是不是你就要重新考慮一下誰最重要了?”


    “當然!”秦苒痛快應道,後知後覺發現,聶震的臉黑了……再後知後覺發現,她不小心又將聶大少得罪了……


    得罪聶大少很容易,並且常常是在不經意間。


    這個男人最近變的分外的神經質。


    陪同她去向宋姨娘辭行,最近一直忙於□□的卞策十分欣喜,清江浦漕壇如今亂成了一鍋粥,假如聶震能夠從中擀旋,將替他省去不少功夫。


    自有丫環帶著秦苒往後院而去。


    “這有何難?我家二弟此次要隨家父母迴淮安府,恐怕等不及壇主大選。此間留下的恐怕隻有翁大成了。他嶽丈不是死因不明麽?到了正日子隻需要將他請了來,協助查案,想來這清江浦漕壇人才輩出,靳副壇主我瞧著就很是不錯……”


    卞策哈哈大笑,指著他半日才道:“你這促狹鬼……翁大成到時候恐怕會氣暈過去……”


    聶震亦笑:“永鄉候軍功世家,就算世子爺功夫不如人,相信身邊保護你的人必不會坐視世子爺受傷。”


    翁魚再厲害,也隻是遊勇散兵,碰上政府正規軍,專門苦練過的貼身侍衛 ,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兩人相視一笑,商談已畢,聶震便提出要去卞策派丫環去後院看看他家媳婦兒在做什麽。


    卞策笑的打跌,派了身邊小廝去後院瞧了瞧,那小廝迴來稟報:“姨姐姐說要留了聶大奶奶用飯,還請世子爺與聶大爺移步後堂用飯。”


    卞策忍俊不禁:“我從前倒不知,聶兄是這般重情的男子……”簡直恨不得將自家媳婦兒綁在身上似的。所幸他家後院隻有女眷,不然他便要覺得聶大少是在懷疑他家後院有人在拐賣良家婦女……特別是聶大奶奶。


    宋姨娘準備的飯食皆是些家常小食,卻又精致異常,她如今整日關在後衙,除了做吃的別無愛好,廚藝那是突飛猛進,今日正巧讓秦苒嚐上一嚐。


    丫環們擺了碗筷上來,依著規矩,宋姨娘這般的身份,除了侍候男主子與主母,在桌上也隻有站著的份了,不過今日秦苒特意前來與她告別,便是卞策也不好做出冰冷之態,隻吩咐她一同入席。


    兩對夫妻同桌而食,氣氛卻截然不同,水火兩重天。


    聶震是但凡自己吃著可口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挾一筷子給秦苒,時不時讚一句:“這個好吃,娘子多吃點……”這貨完全是最近幾日獻殷勤,獻成了習慣。


    秦苒來自於現代,也不是當眾親吻,挾挾菜還在她的接受度之內,也不覺得詫異,反是宋姨娘,見得她們夫妻這般恩愛,再瞧瞧卞策視她如無物的眼神,心不悄悄湧上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之意。


    過得兩日,擇的吉日到了,聶四通夫婦便帶著聶震小倆口與聶霖一同上船迴淮安府。


    </p>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漕幫奮鬥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艾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艾草並收藏漕幫奮鬥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