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聶震作案的地方選的非常的妙,出了熱鬧的小食街,背光,他又身材高大,將個纖秀的秦苒罩的嚴嚴實實,這樣有傷風化的行為也隻是身邊緊跟著的幾個人瞧見了,完全沒有傷害元宵節出遊的人民群眾的眼睛與純潔的感情,一觸即離。


    這要是個本土妞,脆弱的小心靈立馬碎成了渣渣,不是投河就是上吊,哭著喊著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不過秦苒的神經向來強韌,骨子裏對流氓抱著現代淑女們的想法,能打則打,打不過就跑,總之非常務實。


    她本身武力值頗高,所練功夫比之防狼十八招有用得多,就算對方身手高出她許多,奈何聶大少正是色令智昏之時,心中滿懷柔情蕩漾,全然未曾想佳人一怒,不留情麵。


    ——秦苒將聶大少打了。


    一出手就是那招出了名的“斷子絕孫踢”。


    竊香成功的聶大少當即便佝僂著身子呲牙吸冷氣……太丟臉了,疼死也不能叫出聲來。


    一路跟著的人傻了眼,秦苒卻餘怒未消,鴛鴦連環踢隨即毫不客氣的奉上……


    聶小肥以手捂眼,不忍卒睹。


    靳以鵬說了句公道話:“以前街上那些無賴子想占小苒的便宜,哪一迴不是被收拾的鬼哭狼嚎……”況且那些無賴子們也隻停留在口頭占便宜的地步,大少您這就是上門找打的!


    就算是偶像,他也不得不在心裏狠狠的幸災樂禍了一迴。


    聶震的下三路被秦苒重點招唿了以後,淒慘無比。


    “登徒子!別以為本姑娘家裏窮,就可以隨便調戲!”


    “我明明是……”明明是情不自禁,哪裏是調戲了?


    聶震捂著子孫根,弱弱分辯。


    元宵賞燈最後不歡而散,秦苒打完了人,獨自揚長而去,到了家裏連秦博的房門都沒敢進,隻站在院子裏說了一聲便鑽進了自己的房裏,冰涼的雙手捧著兩頰……腫麽辦腫麽辦,她的臉燒的能燙熟蝦子了……


    將腦袋整個的埋進了被子裏,秦苒哼哼幾聲,心裏又是難過又是說不上來的快意,那個向來在她麵前占上風的家夥近日屢屢失利,先是被訛了一萬兩千兩銀子,又被暴打了一頓……說不得意那是假的。


    至於被親的那一下,新時代的像漢子一樣的秦姑娘認為那不代表神馬,夏天她還被蚊子親過無數次呢……反正聶大少今天也沒討著好……


    黑暗之中,她唇邊笑意無聲漫開。


    如果有人說聶大少這一親表示對秦苒有感情,秦苒非摔他一臉血不可!


    她可沒忘了兩個人初次相見,聶大少就是秦樓楚館的常客,這樣長袖扇舞風流倜儻的男子,她可要不起!


    聶大少就好比一件精致的官窖薄胎瓷器,賣相極好,擺在家裏也是極有麵子的一件事兒。高門大戶裏,遇上這樣賣相好的女婿,又風趣又有手腕,手頭銀子廣,嘴又甜,拉出來見客是一等一的體麵,可是秦家蓬門小戶,家裏供這樣一樽薄胎瓷,不但不相宜,門戶不對,還容易磕出裂紋兒來……


    務實的腦子裏沒有半絲浪漫細胞的秦苒覺得:這樣的美男子還是看一看就好!


    事後她無數次想起聶大少那個吻,當時太過震驚,過後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聶大少那柔軟滾燙的唇重重烙上來的震動感,甚至腦子裏不斷浮現那個人的眉眼,不但眉目生的好,連唇形也生的極好……想的多了,她便生出一種自己賺了的感覺。


    初吻神馬的,特別是和一個相貌十分出眾的男子,其實是一件非常值得迴味的事——比起跟個醜男一起體驗,從女性的心理角度來說,更愉悅一點!


    當時那頓暴打,不過惱羞成怒而已。


    聶震打了人,又將小姑娘氣的連夜自己迴了家,當晚迴去解衣一瞧,直吸涼氣:真狠哪!


    這樣女子,下起手來毫不留情,要在她身上找絲少女的柔媚都難。聶大少上了活血化瘀的藥,躺在被窩裏還在盤算,要怎麽將她這直不愣登的剛烈性子給扳成繞指柔。


    ——大少您想遠了,人還沒到手呐!


    鴨子尚未煮熟,大少還須努力!


    第二日起床,聶震收拾停當,便要去秦家轉轉。


    聶小肥對昨日秦苒的行動力心有餘悸,委婉勸說:“少爺,要不……過幾日再去?”怎麽就鬼迷了心竅,看上了這樣一個母老虎呢?


    聶小肥百思不得其解。


    江南輕風軟綠,遍地嬌媚柔順的女子,自家主子這眼神忒不濟了些。


    “趁熱打鐵嘛,總不能教她白打了!”聶震氣定神閑,一個晚上已經將進攻策略重新調整。


    昨晚是被她那句話刺激的昏了頭,如今清醒也便盤算著要將這筆債連本帶利討迴來。挨了打怎麽著也要找些補償迴來。


    到了秦家,卻是撲了個空。漕壇上今日有事,一大早秦苒便跟著靳以鵬走了,家裏隻有金三千與秦博。


    秦博正在院子裏拄著拐練習走路,他如今正值複健期,能小走幾步心情非常雀躍,見到聶震,完全不知道自家親閨女已經被眼前這禽獸給揩了油,一徑熱情招待。


    托聶大少的福,秦家如今手頭寬裕,秦苒在漕河上跟著靳以鵬討生活,為了防止家裏無人煮飯,特別雇了個燒飯的婆子跟打掃的丫環,皆是漕上人家,每日上完工便迴家。


    聶震生來是個會哄人的,秦博又是他下定決心要討好的人,有心逢迎,山南海北與秦博閑聊,隻引的秦博也談興大起,一時瞧著二人倒是極為熱乎。


    秦博心情好,便遣了丫環去街上打了幾角酒置了些肉食葷菜來,與金三千三人在房裏喝了起來。


    金三千是個酒量差的,秦博的酒量卻不錯,三個人直喝到日頭下山,金三千徹底的醉死了過去,秦博也醉了七八分,秦苒終於迴家了。


    那婆子與丫環過了當差時間,將廚房整治妥當,飯食送到了正房,另煮了解酒湯籠在火上,便告了罪家去了。


    聶小肥見到若無其事的秦苒,先觀察了下她的氣色,見除了眼窩下有點青,不知道是不是沒休息好緣故,神情倒與平日一般無二,心裏先嘖嘖稱奇。


    ——她怎麽就沒尋死覓活的纏上來求自家少爺娶她?反倒是少爺挨了打,還要尋死覓活的纏上來,這都是一樁什麽事兒啊?


    事情完全背離了常規,這不科學啊!


    金三千早被聶震送廂房裏去了,秦博喝了些醒酒湯,也沉沉的睡了。秦苒收拾了酒具食具,又斟了盞熱茶遞到聶震手裏,看燈下那男子修長如玉的手指端著她家粗瓷茶盞,微微愣神:太不相襯了!


    再一次在心裏微微歎息。


    愛情憧憬神馬的,她就算是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其實也沒有。早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知道這種事是不可能的。兩個相愛的人,不說外在身份條件,最其碼彼此能夠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心靈相契合,靈魂能夠平等對話吧?


    這見鬼的世界,男尊女卑來著!


    產生愛情的基礎都沒有,遑論上層建築?


    因為秦苒是完全抱著務實的態度來看待這世界的男女關係的。須知任何事情都經不得衡量,就算她將聶震從秦家小院裏送了出來,站在門口道別,也還是對這男人並不曾生出過多的期待想法來。


    潮濕幽涼的夜裏,聶小肥站在秦家門口裝門神,秦苒送了主仆二人出來便想關大門迴屋睡覺,哪知道聶震原有的五六分酒意被風一吹,酒意上頭,借著門口燈籠裏暈黃的燈光,聶大少眼神一直粘在秦苒那紅潤柔軟的唇上……想了半夜又睡不著覺,對於肌膚相親這樣陌生感覺體驗過以後心潮澎湃的可不止秦苒一個人。


    聶大少就極想再體驗一次。


    他不過醉後一想,腦子裏也不甚清醒,下意識伸臂便將秦苒撈進了懷裏。


    秦苒氣結:尼瑪這是撈成習慣了啊我又不是餃子啊喂!


    撈起來就算了,還順帶著又咬了一口!尼瑪!


    這一次不是親,是真的咬,拿牙齒叨著她的下唇,輕輕廝磨。


    秦苒的腿都軟了,心跳的快從膛子裏蹦出來,男人的鼻尖涼涼的,與她麵上肌膚相觸,鬼使神差,她伸臂攬住了對方的脖子,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覺得她這是鼓勵,兩臂將她的身子死死箍在懷裏,恨不得將她的下唇整個的吞進肚裏去。


    她解救出自己的下唇,緊攬了男人的腦袋,來了個法式深吻,然後,在男人震驚的眼神裏,得意的從他懷裏退出來,不怕死的蹦出來一句:“技術太差了,迴去找姑娘多練練!”


    淡定的退後,進了院子,然後在聶震石化了的表情裏,利落的將大門閂上。


    尼瑪碰上這樣厚臉皮的男人,打又打不過,偶爾趁著他走神一次占個上風就不錯了,今晚被他抱在懷裏摟在死緊,恐怕他是防著她再動手,武力解決不了的問題,不從技術層麵上打擊了他,難道要兩個人一直糾結下去?


    男女之事,秦姑娘才懶的糾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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