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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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小產，身子一下子就徹底弱下去了。即使她逞強想撐起來，也是艱難。這事又不敢給別人知道，隻披雲一個守著她照顧。然而披雲還得替她管軍，白日常常不在，白明玉也隻能獨個兒待著。屋子裏昏昏暗暗的，一股子沉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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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披雲急匆匆跑進來，實在也管不了白明玉此時身體如何了，“外頭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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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迴事？什麽時候開始的？”白明玉驚得坐起，卻不支又靠在床頭。披雲天天向她稟報敵軍動向，她聽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怎麽突然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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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慌得跪下：“郡主，是我不好其實從三天前就見著他們增軍了。我想一時半刻也不會就攻城的，便沒有稟報……”她也知道白明玉身體太差，根本沒有辦法支撐，也盡量都自己做了，不敢教白明玉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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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此時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著緊起來：“披雲，我親自去看。取我披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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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你……”披雲眼淚都要下來了，白明玉一張臉白得像紙嗎，坐著都艱難，何況還要披掛去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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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了，扶我去。”白明玉咬牙，抖著胳膊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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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也是無奈，此時隻有靠白明玉了。卻不敢教白明玉穿上鎧甲，隻換了武士服。出了門，扶著白明玉上馬，直奔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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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看了一圈，吩咐了幾句，心中卻是憂慮非常。城破已經不可避免，她的補救也隻是拖延時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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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隻要能撐下去，陛下一定會來救援的”披雲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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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隻能搖頭。她全指望不了父親的救援了。根據各處傳來的消息，童攬江需要集中兵力攻下另一重鎮奇城，才能坐擁北向之勢。此時正是緊要關頭，寧失珞城，不能放棄奇城。白明玉心裏清楚，以她父親的選擇，必然不會來援救她的：“盡量撐吧。”隻是那樣泄氣的話，她不能對軍士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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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白明玉四門巡視，指點著守城，竟也將敵人暫退了。然而迴去之後，卻始終掙紮不得，徹底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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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看得心裏焦急，卻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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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照我說的，應該還能再守五天。”白明玉躺在床上，臉都白得透明了，像是一碰就要碎了，“趁著這五天，從，南城，將百姓送走。”喘息著，“務必，保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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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你和百姓一起走吧。”披雲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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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白明玉輕笑了，“戰況隨時有變，我得留下。能多撐一時，百姓的安全便多一分保障。若是我走了，卻怕你們，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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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明白，白明玉說的是事實。若不是這日白明玉去巡看指點了，怕今日珞城就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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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走吧。晚上不是還要見他麽？”白明玉虛弱的推了披雲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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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披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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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身體好的時候，跟著你去看過……”白明玉淡淡的，“你還是，該以自己的麵目去見他的，和他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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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搖頭：“郡主，像你說的，戰局隨時在變，你身體不好，我更不能離開了。今夜，不去了。哪邊重要，公私之間，我總要分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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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好，希望你們，能有個好結局。”白明玉輕輕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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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後，白明玉又撐了五日。她身體漸漸有些好了起來，卻也隻是能應付日常，別說如過去般打仗，就是騎著傾雪都費盡她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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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天氣已經是悶熱了，圍裹得人一身身的出汗。白明玉佇立牆頭，看著下麵火把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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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還有多少人沒有撤走？”白明玉輕輕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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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都撤走了。軍兵，還有三千人，四門惑敵。”披雲迴報。這最後的三千人是全是死士，要與珞城共存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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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頷首，輕合了目：“城要破了。”她終究沒有等到父親的救援。白明玉想著，大約，也沒有機會再見到父親了吧。不知道心碧和寧兒怎麽樣了。還有，關海滄……他振作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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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猛地拔刀：“眾軍士聽令，與我巷戰拒敵殺得一個，便是找迴了本，殺得兩個，便是我們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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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一聲震天吼，最後的死士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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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沒有阻止，她隻是站在城頭，看著珞城火起。那是她安排的最後的手段，隻等著敵軍攻進來，就放火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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琓軍首領長岸侯二公子趙傑如，心中發狠。不過是小小珞城，竟是讓他損兵折將，連入城之後都要被火燒得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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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城守將是誰？”趙傑如一邊殺死一個拚死衝向他的女將，一邊惡狠狠問著身邊的人，“竟還有女將在童攬江沒人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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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汪厚忙迴答：“既然有女將，必是童攬江的女兒霜鏡郡主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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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微側了頭：“女人守城？”女人守城，讓他十萬軍損了四萬，然而入城之後不但沒有百姓，連守城的軍隊也隻有三千。做到這種程度，這女人還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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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鏡郡主也是有名的了，聽聞是童攬江手下主要戰力，非常得力的左膀右臂的。”汪厚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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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甩了眾人，直衝向西城的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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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都是大火和廝殺，唯有西城城樓，一片沉寂。趙傑如在黑暗中忽然有些驚心，怕再中了什麽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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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如此小心。這裏什麽也沒有。”清冷的聲音，將此時的悶熱都衝散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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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抬頭，就見到了城樓上，月色下銀衣的女子。清泠如泉，寒涼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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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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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鏡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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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想，為什麽，霜鏡郡主竟是這樣的一個女子？他本來一腔怒火，想著要在抓住之後使勁折磨，然而在見到那人之後，卻化了那折磨的心思。他想把人收藏起來，做他獨占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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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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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白明玉冷然一笑，嘴角流了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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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你死”趙傑如衝上了城頭，抱住了那即將倒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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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聽說，趙傑如在攻破珞城之後收藏了一個女人。他搜尋了眾多的藥材，為那女人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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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厚懂得醫理，竟是把那服毒的女人硬是救了迴來。趙傑如怕她再尋死，特特教汪厚配了能散功力的藥，一邊調理她的身子，一邊又要不叫她自殺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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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隱藏了白明玉的身份，隻對人說她的名字叫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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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忙完了珞城的善後事宜，趙傑如在這裏駐紮下來，觀望著童攬江在奇城的戰局。琓軍所想的，不過是坐收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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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匆匆迴了他暫時安身的府邸，笑著問服侍的侍女：“欺月小姐這些日子身體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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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二公子，欺月小姐身體好多了，今兒還在花園裏走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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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趙傑如放了心。他剛遇到白明玉的時候，她的身體差得好像站都站不穩。總算，這是見好了。直奔了後院，“欺月”見著立在柳樹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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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隻淡瞥了一眼，一言不發，自顧迴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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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月”趙傑如惱了，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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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站在門口，迴望，豪不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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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最惱最恨的，就是白明玉那冷傲中微帶著輕蔑的眼神。他上前抓住了白明玉的頭發，拖著人進到屋子裏去：“你真當我是好脾氣是不是？對你好一些，你就得寸進尺了？”一把貫在地上，看著白明玉磕破的額角流下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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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隻無言，默默站了起來。仍是那淡漠冷然的目光，嘴角翹著輕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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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隻想把那笑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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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發泄之後，白明玉早傷痕累累，卻仍是強撐著站了起來，扶著桌角，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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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月，你究竟想怎樣？”趙傑如卻泄了氣，看著白明玉的淒慘模樣，他心裏也不忍了起來，“我不想傷你的，我想你真正的笑出來。可是為什麽，無論我做什麽，你都不肯真心對我笑呢？你都很久沒跟我說過話了。我想再聽聽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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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擦了嘴角的血，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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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隻覺得挫敗：“你休息吧。我還得忙幾天，過幾日再來看你。”這女人太倔強，一點都不聽話。惟其如此，他更像馴服她，讓她聽他的話，老實的臣服在他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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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厚早就在花園裏等著了，見著趙傑如出來，忙稟報著：“二公子，奇城戰況仍是膠著。一時半刻，我看童攬江是攻不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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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趙傑如瞥了一眼汪厚手中的藥碗，“你替我好好勸勸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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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公子。”汪厚卑躬屈膝的應著。等到趙傑如走遠了，他才直起身來，敲了白明玉房門，“欺月小姐，我是汪厚。我給你送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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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裏沒人應。汪厚卻徑自推門進去，反正他也不指望白明玉會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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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不過略瞅了一眼那碗藥，便毫不猶豫的喝下去了。她知道這是給她散功的，三日服一次，她就不能自行逃出去。無論怎樣這藥她都得喝，還不如喝得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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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月小姐，這又何必？瞧瞧，又被二公子打成這樣了。教我看著都心疼啊”汪厚諂媚的笑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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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小產，身子一下子就徹底弱下去了。即使她逞強想撐起來，也是艱難。這事又不敢給別人知道，隻披雲一個守著她照顧。然而披雲還得替她管軍，白日常常不在，白明玉也隻能獨個兒待著。屋子裏昏昏暗暗的，一股子沉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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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披雲急匆匆跑進來，實在也管不了白明玉此時身體如何了，“外頭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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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迴事？什麽時候開始的？”白明玉驚得坐起，卻不支又靠在床頭。披雲天天向她稟報敵軍動向，她聽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怎麽突然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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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慌得跪下：“郡主，是我不好其實從三天前就見著他們增軍了。我想一時半刻也不會就攻城的，便沒有稟報……”她也知道白明玉身體太差，根本沒有辦法支撐，也盡量都自己做了，不敢教白明玉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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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此時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著緊起來：“披雲，我親自去看。取我披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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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你……”披雲眼淚都要下來了，白明玉一張臉白得像紙嗎，坐著都艱難，何況還要披掛去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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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了，扶我去。”白明玉咬牙，抖著胳膊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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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也是無奈，此時隻有靠白明玉了。卻不敢教白明玉穿上鎧甲，隻換了武士服。出了門，扶著白明玉上馬，直奔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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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看了一圈，吩咐了幾句，心中卻是憂慮非常。城破已經不可避免，她的補救也隻是拖延時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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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隻要能撐下去，陛下一定會來救援的”披雲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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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隻能搖頭。她全指望不了父親的救援了。根據各處傳來的消息，童攬江需要集中兵力攻下另一重鎮奇城，才能坐擁北向之勢。此時正是緊要關頭，寧失珞城，不能放棄奇城。白明玉心裏清楚，以她父親的選擇，必然不會來援救她的：“盡量撐吧。”隻是那樣泄氣的話，她不能對軍士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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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白明玉四門巡視，指點著守城，竟也將敵人暫退了。然而迴去之後，卻始終掙紮不得，徹底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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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看得心裏焦急，卻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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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照我說的，應該還能再守五天。”白明玉躺在床上，臉都白得透明了，像是一碰就要碎了，“趁著這五天，從，南城，將百姓送走。”喘息著，“務必，保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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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你和百姓一起走吧。”披雲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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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白明玉輕笑了，“戰況隨時有變，我得留下。能多撐一時，百姓的安全便多一分保障。若是我走了，卻怕你們，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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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明白，白明玉說的是事實。若不是這日白明玉去巡看指點了，怕今日珞城就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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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走吧。晚上不是還要見他麽？”白明玉虛弱的推了披雲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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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身體好的時候，跟著你去看過……”白明玉淡淡的，“你還是，該以自己的麵目去見他的，和他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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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搖頭：“郡主，像你說的，戰局隨時在變，你身體不好，我更不能離開了。今夜，不去了。哪邊重要，公私之間，我總要分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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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好，希望你們，能有個好結局。”白明玉輕輕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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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後，白明玉又撐了五日。她身體漸漸有些好了起來，卻也隻是能應付日常，別說如過去般打仗，就是騎著傾雪都費盡她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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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天氣已經是悶熱了，圍裹得人一身身的出汗。白明玉佇立牆頭，看著下麵火把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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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還有多少人沒有撤走？”白明玉輕輕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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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都撤走了。軍兵，還有三千人，四門惑敵。”披雲迴報。這最後的三千人是全是死士，要與珞城共存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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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頷首，輕合了目：“城要破了。”她終究沒有等到父親的救援。白明玉想著，大約，也沒有機會再見到父親了吧。不知道心碧和寧兒怎麽樣了。還有，關海滄……他振作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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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雲猛地拔刀：“眾軍士聽令，與我巷戰拒敵殺得一個，便是找迴了本，殺得兩個，便是我們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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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一聲震天吼，最後的死士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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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沒有阻止，她隻是站在城頭，看著珞城火起。那是她安排的最後的手段，隻等著敵軍攻進來，就放火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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琓軍首領長岸侯二公子趙傑如，心中發狠。不過是小小珞城，竟是讓他損兵折將，連入城之後都要被火燒得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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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城守將是誰？”趙傑如一邊殺死一個拚死衝向他的女將，一邊惡狠狠問著身邊的人，“竟還有女將在童攬江沒人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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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汪厚忙迴答：“既然有女將，必是童攬江的女兒霜鏡郡主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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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微側了頭：“女人守城？”女人守城，讓他十萬軍損了四萬，然而入城之後不但沒有百姓，連守城的軍隊也隻有三千。做到這種程度，這女人還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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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鏡郡主也是有名的了，聽聞是童攬江手下主要戰力，非常得力的左膀右臂的。”汪厚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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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甩了眾人，直衝向西城的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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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都是大火和廝殺，唯有西城城樓，一片沉寂。趙傑如在黑暗中忽然有些驚心，怕再中了什麽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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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如此小心。這裏什麽也沒有。”清冷的聲音，將此時的悶熱都衝散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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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抬頭，就見到了城樓上，月色下銀衣的女子。清泠如泉，寒涼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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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鏡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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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想，為什麽，霜鏡郡主竟是這樣的一個女子？他本來一腔怒火，想著要在抓住之後使勁折磨，然而在見到那人之後，卻化了那折磨的心思。他想把人收藏起來，做他獨占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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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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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你死”趙傑如衝上了城頭，抱住了那即將倒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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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厚懂得醫理，竟是把那服毒的女人硬是救了迴來。趙傑如怕她再尋死，特特教汪厚配了能散功力的藥，一邊調理她的身子，一邊又要不叫她自殺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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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隱藏了白明玉的身份，隻對人說她的名字叫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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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匆匆迴了他暫時安身的府邸，笑著問服侍的侍女：“欺月小姐這些日子身體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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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隻無言，默默站了起來。仍是那淡漠冷然的目光，嘴角翹著輕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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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發泄之後，白明玉早傷痕累累，卻仍是強撐著站了起來，扶著桌角，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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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月，你究竟想怎樣？”趙傑如卻泄了氣，看著白明玉的淒慘模樣，他心裏也不忍了起來，“我不想傷你的，我想你真正的笑出來。可是為什麽，無論我做什麽，你都不肯真心對我笑呢？你都很久沒跟我說過話了。我想再聽聽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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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擦了嘴角的血，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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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如隻覺得挫敗：“你休息吧。我還得忙幾天，過幾日再來看你。”這女人太倔強，一點都不聽話。惟其如此，他更像馴服她，讓她聽他的話，老實的臣服在他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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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厚早就在花園裏等著了，見著趙傑如出來，忙稟報著：“二公子，奇城戰況仍是膠著。一時半刻，我看童攬江是攻不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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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趙傑如瞥了一眼汪厚手中的藥碗，“你替我好好勸勸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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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裏沒人應。汪厚卻徑自推門進去，反正他也不指望白明玉會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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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不過略瞅了一眼那碗藥，便毫不猶豫的喝下去了。她知道這是給她散功的，三日服一次，她就不能自行逃出去。無論怎樣這藥她都得喝，還不如喝得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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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月小姐，這又何必？瞧瞧，又被二公子打成這樣了。教我看著都心疼啊”汪厚諂媚的笑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