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意思?”


    聞言李沉蘭愣的半天沒反應過來,李明月這話什麽意思?自己和李明錦一點都不像?


    可李明月根本沒有理會她,而是自顧自的繼續刺激著李沉蘭。


    “你猜猜,那兩個老東西是怎麽死的?”


    “你!”


    看著李明月那嘲諷猖狂的嘴臉,李沉蘭紅著眼隻恨不能立刻殺了她。


    那些老鼠還在撕咬著李明月,可她像是一個活死人一般,就倚著牆根那麽看著李沉蘭。若不是見她一直皺緊的眉頭,和虛弱的聲音,還真以為她沒有痛處。


    “嗬……那倆老東西還真是蠢,我一說是你的妹妹他們就信了。於是啊……我趁你娘做飯時一刀就把她殺了,而後又端了毒酒陪著那老頭喝下去……


    李沉蘭,你應該感謝我,至少我讓他們走的沒那麽痛苦!”


    忍著痛聽到這裏,縱使李沉蘭再有耐心也被耗了個幹淨。原本就掛著血的刀被狠狠的紮進李明月的右手腕。


    “當初瞧你箏彈的那樣好,本宮還真是嫉妒不已。”


    李沉蘭邊說著手上邊用著勁兒,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刀尖就沒進手腕一寸有餘。


    “嗬……哈哈哈……”


    此時的李明月早已瘋魔,老鼠在她傷口上啃食,使得她已沒了人樣。心裏的絕望與身體上的痛苦,造就了李明月求死的心。


    “李沉蘭,你真賤!和李明錦一樣……都是賤人!”


    知道再問什麽也得不到答案了,李沉蘭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來。


    而後手上又加大了力度,將李明月那右手生生砍下。


    血噴湧而出,李明月的唿吸越來越淺,可斷手還不足以讓她立刻就死透。


    怨恨就像是一頭魔鬼一般吞噬著李沉蘭的心,被怨恨占據頭腦的她。拿著刀一點點劃開李明月的小腹,動物,是最愛食內髒的……


    長公主看到李沉蘭出來時,臉上還沾著被濺到的鮮血。


    與其說李沉蘭麵無表情,倒不如說她此時像是開了殺戒的閻羅,繞是長公主見慣了嗜血殺戮,此刻心頭仍是一顫。


    “勞煩公主幫忙清理一下。”李沉蘭說完就孤身上了馬車,連一旁的挽春都沒顧上。


    “要送你迴宮麽?”尹璟雅問。


    “不必了,我要去趟宋宅,就不勞煩公主了。”


    繞是李明月說了個八九,可李沉蘭還是想去宋家看一眼,至少要知道宋家二老的屍身又埋去了哪裏。


    馬車告訴的行駛著,李沉蘭麻木的坐在車內由著挽春替她擦拭麵容。好在身上的衣服是暗色的,不然一身的血跡隻怕要嚇死旁人。


    “娘娘……”


    挽春心下害怕,畢竟李沉蘭這樣子她從沒見過。


    “迴去之後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娘娘放心,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李沉蘭就到了宋宅。


    長公主臨行前告訴自己,她派人把宋家二老的屍身買了棺材安置在正廳內,李沉蘭此番前來除了來查看環境缺漏,最主要的還是上香。


    宅子顯然已經被人打掃過了,除了離正廳近些的地方其他處都聞不見血腥味。


    李沉蘭進到正殿就瞧見那兩口棺材,爹娘安然的躺在裏麵。若不是宋大爺的春色發黑,宋母的右手處還滲有血跡。


    挽春舉著香遞到李沉蘭麵前,香入香爐,李沉蘭對著棺材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沉重的氛圍下,別說是李沉蘭,就是挽春都早已哭的不成樣子。


    她是見過二老的,和藹可親,尤其是宋母,對自己根本沒有主子的架子。


    李沉蘭跪在那裏,看著香爐後麵的靈牌靜靜的落著淚。


    “女兒不孝,雖貴為宮中的主子,卻仍委屈了爹娘……但女兒一手刃了李明月以為祭奠,還請爹娘安心上路。”


    言語後李沉蘭又是重重的磕了頭,明明是無聲的哭,可她已覺得傳不上氣來,連著周圍的東西在她眼裏都覺得有些飄忽不定。


    “娘娘沒事吧。”


    挽春見情況不對,忙上前扶住李沉蘭。


    李沉蘭心中還有著事哪裏還在乎自己的身子,滿不在乎的搖搖頭,就讓挽春去馬車那等著她,而自己則將挨個屋子逛一圈。


    屋子裏還留有著二老生活的餘味,李沉蘭進到臥房時還瞧見母親用的胭脂盒,半開著放在那裏。


    以前家境遠沒有現在優越,宋母也從不擦粉抹脂。還是入了宅子後,李沉蘭常差人給他們送些補貼,宋母也曾在信中誇讚那胭脂的香味。


    李沉蘭拿起胭脂盒,對著鏡子慢慢的上了色。原本慘白無光的臉上,一瞬間就生出紅潤來。


    “圓圓真好看……”


    腦海裏再次迴想起宋母的誇讚,李沉蘭看著鏡子中那張繼承了母親的臉,淚就真止不住的,一個勁兒的流。


    一圈走下來,李沉蘭終究還是接受了二老的離世。


    人已經沒了,此時李沉蘭能做的隻能讓太尉好生給二人安葬。


    縱使自己已經恨死了太尉一家,可到頭來還是要靠他們……


    所謂諷刺,不過如此。


    眼瞧著太陽就要落山了,李沉蘭又要去太尉府找李允山討個公道,又要趕在宮門下鑰前迴宮。縱使再舍不得,也要匆匆離開。


    然後就在李沉蘭走到離大門還有幾步路的時候,卻瞧見院子裏一棵樹下像是落了個什麽東西。


    盛春剛過,正是樹木枝繁葉茂之際,樹底下不應該有什麽落葉,那是個什麽東西?


    李沉蘭懷著好奇走到前麵,入眼的東西卻讓她倒吸了口氣。


    是個香囊,本身也沒什麽或許是宋母給宋大爺做的也不一定,可偏偏那香囊李沉蘭認得。


    墨竹長劍,無論是樣式還是顏色都在證實這香囊的主人——秦葉。


    秦葉是尹忱的人,為什麽她的東西會落在宋宅裏?


    李沉蘭記得挽春說過秦葉的那個香囊丟了,還是自己後麵又幫著挽春新繡了一個。那麽為什麽,這個香囊會丟在這裏?


    直到迴宮後,李沉蘭都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因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證物,讓李沉蘭連去太尉府都沒精力再去同太尉說理大鬧。


    就連送走李沉蘭後的太尉,獨自坐在書房裏都在疑惑李沉蘭的態度,宋家二老的死無疑打亂了太尉所有的設計。可是李沉蘭的反應卻奇怪的異常,這不應該。


    “來人,去請了三小姐過來!”


    不管如何,眼下太尉怒火中燒,李明月又背著自己胡作非為,他得要打死這個混賬丫頭不可。


    “老爺!老爺不好了!”


    太尉聞聲看去,管家麵露驚恐的抱著一個盒子進來。撲麵而來的血腥味讓太尉意識到,一切好像都不受控製起來……


    養心殿內,秦葉跪在地上匯報著暗衛剛收集來的消息。


    縱使長公主做的在隱蔽還是逃不過尹忱的暗衛,李沉蘭這一路的行蹤都被尹忱知道的一清二楚。


    “去了太尉府?”


    尹忱倒是不意外李沉蘭會去,畢竟太尉沒能保護好宋家二老,李沉蘭衝進府裏殺了他都有可能。


    “是,但是隻說了安葬的事……”


    這不應該,以李沉蘭的性子,到最後把李明月整的生不如死,甚至還將斷手送去了太尉府,怎麽可能到太尉麵前隻說安葬之事?


    尹忱當初對二老生死不管不顧,就是為了讓李沉蘭與太尉反目成仇。可按著秦葉的迴報,兩人竟連爭吵都沒有……


    太尉是又給李沉蘭囑咐什麽或是答允什麽了麽?李沉蘭到底為了什麽,竟還能幫著太尉做事?


    尹忱哪裏知道李沉蘭是發現了端倪,此刻別說與太尉反目,隻怕正在懷疑這尹忱。


    事實上正是如此,李沉蘭迴了永福宮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裏,任挽春怎麽勸也不開門。


    桌子上,那枚香囊靜靜的躺在那。


    李沉蘭隻覺得這香囊像是會說話一般,一點點的告訴自己尹忱是間接害死爹娘的兇手。


    尹忱知道自己的身份,李沉蘭一點也不奇怪。換言之,這宮裏有幾個真的相信自己是太尉親生女兒的?就算是太尉自己心裏也清楚,自己所求不過是一個能在宮裏替自己做事的人罷了。


    所以秦葉出現在宋宅李沉蘭想的通,可這香囊是二老出事前半月送出去的。


    就算尹忱要查自己,也應該早就知道,何必要在前陣子再派人去?


    縱使李沉蘭不願相信,可腦子裏時間一點一點連成一線,告訴這她秦葉就是在二老出事的左右時間丟的香囊……


    到底是尹忱見死不救,還是尹忱知道了卻裝作不知?


    李沉蘭隻覺著頭疼的厲害,唿吸也好像沒那麽順暢。眼瞧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李沉蘭知道自己怕是病了。下意識間,李沉蘭將香囊收到抽屜裏。


    “挽春……挽春!”


    本想著起身開門叫挽春去傳太醫,可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間,李沉蘭頭“嗡”的一聲震痛,眼睛徹底什麽也看不見。


    留著最後一口氣,李沉蘭脫聲叫著挽春。


    小順子他們撞開門進來時,就瞧見李沉蘭已經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尹忱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太醫還在裏麵給李沉蘭把著脈。湘妃和皇後也是早早就到了,眾人坐在正廳裏皆是擔心李沉蘭的身子。


    三人裏,尹忱是知道李沉蘭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此時隻當是被宋家二老和李明月給刺激到了,心裏也沒有多想。


    太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總算是退了出來。


    “蘭婕妤如何?”


    太醫麵露喜色,見到尹忱後忙彎身跪了下來。


    “恭喜皇上,恭喜皇後娘娘,蘭婕妤這是懷了身孕了。”


    李沉蘭有身孕了!


    一時間,三人麵色各不相同。


    湘妃是最不能相信的,聽了之後又問了一句,得知已經有一個月了,臉色是又驚又喜。


    而皇後先是驚喜,繼而卻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眼神中還有些莫名的傷感。想來又是想起看自己當年的孩子了……


    三人中,要數尹忱最是捉摸不透。


    聽到消息後龍顏竟是半分喜色也無,坐在那裏硬是生生愣了有半分鍾之久。而後反應過來,確實喜色中又皺這眉頭,也不知是擔心李沉蘭身子,還是擔心孩子。


    “蘭婕妤身子無礙吧?”


    最後,還是皇後關心起李沉蘭來。


    “無礙,瞧著脈象上看,娘娘這幾日是憂思過度了。今日出宮隻怕也是受了累,加上連著幾日沒睡好,這才動了胎氣。”


    李沉蘭沒事就好,這是湘妃聽了迴稟後一的想法。


    她知道宮裏的孩子難將養,雖說沉蘭懷了孩子,能不能生下又是一迴事。但不管如何,大人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孩子呢?”皇後又問。


    相較於湘妃,皇後更在意孩子,畢竟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如今也更是疼愛幼子。


    “孩子……恕臣直言,孩子氣息很弱,至少單從母體脈象上來看,孩子像是受過傷害……”


    這話很熟悉,當年皇後中毒後想將孩子早產生下,可當時太醫也是這麽跟自己說。於是導致於胎死腹中,自己也損了母體……


    想到此,皇後隻覺得李沉蘭的孩子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從未有的過厲色就這麽擺了出來。


    “本宮命你們,必須好生照顧蘭婕妤母子,若是孩子有什麽閃失,本宮讓整個太醫院陪葬!”


    尹忱聽著皇後的嚴喝,知道她是又感同身受了。麵上不經意的露出苦澀,到底錯在自己。


    太醫迴話的整個過程,尹忱都沒說過話也沒用表示,別人都以為他是歡喜傻了,隻有湘妃心裏清楚,這男人怕又動了心思。


    李沉蘭醒來時,挽春不停的告訴她自己有雲的消息,言語間激動的是手舞足蹈。


    “挽春,我餓了……”


    “好好,奴婢這就去把燉好的粥給娘娘端來。”


    挽春心裏高興卻也知道李沉蘭怕還沒從二老那走出來,隻能應下聲一溜煙跑了出去。


    屋內獨留下李沉蘭一人靜靜的躺在床上,床頂的簾子上蘭草伴著鈴蘭靜靜的盛開在那。


    那是尹忱特地讓人繡的,這樣的花式是李沉蘭獨有的,永福宮隨處可見。


    看著那花,李沉蘭痛苦的閉了閉眼。


    好累,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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