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筆直地坐在椅子上,聞言向杜奇抱拳為禮,輕笑道:“當日勁風見公子相貌儒雅,便知公子絕非凡人,實有心結交,隻是那日時不我待,公子又急欲離去,才與公子失之交臂,後每思之皆悔恨莫及,故今特意拜訪,期與公子常相往來,其情切切蒼天可鑒,萬望公子俯允莫辭!”


    杜奇本就對那漢子心存好感,當日又承他分外照顧,此時相見仍覺得他豪情滿懷,實乃難得一見的英雄好漢,杜奇聞言不由心中竊喜,開心笑道:“能與閣下相交,實乃杜奇之幸,杜奇怎會拒絕?”


    那漢子喜道:“楊勁風今年三十有八,癡長幾歲厚顏為兄,還望賢弟莫怪。”


    杜奇道:“小子方滿一十六,實不敢與閣下稱兄道弟,當以叔敬之!”


    楊勁風道:“有德不在年高,賢弟年少卻望重,能與賢弟相交實是愚兄之幸,勁風擅居兄位已深感汗顏,怎敢當賢弟如此之敬?若賢弟再存此念,沒的折煞了愚兄,更是瞧不起愚兄,你我兄弟相稱實是再好也不過。”


    杜奇道:“既然如此,小弟恭敬不如從命,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說著,杜奇起身來到楊勁風麵前大禮參拜,楊勁風急忙起身與杜奇對拜還禮。


    禮畢,杜奇與楊勁風重新迴歸座位,兩人皆覺相互之間不再陌生,杜奇笑問道:“小弟當日初見大哥,便被大哥的風采所懾,今日終得與大哥結拜,實乃人生一大快事,定當好好喝幾杯以示慶賀。”


    楊勁風毫不客氣地道:“今日與賢弟結交,愚兄暢意無比,自當一醉方休!”


    杜奇笑道:“與大哥相處,小弟倍感快意,另外幾位兄長可好?”


    楊勁風道:“他們皆好,隻是時常想念賢弟,沒想到賢弟還記得他們。”


    杜奇笑道:“當日幾位兄長談笑對敵,那是何等的英雄氣概,小弟豈敢忘懷,不知那一仗結局如何?”


    楊勁風道:“區區隻知搶掠貧民的官兵怎敢與愚兄接戰,不等愚兄殺到,那些官兵便已四散潰逃,隻是愚兄再也無法在當地立足,便與眾兄弟前往浙江投奔戚繼光戚將軍抗擊任倭寇,那日午後途經金華府雙龍場時,正碰上一隊倭寇燒殺搶掠,愚兄忍無可忍,不顧倭寇勢眾,毅然與眾兄弟殺向倭寇,怎奈愚兄勢單獨力薄,又是疲憊之師,雖然人人奮勇向前,但仍不敵倭寇,眼見愚兄便要全軍覆滅之際,幸得金正源金將軍所救,愚兄顧不得休整,便率領所剩無幾的兄弟與金將軍一道追擊倭寇,最後終於大獲全勝,為報金將軍救命之恩,愚兄便投入金將軍麾下,近來一直在浙廣一帶抗擊倭寇,劫富濟貧,日子到也過得逍遙而充實。(..tw好看的小說)”


    杜奇道:“那金將軍是何處的守將,竟然還幹那劫富濟貧的俠義之事?”


    楊勁風道:“說實話,金正源金將軍確實是朝庭命官,不過隻是一個校尉,向在胡宗憲帳前聽令,因不滿胡賊陽奉陰違,對倭患視若無睹,多次貽誤抗擊倭寇的良機,而且還陷害抗倭名將俞大猷將軍,於是,金將軍便帶領本部人馬和一些有誌於抗倭的官兵憤然脫離胡賊的掌控,四處抗擊倭寇。”


    杜奇道:“金將軍抗擊倭寇的精神著實可嘉,不過,他未聽號令便擅離職守卻是不應該,更何況還帶走那麽些官兵?如果每個人都象金將軍那樣不聽號令便擅自行動,天下豈不要大亂,到時吃苦遭殃的又是誰呢?這且不說,大哥想過沒有,那金將軍為何要甘冒株連九族的危險率軍叛逃呢?”


    楊勁風道:“賢弟所慮也不無道理,隻是眼見倭寇橫行,稍有一點血性的人便會不顧一切奮起抵抗,金將軍甘冒奇險去抗擊倭寇正是英雄之舉,天下豪傑之士無不佩服!金將軍在胡賊手下雖隻是一個校尉,但卻有上將之才,精通用兵之道且愛兵如子,深得廣大官兵及人民的愛戴和擁護,近來時不時地有官兵前來投靠,當地有為之士更是能以加入金將軍的隊伍為榮,隻月餘時間,金將軍的隊伍便由四千餘人展到近三萬人。愚兄見金將軍確實是全心全意抗擊倭寇,哪裏有倭患便率軍奔赴哪裏,不把倭寇斬盡殺絕絕不罷休,愚兄想反正是殺倭寇,跟著誰去殺不一樣呢?更何況金將軍對愚兄還有救命大恩,所以,愚兄才決定誓死跟隨金將軍抗擊倭寇。”


    杜奇笑道:“既然如此,小弟還有何話可說呢?”


    楊勁風笑道:“賢弟不必多慮,雖然有上述原因,但愚兄也是經過反複思量才決定跟隨金將軍的,此事絕錯不了。”


    杜奇笑道:“恭喜大哥得遇明主,建功立業指日可待!”


    楊勁風快意地笑道:“縱觀天下,能抗倭者俞大猷將軍被人陷害,戚繼光將的日子也不好過,為避禍隻好托詞到義烏招募新兵,唯有金將軍自由自在,隨時皆可快意疆場,賢弟如此英雄,何不同愚兄前往金將軍帳下抵抗倭寇,不說建功立業,隻為造福於民也當萬死不辭!”


    杜奇早已料到楊勁風的來意必定如此,此時聞言仍不由暗暗歎息,但他仍然笑道:“抵抗倭寇是小弟長久以來最大的心願,即使大哥不說,小弟也要奔赴浙廣閩粵斬殺倭寇!”


    楊勁風大喜道:“如果金將軍得知賢弟此意,必定十分歡喜,不知賢弟何時可以起程?”


    杜奇歎道:“斬殺倭寇自然越快越好,隻是,唉!大哥也看到了,小弟目前麻煩事一大堆,哪還能自由離去?”


    楊勁風道:“隻要賢弟願意,那區區幾個官兵如何能看住賢弟?”


    杜奇道:“大哥有所不知,那些官兵並非看管小弟的,而是保護小弟的,隻因目前江湖武林中的高手齊聚襄陽,他們人人皆欲得小弟而甘心,所以,小弟現在是寸步難行啊。”


    楊勁風恍然道:“怪不得愚兄老是覺得襄陽的氣氛有些不對勁,現在迴想起來,所見果然諸多武林人物,原來他們竟然都是衝著賢弟來的,在江湖人物麵前,那幾個官兵能有何用?依愚兄愚見,我們何不找個機會偷出城去徑奔金將軍處,隻要到得營內,那些江湖人物怎能奈何我們?”


    杜奇笑道:“大哥出身江湖,自然知道江湖人物的脾性,他們既然已盯上小弟,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小弟逃走,即使我們能逃到金將軍的營地,那些江湖人物也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小弟怎可為了一人之安危有損金將軍和大哥的抗倭大計?”


    楊勁風頹然道:“這可如何是好?賢弟為何會招惹上那些江湖人物呢?”


    杜奇聞言不由暗笑,當日隻是匆匆一麵,楊勁風絕看不出他身懷武功,若不知道他是駱馬幫的供奉,楊勁風又如何會千裏迢迢專程來襄陽見他?此時楊勁風卻裝得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又騙得了誰呢?心中思量著,但杜奇仍然不動聲色地歎道:“唉!此事說來話長,也挺鬧心的,小弟實在不願多言,沒的惹得大哥也不高興。”


    楊勁風道:“既然如此,賢弟就不必多言,但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總得想個法子應付眼前的危難才是啊。”


    杜奇道:“小弟實在無法可想,便與他們定於中秋月圓之際在城外相會了結此事,以期挑動他們自相殘殺,小弟便可趁機脫身他往。”


    楊勁風道:“此計甚妙,隻是太過危險,實難讓人放心啊。”


    杜奇笑道:“再難再險也隻是那一刻,無論如何也比被他們困在此處動彈不得強吧,若事不能為,小弟脫身的機會也大得多啊。”


    楊勁風道:“還是賢弟慮事周詳,到時愚兄便陪賢弟前往,脫身後便直奔雁蕩山,隻要賢弟能安然到達金將軍營地,誠心投靠金將軍,金將軍無論如何也會護佑賢弟平安。”


    杜奇道:“小弟初得大哥,本該麵聆教誨,隻是現在距中秋尚有十餘天,戰場之機瞬息萬變,再加上路途所需,所耗時日必然不短,其間萬一金將軍追擊倭寇到了別處,我們再去雁蕩山豈不是撲空?若此時被那些江湖人物所阻,要再脫身就難了,小弟被困乃是咎由自取,連累大哥遭殃卻是萬萬不值。”


    楊勁風道:“好兄弟自應有難同當,沒什麽值與不值的,隻是倭寇委實兇狠,常常四處流竄作惡,金將軍離開雁蕩山追擊倭寇也在情理之中,為穩妥起見,愚兄說不得隻好先行一步迴去打探情況,然後再來迎接賢弟如何?”


    杜奇道:“如此甚好!小弟此間事了,若無意外,必定前來找尋大哥。”


    楊勁風喜道:“既然如此,愚兄告退,賢弟保重,我們兄弟後會有期!”


    杜奇自不會再強留楊勁風,忙道:“大哥請,後會有期!”


    目送楊勁風和那王全離去,任冬明無好氣地道:“金長老,現在是何等時刻,你如此胡亂帶人前來打擾公子,到底有何居心?”


    見杜奇與楊勁風似是相談甚歡,金大釧滿心歡喜,本以為辦了一件好事,此時聽得任冬明責備之言,不由一怔,忙道:“我等奉命前來相助公子,日前在路途上偶遇那楊勁風,屬下經不住他軟語相求,念及公子又與他相識,才代他通傳公子,實不敢有任何不良居心。”


    任冬明叱道:“在這非常時刻,你擅自作主引薦外人就是不該,現在居然還要推脫責任,如若人人都象你一般,姑且不論是否會危及公子的安全,公子為了應付來人,還有時間考慮幫中大事嗎?”


    金大釧道:“此事屬下確實有欠思考,今後絕不會再有類似之事生!”


    任冬明道:“哼!你也是幫中的長老,行事自應三思,根本不用我等多言,現在老朽是公子的老家仆,你可要記好了,不要在外人麵前屬下屬下地亂叫一通泄露此事,若不為此,此處怎會沒有我駱馬幫的高手護衛?”


    杜奇道:“此事避無可避,好在已經過去,金長老本是一番好意,任老不要再責備金長老,此事隻限於我們在座的四人知道,任何人不得外傳!”


    金大釧連忙應承,魯妙兒笑道:“公子之言有理,該來的始終要來,即使沒有金長老引薦,那楊勁風前來求見,公子也必定會相見,其結局當與如今無二,所以,此事根本不關金長老的事,任老不必多慮。”


    任冬明道:“公子事後難道真要到浙廣一帶去找尋那楊勁風?”


    杜奇道:“倭寇兇殘,人神共憤,我早欲前往殺之,隻是未得其便,此間事了後尚有它事,可能一時半會也去不了,即使要去,我也不會單獨前往,或許會與俞大猷將軍同去,那時,楊大哥自不便再令我去投靠那個金正源。”


    聽到杜奇這番話,任冬明方神色稍霽,微笑道:“公子早已思慮妥當,到是小的多心了。”


    魯妙兒笑道:“公子情深義重,此時仍將那楊勁風視為大哥,確實難得!”


    杜奇道:“楊大哥豪爽重義,我乃真心與他結交,當然得認這個大哥嘍。”


    魯妙兒道:“如若日後你們立場分歧,豈不有違今日結拜之義?”


    杜奇笑道:“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與楊大哥結拜,乃是真性情的表現,自當不能背逆大義!”


    魯妙兒感慨道:“此事隻怕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杜奇笑道:“妙兒對我就這麽沒有信心麽?”


    魯妙兒笑道:“不是我對公子沒有信心,而是擔心公子到時傷心難過啊。”


    杜奇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傷心總是難免的,如若事與願違,又何在乎多這麽一遭傷心難過?”


    魯妙兒道:“傷心難過並不是一件好事,能免就盡量避免吧,何必要一條道走到黑自尋煩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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