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到杜奇的話,楊公子怔了一怔,始喜道:“這位兄弟如何稱唿來著?不知老弟訂的是哪條船的艙位?”


    杜奇道:“在下姓杜,本在客船上訂了三間艙房,但由於在下的十餘個下人未及時趕到,所以才能擠出兩間艙房來。.tw[]”旋又問東方撥亂道:“請問東方舵主,哪艘船快一點呢?”


    東方撥亂道:“要說度,兩艘船並無多大的差異,但大船,也就是客船在沿途各碼頭皆要停靠放人,順便補充食物;小船,即客人包乘的那艘船卻無須停靠,所以小船應比大船先到京城。”


    杜奇又道:“楊公子是否願與在下同船呢?”


    楊公子道:“正是求之不得之事,怎會不願呢?隻是我心急趕迴京城,能否有勞東方兄在小船上為小弟安排兩間艙房呢?”


    東方撥亂又麵現難色道:“這事恐怕難以辦到,為免耽擱行程,楊公子何不就便與杜公子一道乘坐大船呢?”


    楊公子顯得有些不快地道:“如果連小弟這點要求都達不到,異日在貴幫幫主、副幫主等人麵前東方兄恐怕不好說話吧,如果因此而影響東方兄在幫內的展豈不是令小弟感到難受?”


    東方撥亂道:“楊公子可知乘坐小船那些客人是何來路?”


    楊公子道:“這個小弟確實不知,這與東方兄安排小弟之事有關嗎?”


    東方撥亂道:“小船是客人獨包的,即使是船上的船工、水手、雜役等都得按客人的要求配備,未經客人同意,任何人皆不得上船,這是敝幫的規定,也是對客人的承諾,任何人不得違背,楊公子的要求確實讓我難以辦到啊,還請楊公子體諒我的為難之處,不要責怪!”


    楊公子慍道:“哼!東方兄這般不給小弟情麵,又叫小弟如何在貴幫主等人麵前說好話呢?如果東方兄對自己的兄弟都不肯相助之事傳到江湖上,也有損東方兄的美譽吧!象這種無利有害之事東方兄為何不盡量規避呢?”


    東方撥亂道:“大船有位楊公子又不願坐,偏偏要乘坐我無力安排位置的小船,楊公子這不是故意為難我麽?如果楊公子能征得客人同意,便可明正言順地登船,我自可為楊公子安排好一點的艙房。”


    楊公子說盡好話,見東方撥亂仍不肯按照他的意願安排,不由大怒,正待作,卻忽地籲了一口氣,滿麵怒色倏地消失,居然變得平息靜氣,忽地掏出一隻祖母綠玉石手鐲放在桌麵上,彈推到東方撥亂麵前,笑意盎然地道:“聽說東方兄的千金長得貌美如花,人見人愛,這隻極品祖母綠玉手鐲戴在她手上必定更為招人喜歡,這就算小弟預留下的見麵禮吧。(..tw好看的小說)”


    東方撥亂急忙推辭道:“我無力辦妥楊公子欲求之事,已感心中有愧,怎敢再收取楊公子如此貴重的東西?”


    楊公子道:“這是小弟送與侄女的小玩意,與小弟欲煩東方兄之事根本無關,所以請東方兄務必收下。”


    見推脫不掉,東方撥亂不由偷偷地向杜奇看去,見杜奇微微點頭似是暗示他收下,於是道:“那我隻好貪占楊公子的寶物了,可是……”


    楊公子高興地道;“這就對了!說實話,不是小弟故意為難東方兄,實因小弟得知家父病重後急於趕迴家去,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請東方兄想想辦法,這份恩情,小弟日後定當迴報!不過……”接著舉起酒杯道:“無論如何,能認識東方兄總是一件高興的事,說不定小弟以後還會經常到東方兄府上作客呢,來,小弟先敬東方兄一杯!”


    東方撥亂本是聰敏之士,此時聽到楊公子的話,哪還不知他暗含威脅之意?自楊公子提出欲乘明日之船上京之時,已猜知他們可能是杜奇欲查之人,又見杜奇欲與楊公子同乘一船,便猜知杜奇欲跟蹤楊公子,隻因杜奇表明在大船上有位,不好再與楊公子同上小船,他一時真不知該如何應對和安排楊公子,又不便明目張膽地與杜奇商量此事,臉上的為難之色到也不是偽裝出來的。


    正在東方撥亂感到左右為難之際,李時珍忽然道:“楊公子的孝心確實可嘉,令人敬佩不已,皆願為公子大開方便之門,貧道剛好在小船上訂了三間艙房,不若便與杜公子換換,也好成全楊公子的一番孝心。”


    李時珍此言一出,東方撥亂和楊公子皆喜出望外,不約而同地望向杜奇,見杜奇似充耳不聞一般,根本不為李時珍的話語所動,東方撥亂趁機問道:“不知杜公子意下如何?是否需要我為你們調換呢?”


    楊公子卻道:“我與杜賢弟的緣分果然深厚,今日不期而遇,已令我感到非常高興,隻要賢弟點頭,明日我們又可同船而行,豈不是更為妙哉!”


    杜奇似有些無奈地道:“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麽呢?”


    楊公子喜道:“好!杜賢弟,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說好了,無論何事我定會盡力相助。”


    東方撥亂道:“既如此,這事就由我來安排好了,請楊公子放心!”


    楊公子大喜,又舉起酒杯道:“來來來,東方兄、李道長,我敬你們一杯,感謝兩位大力相助,玉成小弟的心意!賢弟,來,為我們共乘一船幹杯!”


    此時各色菜肴方才陸續送將上來,由於正事談定,杜奇、李時珍、東方撥亂、楊公子及趙掌櫃等人皆心情大暢,大家的關係似忽然拉近了許多,一邊品嚐著美侍送上的美酒佳肴,一邊天南海北地狂侃猛吹,相互間推杯換盞,氣氛熱烈而融洽,最後酒足飯飽賓主盡歡而散。


    辭別趙東山和楊公子等人後,他們自然向駱馬幫駐地趕去。正行間,李時珍忽然問道:“賢弟為何讓我謊稱在小船上訂有艙房,並且還要與你調換呢?”


    杜奇道:“我實在不願看到東方舵主為難,所以隻好傳音請老哥幫忙咯。”


    李時珍道:“賢弟本是聰明伶俐之人,難道沒有看出他們有陰謀嗎?否則,也不會在太白樓這等高消費之處宴請東方舵主,並以要挾的方式來商談此事,賢弟這樣做,豈不是正中那楊公子的下懷?”


    杜奇笑道:“老哥放心,他們欲做什麽我豈能不知,小弟正因想接近他們才暗示東方舵主給他們安排,豈知他們欲尋之人竟是租坐小船之客,這才不得已請老哥出麵,將小弟與那楊公子綁在一處。”接著又對東方撥亂道:“東方舵主,我們是否先去拜訪一下乘坐小船的客人呢?”


    東方撥亂道:“今次的事確實奇怪之極,先是包船的客人顯得神秘異常,生怕被人現了似的,根本沒有泄露一點行蹤,就連我們也不知他們有多少人上船,目前在什麽地方居住等情況;現在又遇上這個楊公子,似不惜一切地想登上這條船,他們如此費盡心機又是為何呢?而公子又象是知道一些什麽秘密,早就吩咐我等查察他們的情況,誰知楊公子一夥竟自己送上門來。”


    杜奇道:“你們總該知道來訂船的是什麽人,他們有什麽要求吧?”


    東方撥亂道:“來訂船的是一位中年尼姑,當時她什麽情況也不願說,隻要求我們找幾個少年廚子和雜役,並且最好是要不會武功的。她離去後,我們曾派人跟蹤,誰知剛剛進城便被她甩掉了,所以,我們對客人的情況可說是一無所知,隻因她留下了所需的費用,我們才不得不準備出船。”


    魯妙兒道:“這樣看來,即使沒有任何外援,楊公子那夥人也不一定能討得了好去,更何況船上還有駱馬幫的人呢。”


    杜奇道:“閑著也是閑著,我們便跟著看看熱鬧,順便到京城去玩玩也好。”


    魯妙兒笑道:“我就知道跟著公子不會寂寞!公子就這樣走了,不管你那位重傷的朋友了嗎?”


    杜奇笑道:“有李老哥出手,此事哪還用我來*心?”


    李時珍卻苦笑道:“根據你們所說的情況來看,大家最好別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魯妙兒道:“看到先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還以為先生根本不把這樣的小傷放在眼裏呢,誰知先生心中也照樣無底啊?”


    李時珍笑道:“無論事情如何糟糕,是否對自己有利,都要泰然處之;無論病人的情況如何嚴重,能否治好患者的傷病,都要保持強大信心。如果遇上一點小麻煩,你自己便亂了陣腳,又怎樣去應對,如何去處理呢?如果遇上稍微棘手的傷病,醫者便亂了分寸,又如何去醫治患者,使人相信你的能力呢?”


    魯妙兒笑道:“這是否便是所謂的外強中幹故作鎮靜呢?”


    李時珍仍笑道:“非是故作鎮靜,更非外強中幹,而是身心皆靜。”


    魯妙兒敬服地道:“聽聞先生一席話,才知先生的境界果然凡!”


    李時珍道:“姑娘謬讚了,我這點修為實是算不得什麽,若能達到身穩如山、心若止水的境界,那就真的凡了。”


    聽到李時珍的話,杜奇、魯妙兒、東方撥亂和龐憲四人無不驚訝萬分,他們感到驚訝的並非是李時珍所說的境界,而是他對魯妙兒的稱唿。東方撥亂和龐憲兩人怎麽也不明白李時珍為何突然冒出“姑娘”兩個字來,難道魯妙兒真的並非男兒身,而是一位姑娘,並且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姑娘,這簡直讓人不可思議;杜奇、魯妙兒驚訝的卻是李是珍是如何看出來的?要知魯妙兒所戴的人皮麵具相當精巧,可說是毫無破綻,魯妙兒又未象其他姑娘一樣穿有耳洞,凡是能暴露她身份的地方,如脖頸等處都做了特別的處理,手上更是戴有一雙特製的長袖手套,看上去與男人的手並無二致,說話的聲音也與男人並無差別。


    因此,杜奇、東方撥亂和龐憲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魯妙兒,魯妙兒卻驚訝地問道:“先生是怎麽看出來的?難道還有什麽破綻嗎?請先生不吝指點,我也好修正修正,免得讓別人再看出破綻鬧出笑話來。”


    李時珍笑道:“姑娘的破綻應該隻有一處,就是姑娘的脈象,因為男人和女人的脈象不同,小孩子、年輕人、中年人和老年人的脈象也有區別,除此之外,普天之下可能沒有人能看出姑娘喬裝的破綻。”


    魯妙兒頹然道:“看來我是沒法彌補這個破綻隻有等著人來看穿了!”


    李時珍道:“姑娘不用擔心,並不是一般的人都能憑此看出姑娘的虛實來,至少小徒就沒有看出來,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有小徒的能力呢?即使偶爾被人指出,隻要姑娘依然麵不改色,鎮靜自若,不把這當迴事,那人也會失去信心不敢亂言。”


    魯妙兒笑道:“這是否便是先生所說的心若止水呢?”


    李時珍道:“這種在於一事的鎮靜,豈可與心若止水的境界相提並論?”


    魯妙兒似是對這個問題極感興趣,追問道:“請問先生,怎樣才能達到心若止水的境界呢?”


    李時珍道:“姑娘這個問題的難度確實有點大,欲達到心若止水的境界,隻有靠自己去體會,去領悟,別人無法相助,自己也無法訴說,更無明確的標準界限,說直白一點,那就是一種心態的飛躍,一種能力的升華,至於到底有多高,到達那種境界後有何具體的體現皆沒有人能描述其萬一。”


    杜奇道:“如果在對敵時能做到心若止水,豈不是能最大限度地揮出自身的力量?但是要達到老哥所說的心若止水的境界,豈非要斷絕七情六欲、感知感覺?”


    李時珍沉吟道:“賢弟能說出這兩句話來,說明賢弟已經有很深的體會了,不過在理解上還有一些不足。”


    杜奇道:“老哥是否是指達到心若止水這種境界的人不但不會有所失,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正如對敵時能揮出最大的力量一樣,但那隻是做到心若止水,而並非達到了心若止水那種境界,老哥何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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