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珍沉思良久,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問杜奇等人,喃喃地道:“為何隻是做到而不是達到?做到和達到有何區別呢?”


    稍傾,杜奇忽然叫道:“我明白了,不管做到也好,達到也罷,不外乎就是保持,隻要保持心若止水,無論怎樣都會鎮定如桓。(..tw無彈窗廣告)”


    李時珍忽地開心笑道:“不錯,就是貴在保持!不過,我們說說容易,真要保持住難,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修為吧,隻要修為夠了,自然便可保持,修為不夠,想也枉然,哈哈,這麽淺顯的道理,往日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龐憲不止一次與李時珍談論過這個話題,雖然在李時珍的潛移默化下頗有所獲,但卻不象杜奇和魯妙兒現在這樣有意無意間都說得條理分明,他似是若有所得,倏忽間似明白了許多道理,但卻又無法抓住一些具體的東西,此時再聽到李時珍這番話,不由大受啟,獲益良多。而東方撥亂卻仍是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李時珍、杜奇和魯妙兒三人為何津津有味地談論這個話題,他隻覺得索然無味,要不是看到他們三人興高采烈,而龐憲又似一副陶醉於其中的模樣,說不定早就話阻止了。


    聽到李時珍的話,杜奇猶如醍醐灌頂,頓時覺得自己可以毫無困難地抵製外界的一切影響,輕易保持住“身穩如山、心若止水”的狀態,不由心中狂喜,覺得整個心胸忽然變得廣闊無垠,似可以容納世上所有的一切,又似他的心與整個大自然融為了一體,一時之間難分彼此,那種感覺的神奇玄妙根本不能清楚地用言語訴說出來。突然之間,杜奇忽地覺得似有一種奇幻的感覺明朗清晰異常,但卻又無法把握,他知道自己的修為在不知不覺間又有所提高,雖無明顯的表現,但他仍能肯定自己的心境提高了不少。


    聞言,魯妙兒也與杜奇一樣,忽然泛起一陣奇妙的感覺,但她卻似渾然不知,依然笑道:“先生這般興高采烈,你的冷血神功是否又精進了一層呢?”


    李時珍笑道:“哈哈,縈繞在我心頭的重大問題今日終於有所突破,心態又平靜了許多,顯是離心若止水的境界又近了一步,這怎不叫我高興呢?說實在的,這可全是你這小丫頭的功勞,你要我怎樣感謝你呢?”


    魯妙兒仍笑道:“就我這副尊容,有一點小丫頭的樣子嗎?所以,先生最好想清楚了再開口,免得別人笑話先生雌雄不辯。”


    李時珍大笑道:“不錯,能現學現賣,果然聰穎無比,與我老弟不相上下!”


    魯妙兒嗔道:“先生仍忘不了這一茬麽?”


    李時珍笑道:“我別的本事沒有,要忘記一些事情還能辦得到,姑娘放心好了,隻止一次,下不為例如何?哈哈!”


    杜奇道:“原來老哥也挺愛開玩笑的,不過妙兒喬裝的身份對我來說十分重要,還請大家代為保密,不要向其他人提起好嗎?”


    東方撥亂自是連忙應是,龐憲卻仍是一言不,李時珍道:“試想有哪一個小姑娘不愛美?魯姑娘卻偏要扮成這副模樣行走江湖,顯欲掩人耳目,我們怎會不知趣地到處張揚?”


    杜奇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這樣說,並非不相信老哥和東方舵主,但小心一點總是好事,免得麻煩找上門來我們尚不自知。”


    魯妙兒忽地止步,伸出握劍的左手將杜奇等四人攔下,狐疑地道:“路上的行人呢,怎麽一個都不見了?不對勁!”


    他們四人忽然被魯妙兒攔住,皆不由一怔,再聽到魯妙兒的話,心中又不由忽地一驚,急切隻見土丘似兩列高牆聳峙在道路兩旁,此時他們處於兩個彎角之間,驟然望去,如處在迷宮中一般,似不知道路從何而來,更不知將去往何方。這條由九江城內通向碼頭的大道上原本人來車往喧囂繁華異常,可現在竟不見一個人影,寂靜得有如鬼蜮,使人無端地生出一絲寒意。


    東方撥亂道:“此處便是我們九江府有名的‘黃泉路’,據說以前從城內到江邊本是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據,為抵抗從江上而來的入侵之敵,一位叫黃泉的將軍率領數萬兵將,曆時十餘年,才將這片原野變成一片丘陵,其間機關陷阱密布,無論何人也不敢輕易踏足其中,如若敵人從江上來襲,也隻有從這條曲折的道路通過。但無論如何兇悍的敵人,也很難突過這段通道,所以,這條道路便被人稱為黃泉路,一是為紀念黃泉將軍,一是指此處乃是敵人步入鬼門關的黃泉路。”


    語畢,東方撥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忽然又驚訝地道:“咦!天色怎麽突然暗下來了呢?是否要下雨了?”


    聞言,杜奇等四人皆不由望向天空,隻見剛才還豔陽高掛的天空中忽然間彤雲密布,翻滾著凝聚在一起,慢慢地壓將下來,饒是他們武功高強心胸豁達,也不由泛起一股難以抗拒的壓抑窒息之感。(..tw無彈窗廣告)此時,又突地刮起一陣狂風,卷起片片塵沙,肆無忌憚地向他們身上抽來,他們欲防無力,欲躲不及,在這昏天黑地狂風肆虐下,不由更添惶然之意,感染到那種可怕得似末日來臨的氣氛,頓時無端地湧起如天欲墜、地欲毀的恐懼惶惑之感,一時不知所措。


    見似將降暴雨,東方撥亂不由高聲叫道:“公子,前方裏許處有一個茶寮,我們趕到那裏去避雨如何?”


    杜奇和魯妙兒幾乎同時叫道:“不可!……”話剛出口,兩人又同時驚覺他們在同時說話,皆不由一怔,同時望向對方,眼中似有一絲笑意,又似有一些欣喜。在杜奇眼神的暗示下,魯妙兒正欲說話,忽聽一縷清脆的聲音在他們身旁的丘頂上淡淡地道:“兩位施主果然高明!施主們現在進路已斷、退路已絕,自然不可再向前進或是後退,隻有隨貧尼走走!”


    五人聞聲望去,隻見三丈餘高的丘頂邊沿俏立著一位妙齡美尼,此時正將左手中的拂塵挽了一個奇怪的花式,隨後暗藏於身後,右手豎掌當胸,掌尖直指鼻尖,寬大的直裰在狂風中不住搖擺獵獵作響,迎風一麵緊貼在她身上,凸顯出曲線玲瓏優美,使人見之不由自主地生出無限暇思。也許是由於那位妙齡美尼的出現,低沉的雲似乎抬高了一些,狂虐的勁風似乎也弱了許多,陰暗的天空似乎明亮起來。


    驟然見到那位尼姑,杜奇等人皆不由大驚失色,要不是那尼姑出聲,他們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由此可見那尼姑的不凡。魯妙兒不由緊了緊手中劍,先叫道:“你是什麽人?我們為什麽要跟你走?”


    那尼姑並不迴話,隻是露出迷人的笑容,定定地盯著杜奇。杜奇似是無奈地歎道:“我們現在可能已別無選擇,隻好跟她去看看再說。”言未畢,杜奇已縱身而起,飄然降落在那尼姑身前,但見極目之處溝壑縱橫,丘頂羅列,其間雜樹荊棘野草叢生,時見狐兔奔竄,突顯一派荒涼,卻使他有一種如出籠之鳥欲振翅高飛的感覺。近看那尼姑,更覺得她美豔不可方物,靜立在那裏猶如觀世音一般不沾絲毫人間氣息,不由笑嘻嘻地問道:“請問師妹如何稱唿?”


    那尼姑淡淡地笑道:“在這等時刻,施主還有心情開玩笑?”


    杜奇笑道:“師妹有所不知,我們剛從李老哥處學得心若止水之法,似乎比貴門的無妄神功還要強上幾分,所以隻好在師妹麵前試試嘍。”


    那尼姑見魯妙兒和李時珍等人皆已登上小丘站在杜奇身後,便一邊轉身而去,一邊淡淡地道:“各位施主既然習得勝過本門無妄*的心若止水之法,便隨貧尼來吧,當心腳下,不要誤中陷阱!”


    杜奇緊跟在那尼姑身後,在望不見邊的草葉樹枝上飛掠奔馳,念及腳下可能陷阱重重,也不由心中惴惴,不由又道:“師妹還未告訴我們如何稱唿你呢,我們實是有點不放心跟著你在這些土堆上亂跑。”


    那尼姑仍然淡淡地道:“貧尼普渡慈航,施主聽說過嗎?”話落,她忽地加,迅捷的嬌軀猛地向一座小丘後瀉落,瞬間便失去蹤影。


    聞言,杜奇也不由微微動容,見她忽然躍入草叢中,又不由淡淡一笑,緊跟著高躍而起,落往那小丘後。尚在空中,杜奇已現小丘後兩間茅屋孤零零地瑟縮在一株大樹旁,屋前的雜草荊棘早已清除,露出一塊數丈方圓的院壩,屋前的大樹下擺有一張輕便木桌和七八把竹椅,由於此處地勢較低,在遠處根本現不了內裏的情形,確是一個藏身匿跡的好地方。


    杜奇尚未落地,那尼姑已轉過身來,笑盈盈地俏立在屋前桌旁,似是一直便站在那裏迎接杜奇等人到來一般。許是看見杜奇麵上的驚異之色,不由展顏一笑,樂道:“既然施主知道貧尼,便可免去不少口舌,施主請坐!”


    此處天色雖然依舊暗淡,但狂風已去,隻餘涼風習習,令人舒暢不已,杜奇站在那尼姑麵前,忽然笑嘻嘻地道:“我願跟著師妹來此,是見到師妹打出了代表佛門的手勢;我感到驚奇,是因為師妹的的佛號似乎與眾不同,比別的出家人多了兩個字,並不是我知道師妹的來曆,所以,還請師妹指教!”


    那尼姑聽到杜奇的話,不由笑意更濃,悠悠地道:“佛有萬相,每相一法,法力無邊,普渡世人,貧尼便是普渡奄的慈航。”她見李時珍、魯妙兒、龐憲和東方撥亂先後到來,又招唿道:“施主請坐!”


    聽到“普渡奄”三字,杜奇方知這慈航的來頭確實不小!要知佛門的“萬相禪宗”相當於道教的“天一派”,執佛門之牛耳,“萬相禪宗”以下分為“相法寺”和“普渡奄”,分傳男、女出家人,其主持每代皆以“無法”和“慈航”之號稱之,由此可見,慈航的身份地位隻比天一道長略低一籌。


    但杜奇並不以此為意,仍是笑嘻嘻地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麵對慈航,正當他欲開口說話之際,忽地一聲有似雷鳴般的巨響由身後遠遠地傳來,杜奇等人不由向聲音傳來處望去,隻見一股濃濃的黑煙似一朵黑色的蘑菇般冉冉地升起,其周圍似有無數金光閃爍,使天上的烏雲也似受驚般地四散奔逃。估摸那黑煙升起的地方,正是他們剛才立足的道路附近,見狀,杜奇等人皆不由駭然。


    忽然,他們看見天上的烏雲又翻卷著急匯聚在一塊,凝成一根*的黑棍,猛地向地上搗來;地上忽地湧現出一蓬金光,迎著那烏黑的巨棍直擊而上。光、雲相觸,再次出一聲有若驚雷的巨響,地上草石亂飛,空中烏雲湧動。


    驀地,一股震撼人心的暗嘯傳來,刮得四周高處的樹木雜草簌簌簌地狂鳴不休,一股人力無法抗拒的暗流在他們的頭頂上空唿嘯著奔騰遠去,無數片樹葉被狂野地撕碎,似雪花般打著旋冉冉地飄舞而下,忽地感到耳中“嗡!”地一聲輕響,頓覺那些尖厲的聲音忽然遠去,似是與世隔絕一般;隻片晌,那尖厲的聲音又驀然而返,激蕩得耳中轟鳴不斷,似是世上所有的聲音都強湧而至。感受著這強橫的恐怖氣氛,他們無不心亂如麻,暗感駭異,正欲向慈航探問之際,忽地又一股更為強猛的暗嘯傳來,使他們更感惶恐,皆不由望向慈航。


    慈航見他們滿臉疑惑地望來,不由又是淡然一笑,悠悠地道:“你們想問什麽?”眾人見她雖隻淡然一笑,卻勝似百花齊放,給人以莫名驚豔的感覺,而她的話聲傳到眾人耳中,隻是微微可聞。


    對此,杜奇等人又不由暗感駭異,因他們皆聽出慈航的語音中暗蘊真元,顯是她用內勁將話語送入眾人耳中,但他們仍隻隱隱聽聞,可見他們身周此時毫無疑問地充斥著強橫的力量,嚴重地影響著聲音的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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