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法師?鬆讚幹布看向李雲彤。


    李雲彤點點頭,“我剛才辨認母薩的唇語,她突發此疾,應該是另有內情,因為她說自個是被人害成這樣的。”


    賽瑪噶大吃一驚,“被人害?宮中如今禁衛森嚴,誰能害得了母薩?”她轉念一想,似有所悟,恨恨地說,“若是被我知道是誰害了母薩,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鬆讚幹布聽得一怔,思忖片刻,便立刻喚來蔡邦薩身邊當夜晚值夜的貼身使女。


    鬆讚幹布神色冷寒,盯了那使女半晌,問道:“母薩今夜,可有何異常?”


    使女沒有抬頭,低著頭想了想,有些戰戰兢兢地說:“稟報讚普,蔡邦薩今晚和平日並無區別,用過夜宵之後,在院裏轉了兩圈消食,看了會兒奴婢們這兩日做得女紅,便歇息下了。”


    “母薩宮中,今夜可有外人出入?”


    “稟報讚普,奴不曾見……”


    鬆讚幹布冷冷地說:“你是貼身侍候的,今夜又是你當值,母薩成了這般模樣,你卻一問三不知,留著還有何用?來人,把她拉出去,亂棍打死。”


    立刻有兩個宮奴上前,拖著那個使女往外走。


    使女知道鬆讚幹布說一不二,見他動怒要處死自己,不由軟癱在地上,等宮奴把她往外拖了幾步,方才迴過神來,掙紮著往迴,求饒道:“讚普饒命,奴想起來了,確實有件事有些可疑,隻是奴並不敢肯定那件事跟蔡邦薩暈倒有關,且那事當時蔡邦薩吩咐過,不許奴往外跟人說半個字,奴才一時間沒敢說。”


    “說。”鬆讚幹布還沒開口,賽瑪噶就厲聲道。


    在使女開口前,李雲彤開口提醒鬆讚幹布,“太醫們一時無法,先讓他們迴去吧,等一會兒我那邊的太醫過來了再看看,實在無法,就派人去請大法師……”


    說著話,她朝鬆讚幹布使了個眼色。


    鬆讚幹布立刻醒悟過來,若是母薩是被人所害,那這宮裏頭一定有人在打探消息,太醫們雖為王室效忠,可未必不會被人收買,他揮揮手,“請太醫們先迴去,閑雜人等都退下。”


    等那些人都退下去後,鬆讚幹布看向使女,“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給本王說出來。”


    見此情形,使女哪裏還敢再繼續隱瞞,連忙道:“今個傍晚,羊同薩托人帶信給蔡邦薩,不知道信中說了什麽,蔡邦薩就在見了她一麵,她走以後,蔡邦薩坐了小半晌,方才歇息,後來不知怎的,蔡邦薩起夜時就摔倒……”


    勒托曼在鬆讚幹布攻打羊同之時,就一直將她軟禁在宮裏,後來羊同城破,鬆讚幹布班師迴朝,才將她放出來,雖然仍坐在薩位,卻不像從前那般禮遇,而她在羊同國滅後,表現的異常沉默和恭順,也知道自己失去了後台,除了必須的場合,都是安靜地呆在自個的宮院裏。


    即使如此,鬆讚幹布仍然是防著她的,連她給蔡邦薩每日請安的事都免了。


    因勒托曼是出嫁女,又是嫁給了鬆讚幹布,從道義上來講,她沒有幫助自個的王兄,鬆讚幹布也不好罰她太過,不想,仍然被她鬧出這麽一遭。


    使女話還未完,鬆讚幹布已經怒火衝天,不管勒托曼今晚因何而來,他覺得母薩昏倒肯定與她有關。


    一直注意著止瑪托迦神色的賽瑪噶咬牙切齒道:“肯定和那個賤人脫不了幹係,母薩拚命的在朝我眨眼睛。”


    鬆讚幹布便揚聲道:“去,立刻去把勒托曼給本王帶過來,如有反抗,打斷她的腿。”


    等隨侍他的宮奴應聲邁步往外走時,他又道:“不。別把她帶到這兒來,萬一她再玩什麽花樣……把她下到天牢裏,身上所有物品搜幹淨了,去的時候,準備些衣裳,給她裏外都重新換了再打入天牢,本王到地牢審她。”


    這是擔心勒托曼在身上藏東西,哪怕是用她自個的衣裳更換都不安全。


    好在勒托曼並沒有逃走,畢竟,她也逃不出去,自從李雲彤接手,按照大唐的法子管理內宮,布達拉宮再不像先前那般鬆散。


    據宮奴稟報,他們去抓人時,勒托曼平靜而淡然,束手就擒,甚至不迴避人,就按吩咐脫了裏外衣裳,當著他們的麵換上了衣裳,仿佛平日梳洗那般坦然。


    等一處處牢門打開,鬆讚幹布從潮濕陰暗,充斥著各種氣味通道走入最裏麵的一處撈門時,盯著鐵欄裏的勒托曼。


    明明已經身陷不見天日的地牢,勒托曼卻如同在自個的宮院裏一般坦然自在。


    她的雙手和雙腳都戴著沉重的鐐銬,隻有坐在地上靠著牆才能省些力氣,但她的神情看上去卻甘之如飴。


    見鬆讚幹布進來,她仍然那般坐著,並不像以往那般起身施禮。


    鬆讚幹布冷冷地看了她一會兒,強壓怒火,冷聲道:“勒托曼,本王給你個機會,說出你對母薩做了些什麽,還有幕後指使之人,本王饒你不死。”


    勒托曼看著他,專注而平靜,甚至無視鬆讚幹布的冷厲,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微微一笑:“棄宗弄,想當年你扮成獵人到羊同誘我,待我一處癡心後你才說自個是吐蕃讚普,娶我迴吐蕃後又以我水性楊花為由棄之冷之,你當年與我王兄結盟,說是兄弟友助,永世為好,結果卻令我羊同滅國。我隻恨自個沒有能力將你殺死。沒錯,你母薩是我使得手腳,但你休想知道她為何會見我。”


    頓了頓,她譏笑道:“敢做那事,我就沒有想過活著,你要殺便殺,要我說出其他事情,卻是妄想。羊同已經滅國,我這個羊同薩還留著何用?你不是早就給我定了罪名嗎?還等什麽?”


    說完,她將頭也靠迴牆上,閉上了眼睛。


    見勒托曼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鬆讚幹布冷冷一笑,“你這賤人,真是陰狠狡詐,枉當日本王準備廢你打入冷宮,母薩還為你求情,說罪不及出嫁女,你已經嫁到吐蕃,就是吐蕃的人了,不該以羊同的身份定罪於你,哪想到你竟然反咬她一口。”


    “本王真是後悔,當初不該一時心軟留下你的性命,以至於母薩今日被害。好,你既然不怕死,本王現在就成全你。”


    說著,他做了個手勢,他的貼身侍衛立刻從他身後向前,走到勒托曼身邊,抓著頭發,一把將她扯起,拔刀橫在她的脖頸之上寒光凜凜,刀鋒銳利,隻是那樣輕輕一壓,勒托曼的脖子已經冒出血珠。


    勒托曼卻仍然一臉平靜,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勒托曼,本王最後問你一次。你對母薩使了什麽?你跟何人串通來害母薩?”


    勒托曼卻好像沒有聽見一般,對壓在自個脖子上的那把寒刀也視而不見,連眼神都不曾露出一點驚慌。


    鬆讚幹布神情越來越冰冷,他的心裏燃起殺機。


    “殺了她,用淩遲之法。”他的聲音冰冷如霜似刀。


    淩遲,既千刀萬剮,是最殘忍的一種死刑,要用數千刀去殺一個人,將犯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並且要保證那幾千刀未完之前,犯人一直活著且清醒的受痛,要在最後一刀才被殺死。


    光是聽一聽,就覺得很嚇人。


    隨著刀起,勒托曼發出一聲慘叫。


    侍衛正準備第二刀揮出時,通道裏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李雲彤的聲音傳了過來,“讚普請先住手,我有法子讓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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